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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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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 宋冬松從媽媽房間裏偷來了一包咖啡, 然後暗搓搓地在自己房間裏喝了。他今晚不睡覺,要捉賊捉贓, 抓阿陶一個現行,然後兩個人再好好地商量下以後的事。

宋冬松覺得吧, 這個男人十有七八就是以後自己的後爸爸了。

他認為, 有必要來個下馬威, 給將來的父子關系定下一個基調, 那就是——兒子說了算!

於是這一夜, 宋冬松兩眼放光地盯著門外客廳裏,豎著耳朵等動靜。

十點了,十一點了, 十二點了,淩晨一點了……

終於, 他聽到了一點輕微的動靜, 連忙趴到門縫裏看過去,只見阿陶所住的雜物間, 門被推開了一點點,緊接著,一個高瘦修長的身影走了出來。

果然……

宋冬松興奮起來, 勝券在握,仔細觀察。

只見阿陶穿著一件大衣, 先是看了看自己媽媽房間方向, 之後便輕手輕腳地推開客廳的門, 向外面走去。

而宋冬松眼尖地發現,果然他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

不用想,宋冬松都知道這裏面裝著什麽,肯定是碗!

其實他把碗直接扔到垃圾桶裏倒了也沒什麽,可是為什麽非要半夜提出去扔了呢?以及他到底是從哪裏弄來那麽多相似的碗貍貓換太子,以至於能瞞得過媽媽和自己?

帶著滿腹的疑問,宋冬松悄無聲息地鉆出了房間,小心翼翼地跟在阿陶身後。

為了今晚的行動,他也是做足了準備,不但穿上了黑色外套,而且在鞋子上綁了毛巾,這樣子走起路來真是毫無動靜。

秋夜如水,一輪明月高懸,宋冬松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大門,看著向不遠處前去的阿陶。

前面也沒什麽躲藏的地方,他不敢輕易跟上去,只能先躲在大門洞裏,看看下一步阿陶往哪裏去。

誰知道正這麽想著,忽然一個人影閃了過來。

他大驚,伸手就要給對方來一個過肩摔。

那人動作卻是非常快,馬上伸手先發制人,嘴裏還低聲說道:“別動,我是你譚叔叔!”

譚叔叔?

宋冬松連忙收回了自己的動作,擡頭看過去,夜色之中,果然見這人正是譚超月。

“譚叔叔,你怎麽?”

“噓,別說話。”

說著,譚超月拽著宋冬松,趕緊隱藏在了門洞裏。

而就在不遠處,阿陶好像發現了什麽異常,轉過身,向身後望去。

宋冬松一動也不敢動,屏住呼吸,緊貼著譚超月,把自己當做夜色中的一塊石頭。

阿陶往後面看了一會兒,仿佛沒發現什麽異常,便繼續往前走。

危險解除,眼看著阿陶沿著那條街道繼續往前走,宋冬松一邊盯著阿陶的身影,一邊問道:

“譚叔叔,你過來這邊做什麽?”

為什麽譚叔叔會出現在他家大門口?

“他有問題,我來查查。”這件事關系重大覆雜,譚超月不想對一個孩子多說,只是含糊其辭地這麽道。

“是啊,我也覺得他有問題。”

天天摔碗,半夜跑出來扔,問題大了去,如果被自己媽媽知道,呵呵,一定有他好受的!

“我已經在這裏等了他四天,就等著他露出馬腳了。”譚超月盯著月光下那個修長的黑色身影,咬牙道。

“四天?”宋冬松有點不敢相信地望了眼譚叔叔:“就這麽點小事,你盯了四天?”

“是。”

“譚叔叔,你這效率不高啊,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幫著你一起盯,一旦發現異常,我就給你打電話,咱們裏應外合,聯合作戰啊!”

“你是怎麽發現的?”譚超月明白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阿陶真得是那個潛逃殺人犯,或者說有其他的可疑身份,宋益珊母子便有危險了。

只是他沒想到,宋冬松小小年紀,竟然這麽機警?

“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稍微用心點,自然就發現了。”宋冬松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譚超月不置可否地望向宋冬松,詳細的事,他不好具體說,不過還是怕這孩子出事,看他一副什麽都不害怕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提醒說:“雖然你會點功夫,可是到底年紀小,他是成年人,真打起來,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要謹慎,有什麽事,應該給我打電話。”

宋冬松心裏納悶,想著就這麽點事,坐下來好好談就行了,和平解決,至於上拳頭嗎?

正想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誰知道卻見不遠處的阿陶,忽然停下腳步,看向了路旁。

他頓時噤聲,全神貫註地盯著前方的阿陶。

只見阿陶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塑料袋,又看了看旁邊的一處,仿佛是……垃圾桶?

接著呢,阿陶就向垃圾桶走去,然後將手裏的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裏。

宋冬松疑惑地望著這一切,不免詫異,低聲喃喃說:“奇怪,他就只是扔個垃圾?”

他還以為接下來會出現什麽神奇的事兒,比如阿陶施展了什麽召喚術,把破碎的碗符合了,又比如來了一輛南瓜車,送給他一個全新的一模一樣的碗?

譚超月也十分奇怪,緊緊地皺著眉頭,盯著前方的男人,低聲道:“確實詭異,難道說,今天根本不會出現了……”

那天的輝騰,難道說今天完全不會出現?自己白白等了四個晚上,一無所獲?譚超月有些不甘心。

宋冬松望著阿陶扔掉垃圾的身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忙道:“譚叔叔,走,我們過去活捉他!一定要拿到證據!”

堅決不能讓他真得把破碎的碗給丟了,一旦丟了,明天淩晨環衛工人把垃圾收走,這可就是死無對證了!等到下次他再摔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而且就怕從此後他提高了警覺性。

“活捉?”

譚超月略一猶豫。

這樣去捉,合適嗎?目前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位阿陶有什麽問題,只是行徑可疑而已。

“當然了!”宋冬松跺了跺腳:“走吧,他可能已經開始防備我們了,下次肯定不會讓我們捉到任何把柄!”

憑直覺,阿陶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要想在以後的父子關系中占到絕對的上風,他宋冬松小朋友必須施展出渾身吃奶的力氣,先發制人!

“不行!”譚超月被宋冬松說得有點心動,不過最後還是硬生生地拽住了宋冬松打算飛奔而出的身形:“我們必須繼續觀察,目前這些,根本算不上證據!”

宋冬松被拽住,有些不甘心,不過看向遠處,卻發現阿陶有了新的動靜。

他走到了路邊,望向了路邊草叢裏,並且蹲下身來,撥弄著那邊的雜草。

宋冬松和譚超月面面相覷,眼神中都有了一絲激動。

看來,接下來才是重點。

一大一小兩個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只見阿陶蹲在那裏,撥開草叢,然後伸出手,不知道摩挲著什麽。

難道是盤子?草叢裏竟然藏著和家中一模一樣的盤子嗎?——這是宋冬松心中浮現出來的。

果然有貓膩?這是他在聯絡同夥,還是這裏藏著他殺人潛逃的關鍵證據?——這是譚超月心中浮現出來的。

宋冬松激動地瞪大了眼睛。

譚超月卻是越關鍵時候越冷靜,眼中掠過一道冷光,牢牢地盯住了不遠處阿陶的身影。

片刻之後,阿陶忽然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他,懷裏仿佛抱著一個東西?

宋冬松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是碗?

譚超月卻瞇起眸子,死死地看向他懷裏的東西,看上去黑黑的,是什麽?作案工具?

阿陶邁著步子,向這邊走來。

宋冬松和譚超月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一定要等他走近了,來個出其不意,活捉他,再收繳他懷中的贓物。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阿陶的目光卻掃向了門洞的方向,然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們也喜歡它?”

啊?

宋冬松大驚,疑惑地瞅向阿陶。

譚超月鐵著臉,一言不發。

阿陶邁著步子,來到了門洞前,望著兩個人。

秋月的光華之下,他平靜淡漠的臉龐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卻用著輕柔的聲音道:“宋冬松,你媽媽一定會喜歡這個吧?”

宋冬松僵硬地將目光移到了他懷裏,只見他懷裏抱著的是一只狗。

對,沒錯,是一只黑色的小狗。

“額……阿陶,晚上好。”宋冬松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然後歪歪腦袋,沖著阿陶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阿陶回以他一個禮貌的招呼,之後便抱著狗,越過門洞中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徑自進屋去了。

從阿陶張口說話開始,譚超月就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同時他也看到了,阿陶抱著的只是一只狗而已。

譚超月臉色難看地盯著阿陶,看著阿陶輕松地和宋冬松打招呼,之後又抱著小狗,仿佛沒看到他一般,就這麽進了院子。

他瞇起眸子,略一沈吟,直接邁開步子,前往那個垃圾桶走去。

他並不信他半夜跑出來散步只是為了扔垃圾和撿狗。

他相信。垃圾桶裏,一定有其他重要的線索!

宋冬松怔怔地看著阿陶進了院子,之後又傻傻地望著譚超月去翻垃圾。

猶豫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小聲喊道:“譚叔叔,那幾個碎瓦片記得給我留著,還要拍照存證啊!”

說完這個,他屁顛屁顛地趕緊溜回家去了。

院子裏,宋冬松追上了阿陶。

“先別進屋,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談條件吧。”宋冬松直接道明自己的想法。

“嗯,條件?”阿陶連看都沒看宋冬松,只是專註地凝視著懷裏的小狗,還擡手輕輕撫摸著。那只狗兒也仿佛找到了自己溫暖的小窩,舒服地靠在他懷裏。

“你把我媽媽親手做的青花瓷盤摔碎了,你害怕被她發現,所以半夜偷偷地扔進垃圾桶。”宋冬松挑眉,一本正經地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媽媽的。”

“說吧。”阿陶仿佛根本沒在意他的威脅,淡淡地這麽說道。

終於談到了正題!

宋冬松略顯激動:“我要你幫我在考卷中簽名。”

這話一出,阿陶終於將目光從懷中小黑狗身上移開,望向他。

“什麽考卷?”

“我……”提起這個,宋冬松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我考了個鴨蛋,需要家長簽名……”

“你應該讓你媽媽簽名。”阿陶刻板的臉龐上沒有什麽表情。

宋冬松無語了,跺跺腳,心想這人怎麽如此不識趣?他如果敢去找媽媽簽名,還用他幹什麽?

“我就是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才找你簽名的。不但要簽名,還要過幾天幫我去開家長會。”

阿陶微微擰眉,淡定地道:“我給你簽名,並且陪你去參加家長會,是可以的。”

“真的?”宋冬松小心肝一激動。

“不過我有個條件。”

“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我都答應!”宋冬松滿口承諾:“你是不想讓我媽媽知道你摔碎了她的青花瓷盤的事嗎?沒關系,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的!”

“還是說你想追我媽媽?這沒問題啊,我保證幫你制造機會讓你早點抱得美人歸!”

為了一個鴨蛋考卷和一個家長會,宋冬松簡直是把祖宗都要出賣了,更何況一個媽。

阿陶搖了搖頭。

“我的條件是,必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媽媽。”

“啊?為什麽?”宋冬松一下子傻眼了。

告訴媽媽,那媽媽就全都知道了,這樣一來,他還幹嘛求他啊!

“她要我做的事,我才做;她不允許我做的,我不會做。我只聽你媽媽的話。”阿陶緩慢而刻板地這麽說。

“你?”宋冬松無語,不敢相信地望著阿陶,最後狠狠心,威脅道:“那我就把你的底細向我媽媽和盤托出,我媽媽一定會把你趕出家門!”

“隨便你。”阿陶毫不在意,起身,直接進屋去了。

院子裏,只剩下宋冬松,楞楞地站在那裏。

半響後,他跺腳:“不行,我還是回去翻垃圾桶吧!”

證據,證據啊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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