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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佛山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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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鑒半躺在床上,這會就是趕緊起身反而著相了,幹脆就不動了,懶懶地說:“原來是陳少。”

來人正是力捧秋菱的佛山陳陳天垣,他又走近了些,吳承鑒笑著說:“昨晚喝醉了,秋菱念著和三娘的舊情,把我弄上來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雖然我睡了她的床,但昨晚我們什麽也沒做。”

陳天垣卻靠了過來,也半倚在床上,臉上滿是惋惜之色,說:“那也太可惜了,我還指著三少你指點她兩招,回頭我好享用呢。”

吳承鑒盯著他的一雙桃花眼看了半晌,見他眼中果然沒有惱意,就笑了:“莫說教她,陳少要樂意的話,找個時候,我教你也可以的。”

陳天垣嘻嘻笑著說:“那敢情好。我可是從小仰慕著三少的,多年相識卻不得親近,今天三少能上秋菱的床,也是我們的緣分。”

吳承鑒聽了這句話,滿臉嫌棄地道:“別!說的我好像多老似得,你最多小我兩三歲,什麽從小仰慕我。”

陳天垣笑道:“小弟十七歲那年初游白鵝潭,不知深淺,仗著家裏有點銀子就不知天高地厚,給三少你狠狠收拾了一頓,還記得不?”

吳承鑒每年明裏暗裏收拾過的人可不少,哪裏記得那麽多,但被他一提,就隱約記起真有這事,當時陳天垣年輕氣盛,竟敢在白鵝潭逞富使氣,結果被吳承鑒略施手段,敲了一悶棍,把少不經事的陳天垣給整得懵逼了,成了當月白鵝潭的大笑話。

之後吳承鑒也有防著他報覆的,畢竟佛山陳家也是廣佛豪族,後續該如何轉圜、如何化敵、如何和好的手段都安排好了。不料那之後陳天垣竟然全無反應,只是人就忽然老實了,久而久之,吳承鑒也就忘了。

陳天垣道:“在那以後啊……”

吳承鑒道:“你就記恨上我了?”

陳天垣笑道:“哈哈,小弟當時被吳兄整得狼狽不堪,原本是惱怒得不得了,可當時我傻著呢,被整了還不知道出手的是誰,直到第二天有人指點了我,我才醒悟過來,那人又細細跟我說了你整我的手腕,我細細一品,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人是這般做事、這般整人的,真是讓我嘆為觀止,從那以後啊,我就盯上三少你了,一路看著三少怎麽做人做事。不出三個月,我爹就說我長進了,不出一年,我爹就說我出息了。嘻嘻。”

吳承鑒笑道:“我知道神仙洲一堆的女人背後盯著我,可沒想到盯著我的人裏頭,男的也有。可按你這麽說我是你恩師啊,你之後怎麽又來惹我?”

陳天垣笑道:“我學了你兩年,覺得出師了,就想試一試手,結果也只成功了第一步,之後三少就反應過來,又不動聲色地就把我的招數都化解了,還反過來又把我收拾了一頓,從那之後我就知道,我的能耐跟三少差遠了,還是老老實實跟在後頭繼續學吧。”

吳承鑒笑笑道:“從那之後又兩三年了,想必現在你已經滿師了,要不要再整整我試試?”

“哪能啊!”陳天垣笑道:“從那以後,我對三少是心悅誠服,再沒半點跟你爭雄的心思了。哥哥你若是肯帶著我玩,那就是我佛山陳最大的榮幸了。”

“你哥哥都叫出來了,我還能不帶你玩兒?”吳承鑒笑道:“不過看來你真的滿師了。通常我這麽笑著,就是要笑得別人沒半點防範心,笑到他放下戒心,我再狠狠給他來一刀,做個結局。”

陳天垣笑道:“哪能,哪能!這百花行的勾當,我是看著哥哥亦步亦趨學會的,哥哥既是我的師父,也是我的領路人,要不是哥哥比我大不了兩三歲,天垣我應該敬酒行拜師禮才對嘛。”

兩人說的哈哈大笑,就都從床上起來了,秋菱也笑瞇瞇進來,給兩人擺了酒。

陳天垣舉杯道:“那以後我到了外頭,可就說自己是宜和三少的弟弟了。”

吳承鑒卻拿著杯子不動:“我們吳家,最近行情可不大好。”

陳天垣笑道:“惠州那點破事,想來難不倒哥哥的。”

吳承鑒一聽,眼神閃了一閃,臉上卻還是笑:“原來連你都知道了。”

陳天垣道:“在這神仙洲上,我也不是第一個知道。還不是蔡老二,他大概是跟沈小櫻通了什麽風,沈小櫻器量也是淺的可以,人前人後就對三姐沒什麽好顏色了,看看沈小櫻屁股翹起成什麽姿態,不就知道蔡老二穿什麽褲襠了?再順藤摸瓜一打聽,就知道惠州的事情了。”

吳承鑒道:“既然知道了,還肯叫我這聲哥哥?”

陳天垣笑道:“別人不懂哥哥,我陳天垣卻是跟在哥哥身後四五年的人了,只看哥哥依舊在神仙洲好整以暇,就知道那點小事,哥哥早就胸有成算。”

吳承鑒哈哈大笑,這才舉起杯子,與陳天垣一碰,兩人一起幹了。

秋菱又給兩人斟滿了,陳天垣道:“想來大事情哥哥都有安排了,可有什麽邊角小事用得著弟弟的麽?”

吳承鑒目光又閃了閃,問道:“惠州那邊你有關系沒有?”

“哥哥想要小弟幫忙找回那批茶葉?”

“那個用不著你。”吳承鑒笑道:“這次丟茶的細節,我還沒細查,但茶是在惠州丟的,碣石總兵就脫不了幹系,這人收錢不辦事就罷,還壞人大事,這不但不合江湖規矩,也不合官場規矩,我想把他擼了。”

秋菱聽了這話,暗中可嚇了一跳,總兵可是二品武官大員,擼掉一個總兵?這是小事?

陳天垣也是一愕,一時接不上口。

吳承鑒笑道:“那就當我沒說吧。”

陳天垣微一沈吟,說道:“小弟既然開了口,怎麽好就讓哥哥把話收回去,哥哥第一件交代的事情,佛山陳就辦不來,以後也不好意思跟宜和三少稱兄道弟了。”

吳承鑒道:“有門路?”

陳天垣道:“要擼掉一鎮總兵,不是小事,不是有錢就行,還得有大勢,有門路,有把柄。反正那些當官的就沒幾個幹凈,哥哥若是不急,把柄可以慢慢找。”

吳承鑒笑道:“不急,廣州這邊的這攤破事,怎麽也夠我料理到秋交之後。”

“那我們把柄可以慢慢尋,反正當官的就沒幾個幹凈的。”陳天垣道:“至於門路,小弟可以去找。只是這大勢卻不易得。若不能使官場大勢於碣石總兵不利,保他的人不會棄子,恨他的人也不會起而攻之。”

吳承鑒站了起來,說道:“秋交之後,大勢便定。”彈了彈酒杯:“這杯酒,等碣石總兵的小妾送到神仙洲,我們再喝,那時候咱們還要燒黃紙、斬雞頭,做對真正的契兄弟。”

說完他就走了,招呼了一下剛好回來的吳七:“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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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菱偎依了過來,低聲問道:“吳家現在最急的是那批茶葉吧?他怎麽不讓你幫找茶葉,卻要擼那個什麽總兵,堂堂二品總兵,是我們能動得了的?”

“按常理,當然要先解決完眼前之事,然後才是行賞報恩、除叛報仇。報仇之事,本在最後。”陳天垣看著那滿滿的酒:“現在滿西關都覺得吳家攤上大事了,可他這事就偏偏不開口,卻跟我說最後的報仇,他這是要告訴我們,眼前之事他並不放在心上,不但不放在心上,而且他還要告訴我,只要他想,他就能獲得能定一鎮總兵生死的官場大勢。”

“吹的吧。”秋菱忍不住臉帶譏嘲:“虛張聲勢。”

“但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呢?”陳天垣忍不住就想起前兩次自己被吳承鑒收拾的往事來,“如果到時候他真的做到了,那我佛山陳就真服他了。”

“你啊,還給他收拾上癮了。”秋菱媚眼帶笑,湊近了在陳天垣的耳邊說:“要是那樣,那我可就跟他……”

後面的話,低微得聽不清楚,陳天垣卻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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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鑒坐小艇回了花差花差號,穿隆賜爺在小艇上回覆壽宴之安排,大致上諸事都已妥當,就是一些請帖還沒發出去。吳承鑒問哪些請帖。

穿隆賜爺道:“家裏頭該宴請的名單,讓人知會了春蕊姑娘,春蕊姑娘去請示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去問二少。二少那邊已經擬了名單,小人拿給二兩叔看過沒問題,已經送出去了。至於外頭的,我自己已經把名單擬好了,三少看看有沒有漏的。”

吳承鑒就在小艇上掃了名單一眼,點了幾個:“這些不用請了。”又點了幾個:“這些把請帖給我,我親自請。”

小艇靠近花差號,穿隆賜爺也不上去,就乘小艇回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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