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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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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時候, 和悅得了一次來勢洶洶的感冒。

先是咳嗽,然後呼吸不暢, 斷斷續續幾天後, 又著了一次涼, 整個人開始頭昏腦漲, 終於在傍晚時分病倒了。

她請假回了宿舍,秋清安打電話來時,正一個接著一個做夢,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恍惚間聽到他的聲音, 還以為是在自己的夢裏。

迷迷糊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和悅從頭至尾都不太清醒, 說到一半還睡過去了, 醒來出了滿身汗,渾身無力, 通話記錄停留在昨晚,時長五分鐘。

她爬起來吃了頓藥, 沒敢再去給秋清安回電話, 翻了下手機,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她分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麽,倒了杯熱水, 還繼續做了會她的論文。

頭還是有點痛,修修改改了兩個小時, 和悅就支撐不住重新躺到了床上,再次被手機鈴聲吵醒,整個宿舍都黑了,安靜得不像話,仿佛外頭的響動全部消失。

她抓起手機,睜不太開的視線中,看到了秋清安的名字。

“開門。”

伴隨著耳邊聲音響起的,是門口傳來的不輕不重地敲擊,和悅心砰砰直跳,不敢置信般,立即下床奔過去。

那扇門拉開,秋清安舉著手機站在外面,面容略顯疲憊,身影被攏在夜色中,平添幾分不真切。

他就像是一個披星戴月的旅人,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她眼前。

“你怎麽來了?”和悅愕然,怔怔看著他,秋清安上前一步走進來,伸手捂住了她額頭。

“還在燒嗎?”

“好多了。”她吶吶地說。

“去醫院了嗎?”他收回手,蹙眉問,和悅眼神躲避。

“我吃了藥已經好很多了。”

“就是一場小感冒而已。”

“嗯,這就是你這幾天不太願意和我講電話的原因。”秋清安淡淡道,推著她肩膀,把人帶到了屋內,關上門,隔絕掉冷空氣。

“不是,我就是有點忙”和悅試圖解釋,秋清安徑直跳到了下一個話題。

“晚上吃了什麽?”

和悅徹底不敢作聲了,耷著腦袋沈默,秋清安瞥了她一眼便了然,把她轉了個身,摟到了懷裏。

“你再不照顧好自己,我就把你帶回去了,綁在我身邊,好好侍養著。”

明明是威脅的語氣,口吻裏卻都是溫柔,秋清安揉著她的頭發,偏過臉,唇珍重而眷戀地落在她額角。

“不要再生病了。”

“嗯。”和悅抱緊他,臉壓在他頸窩,眼眶發熱,聲音悶悶的傳出來。

外賣時間太久,秋清安幹脆卷起袖子,在廚房煮了兩碗面,上面鋪著煎蛋和火腿,還有幾根青菜。

湯汁濃郁,面條綿軟,和悅吃完感覺渾身都舒暢了,秋清安去洗碗,她被勒令休息。

“你什麽時候回去?”和悅坐在那裏,不安分地扒拉著沙發問。

“明天一大早。”

“這麽快嗎?”她直起身子,驚訝地望過去,秋清安解釋。

“還有幾個重要的會議不能推掉。”

和悅洩了氣,跪坐在原地,方才還高漲雀躍的心情一瞬間掉落了下來。

晚上秋清安睡在這邊,洗完澡,和悅又有點發熱的趨勢,吃了藥之後昏昏沈沈,靠在他懷裏,秋清安輕拍著她肩背,像是哄小孩睡覺一樣。

和悅緊緊抱著他,汲取著面前身軀裏散發出來的溫熱,熟悉的氣息充盈鼻間。

外面下起雨來,劈裏啪啦,敲打著窗戶,和悅窩在他懷裏,突然希望這一刻可以無限定格。

她第一次如此急迫渴切地想要回到他身邊。

早上和悅醒來時秋清安已經走了,旁邊桌上有張小紙條,叮囑她電飯煲裏煮了粥,讓她記得吃,順便吃藥。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涼涼的,腦袋清明,身體裏的鈍重感也沒了,和悅輕松些許,掀開被子下床。

今天是個好天氣,雲層清朗,柔亮的光線從落地窗透進來,滿室生輝。

和悅目光突然一怔。

陽臺上,掛著一排排衣物,在微風中微微搖曳,似乎還能聞到皂角的清香。

那是她昨天在浴室裏換下來的衣服。

都被秋清安洗幹凈了。

強忍著的情緒在打開電飯煲那一瞬間控制不住,熱氣撲面,夾雜著粥的香氣,一點點熏紅了她的眼睛。

和悅吸了吸鼻子,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立春過後,天氣轉暖,秋清安好像突然忙了起來,每次電話總是匆匆說不了幾句就掛斷,消息發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才回覆過來,有時候說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異地戀就是這樣,見不到人,只能靠通訊來維持聯系,而有一天通訊減弱和消失時,就仿佛對方也變得無跡可尋,像空氣一樣蒸發掉,抓也抓不住,消失在生活裏。

某個深夜,和悅終於打通了秋清安的手機,他那邊傳來的聲音分外疲憊。

“阿悅。”

“你最近出什麽事了嗎?”和悅徑直問,秋清安頓了頓,話語才再次傳來。

“沒有。”他似乎吸了口氣,接著問她。

“你最近還好嗎?上次看到了你上臺表演的照片,很好看。”

是學校的一次活動,和悅上去彈了首鋼琴,被朱莉拍照傳到了網上,不少同學都看到評論點讚。

她微垂下眼,回答。

“我挺好的,就是感覺你最近很忙,有點擔心。”

“不用擔心我,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有空了,過來看你。”

“嗯。”

“你多註意自己身體,不要再生病了。”

“你也是,忙也要記得休息。”

聽筒裏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彼此的呼吸聲淺淺交錯,微不可察的電流在空氣中流淌。

和悅心頭仿佛有什麽預感,下一秒,聽到秋清安開口。

“那你早點睡,我工作了。”

“好。”和悅剛應完,耳邊就傳來了嘟聲,她緩緩把手機拿下來,滿臉怔然。

沒兩天,和悅收到一個包裹,裏頭全是國內特產,她平時喜歡吃的。

蹲在宿舍客廳,和悅望著拆開的箱子,咬咬唇,拿起手機翻出了江浩傑的號碼。

和悅沒有再老是給秋清安打電話聯系他,只是固定給他發消息說著自己近況,提醒他那邊的天氣,記得添衣帶傘。

秋清安看到會給她回覆過來,有時隔了很久,有時又很快就收到了他的答覆,雖然偶爾有延遲,但每一條都會很認真地回她。

與此同時,和悅加快了手上事情進度。她論文上個月已經完成,導師那邊也得到了同意,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提前畢業。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很普通的一個早上,和悅手機忽然震動,冥冥之中,她心念一動,打過來的果然是秋清安。

她立即停住腳步,站立在林蔭道上,伸手劃開。

“餵?”

那邊許久沒有聲音,只有若有似無的呼吸,仿佛縈繞在她耳邊。

“怎麽了?”和悅繼續問,看了眼時間,這會國內淩晨兩點。

她蹙下眉,輕聲追問,“出什麽事了嗎?”

一陣細微的摩擦,像是布料從墻上刮過的聲響,和悅等了會,終於等到了秋清安的回答。

“趙方然,剛才走了。”

沙啞,艱澀的嗓音,和悅頓時止住呼吸,佇立在原地。腦中浮現起那天晚上安靜的小花園,坐在她身旁帶著淺淺笑意,同她說著秋清安的溫和男人。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和悅還是鼻頭一酸,忍著悲慟安慰他。

“沒事的,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人之常情,都會過去的。”

“我討厭他,從來不與他親近過,哪怕回到趙家到現在,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像個真正的父親。”

深夜悄無人聲的醫院,燈光冷白,照得兩旁的墻壁泛青。

秋清安坐在地上,背倚著墻,腿隨意曲起,手無力搭在上頭。

他仰頭,看了眼天花板,逼退裏頭潮意。

在校門口見到第一面時,男人討好又激動的笑,畏縮地看著他不敢上前,卻又控制不住眼底的親近歡喜。

進入公司,手把手地教他,把自己的所有如同傳承般毫無保留交到他手裏。

在家中遇見,秋清安總是冷冰冰的,他不喜歡這裏的一切,包括人。可那個男人仍然溫厚寬和,給他夾菜,叮囑他多吃點,天冷給他拿來外套,讓他註意加衣,語氣隨意地同他聊著公司近況。

是亦師亦友,又像是敵人。

秋清安忘不掉曾經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那些受過的苦難,最後絕望地結束生命,都是被他們造成的。

所以在他心中,那個男人只會是仇人,一輩子的仇人。

但沒想到他竟然死了。

“我不知道他瞞了我多久,發現時他已經住院。癌癥,惡化的很快,最後這段時間裏,我基本每天都待在醫院,看著他一天天的衰敗下去。”

“現在都結束了。”秋清安眼神空洞,很輕地吐出一句。

所有的愛恨,親情、血緣、恩怨,都在這一天劃上了句號。

可奇怪的,他卻無比難過,胸口自醫生宣布死亡起便一直疼痛,到此刻,快要喘不上氣。

秋清安握著手機貼在耳側,聽著和悅在那邊的安慰聲,仰著頭,眼角發燙。

大抵是因為,在發現自己有父親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欣喜的,可此刻,他什麽也沒有了。

真真正正的,徹底獨自一人。

“沒關系啊。”耳邊傳來了和悅的哽咽,似乎在極力抑制著些什麽,伴隨著抽氣聲的,是她堅定而鄭重的話語,像是在立下誓言。

“還有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

秋清安不知何時眼淚滑落了下來。

“別難過了,好好去睡一覺,所有的事情慢慢處理好不好?”她輕聲哄他,在這安靜的夜裏,像是唯一的溫暖,融化了他胸前寒意。

秋清安垂眼彎了下嘴角,輕輕點頭。

“好,我去睡覺。”

四月份,和悅結束了這邊所有的事情,徹底收拾行裝回國。

彼時,趙方然的葬禮已經辦完,一切都慢慢重新回到正軌。秋清安那晚的失控如同撥亂的一根指針,又悄然歸位。

飛機落地那一天,秋清安過來接她,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他就是在這裏把和悅送走,如今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接她回來。

模樣清俊的男人倚在護欄邊,低頭劃著手機,臉上帶著一抹淺淡的笑。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黑色西褲,身姿高瘦挺拔,隨意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手臂,腕上戴著塊定制手表。

從頭到腳,都是她熟悉的人。

和悅拉著行李箱飛快地朝他走過去,滾輪碾壓著地面發出骨碌碌的響聲,似有所感,秋清安擡起了頭,一瞬間,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撞到了一起。

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在心口砰砰直跳,和悅再也按耐不住,手一松,行李就在原地滯留,她拔足朝他奔去,秋清安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張開了雙手。

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和悅幾乎跳到了他身上,摟著秋清安的脖子,眼睛濕熱。

頭頂依舊是機場廣播,一陣一陣,身旁來往旅客匆匆,秋清安托緊她,剛站穩,含著笑想說些什麽,頸間就被人輕輕蹭了蹭。

耳邊的聲音柔軟,有些眷戀,又滿是溫情。

“秋清安,我們結婚吧。”

周遭都空白了幾秒,唯有她淺淺的呼吸噴撒在肌膚上,外面嘈雜細碎的響動慢慢闖入腦中,各感官歸位,像是從夢境回到了現實。

秋清安眼裏怔楞漸漸被笑意取代,一點點擴散,直至再也控制不住。

他低頭,臉頰依賴地挨了挨她額角,神情溫柔得慢了時光。

“好。”

“我們結婚。”

番外一

兩人婚禮在六月, 不冷不熱的季節,剛好穿婚紗。

那天晴空萬裏, 淡金色的陽光落在翠綠草坪上, 微風吹起蕾絲紗帶, 四周滿是粉白色的玫瑰, 整個畫面,明媚清新。

雙方家長都出席了,一部分同學朋友,大半的商業上合作夥伴。

牧師在上頭說著誓詞, 秋清安站在她面前, 一身筆挺西裝, 頭發整齊梳到後面, 露出清晰飽滿的眉眼。

和悅穿著潔白的婚紗, 頭頂戴著珍珠頭飾,白紗從上頭垂落下來, 被風揚起在腰間。

“我願意。”

他們對視著,笑著, 堅定又肯定地答覆。

在眾人的註目見證下, 秋清安緩緩將鉆石戒指推到和悅無名指指根,兩人不自覺地看向對方, 彎起嘴角,秋清安輕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底下掌聲響了起來, 熱鬧至極,像是古時候拜堂成親宣布禮成時的喝彩聲。

新房是重新購買布置的, 離秋清安的公司很近,一棟覆式的別墅帶大草坪,還有個獨立小花園。

這一塊是空出來的,和悅去買了花苗和種子,每天打理一點點,也慢慢有了規整的樣子。

她在一所大學應聘了助教,雖然工資不算太高,但勝在時間自由,而且喜歡。

和悅喜歡學校的氛圍和環境,哪怕身份從學生轉變成了老師,能繼續呆在學校,依然很開心。

傍晚,正是下課時分,和悅抱著書從教學樓裏走出來,剛下臺階,就看見了停在前面路邊的那輛車。

秋清安站在一旁,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不是說了不用來接我下班。”

和悅走過去,秋清安接過她手裏的書,打開車門,手護在頭頂讓她進去。

“今天下班早。”他解釋,和悅無情戳破。

“你每天都下班早。”

秋清安低眸笑了起來,手一打方向盤,啟動車子。

“走了,回家。”

黑色的邁巴赫消失在道路盡頭,身後一幹剛好目睹的學生紛紛忍不住停下腳步,望著那一處感慨。

“和助教真是我見過最幸福的女人了。”

“對對對,老公這麽有錢也就算了還對她這麽好!每天親自來接她下班!”

“你發現沒有,和助教穿的衣服每一件都是高級定制,我上次看見她隨手提的一個包,比我一年生活費還多。”那女生痛心疾首,引得周圍一陣驚呼聲,她面露不屑。

“這算什麽,人家隨便的一雙鞋,一個飾品,都是我們買不起的,她鑰匙扣上掛的那個紅蘋果看見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特別好看,因為這個我還多看了幾眼。”

“T家前兩年的平安夜特輯,六位數。”

“天哪——”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有人作勢要摔書,其他人立即阻攔,連忙道:“別別別,你也就只能靠讀書來脫貧了!孩子,清醒點!”

“我恨有錢人!”

“可重點根本不是錢,和助教自己家也挺有錢的”

“那是什麽?”

“難道不是一個帥破天際又寵她的老公嗎?”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我們這輩子無法擁有的幸福人生了。”

“人生贏家。”

“流下了嫉恨的淚水。”

“上輩子拯救了全宇宙吧!”

身後的這些議論和悅通通都不曾知曉,她正坐在車裏,聽秋清安問她。

“今晚吃什麽?”

“我早上叫阿姨買了魚,再煮個湯吧。”

“最近天氣有點熱。”等紅綠燈的間隙,秋清安扯了扯他的領帶,隨口抱怨,和悅想了想。

“那煮苦瓜排骨好了,清火氣。”

“你什麽意思?”秋清安動作微頓,意味深長睨了她一眼。

“我沒什麽意思啊。”和悅無辜睜大眼,聳了聳肩膀。

“天氣太熱所以清清火氣。”

秋清安輕哼了聲,“你嫌我火氣太重了。”

“你指哪方面?”和悅認真問他。秋清安來了點興致。

“你說說,有哪幾個方面?”

“白天方面還行,挺正常,晚上就有點火氣太旺了,我覺得需要降降。”她神情無比正經,不緊不慢娓娓道來,秋清安氣笑了,腳下一踩油門。

“再等等吧。”他也好整以暇,調好了情緒。

“畢竟是節制了兩年的男人。”說完,他還故意睨向和悅,把話題拋給她。

“你覺得呢?”

和悅頓時梗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都大半年了!還要等!

她暗自咬唇,心中怒罵,似察覺到了她所思所想,秋清安慢悠悠問道,“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罵我呢?”

“你知道就好!”

他又哼笑,瞅著空隙伸出一只手過來捏了捏她臉頰,敷衍安慰。

“好了好了,我錯了。”

“那你晚上煮排骨。”

“你煎魚。”

“成交。”

兩人一對視,不約而同撲哧笑了起來。

回到家,等和悅換好舒適的家居服出來,秋清安已經把排骨上鍋了,魚是處理幹凈的,和悅只需要準備些配菜便可以開火。

阿姨臨走前蒸好了飯,正在保溫狀態。

明亮整潔的廚房,橙紅色夕陽在地板上籠罩下一片光影,安謐的時光裏,秋清安站在中間,袖口卷起,握著一柄木勺攪拌著湯。

白色的蒸汽氤氳了他面容,眉眼有一刻精致得不似真人。

和悅駐足,在原地靜靜註視了好幾秒才提步過去,笑著挽住他手臂。

“你都弄好啦。”她探出頭,臉蹭在秋清安襯衫布料上,隔著薄薄的衣袖,能感覺到那抹柔軟。

秋清安的心也軟和得不可思議,不自覺帶上笑,偏頭蹭了蹭她。

“嗯,就等你了。”

“喔”和悅仰著臉,拉長了音調應道,秋清安沒忍住,傾身在她微張開的唇上輕碰了下。

晚上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一個在書房處理工作,一個在臥室備課。和悅剛開始進去應聘的是助教,後面會慢慢轉成講師,因此教授也在刻意鍛煉她,讓她獨立教學。

時間就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已然夜深,和悅打了個哈欠,不自覺看向右下角時間,關上電腦,下床去廚房倒了杯溫水。

書房門緊閉,一絲昏黃光線從底下透出來,和悅端著杯子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來。”秋清安聲音傳出。

她推開門,探出個頭進去,略帶小心地詢問,“你還不睡?”

“馬上。”秋清安也看到了時間,立即朝她回覆,和悅點點頭,退出來重新替他關上門。

臥室大燈關掉了,和悅窩在被子裏看手機,秋清安穿著睡衣走進來,動作很輕,到床邊掀開被子一角,躺到了她身旁。

和悅還沒收起手機,秋清安轉身靠近,把她攏入懷中,下巴壓在她肩頭。

“在看什麽?”他瞟向和悅手機屏幕,她在被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腳。

“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的隱私。”話雖這樣說,和悅動作卻未變,任由他看著裏頭內容。

不過是社交軟件上同學朋友動態,和悅慢慢瀏覽,手滑動,突然底下出現一張年輕男人的腹肌照,金發碧眼,身材十分優秀,六塊健壯的腹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和悅手指一頓,飛快往下滑,把那張照片迅速劃掉。

只可惜,某人已經看見了,耳邊傳來幽幽地一句。

“身材挺不錯啊”

“什麽?哦,我剛才沒註意看。”和悅裝得淡定。

“你們學校裏面帥哥還挺多的。”秋清安輕飄飄地開口,聽不出情緒,和悅面不改色輕車熟路地誇讚。

“沒有,哪裏帥,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

身後沒了動靜,不知道是被她安撫順毛了還是一時堵得沒話,和悅收起手機,轉過身。

“睡了,好晚了。”

她面容溫和地註視著秋清安,後者定定看了她幾秒,倏忽,笑了下。

“行,你現在可能耐了。”秋清安說完擡手關了燈,黑暗中,和悅無辜的聲音傳來。

“我怎麽了”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怎麽了?”

“上上句。”

“哪裏帥,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

“嗯,我也覺得。”

“”

第一縷陽光刺破天際,雲層透出醒目的金色,晨曦從白色紗窗照進來,安靜的臥室,鬧鐘是同時響起的,一只手從被子裏伸出,摸索著,找到聲源關掉。

房間又恢覆安靜,和悅悶頭在秋清安懷裏睡了會,終於轉醒,在底下踢他。

“起床了”

“再睡會。”他翻了個身,把她壓在身前,手裏緊了緊,沒睜開眼,嗓音裏帶著濃濃睡意。

“會遲到。”和悅嘟囔,腳在被子裏繼續踢。

秋清安終於睡不下去了,一把坐起,揉了揉臉,翻身下床。

等他洗漱完出來,和悅也慢悠悠地抓著頭發起床。

兩人整裝完畢,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候,座位上放著兩份早餐,是和悅常吃的那家湯包和豆漿。

秋清安公司離得近,他下車時照例按著她的頭索了個吻,司機全程像是空氣人,把和悅送到學校,便盡職盡責的報告給雇主,然後驅車離開。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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