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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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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看我今天漂亮嗎?”

今日趙雪凝要去葛府參加生日宴,她一反平日裏喜歡賴床的作風,早早地就起床梳妝,然後迫不及待地跑去了趙思呈的書房。

趙思呈一擡頭,還真的被自家的小妹給驚艷了一番,碧綠色的裙擺自然散開,上面的繡紋精致而生動,在陽光下呈現出耀眼的光澤,看上去和往日大不相同,更像是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當然前提是忽略趙雪凝淘氣的小動作。

趙雪凝對哥哥的表情表示很滿意,得意洋洋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哥哥也覺得很好看對不對,這都多虧了阿繡,以後我的裙子都請阿繡幫忙,哥哥說好不好?”

趙思呈聞言才意識到眼前這條裙子是出自崔繡之手,“崔姑娘何時來了府裏?”

“就前天啊,她把裙子放下,沒過一會就走了。”

錯過了相見的機會,趙思呈頗有些懊惱,“你怎麽不讓人通知我?”

“我見阿繡有些累了,就想著讓她早點回去休息。”

趙雪凝說著說著,疑惑地看向哥哥,“不過,阿繡來給我送裙子為什麽要通知哥哥呢?”

“咳咳,”趙思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其實哥哥就是順口一說,而且你也知道平日裏哥哥既要打理家業又要讀書很是辛勞,所以就想著若是能夠坐下來和你們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下次阿繡來,我就讓人來告訴哥哥。好啦,不和哥哥說了,我該出發啦。”

看著妹妹像只小兔子一樣來去匆匆的身影,趙思呈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兩府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遠,趙雪凝坐著馬車不久就到了葛府,一下車就看著府內外一副張燈結彩的熱鬧模樣,不禁暗自撇了撇嘴。

墨琴見狀,以為自家小姐是在羨慕葛家千金的排場,忙上前安慰道,“小姐別難過,明年小姐過生日的時候,可以請老爺辦個比這還盛大的宴會,老爺這麽疼愛小姐,一定會同意的。”

她哪知趙雪凝不過是在嫌棄這滿眼紅彤彤的怪俗氣的,想到自己生日宴也要辦成這樣,她忍不住一陣惡寒,“雁書,拿上東西我們走。”

墨琴不知自己又說錯了話,見雁書默默跟在了小姐身邊,頓時氣惱地跺了跺腳,在身後對著她的背影暗自咬牙。

被丫鬟一路引到花園,此時那裏已經聚集了許多蘇州官員和有錢人家的千金,官家千金自然是看不上那些粗鄙的商人女,所以都各自抱團站在一側,左邊一簇,右邊一簇,花花綠綠得一眼看上去卻難得的涇渭分明。

“雪凝,你來啦。”

趙雪凝是同知的女兒,在蘇州是僅此於知府的存在,自然有那些小官的女兒上趕著巴結,不過其中最和她眼緣的還要說是眼前這一位,徐媛媛。

徐媛媛是徐通判的嫡女,之前有一次在宴會上趙雪凝不巧弄濕了衣裙,還多虧她幫忙遮掩了過去,所以趙雪凝才對她格外親切些。

“是啊,媛媛今日來得可真早。”

徐媛媛知道趙雪凝不喜葛沁兒,忙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我也是跟著家母一起來的,你也知道,各家夫人之間總是需要應酬的。不過雪凝今日真是漂亮啊,剛才遠遠看著我還以為是誰家的天仙下凡了呢。”

見徐媛媛眼帶艷羨,趙雪凝開心地說:“漂亮吧,這裙子可是我托朋友特意做得,你要是喜歡,我改天也可以給你介紹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

不過一會,又陸陸續續地有一些千金往趙雪凝這裏靠了過來,無論真心還是假意,個個都對她今日的裝扮讚不絕口,紛紛向她打聽繡坊的名號,惹得趙雪凝滿臉的愉悅藏都藏不住。

葛沁兒一到花園就見到這樣一幅眾星拱月的場景,心裏頓時不痛快起來,這可是她的生日宴,這趙雪凝怎能喧兵奪主,搶了她的風頭。

眼見那群人越說越熱切,若不是葛知府提前特意囑咐過葛沁兒,讓她一定要和趙家的千金相處融洽,葛沁兒這會早就發火了,可如今這脾氣卻只能對著身邊的丫鬟撒,“你沒看見你家小姐都快被氣死了,還不趕緊想辦法。”

木兮昨日剛被罰跪了一個時辰,現在腿還在打顫,聽到小姐的話,頓時嚇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她求助似把目光投向旁邊的月兮,月兮比她聰明,比她會討小姐喜歡,一定有法子的。

月兮笑著迎上來,“小姐,不如讓廚房把剛做好的菊花羹端上來給各位千金品嘗,這可是咱們府上最新研制的,色澤橙黃,味道鮮美,還有美容養顏之效,用過之後她們定會爭著向小姐討要方子呢。”

“不錯,到時候就該她們求本小姐了,還是月兮會辦事,木兮還不趕緊去通知廚房?”

見小姐不屑地看著自己,木兮反而心裏松了一口氣,笨也有笨的好處,月兮又聰明又漂亮,可在這毫無根基的葛府,不也如蒲葦一般,不知會有一個怎樣的結局。

趙雪凝其實早看見了葛沁兒,只不過故意裝作看不見想要氣氣她,現在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想著自己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她計較了。

趙雪凝大大方方地走過去,揚起一抹略顯平淡的微笑,“祝葛小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葛沁兒早在趙雪凝看過來的時候便換上了一臉溫柔的笑意,如果不是見過她另一面的人,誰能想象到她平日裏會是怎樣一副相反的面孔。

“雪凝何必如此生疏,叫我沁兒就好,我可是一直想與雪凝做一對好姐妹。今日雪凝可真是明艷動人,連我見了也不免羨慕幾分,怪不得那麽多姐妹都要圍著雪凝看呢。”

趙雪凝畢竟還是太過單純,哪能聽出她話裏的不悅,竟還因葛沁兒的話對她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葛小姐謬讚了。”

葛沁兒心中暗罵趙雪凝蠢笨,手卻主動挽上了她的胳膊,對著她親親熱熱地說:“待會下人會把府裏新制的菊花羹端上來,味道不錯,雪凝可一定要嘗嘗。”

在葛府待了近兩個時辰,達到目的的趙雪凝心滿意足的回了趙府,至於那個菊花羹,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自家府上比那好吃的東西可多著呢。

葛沁兒送走一些官家千金後,就懶得再做那些場面功夫,直接轉身回了院子。一踏進房門,她的臉色就沈了下來,把桌上的白瓷杯子往地上一摔,看著地上濺開的碎瓷片,她這才快意了許多。

“月兮,你去查查趙雪凝身上的裙子是哪來的,哼,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揚威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是”,月兮顯然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面不改色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然後轉身出了房門。

這幾日,崔繡已經接連招待了幾批想要定制衣裙的千金,想來定是趙雪凝將訊息透露了出去,看著手裏日益堆積起來的活計,崔繡覺得現在或許就是她開設繡坊的最好時機,只不過之前賺的銀子加上這幾次別人的付的定錢一共二百四十兩,看起來雖多,要想買個鋪子再雇些人手卻還是十分不足。

想來想去,崔繡只能硬著頭皮去了趙府,向趙雪凝這個唯一能夠幫得上忙的人求助。

“阿繡,你今天是來陪我玩的嗎?我正好想給爹爹也繡個荷包呢,你教我好不好。”

望著趙雪凝天真的笑容,原本就有些仿徨的崔繡更加不好意思開口了,“好啊,雪凝想繡什麽,我來教你。”

“我也不知道爹爹喜歡什麽,對了,爹爹屬馬,不如咱們繡一匹駿馬在上面好不好?”

“這個主意不錯,那雪凝應該要先準備好赤色的繡線......”

“你們在聊什麽呢?”

趙思呈穿著一身天青色的便服,頭戴白玉冠,笑著從院外腳步從容地走了進來,看不出半點匆匆趕來的痕跡。

趙雪凝朝他揮揮手,“哥哥,你來啦,我和阿繡正在聊要給爹爹的荷包上繡一匹小馬呢,你覺得怎麽樣?”

趙思呈頷首道,“不錯,父親一定喜歡。”

“要不我也給哥哥繡一個,哥哥屬豬,我就給哥哥繡......”

想到自己佩戴著一個小豬荷包的滑稽場景,趙思呈連忙打斷妹妹的奇思妙想,“咳咳,不用了,哥哥那已經有許多妹妹繡的荷包了,妹妹還是給自己繡吧。”

崔繡成功被這兩兄妹的對話給逗樂了,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雖不知道趙公子為何會來,不過這種事多一個見證人也是好的。

“雪凝,其實今日我來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什麽事啊,盡管說。”

崔繡在心裏默默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這樣,最近我又接了一些繡活,可是光憑我一人是很難按時完成的,所以我想借此機會開個繡坊,雇些人手一起做,這樣對我來說也可以減輕些負擔,只是如今在銀子方面還缺了一些。”

趙雪凝輕輕松松地將鍋甩了出去,“就這事啊,沒問題,阿繡需要多少盡管說,我不夠的話哥哥還有呢,是吧,哥哥。”

真是自己的好妹妹......要是換了別人,趙思呈肯定是信不過的,不過崔繡不同,從一開始他就從心底欣賞她堅韌的品性和對生活的態度,對她的想法也很是認同,所以即便妹妹不說,他也會主動去幫助她的。

趙思呈笑著對崔繡說:“妹妹說得不錯,有什麽需要的,崔姑娘盡管開口就是。”

崔繡感激地看著趙思呈,澄澈的眼中仿佛有星光閃爍,“勞煩趙公子了,崔繡感激不盡,我之前已經有了些積蓄,想必再添上個一百兩也就夠了。”

趙思呈見此心中一動,“不如這樣,我府上在城南正好有一間空置的鋪子,以前是一家布莊,後來底下人經營不善就給關了。崔姑娘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合適的話我就做主賣給崔姑娘了,價錢方面好商量。”

崔繡有些遲疑,“這樣好嗎?是不是應該先征詢一下趙大人的意思?”

“不用了,那間鋪子如今是記在我的名下,我可以做主。如果崔姑娘過意不去,不如那一百兩就算作妹妹的本金,以後崔姑娘賺了銀子分一成給妹妹就好,也不必再另行歸還了。”

崔繡不得不佩服趙思呈精明的頭腦,雖然她不敢保證自己這是個穩賺不賠的生意,但是如果能夠順利開下去,分給趙雪凝的銀子絕對不止這一百兩,而且他對自己只字不提,把所有的好處都留給妹妹,這樣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惹得崔繡都有些羨慕了。

既然對方都願意信任自己,崔繡又有什麽好推脫的呢?

“好,咱們立據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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