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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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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怎麽老是這樣出現啊,不行的。」

白色城堡有著最高的圍墻、最完整的保全系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連只野貓都爬不進來。

但是唐明的身影卻是無所不在!

「不行嗎?……但是我看你很高興,眼裏都是笑。」唐明坐在床沿,伸手撫摸她困擾的表情。

夢裏的唐明,一樣的可惡又讓她離不開眼,那張毒嘴老是消遣她,卻總是看透她內心的感情……那是當然的吧,因為是在她的夢裏。

「聽你胡說八道……你怎麽好像又比前兩天瘦了?真奇怪,你來幹擾我的夢就算了,幹嘛一直在我的夢裏消瘦下去,存心讓我難過嗎?」白雅君雙手緊握成拳,不敢觸碰她的夢,她生怕伸出去的手,在觸碰到他時化為泡沬,怕自己清醒過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陪伴。

「那有什麽辦法……沒有你在,我睡不著。」唐明低沈的嘆息,落在她耳畔。

他的手指撩開她發絲,嘴唇貼得好近,在她耳裏呼著熱氣……好真實的夢,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樣不對,阿明不會說這種話,是真的阿明會說……清醒一點,你少做夢了。」就算真的為她消瘦,渾身骨氣的唐明也能擺出一張正經的表情糊弄她,才不會……對著她苦笑呢。

「是嗎?……你呢,你好睡嗎?」唐明捧起她的臉,用溫熱的手指一一觸摸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輕輕顫著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嘴唇。

「我當然……」白雅君打開口說話,嘴唇摩擦著他指尖,擦出了火苗來,灼燙到她的心!「我當然好睡了,所以才會夢到你……不是嗎,阿明?」

她又出現恍惚的表情,遲疑又困惑,眼神轉為不安,凝視著他……

「嗯,是啊……你說得對,你一定是很好睡,所以我才能出現……在你的夢裏。」唐明赤紅眼,聲音啞,滿心疼。

他緩緩把她摟入懷裏,雙手很輕、很緩,她受到傷害的薄弱的精神此時就像不能擠壓的棉花糖,他只得費盡全身力氣控制他的欲望和感情,用空氣小心翼翼包圍包裹她。

「我白天也看見你……我把菜園裏工作的人看成了你,看你幫我種了好多我愛吃的菜……」白雅君有好多話要跟唐明說,就算是夢裏的唐明也好,能跟他對話就好。

「是嗎……」

「嗯,我還在窗口聽到你的聲音,你拿著設計圖拜托園藝師傳讓你重新種我陽臺外面那片花圃,我聽到園藝師傅一直笑,他說開滿粉紅色花朵的小雞圖案很滑稽,萬一他被開除你得負責養他一家大小……粉紅色的小雞花園,是阿明見到的話,一定會翻白眼。」不管是在國外、國內,甚至更多時候是在這座城堡裏,白雅君夜裏夢到唐明,白天看到他的幻影,還把莫名請來的工人看成了他、聽成他的聲音……種種,她也很無奈,但要對抗起來很頭痛,她聽大哥的話,隨遇而安,順其自然,任他愛出現就出現了。

「……你喜歡嗎?」

「我討厭……討厭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了你,討厭自己夢見你,討厭我……這麽想你。」

唐明是問她,是否喜歡他所種的菜,還有他花了很多時間、精神和園藝師傅搏感情才種出來的粉紅小雞花園。不過也不是很重要了,聽到她哽咽著想念他的呢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白雅君看見夢裏的阿明露出笑容,那笑容閃閃發光,比以往她所夢見的他都來得耀眼。

「阿明……如果我吻你,你會消失嗎?」她眼神癡迷,咬著嘴唇試著問他。

唐明全身一僵,肌肉緊繃……他想做的絕對不是一個吻就能解決,他強忍深入骨髓的疼痛才壓抑住的滿腔熱火,一觸即發,怎堪她……一個吻!

「……可能會吧。」

「我就知道。」天底下果然沒有那麽好的夢。

她抱怨就好,卻還舔著嘴唇,又哼又嘆氣……唐明喉嚨滾動著,抑制著蠢蠢欲動,他從來都把該做與不該做分辨得清清楚楚,不輕易被撩撥,他腦袋清晰分明此時必須與她維持距離,他卻聽到一個不爭氣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彈動喉嚨……

「那麽,如果我吻你,你會醒來嗎?」

「阿明……唉,這樣不對,你這樣不像阿明,真的阿明是嗤我一聲冷我一句『白癡』,一針戳破我的美夢,直接就潑我冷水。他吃很多魚補很多鈣質,骨質密度紮紮實實,骨子裏硬邦邦,跟他在一起十多年,我每天都在他的白開水裏加維他命C發泡錠,喝了十多年也冒不出一顆浪漫的氣泡來,他才不會和我有情話綿綿的對白。」白雅君很認真的糾正這個替身演員,要演真正的阿明得把全身的感性神經挑斷,得挑得一根不剩才演得出來。

唐明輕撫她的臉,她濕紅的眼眶,淒楚著扭曲著嘴角的表情洩漏了她的感情,她把他深深刻在心裏,連自己的夢都不容許破壞他的形象……

明知不允許在此時吻她,她卻狠狠揪緊他的心,扯得他又疼又痛——

「是嗎……但是怎麽辦呢?我想吻你……我吻你的話,你會醒來嗎?」唐明只覺得玉石俱焚也無所謂了,天上人間甚或地獄,無論她在哪兒他都不再放手,此時此刻他渴望她,瘋狂的只想放任自己吻她,擁抱她,不顧一切!

白雅君滿眼困擾,她又想糾正他,真的阿明不是這樣的,這個替身演員真是很不敬業,也不認真聽她的指導……但是見替身演員瞇起了眼,深郁的眼神變色,這眼神撩動她的心——

「……不會。」在她不滿她的思念所夢想出來不像阿明的阿明時,她已經輕緩的吐出聲音來,然後來不及懊惱,眼前的他靠近,她的嘴唇立刻被占據。

……就好像兩顆互相吸引的靈魂交纏在一起——

過去十多年來相擁而眠,親吻擁抱是如此自然、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本該牽著彼此的手,走在幸福美滿的平凡道路上相偕到老,萬萬想不到會放開彼此的手。

若非一年分離如隔世,相思欲狂,那麽兩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只是輕觸著嘴唇,貼著唇、貼著彼此的呼吸,僅僅是感受到彼此逐漸加快的濕熱的氣息的……吻著對方,竟能讓兩人淚水直流!

「……阿明?」白雅君聽到心臟的鼓動聲,蒙著霧氣的阿明逐漸在她眼裏清明「別看……你張開眼睛就破壞我們的約定了,讓我在你的夢裏再待一會兒。」

唐明渴望吻她,擁抱她,占有她,這股欲望急切、深切、熱烈而強大,讓他藏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急忙遮住她的眼。

結果,他保護她的本能還是戰勝他的欲望,即使他已經瘋狂想要她,在碰觸到她的呼吸,她濕熱的溫暖的嘴唇時,他還是先考慮了她。

「……但是……你是……」是唐明……真真實實的……不是嗎?白雅君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感覺到蒙住她眼睛的掌心有一股熱氣,究竟是唐明的手傳來的,還是……她哭濕的眼睛灼燙到分不清?

「還是……你希望我消失?」唐明輕輕撫摸著她的發梢,她的頭發已經變長貼到肩膀了。

他的問題太覆雜,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因為做不到不想他已經很墮落,何況他太真實……

白雅君跟自己的心糾纏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問他說:「我明天早上清醒過來,你是不是就會消失了?……跟過去,每個夜晚一樣。」

「嗯……所以,你現在夜晚夢到的是我,不再做怪夢了?」

「怪夢?……那個守墳的男人嗎?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了。」

「眼睛呢?還好嗎?」

「都好了,我都沒跌倒了,你看。」白雅君伸長手臂,給他看她的四肢。

「嗯……我看到了,你白得跟豬一樣……很好。」唐明聲音沙啞,眼底紅,輕撫著她的臉,松了口氣,寬了笑容。

不枉,他放手……的決定。

「阿明?……是了,這個才像阿明的口氣,再多跟我說一點話……」

****

窗口清風吹動書頁,天空轉白……

白雅君爬起身,恍恍惚惚地望著枕邊……空的。

她轉眼捜尋每個角落,找不到他的身影。

唐明他來過……果然是場夢。

是夢,為何她感覺那個吻好真實,他懷抱的熱度如此真切,低沈嗓音至今仍仿佛貼在耳畔……

白雅君摸著嘴唇,耳朵,緩緩抱住身體,心底有雀躍有期盼……又隱隱鉆著恐懼。

她只怕,她又分不清幻境與現實——

她害怕她把和唐明已經分手的事實從記憶裏抹掉了,怕自己跌進夢境裏,以為她和唐明像過去一樣恩愛,她恐懼自己又做出無意識的行為,搭著船回到五條島,醒在唐明的床上,又一次把自己搞瘋,那該……

……以後不管在你身邊發生任何事情,只要影響到你的精神、困擾到你,你都不要再想下去。

對,不要想,她不要再想下去!

白雅君用力拍兩頰,用力張大眼睛,努力活在現實裏。

現實是……

今天的風好舒服,擱在窗口的書依然是本書,窗外是久違的柔和陽光。

她瞥一眼鬧鐘,早上七點多……她今天起得好早。

不記得昨晚是什麽時候睡著了,不過感覺精神很好……

白雅君瞇著笑眼,走出陽臺伸懶腰。

陽臺底下是一片迷人的粉紅色花朵,可愛的小雞家族圖案,溫暖了她的心。

白雅君難得心情好又這麽早起,心血來潮,決定找些事情做,她可以先去菜園拔草,順便摘些菜來做生菜沙拉好了。

白雅君一整天掛著笑容,在城堡裏到處找人聊天,精神爽朗,晚餐時接到莫名的電話,她的笑聲傳遍整個餐廳。

睡前,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把書擱到窗口去,站在窗口,她四下看,只有窗紗飄動……

白雅君垮著肩膀,爬回床上,緊緊閉起眼睛,告訴自己,她得決點睡著,睡著才有一夜好夢……

「阿明?」

緊閉的雙眼,傳來掌心的溫度。

「哪個阿『ㄇ|ㄥ』?」

「噗……五條島申請專利的制醋島主嘛,還有誰。」今晚的替身演員入戲了,一出聲就像足了那個醋桶大王。

「這麽想我?」唐明坐在床沿,嘴角勾著深彎。

「想……可是……」白雅君坐起身,眼前卻仍然被掌心遮住視線,只隱約能足指縫間看到光線,「阿明,我想看你……我可以摸你嗎?」

她想拉掉他的手,用她的雙手確認他,也許她就可以分得露他究竟是替身寅員……還是真實……

「不行。」唐明不讓她看見他,遮住她的眼睛,用另一只手撫摸她的臉,指尖沿著她白晰的玉頸滑下,觸摸她性感的鎖骨,然後才輕握住她纖細的肩膀,她的手臂,阻止她的動作。

「但是你……不是在摸我嗎?」在他的指尖下,白雅君全身像通了電流,心弦顫動,讓她很不滿,「……你好可惡,只有你可以碰我?」

「嗯。」唐明傾前貼近她的脖子,細碎的吻落在她白晰光滑的肌膚上,握在她肩膀上的手滑到她後背撐住她的身子。

自從昨晚那一吻之後,一整日看她在傻笑,還把他種的菜當草拔了,把空地上剛冒出來的草當豆芽采給張叔要做生菜沙拉,讓張叔整個說不出話來,她那股傻樣撩撥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寧,才碰觸到她就有一股再也欲罷不能的欲望爬升上來,讓他克制不了自己對她的索求,眼裏點燃欲火。

「阿明……」白雅君坐在床上,兩手緊緊抓著薄被,感覺到唐明的手伸進她衣服裏……她太熟悉唐明的愛撫,唐明的吻,隨著唐明的動作愈來愈真切,她的呼吸愈來愈不穩,心底的恐慌逐漸加劇,滿眶熱淚停不住。

直到她的眼淚濕了他的手,唐明才驚覺,停下動作,擡頭見到自己差點就在她胸口留下吻痕,一抹懊惱爬過鷹眼……他深深吸了口氣,把她的衣服拉好。

「……你再哭,會把眼睛哭瞎的。」唐明把她的臉埋入胸膛,抱著她一起躺下。

「……你要陪我睡嗎?」白雅君枕在唐明的手臂上,被他摟入懷裏,她體內有一團熱,呼吸有點急,她還戀著唐明的懷抱,雙手不由自主抓著被子,想確認她又不舍馬上確認……他的真實。

再等一會兒,再讓他陪她一會兒就好……

「……我過去每個夜晚不是都陪你睡嗎?」唐明提醒她,她昨晚透露的話。

但是唐明其實已經有覺悟了,畢竟她和莫名感情一直都很好,莫名戀她癡狂,一年裏會發生什麽事很難預料……

他該有覺悟,卻抱著她被她柔軟的身子、滿身香氣誘發埋藏的占有欲攪亂了心思,引發刺骨疼,讓唐明對自己不滿。

「嗯……我把你的書抱在懷裏睡,就像你過去抱我一樣。你寫的文字化成你的聲音,你的書變成你的人,我摸著書,摸著你的臉,每晚都跟你說好多話……阿明?」

「嗯,我在聽……你繼續說。」唐明目光落在窗口那本書,早上他離開時註意到那本書頁凹凸不平,字體多處模糊,原來是浸泡在她的眼淚和口水裏的痕跡。唐明眼眶灼熱,嘴唇貼在她頭發上,渴望就這麽把她揉入身體裏,不再如此心疼。

「我想了好多方法,想拜托園藝大叔幫我打電話給你,我想聽聽你的聲音也好;但我很貪心,我又想看到你,所以我一直很猶豫不決是不是要打視訊,我還想過……阿明,你有在聽嗎?」

「有,你說吧。」唐明很專心在聽,但她的女人味一再讓他分心,他只好撫摸著她的背,親吻她的發絲。

「阿明……小荷昨天來看我,她五個多月的肚子好大,懷雙胞胎好辛苦,我也好想……一直都好想生你的孩子。……我坦白跟你說,我曾經在保險套上面動手腳,還把你給的避孕藥偷偷換掉,但是沒有用,我們還是沒能有孩子……果然,我們的愛還是破不了大哥的靈驗誓言。」

「嗯……」唐明哼了一聲,喉嚨有點癢,忍住沒有戳她,不孕應該先想到看醫生,什麽腦袋會去想到愛不愛、大哥的誓言……不過回頭一想,萬一到醫院檢查出她的身子出狀況,才導致兩人遲遲無法有孩子,若沒大哥的誓言,這十多年來她一定會胡思亂想,自己折磨自己,如此一來也算是因禍得福。

「所以,沒看到小荷花幸福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要跟你結婚……阿明,你怎麽都不說話?」懷念的胸膛,熟悉的體溫和味道,帶她回到五條島上海風吹的床上,耳邊傳來陣陣的海浪聲,她的眼皮愈來愈重,怎麽撐都撐不住,讓她想起來……

昨天好像也是這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我在聽你說。不過,你先睡吧。」唐明輕拍她的背。

「我想起我們剛認識時,我怕黑,外公不在,你來陪我睡……好久沒回去看外公了……」白雅君滔滔不絕,掙紮著,她舍不得,也不應該就這樣睡著,她有必要確認他……

「嗯……剩下的,明天再說,困了,快睡。」唐明在心底承諾她,他會陪她回去看外公……希望那天很快到來。

「明天……你還會過來嗎?」白雅君放開被子,正要探向他胸口的手遲疑了。

「……會。」

白雅君松開了他的衣服,嘴角帶著笑容進入夢鄉……還有明天,明天再確認他到底是替身演員,還是真實?

「阿明……對不起。」白雅君心裏始終牽掛著她離開時,他傷痛的眼神。她傷了他的心,她卻在夢裏耍任性,找替身演員渴望他的呵護……若不是在夢裏,她會無法原諒自己。

唐明等她睡著以後,才松開她的眼睛,凝視她平穩的呼吸,熟睡的容顏……盡管不停告訴自己,他只是陪她到睡著,不能再要更多,讓她更混亂,他卻無法忍住吻她熟睡的臉龐……

這一年來,他藏在暗處和她近在咫尺,卻相隔天涯,她明明看著自己,眼裏卻恍惚又陌生,她精神受到折磨,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讓他無法碰她……

唐明貼著她的臉,她溫熱的身子,他卻不能夠隨心所欲的愛他。

兩人分離的日子,他也不知道他還可以堅持多久?

……一切,都只能等待莫名的決定。

****

一年前,唐明不得不放手,那是因為唐宋指出白雅君小學時受困在舊大樓電梯裏,操縱這事件的就是糾纏她的女鬼。

當時白雅君被捆綁在紙箱裏,在黑暗之中忍受搖搖欲墜的電梯搖晃和金屬摩擦的&耳聲,險些活活餓死,好不容易活下來,但從此擺脫不了當時留下的陰影,到現在仍無法關燈睡覺,無法踏入大樓電梯內。

唐宋把女鬼仇視白雅君的前因後果,和莫名、唐論之間的前世關系做了說明。

唐宋認為唐語不肯投胎,寧願為鬼也要守在唐論身邊,本性非惡,與其強行對付她,他主張把前世恩怨化解開來。

唐語對莫名前世的癡情與守護心懷感激,不忍他前世淒涼,今生孤獨,當她發現莫名深愛著白雅君時,便執著於成全莫名的感情,還他一份情。

唐語不顧白雅君的心情,只顧莫名的幸福,想法過於自私且偏執,行為不可原諒,卻也算是有情有義的陰魂。

唐宋希望唐語對白雅君的敵意在這一世落幕,如此白雅君此生、來世才能不再受折磨。

唐宋認為在唐語執意要把白雅君帶到莫名身邊去的當下,唐語對白雅君本就有恨,把鬼逼急了後果不堪設想,只有順著她的意思做,先把白雅君的身體照顧好。

唐宋本意是用妥協的方式卸下唐語心防,並且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他有機會說服唐語轉變意念。

所以在此之前,唐宋已經私底下找過莫名,和他說明白雅君身邊發生的事情,希望他以家人的身分協助照顧白雅君,可莫名似乎對這一切已經心裏有底,他沒有給予任何承諾,只是把白雅君接回家住。

一年來,也不能說沒有進展,唐宋和唐語頻頻接觸,有了交情,她不再逼迫白雅君棄守自己的心成為莫名的人,但是至今她仍不放棄要白雅君留在莫名的身邊,和他培養感情。

這一切都因為——莫名有了白雅君在身邊以後,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如今,解鈴還須系鈴人,最終因素,還是莫名。

只有莫名放下對白雅君的感情一途……

「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遺憾,當年放開她的手。但是,她留在你身邊已經一年了,這一年應該足夠你看清楚她的心底……不曾有你。小莫,拜托你……把她還給我。」唐明不曾低聲下氣求過任何人,他低啞的聲音已經被逼到絕境。

所以莫名到國外出差,給唐明一個禮拜的時間,來證明只有他能給白雅君幸福。

接著,每天……

莫名透過家裏的監視器,看到白雅君有了生氣的眼神,充滿精神的笑容,透過電話聽到昔日那個甜美的笑聲,他花了一年時間也找不回來的她……

唐明只花了一個禮拜!

哪怕,她只是喜歡他也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摘下來給她,只求相守……

這一年來,莫名盡了最大的努力想找回兩人過去的感情,但是始終要不到她的心。

莫名最終渴望的,還是她幸福快樂。

****

三個月後

五條島上,海風從窗口進來,沙沙的浪濤聲有如催眠曲,她聞到了潮水的味道……

白雅君又做夢了,她夢到白色城堡響起結婚進行曲,庭園鋪上紅後,她穿著林大荷親手設計的婚紗,拉著好長、好長的尾巴,挽著爸爸的手走在紅毯上……

好多的親朋好友恭喜她,還有外公也來了。

但是她要嫁給誰呢?她的新郎是誰……

站在紅毯的另一端等她的……

「莫名,是莫名……穿著白色西裝,俊美的大天使展開白色羽翼,全身散發著光芒,在我的手指戴上一顆像雞蛋那麽大的鉆戒,然後……我就跟莫名結婚了——啊!好痛……」

她變胖的臉頰被狠狠捏住,險些被掐掉了一塊肉那麽痛,痛得她從夢中驚醒,瞪大眼睛,尋找兇手——

看看是誰那麽狠掐得她痛死……

「……啊?」占滿她整個世界,像吸力很強的磁鐵一樣貼在她臉上,讓她見不到早晨的太陽的……是一雙銳利如刀鋒的鷹眼。

「醒了嗎?」

「……很清醒。」白雅君不敢不醒,她的枕邊人有如猛獸般撲在她身上,對她露出爪牙,那股逼人的氣勢正威脅著她的生命,保證她只要再胡扯一句話,馬上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現在在哪裏?」

「五條島。」白雅君有一股想要確認的沖動,但是被一雙鷹眼逼視著,她不敢把視線移動,甚至不敢遲疑。

「在誰的床上?」

「唐明。」她被訓練到連阿明都不敢說,免得又被逼問哪個阿「ㄇ|ㄥ」。

「你手指上戴的是誰的戒指?」

「唐明。」對了……好像是半個月前,唐明來到白色城堡,抓著她的手指套上粉紅鉆戒,把她扛起來,抓回五條島。

……愈想愈悶,沒有像白馬王子一樣抱起她,讓她享受當公主的浪漫,卻像個突然闖進來,強搶民女當押寨夫人的山寨大王。

「你嫁給誰?」

「唐明。」她更悶了,穿著名設計師林大荷親手設計的婚紗,尾巴拉得好長、好長,拖得整條街都是……

走進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讓看熱鬧的群眾羨慕不已,以為一對新人是從禮堂過來,一問之下只是穿著名設計師設計的婚紗來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在戶政事務所大門口拍個照,她領完身分證,從鉆石單身女子變成有夫之婦,就這樣嫁給唐明……

嗚嗚嗚,硬生生的掐碎她的夢想,給她一個——現實又經濟實惠連婚紗都是妹婿熱情讚助提供,讓她站在戶政事務所的大門口,整張臉紅通通連腮紅都省下來,還沒有攝影師,只有大著肚子的小荷花拿著數位相機幫他們「喀嚓」了一張「婚紗照」的——「婚禮」!

白雅君早已經從美夢中醒過來,哭得永生難忘!

就算她不想清醒也不行,唐明把她哭花了臉站在戶政事務所大門口、背景是一群笑得樂呵呵還比「YA」的圍觀群眾的「婚紗照」,洗成八十寸的巨幅照片掛在房間那面泛白的墻上,讓她一下床就得面對「現實」。

「你愛誰?」

「唐明。」嗚嗚嗚……每天早上都要被審問一遍的酷刑,他到底要玩到什麽時候啊!

「早餐想吃什麽?」

「唐明……啊?哪有人這樣——」白雅君還來不及抗議,嘴巴就被堵住了。

每天早上她都要被騙一次,每次都上當,唐明正在努力找回過去那個腦袋很靈活、足以和他唇槍舌戰好幾回合的……他的小白。

「嗚……惡……阿明……你好重,壓得我胃很不舒服……」

「胃不舒服?」

「嗯……我好想吐。」

唐明爬起來,狐疑地看著她一副惡心的表情,面露不可思議……但是不可能吧,兩人結婚才半個月——

不,更早之前,在白色城堡那一個禮拜最後一天……

唐明本來不抱希望了,不過昨天晚餐聊到傳宗接代的話題,白雅君很擔心她年紀不小了生不出來,大哥一臉神秘的笑容向她保證她絕對沒問題。

難道……

可能嗎?

「阿明……為什麽笑?我都想吐了你還笑,嗚嗚……」

唐宋的午後

唐論有了幸福歸宿,並且懷了雙胞胎即將生產。

唐語心情很好,有事沒事就飄來找唐宋聊天……

「呃……這……不是說不歡迎你,我不是那麽現實的人,你不再找碴……我是說你能祝福阿明和弟妹,成全一對有情人,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麽會趕你走。我的意思是,小論現在很幸福,莫名也已經結婚,你心願已了,可以安心投胎,小論也希望你能夠投胎當她的女兒,和她再成一家人,這是一樁美事啊。」

唐宋留在五條島期間,不知不覺就在一家小診所當起了代理醫生。

整間診所只有他一個醫生,掛號櫃臺的護士經常不在,一整天也沒幾個病人,最常來找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對於莫名的閃電結婚,我還是放心不下,他娶的女孩直到現在我連名字都記不起來,實在很可疑。

「不過,你前世欠他的情已經還了,他的未來如何已經與你無關……或者你是情愛難舍,對他還有依戀?」

哼,你懂什麽,我們那個時代是父母指婚,哪來的自由戀愛,情愛難舍!

「哈哈……是了,你說你敬他如兄長,親如家人,所以……你還不曾有過愛情就死了……總之不管如何,唐語,有件事情我早想問你了,你可別生氣。」

……你又想問蠢問題?

「哈哈……我是當真不明白,你活在古代,死後為鬼,為何……你身上穿的是黑色馬甲裝呢?」唐宋只是經常都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裏,還頗有困擾。

雖然是一只鬼,卻是美艷嫵媚的鬼。

雖然和小論是一張臉,但兩人氣質和韻味截然不同。

唐語心情好不生氣的時候,臉上不泛青光,看起來像個人,非常美的女人,白晰的肌膚,長發如瀑,黑色馬甲包裹誘人的完美曲線,胸口呼之欲出,牽動他的心跳……實在很困擾。

你這麽一提,我倒想起來了,我很久沒換過衣服……以前有人在樹林裏燒過一套衣服,我撿起來穿,就是身上這套。

「原來是要有人燒衣服給你,你才能換?那麽,我燒幾套給你好了。」唐明突然看著她眼睛一亮,開始想象該買什麽衣服給她才適合她,穿在她身上很好看的衣服是……

……隨便你。不過,你不是叫我去投胎嗎?

「嗯……這個嘛……你要喝咖啡嗎?」

慢活 夏娃

這本書寫得很慢,慢到我都不由自主問自己為什麽?

就在某一天,就像唐宋的午後一樣拍著蒼蠅「自言自語」時,我終於悟出道理來了!

原來,我寫一本書,就跟我每一次尋找新地點去旅游一樣,經常在迷路。

雖然現在有導航很方便,只要設定好路線,握緊方向盤,乖乖遵循路線一路開下去,就能輕輕松松到達目的地。

但是人生這麽活著有什麽意思?

走在陌生的路上,就是要多看、多停留、多走動、多想象,才能體驗到「這世界多美好」——

我的個性,我的定律,鐵的教訓。

不按大綱走,停留在每一個十字路口徘徊,幻想著可能左邊有山嵐,也許右邊一片海藍,盡管打開窗口只看見迷霧森林,導航聲音不停嗶嗶作響,仍然不停在思索著左轉、右轉的可能性,方向盤一再打轉,把一本完整的大綱打散了,彎彎繞繞的,興奮的,為了尋找更美麗的風景,舍棄一條康莊大道。

所以呢?

結論呢?

就是我寫完了,世界多美好,哈哈哈——大笑三聲!

其實寫出唐語來,就註定這本書會拖很久了。

我從來不看鬼片、驚悚片,聽到有人開始說鬼故事就趕快跑開,開系列之初只是基於好玩,寫了一只樹林裏的鬼,這只鬼是我韓劇看太多的產物,我本來只是想抓只鬼來點綴一本書,從來沒想過要把鬼當成要角來嚇死自己。

但是隨著系列寫下去,女鬼陰魂不散來糾纏,唐語模糊的形影愈來愈鮮明,那股陰森森的、滿腹怨恨的鬼氣常常讓我幻想到頭皮發麻,寫到系列尾巴,我總想著怎麽化解她的怨氣來讓我一夜好眠。

松了口氣,我順利交代完了。

但是緊接著我忍不住想,唐宋和唐語這一對……有沒有可能人鬼戀?看兩人談得挺不錯的……

莫名呢?他一直讓我覺得很可憐,所以我讓他結婚了,他就隨便路邊抓一個……

那個女孩呢?個性、長相、身高、體重、職業、人生態度等等……為什麽點頭?

嗯,人生真的是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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