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棯在幫小護士縫合傷口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聽見小巷對面傳來了女人短促的尖叫，這條街都是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會有這種聲音不奇怪………只是她的直覺隱約的告訴自己，那個地方不對勁。

她快速的把傷口縫合好，走到破碎漏風的窗口邊，從縫隙中往外看。

一片寂靜，寂靜的可怕，深邃黑暗的巷道像是一只兇獸張大嘴巴蟄伏在那裏。

越棯沈思了一會兒，回到了屋內。

小神嬰將血袋都哭出來後，又吃了越棯帶的祭品，此時身上顏色不是透明色，也不是血紅色，而是類似於正常嬰兒的膚色。

忽略掉它空蕩蕩的眼眶，嘴巴和支離破碎拼接的臉蛋和四肢，看起來有些醜萌醜萌的。

它趴在門後面小心翼翼地看著越棯，剛才它也聽見了女人的慘叫聲，有些擔心越棯，趕緊放下小手中的祭品過來看越棯。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即便是讀不懂神嬰的表情，越棯也能夠感覺到神嬰的擔心。

它在擔心什麽？

又或者是它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所以才會擔心她。

小神嬰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

“它們………找到了媽媽。”小神嬰側頭，像是在風中辨別什麽聲音一樣。

“找到了媽媽，回到了家。”

找到媽媽？回到了家？

那是回到了原本墮胎女孩的肚子裏嗎？

越棯皺眉，“那回到了家以後呢？”她們又為什麽會慘叫？

“實現它們的願望………不過裏面黑黑的，一點也不溫暖，它們不喜歡。”

越棯：“……”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啊！

實現它們的願望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和神嬰相處過幾分鐘，越棯知道它們的願望除了找到媽媽無外乎就是出生。

難道慘叫聲是因為它們直接撕開女孩們的肚子，從裏面出來？

“那你知道這個地方有幾個像你一樣的………孩子嗎？它們都在什麽地方？”

小神嬰輕輕的捏住越棯的衣角，用手指了三個地方，加上剛剛慘叫的地方，位置都是在這條巷子裏開黑店的。

“那裏的氣味最重，它們喝了聞起來香香的臭臭。”小神嬰滿臉認真，“寶寶已經打不過它們了。”

“媽媽看見了它們要跑呀，不準你在外面養別的寶寶！”

越棯：“……”

還有三個，每個黑店都有神嬰？

越棯突然想起小護士提煉的屍油，感覺事情開始變得有些覆雜了。

“你的意思是，喝了那個東西你們就會厲害一點？”

小神嬰點頭。

“那吃我剛剛給你帶回來的東西會厲害一點嗎？”

小神嬰認真的想了想，“那個，有這麽大。”它張開雙臂，比劃著，隨後它把手捏成拳頭，指向祭品，“這個，這麽大。”

“……懂了。”力量還是有的，只是沒有那麽強而已，不過越棯覺得不能給它喝屍油，因為喝了那東西她能感覺到神嬰身上會散發一股陰冷，不舒服的氣息，顏色也不對，現在雖然也有，可是顏色變正常了，陰寒之氣沒有剛剛那麽嚴重。

這兩種東西估計類似於催熟激素和自然生長。

越棯想了想，準備等小護士醒過來認真查一下，到底是誰從她手裏買這東西的，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

越棯對小神嬰說了幾句話，又讓它回房間裏藏好，一會兒見機行事，靜候小護士醒過來。

離越棯黑店不足一條街的小診所，大門緊閉，借著月色可以看見，此時診所的門縫中不斷溢出黑色的煙霧，不過很快這些黑色的煙霧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命令一樣，全部都鉆進了診所裏。

喝醉後的流浪漢躺在街角邊，強撐著眼皮子正巧看見了這一幕，揉了揉眼睛，什麽都沒有。

“看錯了哦，我、還嗝真、喝多了一點，嘿嘿。”他緊了緊從垃圾桶裏翻到破舊大衣昏睡過去。

清風拂過，一切就像是沒發生一樣。

診所內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唯一亮著燈光的手術臺上，一片血糊糊的，雙目已經失去神色的少女躺在上面，肚子像是被野獸一樣撕開了一個大洞。

手術臺下方，有一團長相類似於越棯診所中的神嬰，不過它的膚色是黑中泛著紅色，看起來也大了一圈，眼眶也不是空蕩蕩的，有血紅色的眼珠，看起來有點滲人。

它嘴裏不知道在咀嚼什麽，每咽下一口，它身上的黑霧仿佛嚴實了不少。

當它把嘴裏的東西吃完，它沖站在手術臺邊的男人吼叫道，“還要媽媽！這不是媽媽！”

“……我已經給你找了五個媽媽了！”男人冷聲道，“作為回報，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點東西？”

聞言，它把手伸了過去，男人用針筒抽了一管它的血。

疼痛讓它陷入了暴躁，鋒利尖銳的牙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媽媽！”

“當然，我會給你找到新‘媽媽’的。”

男人捧著針筒笑著，“你等我，我明天去給你找‘媽媽’。”

它一露出不悅的表情，男人就說，“現在天黑，沒有人會出來，而且你今天已經吃了一個‘媽媽’了。”

它低吼了一聲，消失在房間裏。

男人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針筒好好收起來，走把手術臺上的屍體轉進屍袋中，運向後方的火葬場。

小護士是在後半夜被疼醒的，安定的效果只有那麽幾個小時，她看著熟悉的破爛天花板，捂著肚子。

“啊啊啊啊！！！”

她想起來了，她記得昏迷前有個鬼在叫她媽媽，還想鉆進她的肚子裏！

……完了！那個鬼不會鉆進她的肚子裏了吧！

她剛想把肚子上纏繞著的繃帶紗布撕開，就聽見越棯的聲音，“你就這麽想死嗎？要死你也別死在我這個地方啊，臟了地方還懶得給你收屍。”

“我、我肚子裏有鬼！有小鬼！”小護士看越棯的樣子像是看見了救世主一樣，她跌跌撞撞的跑下來，拉著越棯的手，“越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幫我把它給取出來！”

越棯把手抽了回來，看著繃帶重新染上顏色，挑眉道，“……我給你縫合的時候，你肚子裏沒東西。”

“不可能！它就在這裏！”小護士不由分說地把繃帶打開，露出縫合的整齊又漂亮的傷口，“就在這裏面！我可以感受到！”

“越醫生，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接私活，求求你救救我啊！給我做個手術！把它取出來！”

“我、我感覺到了！它在動！”

“……嗯？”

有一種感覺叫做我感覺，這就像是普通人沒有什麽病，總感覺自己哪裏不舒服，上個網查病，發現自己好像什麽病什麽癌癥都得了一樣，俗稱妄想癥。

當然，小護士不是這樣的，一部分是被嚇狠了，另一部分就是她和小神嬰商量好的小手段。

瞌睡來了送枕頭，越棯知道實情，聽見這話也不解釋什麽，繼續給對方下了心理暗示。

“給你做手術也行，我在你抽屜裏發現了一瓶東西，你先告訴我是誰讓你提煉那東西的？”

“接的什麽私活？誰給你的？”

小護士神情有些猶豫，恰在此時，燈泡閃了閃，肚子裏的有東西的感覺仿佛更重了。

她沒撐多久，恐懼之下的求生本能讓小護士什麽都說了。

“是對面的李醫生，他教我做的！”小護士拉扯著越棯上了手術臺，迅速躺下，“求求你了，快幫我啊！”

越棯又給她了一記安定，“他教你做什麽？”

“教我收集你不要的東西，然後………提純。”小護士的意識逐漸模糊，“他、他說，一瓶給我十萬。”

“還有呢？”

她的聲音漸漸放輕，“他讓我把曾經的客戶帶去，去他那裏……”

在藥物的影響下，小護士陷入了昏暗。

手術當然是不會給她動的，越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就幫她把傷口綁紮好，擱在手術臺上了。

對面診所的李醫生，原身也認識，屬於競爭關系，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小護士口中的曾經的客戶也就是發出慘叫的人。

李醫生在養神嬰？

不，不對！

他這是在養小鬼。

越棯查資料時看見過另一條信息，神嬰除了被家人供奉，和在寺廟中供奉，被外人用血和命供奉，它們就不叫神嬰了，這是在養小鬼！

供奉小鬼給予對方報酬，對方就會給你想要的東西，小鬼的力量越強大，它給的東西效果也就越好。。

例如金錢，例如地位，例如……傳說中的長生不老。

所以李醫生才會讓小護士提煉屍油，帶客戶去他那裏，如果越棯沒猜錯的話他手裏應該有好幾條人命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小神嬰從暗處飄到了越棯的肩膀上，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寶寶是個好寶寶！”

“嗯。”

“寶寶會保護姐姐的。”

越棯輕輕地笑了笑，碰了碰它破碎的小臉蛋。

“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神嬰：聽說有小可愛在說寶寶可愛！

越棯：………那是她們沒看見你的照片。

神嬰：？？？

我昨天看評論，發現你們有點怪——怪可愛的_(:з)∠)_

——以下會涉及小劇透——選擇看——慎入——

我：準備好了嗎孩子們！

（是的，船長！）

我：太小聲咯！

（是的，船長！）[震聲！]

請珍惜這個世界很皮的越棯，有小可愛發現了，為什麽越棯變皮了，因為感情變豐富了呀，這些感情大多數都是“覆制”別人的，（比如上個世界的艾琳）一段嚴謹的”數據”突然多了最覆雜的情感，大腦（CPU）處理不過來，很容易病態的，所以下個世界叫當你凝視深淵~

小神嬰分析：它的行為方式之所以有的時候幼稚有的時候成熟，那是因為它本來就誕生於黑暗，喝了屍油就會黑化（變聰明），吐出來就會純凈（笨）一點，吃香和紙錢相當於自我凈化的一種方式，選擇的問題………

那麽它會恨拋棄它的媽媽嗎？它只是難過，難過是本能，恨是後天學習的，一種更加高級的情感方式，它困在這個黑店裏，學習的方式也就只有在小護士看電視的時候，比如嬰兒尿不濕/奶粉廣告，在他們哭泣的時候，就會有媽媽的抱抱親親舉高高還有好吃的（奶粉）漂亮的衣服（紙尿褲）穿，然後就有了開頭披著花布的那一幕………挺可憐的。

無論是不是神嬰，初始兒是最純凈的，只是它表達的方式異於其他的嬰兒，所以在小護士的眼裏，它才恐怖………暗示（劃掉）後天教育對孩子成長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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