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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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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才蒙蒙亮時,岑凈便躡手躡腳地起身,戀戀不舍地離開那溫暖的被窩和齊昀亮的懷抱。

黎明已至,再甜美的夢也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她癡望著他那如孩童般無憂無慮的熟睡臉龐,心中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敢再奢戀眼前這個早已屬於別的女人的男人。

「亮,昨晚你一定做了場好夢吧?」她坐在床沿,自言自語道。

可是,她卻是一夜無眠,睜眼凝望著他的睡顏直至天明。

也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如此近距離地註視著他,並且肆無忌憚地欣賞個過癮,教她好舍不得多眨幾次眼呢。

他長得真是賞心悅目啊!她暗自讚嘆。

那濃密的長睫毛恐怕要教不少女人嫉妒吧?燦亮如星子的深邃黑眸有一種誘人著迷沈淪的魔力,只可惜目前暫時失去了應有的光彩。

挺直的鼻梁下,有一道總是弧度上揚的飽滿嘴唇,代表他是個感情豐富的專情男子。雖然他的長相不夠粗獷、富男人味,卻是溫文儒雅得恰到好處,一點脂粉味也沒有。

其實他的容顏早已鐫刻在她的腦海裏,只是仍舊令她百看不厭啊!

而之所以會失眠的另一個原因是良心不安,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麽汙穢的事,讓她莫名地萌生了罪惡感;更遑論她昨晚躺著的位置根本不屬於她,是她踰權了。

就算柯琳真表現得滿不在乎,岑凈還是惴惴難安,唯恐無顏以對。

床上的齊昀亮翻了個身,半夢半醒地探向身側,卻撲了個空。

「琳琳?」他驀然驚醒,伸手胡亂摸索著。

「我在這兒。」不忍見他那副著急的模樣,她出聲道。

「過來。」他張開雙臂。

她無奈地仰天長嘆,仍是柔順地投入他預備著的胸懷裏,又愛又怕呀!

怕有一天會提不起勇氣離開這片溫暖醉人的避風港。

「時間還早,為什麽不多睡一會兒?」她將臉枕在他的左胸上,傾聽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如癡如醉。

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音樂比他的心律更教她陶醉的了!仿佛只要聆聽著,就能立刻忘卻人間其它的煩惱和憂愁,得以暫時療傷止痛、麻醉片刻。

「我剛剛做了個惡夢。」他的額際冒著薄汗。

「是嗎?難怪你的心跳有些急。」她的柔荑輕撫著他的胸口,關心地詢問道:「什麽樣的惡夢,可怕嗎?」

他的臉色略白。「非常可怕。」此刻仍心有餘悸。

「要不要說給我聽聽?」

「我怕會嚇壞了你。」

「沒關系,你盡管說說看,我願意和你分擔。」她柔聲道。

他先深呼吸了幾次,才幽幽地開口道:「我……又夢到了那場恐怖的車禍。夢境十分逼真,好像……我再次被困在那時的車上一樣,渾身動彈不得。」

「亮……」她好心疼喔。

他下意識地舉起手,摸著自己的臉。「我清楚地重溫了當時那血流滿面的無助痛楚,還有……雙眼著火般的刺疼感覺。」他手摀著眼睛,沈聲道。

煞車莫名其妙地失靈,讓他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輛帶著他墜落懸崖的罪魁禍首,卻在他拼命爬出逃生後,又意外地爆炸,隨即他也跟著不醒人事了。由於車體毀壞得太嚴重,所以警方至今仍毫無頭緒,姑且就先以單純意外車禍結案了。

因為為人謙恭有禮的他素來不曾與人結怨,應該不至於有人想置他於死地,故被設計陷害的機會應該很小。

「那般駭人的情景,我永遠也不想再去經歷或是回想,假使能夠讓我選擇,我倒寧願喪失那一段記憶,一勞永逸。」

「亮,難為你了。」岑凈抱緊他。「一個人把所有的痛苦吞進肚子裏,這樣的滋味的確不好受。」

她也是過來人,也曾希望在自己最脆弱時,能有人伸出援手,即使幫不上什麽忙,至少可以和她作伴,給她更多力量去面對種種苦難。

「本來我是不打算跟你提起這些不愉快的回憶,一來是怕你煩心,二來則是因為……」他突然欲言又止。

「因為什麽?」問完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思及柯琳真先前的冷淡舉止。

是啊,恐怕柯琳真壓根兒就不屑理睬他的訴苦吧?!

「算了!總之這一切不幸的事都成了過眼煙雲,無須再放在心上了。」

「嗯。」她同意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很快地就能否極泰來啦!」

「但願如此。」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開心點嘛,不管即將面對怎樣的命運挑戰,有我陪著你,絕對不會讓你孤軍奮戰的。」她握住他的手,由衷承諾道。

但是,天知道她究竟還能陪著他多久啊?!

縱使她有心伴他一輩子,那也得要老天爺垂憐和允許呀!根本不是她能作主決定的。

「我目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能盡快找到適合我的眼角膜,早點動手術好恢覆光明。」他落寞地說:「暗無天日的生活,我已經受夠了。」

「好人有好報,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

「菩薩?!」齊昀亮詫異地反問道:「琳琳,你不是信天主教的嗎?」怎會脫口講出觀世音菩薩呢?!

「呃……其實,只要是我們所尊重的神只,都會願意護佑我們的,何必如此狹隘地去劃分是哪種宗教咧!」她又想企圖蒙混過去。

「說得也有道理。」他半信半疑。

「你還想補個眠嗎?」她轉移話題道:「或者,也打算起床了?」

「瞌睡蟲全都醒了,不如就早點起床,順便到屋外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

「先吃早餐吧,然後我再陪你出去散散步。」

「好主意。」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愛情的美妙滋味,千古以來早已不知被多少人歌頌過;愛情的魔力更是無遠弗屆,即使有毀滅的危險性,仍教世間癡心男女趨之若鶩。

這半個月對岑凈而言,仿佛是漫步在雲端,飄飄然地,不太真實。

柯琳真自從十天前打了通電話,交代說要出國去,便音訊全無。

於是托柯琳真的福,岑凈這幾天幾乎與齊昀亮形影不離、如膠似漆,過著形同真夫妻般的生活,可謂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在這兩個星期中,他的臉上又浮現她原來所熟悉的那種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讓她也隨之眉開眼笑。除了「幸福」二字,她真的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詞,來表達眼下如此愜意的日子。

只是這種憑空偷來的幸福與雪花無異,美則美矣,卻會輕易融化消失,稍縱即逝,禁不起陽光一照啊!

「琳琳?」齊昀亮第三次喚道。

「嗯……亮,你在叫我嗎?」岑凈恍然回神。

「為什麽這樣心不在焉?」他往前摸索,觸碰到她的肩,順勢而下握住她的左手。「你的手怎麽這麽冰冷?」

他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包覆住她的手,然後湊近唇邊呵著熱氣。

望著他如此體貼的舉動,她的眼眶不禁又泛紅了。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教人不知不覺便產生了依賴感。

但是習慣有人疼惜,習慣有人朝夕陪伴,習慣有人傾聽自己的喜怒哀樂……都很輕而易舉;唯獨重新再去習慣寂寞的滋味,卻是難如登天呀!

半小時前,一個教她措手不及卻又……理所當然的消息傳來,她便不由得開始感傷難過,因為柯琳真就快回來了。

鳳凰即將還巢,而她這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只能再次退居幕後,將自己心愛的男人完璧歸趙。

呵!從沒想過原來她也有如此貪婪的劣根性,竟然會萌生出這般強烈的占有欲和不甘心。甚至……還一度妄想將齊昀亮,從那個不懂得珍惜他的女人手上給搶過來。

然而想歸想,岑凈絕不會將這種胡塗事付諸行動的,畢竟她的理智和道德心尚存。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並沒有立場這樣做。

因為在齊昀亮心底,從一而終愛的都只有「柯琳真」,未曾有她——岑凈存在過;就算他其實比較偏愛此刻陪在身邊的女人也一樣啊!

「我們在庭院中坐得夠久了,該進屋裏去了!」他以為她是吹了太久的冷風。

時節正值初秋,午後的涼風吹久了還是會教人起寒意的。

這幾天秋高氣爽的,他們總喜歡到庭院的涼亭中享用下午茶,然後坐在秋千搖椅上談天說笑,快樂地消磨整個午後時光。

「我還想再坐一會兒,不想那麽早進屋裏去。」她眨了眨眼,把淚意逼退。

「我怕你會感冒啊!」他擔心道。

「不會的。」她偎進他懷中,撒嬌道:「如果你真怕我受風寒,那麽就抱緊我吧,將你的溫暖傳給我。」

「樂意之至。」他笑著圈緊她。

齊昀亮很喜歡最近這個老愛跟他撒嬌的溫柔妻子,簡直就像脫胎換骨般,真希望她永遠都能保持像這樣小鳥依人,別再變回從前那種冷若冰霜的模樣。

他竟然還天真地認為這是上蒼憐憫他的殘缺,所以讓他最親密的枕邊人瞬間蛻變,以這種方式來補償他呢。

「你知道嗎?現在正是夕陽西沈,彩霞布滿天的景象。」

「那一定很美吧?」他輕嘆道:「可惜我無法親眼目睹。」

是啊,不僅是夕陽,你連此刻依偎在你胸前的女人是誰也看不見。岑凈暗忖,頓覺無限淒楚。

「你就再陪陪我吧!」她央求道。

「沒問題。難得你有如此興致,就算要我陪你坐到星鬥滿天也無妨。」雖然他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但是仍然情願伴著她,只求她開心就好。

「謝謝。」她把臉埋入他厚實的胸膛裏。

「不是說想欣賞晚霞嗎?」她突兀的舉止令他莞爾。「難不成你有神功,能透視過我的身體呀?!」

「等會兒再看,先讓我好好地記住你身上的味道。」她悶聲道。

「什麽味道,汗臭味呀?」他失笑道。

「是教人永難忘懷,獨一無二的味道。」

「喔,那到底是種什麽樣的迷人味道啊,竟讓你寧願少看幾眼美麗晚霞,也要努力去汲取呢?」他忍不住促狹道。

「聽你的口氣似乎挺自戀的。」讓她聽了頗感好笑。

其實,她根本沒那個心思和閑情雅致去觀賞任何美景,她只是想找個借口與他單獨相處久一點,不想提早回屋裏去,畢竟屋子中還有其它的傭人們存在。

其實她早就懷疑齊昀亮家裏的傭人們都已被柯琳真收買了,否則又怎敢冒險找來她這個冒牌貨呢?

這段日子以來,只要在齊昀亮的面前,傭人們都會識相地改口喊她一聲——夫人,從不曾說溜嘴穿幫過,似乎訓練有素得令人咋舌啊!

「我才不自戀咧,因為我最愛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琳琳你呀!」

「我知道。」岑凈的心,痛得快淌血了。

「那你呢?」他忍不住脫口反問道:「在這個世上,你最愛的人是不是我?」

「當然。在這世上……最愛你的絕對是我呀!」她語重心長地回答。

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啊!

「不是在哄我的?」他欣然追問。

「我願對天發誓!」更敢剖心表白。

岑凈甚至考慮過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他,讓他早日重見光明。

跟齊昀亮相處得越久,她對他的感情越一發不可收拾。就像是前世欠了他感情債,所以今生必須挖心掏肺地加倍償還他不可。

她也明白這樣的自己很傻,可是人不癡狂枉少年呀!一生中只要曾經竭盡心力地狠狠愛一回,便能了無憾恨啦!

愛過、癡過、追過、盼過……呵,此生就足夠了,可以無怨無悔。

他將她抱坐到他的腿上,由後緊緊摟著她。「你可曾想過自己下輩子想當什麽嗎?」他突發奇想地問道。

「下輩子?!」唉,她連自己下半輩子會如何都還沒思考過呢!

「我覺得做人太辛苦了,若有來生我想要當一只老鷹,淩雲壯志地遨游天際,多逍遙自在啊!」他向往道。

「你真希望能變成老鷹嗎?」原來看似斯文的他竟有如此傲視天地的雄心,教她略感驚訝。「同樣是飛翔於天空中的,為什麽你不會想選擇化身為其它動物呢?例如白鴿或海鷗?」

「因為老鷹是飛禽類中的強者。」他笑著說。

「而你擔心會被欺負,所以才想當萬『鳥』之王?」她打趣道。

「為了要保護最心愛的你,我希望可以變得更強壯一點。」

「原來是為了要保護我呀?!」聞言,她竊喜了下,卻仍與他擡杠道:「可是老鷹長得很醜耶,我實在是不感興趣。」

「喔,那你比較喜歡變成什麽?」

「變成……小白兔好了。」她隨口道:「比老鷹可愛多啦!」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覺得兔子夫妻比較恩愛咧!」

「恩愛?!」從哪看出來的啊?

他貼著她的耳畔,暧昧道:「因為兔子很會生呀!」

她整個臉都紅了。「你好邪惡喔!」腦子盡裝些黃色思想。

「咦,你……不喜歡嗎?」他壞壞地說,故意一手輕罩住她的胸脯。

「你好討厭喔!」她嬌斥道,兩頰仿佛被此刻天邊的晚霞給染紅了般。

「難怪人家都說女人是善變的。」他佯裝無奈道:「我記得你昨晚可不是這麽說的啊,那時候你明明很喜歡我這麽做的……」

「別再說了啦!」她已羞得無地自容了。

他爽朗地大笑了起來。「好嘛,我不逗你就是了。」

「亮,你剛剛真可惡!」她捏了下他的手,以示薄懲。

正當他們肆無忌憚地談情調笑時,岑凈忽覺身後有道極冷冽的目光投射而來,於是猛然回頭一看,隨即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天啊!竟是正牌的齊夫人——柯琳真回來了!

岑凈不敢再造次,趕緊跳離齊昀亮的身上,面如死灰。

晚飯後,岑凈單獨被柯琳真叫去書房密談。

只見柯琳真不發一語,慢慢地來回踱步著,邊走邊上下審視著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岑凈。而就在岑凈以為自己快要不支而暈厥時,柯琳真終於大發慈悲地開了金口。

「你可真入戲呀!」柯琳真冷諷道:「是妄想把假戲演成真的嗎?!」

「夫人,我絕對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岑凈立即澄清道,淚眼汪汪。

「少跟我來這一套!」柯琳真嗤之以鼻。「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究竟想騙誰呢?別以為可以不聲不響就爬上我丈夫的床。」

「我……」自知理虧,岑凈頓時啞口無言。

「我不在家的這段期間,你和我丈夫不都是出雙入對,成天濃情密意的嗎?」家裏的傭人們全是她柯琳真的眼線,休想隱瞞她什麽事。

「夫人,我絕非有心踰矩的,只是……」岑凈明白自己的理由非常薄弱。

「我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沒料到你竟是這種扮豬吃老虎的騷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夫人,請你原諒我。」岑凈羞愧地掩面低泣。

「哼!該哭的人應該是我吧?!居然引狼入室,平白無故地替自己的丈夫找來個不知羞恥的慰安婦。」柯琳真話說得可難聽了。

「對不起……」

「光說對不起有何屁用?!」不痛不癢呀!

「夫人,我實在很抱歉……」岑凈甚至自責得跪了下來。

「敢背著我做這種齷齪事,還天真地以為隨便演場苦肉計就能了事嗎?當我是笨蛋啊?!」柯琳真得理不饒人。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岑凈無助地問道,希望可以彌補。

「你願意答應我任何條件?」

她點頭如搗蒜。「只要我做得到,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話可是你說的,事後別翻臉不認帳喔!」

「我保證言出必行。」岑凈發誓。

「算你還有良心。」柯琳真勉強接受。「那麽,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可以彌補自己的過錯。」

「謝謝夫人。」她感激道。

「先別高興得太早。」柯琳真不懷好意地提醒道:「如果你做得讓我不滿意,就只好乖乖等著吃牢飯,而罪名當然是妨礙家庭啰!」

「我知道。」除了認命,她還能怎樣。

「這機會我已經給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柯琳真艷容冰寒。

岑凈心如懸旌地擡頭仰望著此刻高高在上的齊夫人,像個靜候法官宣判刑責的罪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算她識相。柯琳真暗忖,被岑凈那副驚弓之鳥的小媳婦模樣給取悅了。

「你別那麽惶恐。」柯琳真面色一改,笑著說:「其實我要你幫忙的事情非常容易,甚至可說是舉手之勞罷了。」

「夫人,請吩咐。」岑凈虛弱道。

「照顧我丈夫的事,我看你做得挺得心應手,至於扮演冒牌妻子的角色,你也游刃有餘。」她故意頓了下,幸災樂禍地欣賞岑凈已無血色的清秀容顏。

岑凈提心吊膽地跪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欸,放輕松點嘛,又不是要送你上斷頭臺。」柯琳真說著風涼話。

「求夫人別再作弄我了。」岑凈的心臟快不能負荷。

「好吧,看你一副快嚇暈過去的沒出息樣,我就有話直說吧!」

岑凈屏息以待,一顆心幾乎要竄上喉頭。

「我要你繼續照顧齊昀亮。」

「呃?!」岑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此時親耳所聽到的。

「用不著吃驚。從今以後,你的工作一切照舊。」

「為什麽?」岑凈都被弄胡塗了。

柯琳真不是很氣憤她與齊昀亮過於親密嗎?為什麽又允許她再去接近他呢?她葫蘆裏究竟是賣什麽藥啊?!

「雖然我很不高興你跟我丈夫暗通款曲,但是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配合。」因為她還有許多計劃尚未完成。

「我該怎麽跟夫人配合?」驚詫之餘,岑凈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很簡單,一切如常。」

「你是說……」

「千萬別讓我丈夫察覺到,我們其實是兩個人。」

「你要我繼續欺騙亮……我是說,替你隱瞞齊先生?」岑凈連忙改口。

「沒錯。」

「夫人,雖然很冒昧,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岑凈終於鼓起勇氣。

「什麽事?」柯琳真挑眉問道。

「你現在到底還愛不愛齊先生?」

「愛?!」柯琳真忍俊不住,語氣輕蔑道:「那種不切實際的抽象東西,應該只有不解人事的小女孩才會在乎吧!就像你這樣的笨蛋。」

「你怎麽能如此褻瀆愛情呢?!」岑凈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

「那種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廢物,有何好希罕的?」她聳聳肩。

「難道你不知道,齊先生他非常地愛你?」

「這我當然知道。」她倒不覺得有什麽好高興的。

「他什麽事都替你設想得好好的,你難道就沒想過要將心比心地回報他嗎?」岑凈真是為他叫屈啊。

「哦,聽起來,你似乎是在為他抱不平喲!」柯琳真揶揄道:「他要是曉得有人這麽維護他,恐怕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吧!」

「你應該要好好珍惜的,免得有天後悔莫及。」

「嘖,說了一大堆廢話,你該不是想跟我嗆聲,證明你比我更懂得如何去愛護我丈夫吧?!」柯琳真沒好氣道:「岑凈小姐,麻煩你搞清楚點自己是什麽身分,別妄想要鳩占鵲巢。」

「我沒有……」她急欲解釋,卻一時詞窮。

「哼!我現在沒那美國時間管你是否有什麽不良企圖,反正……」

叩、叩、叩!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而來的是齊昀亮的叫喚聲。

「琳琳,你在裏面嗎?」

「我……」岑凈原本反射性地要回答。

「我在。」柯琳真不耐煩地應道,嘴裏似乎還細聲叨念著橡皮糖、煩人精一類的罵詞,壓根兒沒有與丈夫久別重逢的喜悅。

「你忙完了嗎?」他在門外問道。

「有什麽事?」

「我們回房間去吧。我剛剛不小心打翻咖啡,身上衣服都弄臟了,想先去洗個澡。你能幫個忙嗎?」

「等一下吧!」柯琳真臭著一張臉,翻了翻白眼。

「嗯。」他笑著說。

一分鐘過去後——

「餵,還楞在那幹嘛?!」柯琳真傲慢道。

「呃?」岑凈反應不及。

「還不快去幫那煩人的家夥弄幹凈。」

「可是……」這種裸裎接觸的親昵舉動,她現在不是該盡量避嫌的嗎?!

「像這種累人的麻煩事,理所當然該由你代勞啊!懷疑呀?!」

「我以為……夫人離家這麽久了,會希望多陪陪齊先生。」她怯聲道。

「放心吧,這種繁瑣的雜事,我才沒興趣跟你搶著做。」

就當岑凈還在猶豫不決時,齊昀亮又開口了。

「琳琳,你現在是不是沒空?不然,我自己先回房間去洗澡吧,不吵你了。」也許他真不應該太依賴妻子,而讓她無暇做自己想做的事。

觸摸著墻壁,他緩緩地向主臥房移動。

一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岑凈遂起身追出書房,就怕他會有什麽閃失。

這一刻,她根本顧不得柯琳真會如何臆測她對齊昀亮用情究竟有多深,又可以犧牲至何等程度。她心心念念的,唯有他一人而已,再也無暇管其它事了。

如果愛情是片火海,為了齊昀亮,岑凈甘心玉石俱焚,即使萬劫不覆也不怕。果真應驗了那句俗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與其像柯琳真一樣做個無情無心的聰明人,她倒寧願當個惜情懂愛的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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