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瑤回到教室時, 還沒到上課時間，班裏鬧哄哄的, 一半在回味球賽，一半在講日月同輝的八卦。她默默回到座位坐下, 張靈韻幾個悄悄湊過來，都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曉婉也去觀察敵情了。”她幹脆主動開口, “別理他們八卦，踏實上課吧。”

張靈韻還想問一句，被蔣瑞雪和秦紫萱一邊一個拉走, 剩下劉粲擠在寧瑤身邊坐下，斟酌著剛要開口, 寧瑤先低聲說：“我沒事。沒人比他們更般配了，不是麽？”

劉粲驚奇, 左右看看，見沒人註意她們, 湊近寧瑤耳邊問：“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曉婉親口承認的？”

寧瑤搖搖頭，又說：“這還用承認麽？眼神也看得出來。”

這倒是, 劉粲以前可從沒見過這樣的燕校草，眼神柔軟的像一個放棄防禦戒備的小動物, 而且, “聽說曉婉去那邊球館時, 燕校草還問曉婉他表現的怎麽樣, 滿臉求表揚的笑，四班那些人嚇的眼珠子都掉了……但是曉婉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呢？”

“大概他們也沒挑明。而且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寧瑤說到這兒, 實在說不下去了，就拍拍劉粲的手，“你回去吧，我沒事，要上課了。”

劉粲看她臉色不佳，低聲說：“好，那我回去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叫我。”

寧瑤等她走開，輕輕吐出一口氣，伏倒在桌上趴到上課鈴響。這節課是自習課，班主任黃老師讓人發了兩套題下來，自己過來轉了一圈，聽說班長刺探敵情去了，還笑了笑，叫學習委員維持課堂紀律，自己也走了。

老師和班長都不在，教室裏沒一會兒就響起嗡嗡的說話聲，寧瑤正看著卷子發呆，一個紙條突然丟在她面前。她皺了皺眉，拿起紙條拆開，見上面寫著：鐘喝了你生日那杯飲料，換了傘。

沒有署名，寧瑤卻立刻擡頭看向何真真的方向——要不是在上課，她真想沖過去當眾質問這個動不動就想搞事的作精，曉婉不就是比她何真真優秀，現在還瘦下來比她何真真漂亮嗎？不服氣，自己好好學習超過人家啊！趕不上人家，就背後詆毀，人品真是差到極點！

而且何真真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嗎？以為她不記得當時是何真真自己硬插在她和曉婉之間坐下的？再說上飲料的時候曉婉正在唱歌，哪有機會去換飲料還換傘？明明是她何真真……等等！難道何真真把飲料換給了曉婉？

這一瞬間，無數念頭齊齊湧入寧瑤腦中。她想起元旦當天，曉婉就問過她飲料的事，好像還提到小雨傘，弄的她有些緊張；以及燕校草找到寧磊說要看監控，還不打招呼就去了酒店……。

難道那個女人並不是騙子，她的飲料真的有魔力，且喝下飲料的人第二天就發現到不對勁？

是了！一定是這樣！那時候曉婉來家裏，她們談起騙子的時候，她不是還一再追問怎麽解除效力嗎？難道他們兩個，竟真是因為那杯飲料才在一起的？

這個猜測太過不可思議，寧瑤一時間無法相信，但所有線索串起來後，又似乎只有這一個答案。她心裏不由五味雜陳，難受極了。

***

鐘曉婉和燕麓之拿著雪糕回去找到司彧時，下一場比賽剛剛開始，司彧笑瞇瞇看著他們倆走過來，說道：“我還以為被放鴿子了呢！”

鐘曉婉遞給他雪糕，在他旁邊坐下，只說：“他請你吃的。”

司彧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沖燕麓之說：“難得你還記著我呢。”

“我怎麽聞著酸酸的？”鐘曉婉笑著看燕麓之，“要不，咱倆換下位置？司爺吃醋了。”

燕麓之已經在外面坐下了，聞言斜他們倆一眼，一本正經道：“沒事，我會雨露均沾的。”

司彧一口雪糕差點沒嗆氣管裏去，他拍著胸口咳了好幾聲，才指著似乎有點得意的燕麓之說：“你學壞了。”

鐘曉婉則是又想笑又想揍他——畢竟這個均字，也包含她自己呢——但看司彧反應這麽大，她又淡定了，只吐槽一句：“這還用學嗎？本性吧？”

三人一邊看球一邊互相吐槽，到半場結束，又換到另一個球館看了一會兒，才一起出場館，回教學樓，順便商量了一下後面比賽的戰術。

第一輪比賽今天就會全部結束，明天有8進4的比賽在等著，鐘曉婉沒心情想別的，也沒空理會大家對他們的八卦，和司彧回到班級，就跟籃球隊的隊友開會，晚自習前還一起去露天球場練了會球。

他們下一輪的對手是九班，從實力上說，跟原來有寧磊的六班不相上下。九班還有兩個特別壯的隊員，在第一輪比賽裏就撞飛過對手，所以打睡前電話時，燕麓之千叮嚀萬囑咐，都是叫鐘曉婉安全第一。

“我知道，放心，我慫的很，會躲著的。”鐘曉婉拿著電話打哈欠，“不過，寧瑤真的沒事嗎？”

“有點心不在焉，劉粲說她會看著的。”

“嗯，我也跟寧磊打了個招呼。這貨真不像個親哥，說‘沒事兒，不就失戀嗎？不用勸，越勸越來勁’，還說孫嘉盛就是，他和劉銳勸了幾句，孫嘉盛不但沒看開，還說一定要拿下下一輪，決賽要堂堂正正的贏我……”

“是贏我。”

鐘曉婉：“……你這會兒爭這個有意思？”

燕麓之笑了一聲：“嗯，挺有意思的。你別管他，自己盡力就好，輸球也無所謂，只要不受傷就行。”

鐘曉婉當時沒覺得有啥，答應的還挺爽快，沒想到第二天比賽，她整場都被兩個壯男生貼身防守，根本施展不開，盡管司彧因此輕松許多、獨得20分，他們還是輸了比賽的時候，她卻十分沮喪的坐倒在地，埋起臉來，誰也不想理。

司彧見狀，攔住要過去安慰的隊友，示意他們讓開，燕麓之便在此時穿過人群，走到鐘曉婉身邊。於是尚未退場的兩班球員加觀眾，就都瞪大眼看著太陽女王伸出手，輕輕揉了揉燕校草的頭，然後彎下腰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下一秒燕校草就扶著太陽女王的手站起來，旁若無人的相攜離去了。

在場所有同學：“……”

晚飯前硬塞這麽一頓狗糧，是叫他們減肥別吃了嗎？

這場比賽正好安排在最後一節課開始前，打完差不多就是放學時間，兩人出了球館，燕麓之看見外面紅霞滿天，就指指天際說：“看來明天也是好天氣。”

鐘曉婉還很沮喪，擡頭看一眼，不吭聲。

“你現在的樣子還挺像我以前的，寒氣逼人。”燕麓之也不勸她，只側頭看著她笑，“繼續保持啊。”

鐘曉婉眼睛上翻瞪他，恰好這時下課鈴響了，燕麓之看一眼教學樓那邊，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就跑，鐘曉婉有點懵：“跑什麽？”

“私奔。”

鐘曉婉：“……”

雖然無語，她也還是跟著燕麓之一起跑出校門，直到拐上回家的那條路，才停下來，拖住燕麓之氣喘籲籲的說：“哪有私奔往回家的方向奔的？”

燕麓之回頭看她一眼，笑道：“先給你買冰淇淋啊！”

想到他剛才走到自己身邊說的：“輸球不丟臉，你這樣可就有點丟臉了。起來吧，給你買冰淇淋吃。”

鐘曉婉就哼一聲，抽回還被他拉著的手，問：“你是不是把冰淇淋當萬能安慰劑？”

“怎麽？不管用了？”

鐘曉婉撅著嘴想了一會兒，洩氣道：“管用，走吧。”

燕麓之一下子笑出聲，“管用就行。”

兩人慢悠悠往鐘家小區走，他終於認真勸道：“我知道你不是怕輸，只是心裏憋屈，因為對方不讓你發揮。但比賽就是這樣，你有張良計，他有過墻梯，為了贏下比賽，大家肯定都有絕招。我喜歡打籃球，也正是因為這個，既能享受勝利的喜悅，也可以品味失敗的滋味，而且體育比賽的失敗，是人生中最不可怕的失敗了，因為只要繼續打，總有贏回來的一天，不是嗎？”

“但我不一定繼續打了啊！”鐘曉婉心裏覺得好一些了，卻仍不能完全釋懷。

“你要是喜歡，也可以打啊，校隊不是還等著你呢麽？”

“我是說萬一換回來了。”

“換回來也可以打，今年運動會，我們年級不是也組了兩個女籃聯隊麽？有渴望勝利的心，還怕沒有比賽的機會嗎？”

鐘曉婉沈默著走了一段，才終於釋然一笑：“你說的沒錯。謝謝。”

“謝我？不該是我謝你麽？是你替我比賽。”

“那你還替我減肥呢！說起來，現在你一出現在哪裏，就有好多人看你哦，你發現沒有？”

“沒有。”

“不會吧？那麽明顯，你都沒註意？”

燕麓之一本正經搖頭：“顧不上，只註意你了。”

鐘曉婉一呆，腳下不由停頓，轉身看他，燕麓之被她逗笑，再次伸手拉住她向前小跑，“別發呆了，快走，當心被你媽撞見。”

這句話比什麽都能讓鐘曉婉快速清醒，“那你別拉著我啊！我跟著你跑還不行嗎？”

燕麓之松開手，“行，比賽，誰跑得慢誰請客！”

“什麽？不是說好了你請嗎？”

“我反悔了！”

“無恥！”

一路笑鬧著跑到小區南門，燕麓之放慢速度，讓鐘曉婉先到達冰淇淋店，然後給她買了一個新上市的海鹽口味冰淇淋。

“你不吃嗎？”鐘曉婉舉著冰淇淋問。

燕麓之搖頭，拉著她走出小店，到南門內長椅上坐下。鐘曉婉咬了兩口冰淇淋，滿足的喟嘆一聲：“真好吃呀！心情好多了。但你真的不吃嗎？你現在已經很瘦了，不用那麽嚴格了吧？”

她說話同時轉過頭來，上唇還沾著一點兒淺藍色的冰淇淋，燕麓之看見，只覺心尖像被最柔軟的羽毛掃了一下，又癢又騷動，不由低聲說：“我嘗一口。”

鐘曉婉聞言舉起杯子，送到他面前，他並不肯接，而是伸手握住她舉杯的手腕，同時探身過來，在她唇上輕輕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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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姨媽突襲……趕在最後兩分鐘寫完，只能先發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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