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麓之笑完, 發現電話裏安靜到詭異，忙清咳一聲, 恢覆平時的樣子，“我的意思是, 他也太可笑了，誰和他公平競爭？”說完覺得好像還是不對, 又說，“他有什麽資格要求公平競爭？”

“……”

聽那邊還是安靜，燕麓之終於放棄解釋, 無事發生一般說：“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早點睡吧。”

“啊？”鐘曉婉難以置信，“就這樣？”

“不然呢？”

她哪知道不然後面是什麽, 但是話不說清楚，叫人怎麽睡覺？？？

燕麓之沒聽到鐘曉婉的回答, 也沈默了幾秒——通電話時哪怕有兩秒的沈默，都會漫長到讓雙方覺得尷尬, 鐘曉婉心裏默默數了幾個數之後，終於忍不住說：“那我掛了。”

“等下。”燕麓之叫住她, 緩緩問道，“你現在還認為我們一定能換回來嗎？”

“嗯。”

“那換回來的關鍵, 你還認為是……彼此喜歡嗎？”

他最後幾個字說的特別輕, 但通訊線路還是將呢喃般的聲音分毫不損的送到了鐘曉婉耳邊。她感覺耳朵在接收到這幾個字後, 開始慢慢發燒, 並一點一點蔓延到頰邊，同時心跳節奏開始加快。

這打亂了鐘曉婉的反應機制, 從前應對這個話題的輕松自如再也找不回來，她張了幾次嘴，才說出“大概吧……”三個字，聲音還出奇的低啞。

燕麓之看不見她的反應，只聽到她的答案，一瞬間有點黯然，低聲問：“那我們為什麽還沒換回來？”

“什……什麽意思？”鐘曉婉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心跳如擂鼓，同時情緒也隨著心跳忽上忽下，找不著個依靠，跳的她特別暈。

燕麓之終於聽出電話那端的人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忍不住唇角上揚，反問：“你說什麽意思？閱讀理解超級棒的太陽女王，聽不出我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這時候從他口中說出太陽女王這個稱呼居然很好聽？！在頰邊停留的那點熱意瞬間席卷全臉，本來就有點暈的鐘曉婉，感覺自己像喝了一杯二鍋頭一樣找不著北，還醉陶陶的說：“聽不出。”

聽筒裏就傳來一陣低笑聲，“好吧，聽不出就聽不出，不早了，睡吧，有話……考完試再一起說。晚安。”

鐘曉婉略有點失望，但很快也覺得自己這種不冷靜的狀態，最好別繼續下去了，就飛快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原來我沒想多，他確實……”，鐘曉婉拉高被子躲進去，盡情偷笑了一會兒，才接著想，“原來他跟我一樣奇怪為什麽還沒換回來，嘖，還真是自信呢！”

她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我都沒有表示過什麽，他怎麽知道我也……有點喜歡他呢？不是一向在這方面沒什麽自信的麽？”鐘曉婉突然坐起來，“難道我表現出來了？糟了！是不是因為我太在意寧瑤知道，所以顯得心虛了？”

她又撲通一下躺回去，“不至於吧？他應該沒有這麽敏銳。不一定……啊！天吶！這怎麽睡？”

鐘曉婉在床上滾了好幾個來回，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最後讓她平靜下來的，是萬一真換不回來要怎麽辦。

“做男人確實沒什麽不好，但做男人還要跟自己談戀愛，就太重口味了吧？”這麽一想，頓覺前途暗淡，再熱的少女心都涼了，“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鐘曉婉重新蓋好被子，忽冷忽熱的睡著了。

月考定在周五周六，前面這四天就過的飛一樣快，臨時抱佛腳的孩子們還沒數清楚佛祖有幾個腳趾頭，考試就如約而至。

最後一門生物考完，鐘曉婉渾身輕松的和司彧一起收拾好東西出教室，“今天要去外公家，有車接我，你一起吧？”

司彧點點頭，又問：“考的不錯？”

“還行。”鐘曉婉側頭看他，“你呢？”

“你幹嘛用看絆腳石的眼神看我？”

“噗！”鐘曉婉實在沒忍住，笑了笑，“怎麽會是絆腳石呢？目標而已，目標。”

司彧剛要回話，眼睛往前一掃，看見個人，就拿手肘戳了戳她，示意她往樓梯那邊看。

仗著身高腿長，鐘曉婉一擡頭就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太陽女王”，並且直接對上了眼。

燕麓之還有兩級臺階下來，看見鐘曉婉，先點頭，然後擡手比了比教學樓外，就和人潮一起繼續往下走了。

鐘曉婉有點方，小聲問司彧：“他什麽意思？”

“應該是說去外面等你吧。”

“等我幹嘛？”鐘曉婉一臉驚恐，想發消息叫他別等，手都伸進口袋了，才想起因為今天考試，查的嚴，她怕麻煩，根本沒帶手機！

司彧安撫她：“別慌，可能有事吧。我跟你一起。”

好吧，有司彧在，她心裏還能有點底。兩人隨著人流慢慢下樓，出教學樓時，操場上已經很多人，他們停下來在人群裏找了一圈，司彧先說：“他往門口去了。”

鐘曉婉一邊往外走，一邊心裏打鼓，“他想幹嘛呀？考完試再說，也不用一考完試立刻就說吧？還是在學校？”

一路忐忑的走到校門外，再找人時，燕麓之倒會踅摸地方，他站到許家派來的車後面了。

“考得怎麽樣？”燕麓之看著他們倆走過來，先問。

旁邊經過的同學紛紛轉頭看過來，鐘曉婉僵著臉回：“還行。你呢？”

司彧人站在鐘曉婉身邊，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親眼瞧著周圍聽見的學生紛紛瞪大眼、停下腳步，忍不住偷樂。

“你這是要去外公家？”燕麓之看見司彧和她一起，猜道。

鐘曉婉雖然沒轉頭看別人，但眼角餘光也瞄到大家的反應了，她甚至覺得自己隱約聽到了抽氣聲，緊張的只能點頭，根本想不起說別的。

“那行，晚上再聯系吧。”燕麓之倒是沒事人一樣，還沖司彧點了個頭才轉身走了。

鐘曉婉一看她走了，立刻打開車門鉆進去，等司彧跟著上車，關好門，終於長出口氣，說：“嚇死我了。”

司彧：“噗。”

司機：“怎麽了？走嗎？”

“走走走。辛苦劉叔叔。”鐘曉婉趕緊說。

司機開車之前，先把她手機遞了過來，“太太讓給你帶著的。”

“謝謝。”鐘曉婉拿回手機，立刻就想給燕麓之發消息，但打了幾個字之後，她又刪掉了，一路心不在焉的去了外公家。

和燕如詩一家三口在外公家吃過晚飯，鐘曉婉婉拒了外婆留她住一晚的邀請，坐許友正的車回去。期間她看了無數次手機，燕麓之都安安靜靜的沒有消息，反倒是她那些微信群都炸了，紛紛討論日月同輝是怎麽搭上線的，為什麽看起來兩個次元的人，忽然打了招呼。

更奇的是，大家都在群裏討論，並沒有人私聊問她，連張靈韻都只是在六仙女群裏問了一句而已。

鐘曉婉猶豫要不要回，手在鍵盤敲了兩下，忽然寧瑤回覆了：沒什麽啦，曉婉怎麽就不能認識燕校草了？以前只是沒有合適的契機而已。

咦？她……，鐘曉婉正琢磨，寧瑤接著又發：其實他們最近一直在一起覆習啦，咱們就等著看何真真輸得有多慘好了，嘻嘻嘻！

她已經知道了嗎？鐘曉婉終於找到理由給燕麓之發消息：寧瑤是從你那裏知道我們一起覆習的，還是她哥？

燕麓之卻沒即時回覆，等鐘曉婉到家，回自己房裏了，他才回：周一我告訴她的。

又問：你猜我剛才幹嘛了？

這她上哪猜去？鐘曉婉就回：猜不到。

燕麓之：我試驗了你的餿主意，在你爸看球時，偷偷用智能音箱關了電視。

鐘曉婉：哈哈哈，然後呢？

燕麓之：他一開始以為停電了，發現燈亮著，又懷疑是你媽搗鬼，找人家吵架，最後被太後娘娘鎮壓了。

鐘曉婉發了一個笑的滿地打滾的表情，然後說：求直播！

燕麓之：直播個鬼！我第二次玩就被太後娘娘發現了，也被鎮壓了。

鐘曉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聞樂見！

燕麓之：→_→你爸發現這東西很好玩，過來玩了一會兒，又嫌它傻，現在上網研究更高端的智能音箱去了，還說要用所有私房錢買，最近都不給我們發紅包了。

鐘曉婉：……不是吧？

燕麓之：呵呵，自作自受了吧？

鐘曉婉：什麽就自作自受？作的明明是你！為什麽我要跟著沒紅包？？？你快去撒個嬌哄哄他！

燕麓之：本大爺生來不懂什麽叫撒嬌[冷酷]

鐘曉婉：那你就去裝可憐，這個你擅長！

燕麓之：我擅長裝可憐？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裝可憐了？

鐘曉婉：“……”好像說錯話了。

於是正準備擼袖子理論的燕麓之就看見微信提示：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

他忍不住笑了笑，把電話撥過去，鐘曉婉看見來電提示，嚇了一跳，以為燕校草要興師問罪，接起來就說：“我發錯了！”

燕麓之幾乎同時說：“明天看電影去吧。”

說完倆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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