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下樓走了, 燕如詩若有所思的轉頭，見女兒悄悄站在自己身後, 低頭問她：“你哥說的，都聽見了？男朋友女朋友的關系, 跟你想的不一樣，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得到的。姐姐說的也沒錯, 你還是個小孩子，談戀愛根本不是你該想的事。”

“那到哥哥這麽大就可以了嗎？他和那個胖姐姐是在談戀愛嗎？”

燕如詩板起臉：“不許叫人家胖姐姐。”

“誰讓她不告訴我她叫什麽了。”許寶然嘟著嘴生氣，“她好兇, 好像哥哥哦！”

“你哥什麽時候兇過你？又胡說。”

許寶然很小大人的嘆口氣：“他是那種不明顯的兇，就跟那個姐姐一樣。”一看就不好惹, 吃過一次虧，就再也不敢湊過去了, “不過哥哥現在沒那麽兇了。”

燕如詩失笑，伸手摸摸女兒的頭：“那不叫兇, 只是性格內斂、不愛表達，或者是單純不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 就像你現在也不喜歡和三四歲的弟弟妹妹玩、只想和哥哥姐姐們玩一樣。”

許寶然不太服氣：“我不喜歡他們，是因為他們太愛哭了！我又沒有……”

燕如詩歪頭看著她：“你沒有？剛剛是誰擦著眼淚上來找我的？”

小姑娘跺跺腳, “那是那是……哼！不喜歡跟我玩拉倒！我才不稀罕呢！”說著雙手環抱胸前、撅起了嘴。

“你看你, 又發脾氣。”燕如詩彎腰蹲下, 平視女兒, “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嗎？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喜歡你的，就像媽媽對別人家的孩子也不可能都喜歡都付出愛。每個孩子都是自家人的寶貝, 但對家庭以外的人來說，你就是個孩子而已。你要想獲得別人的喜愛，讓別人願意和你一起玩，那你就要懂禮貌、不亂發脾氣、懂得分享不自私。”

她說著摸摸許寶然還鼓著的小臉，“你剛剛跟姐姐說，讓她告訴其他女同學，你是司彧哥哥未來的女朋友，就很沒有禮貌，且特別自私。這件事你問過司彧哥哥了嗎？那個姐姐又憑什麽要幫你做這件事？還有，你問姐姐名字之前，有說自己叫什麽嗎？”

許寶然終於洩氣，搖搖頭說：“沒有。對不起，媽媽。”

“你對不起的不是媽媽，所以寶寶要向誰道歉呢？”

許寶然沈默了一會兒，伸手去拉媽媽的手，小聲說：“那媽媽陪我一起去。”

燕如詩讚許的笑了，站起身拉著女兒一起下樓，去敲燕麓之書房的門。

在此之前，鐘曉婉也教育了燕麓之一番。

“頂著別人ID開懟，你覺得合適嗎？”回到書房之後，鐘曉婉立刻掐腰問道。

燕麓之也有點心虛：“一時沒忍住。”

“有什麽沒忍住的？小孩子的話，你還當真？你難道真的相信你媽會告訴你妹說，她長大就可以和司彧談戀愛？拜托，你媽只是有點戀愛腦，又不是真腦殘？”

燕麓之繃著臉不答話，鐘曉婉嘆口氣，走過去把剛剛燕如詩的解釋說了，“我覺得你對你媽成見太深了。她確實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並不是一無是處。”

“難道她這樣就做對了嗎？什麽都推給長大再說，許寶然是個女孩，不從小好好教，長大就是第二個她！”

“你這個哥哥還挺關心妹妹的教育嘛。”鐘曉婉坐下來，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笑瞇瞇的看著燕麓之，“不過你這話還是有點吹毛求疵，許寶然畢竟才8歲，青春期教育也沒這麽早。”

燕麓之張口要反駁，鐘曉婉擡起手阻止他，“你先別急，我沒說完呢，我最後還是發揮你吹毛求疵的精神，教育了你妹幾句。”她把原話大概一學，最後問，“領導你覺得我發揮的還行嗎？”

回她的先是一記白眼：“你才吹毛求疵。”然後才是點評，“勉強及格。”

鐘曉婉攤手：“我已經盡力了。”

兩人談話到此為止，她拿起筆，剛做了兩道題，敲門聲就響了。

鐘曉婉先看一眼燕麓之，才應聲：“請進。”

燕如詩左手推開門，右手牽著許寶然，站在門口向他們一笑。

鐘曉婉快速進入角色，站起來介紹說：“媽，進來吧，這是我同學鐘曉婉。”又轉頭看一眼跟著站起來的燕麓之，“這是我媽。”

“阿姨好。”燕麓之微微低頭，避開燕如詩視線，語氣倒還禮貌。

果然是那位鐘同學，燕如詩牽著女兒上前幾步，笑道：“你好。我聽你們常副校長提過你好幾次，說是個特別優秀的女生，快坐吧。”又低頭說許寶然，“你要媽媽陪你幹嘛來著？”

許寶然老老實實說道：“道歉。對不起，姐姐，剛剛吃飯時，我太沒有禮貌了，不該那樣說話。”

燕麓之很詫異，擡頭快速看了微笑著的燕如詩一眼，接著目光落在許寶然臉上，見她沒有勉強不願之色，更加驚訝，同時察覺到鐘曉婉在看自己，終於盡量溫和的回話說：“不用道歉，我也沒太講禮貌。”

鐘曉婉：“……”

“是我先不禮貌的。”許寶然自己回話，還主動說，“姐姐，我叫許寶然，是我哥哥的親妹妹哦，我哥哥跟我媽媽姓，其實我也想跟媽媽姓的……”

她還聊起來了……燕麓之很無語，但看見鐘曉婉背著那母女倆一直跟他使眼色，只能擠出一抹笑來說：“你的姓挺好。這次我們扯平了，真的不用道歉，我和你……哥還有好多作業要做，你要一起嗎？”

許寶然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寒假作業已經做完啦！”又仰頭看燕如詩，“媽媽，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燕如詩點點頭，對鐘曉婉說：“那你們學習吧，需要什麽就跟劉姐說。”

鐘曉婉送她們到門口，看著母女倆走遠才關門回去，問燕麓之：“怎麽樣？”

燕麓之已經坐下，拿著筆正做題，聞言頭也不擡的問：“什麽怎麽樣？”

“一個多月沒見到你媽，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

“嘴硬！”鐘曉婉分明看到他在燕如詩進門時，情緒有明顯變化，不過他不說，她也就不多拆穿了，反正每周都來，自己慢慢體會吧。

下午三點，他們又出去騎了會自行車，回來接著學習，到4點多的時候，燕麓之就有點坐不住了，“要不我還是回去吃飯吧。”

“啊？怎麽了？”

“沒怎麽，今天進度很不錯，不差那一小時，我先回去了。”

他說著就收拾東西，鐘曉婉托腮看他忙活，在燕麓之拉上書包拉鏈後，突然問：“你是怕跟你媽一起吃飯嗎？”

“沒有。”燕麓之飛快回答，然後穿上大衣，背著書包就走。

鐘曉婉搖搖頭，自己也穿上大衣，跟出去一路送他到大門口，卻什麽都沒說，只在他出門後揮了揮手。

送完人，她回身正要繞到後門，就看見房子正門開了，燕如詩站在門邊問她：“你同學走了？怎麽不留人家吃晚飯？”

“她家有點遠，回去晚了，家裏不放心。”

“那沒關系呀，媽媽可以開車送她。”又說，“你就送人家到門口？出去坐車要走很遠呢，怎麽不多送一段？”

言語中充滿了“兒子你繼續這樣肯定註孤生啊”的意味。

鐘曉婉索性不解風情到底，看著天說，“沒事，現在天還亮著呢！”然後不給燕如詩再開口的機會，快步繞到後門，回房間繼續學習去了。

燕如詩卻打定主意要和兒子聊聊，等晚飯之後，把許寶然交給劉阿姨看著，自己拿著兩盒冰淇淋，去敲響了書房門。

鐘曉婉正癱在沙發上看手機，聽見敲門聲，一個鯉魚打挺坐直，清清嗓子說：“請進。”

燕如詩打開門，示意她不用動，自己關好門走過去，遞給她一個冰淇淋，問：“有空聊聊嗎？”

關掉手機上還在播放的美劇，鐘曉婉點點頭，請燕如詩在對面坐下。

“媽媽先跟你道個歉，昨晚那事，是媽媽考慮的不周到。”燕如詩把冰淇淋放到茶幾上，兩手握在一起，顯得有點緊張，“媽媽總是沒有勇氣跟你面對面交流，對不起。”

昨晚的事，當然是安全套的事了，鐘曉婉沒想到她會再提起，更驚訝她的解釋，“沒有勇氣？為什麽？”

“怕你不高興。”燕如詩也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有點軟弱，每次有事都不敢跟兒子談，怕言語不當惹他生氣，待自己更冷淡，糾結之後，就選擇別的方法旁敲側擊，但往往這樣做了，兒子也並不領情，一樣是待她更冷淡。

所以今天聽“他”建議自己跟女兒要平等認真直接的談，燕如詩就心中一動，覺得再壞大概也壞不到哪去，終於主動找上門來，談一談她的擔心。

“首先媽媽要聲明一點，媽媽絕沒有幹涉你自由的意思，你喜歡交什麽樣的朋友，媽媽都支持，我也從沒有懷疑過你和鐘同學的品行。但是，畢竟你還在青春期，性沖動會比較強烈，自制力呢可能相對也薄弱一點，我叫劉姐拿那盒東西過來，其實是想提醒你……”

燕如詩雖然開口說了，但還是顯得有些艱難，無論面色、語調，都帶著尷尬，不過她大概是下定了決心，即使尷尬，也忍著說下去了，“作為男孩子要有擔當、有責任感，不能勉強女孩子做她不願意的事。而且你們也沒有成年，最好不要那麽早就……”

鐘曉婉抱著鼓勵燕如詩勇敢跟兒子交流的心態，一直硬著頭皮聽她說，但聽到這兒，感覺她再說下去就到自己忍耐極限了，忙開口打斷：“您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我和鐘同學不是戀愛關系。”

燕如詩松口氣，笑了笑：“我覺得也不是。”

那你還說這麽多？？？

“你還沒有表白吧？”燕如詩接著問。

鐘曉婉：“……”

見她一臉無語，燕如詩以為孩子受了打擊，忙說：“不過，她肯來咱們家和你一起學習，說明對你也很有好感，你們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學，到時候再認真談戀愛，也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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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粽子節快樂！你們吃什麽粽子？我吃的蛋黃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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