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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舊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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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地的公開宣言,讓原本觀戰的人無不興趣索然,原本希望的激戰竟然如此告終,讓人始料不及。

千劍緩緩收劍入鞘,輕笑出聲著道:“佩服,佩服!笑天泣地,雙劍傲絕天下。今日得見泣地快劍,果然名不虛傳,倘若再戰下去,恐怕五百招後,我終究是要落敗的。卻想到在下的劍能入得泣地之眼,實在榮幸,榮幸之極!”

原本頗是失望的觀戰眾人不約而同的發出驚噓聲,繼而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泣地之劍,無人不知其從未逢從其手中走出百招的對手,如今千劍這般說,豈非說兩人的武功差之有限?

泣地爽朗大笑道:“千兄,未免過謙了,即使戰至五百招,我亦不過能取巧略勝得半招而已。千兄出劍之快世所罕見,單論快劍兩字,我是心悅誠服的自愧不如啊!”

互相擡舉稱讚的兩人說話間行近,握上對方手掌,任由漫天暴雨打落發上,臉上,身上,長笑出聲。

本已失望的眾人,情緒再度程度不等的亢奮起來。新銘街區的第一快劍,竟得堂堂泣地劍公然承認其快劍更勝一籌,那便是說,單論出劍之快,千劍便是號稱放逐者第一,只要不與那傳聞中的神人相比,卻也毫不誇張。

戰果仍許多好事者失望,卻也驚喜。在五樓觀戰的月銘,卻是禁不住的喜上眉梢,隨即又變的愁眉不展。千劍千影夫妻的武器之高,遠非尋常高手所堪比肩,月銘早已看出,憑過往見識的各類高手一比較,便已能斷定。

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高到這等地步。如此一來,兩個跟泣地同等層次的高手,又怎可能繼續留在月銘樓這種小地方呢?海闊天空,哪裏去不得,哪裏不能去?

無法留下的高手,便是再厲害,又有何用?即使念著這些日子的淺薄交情,震得住大組織幫會,卻又哪裏能長期威震那些不怕虎的初生牛犢?

握手結交的兩人,笑罷齊齊原地拔高飛起,穿過窗口,飛落回五樓內。泣地大笑著喝道:“今天我泣地幸運結交第一個朋友,心情大佳。難得如此開懷,絕不願受到任何打擾而壞了興致,閑雜人等,該結帳的結帳離開吧!”

泣地這般發話,五樓的一眾酒客又有幾人願意自找麻煩?

沒有,原本雖談不上熱鬧,卻也有聲色的五樓,很快變的冷清。泣地接過月銘遞上的酒杯,笑道:“在下進入這裏整整二百五十年。”千劍笑道:“我和影卻不過數十載而已。”

泣地笑道:“好,那我就占個便宜,為兄了。今日實在高興,如果千兄弟不嫌棄,不若我們幹脆義結金蘭如何?”

千劍爽然大笑,顯然對此提議並無異議。千影舉杯含笑著道:“泣兄聞名天下,不嫌棄我們夫妻之名知者寥寥,這般擡愛,我們豈有不願之理?大哥,請!”

三人酒杯對碰,仰首一飲而盡。泣地大笑道:“哎!此事怎可如此草草了知,但為兄卻獨來獨往慣了,卻也沒有需要邀請的朋友。不若便在此樓,拜托月銘老板替我們張羅準備一番。必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泣地亦有如此痛快的一天,遇敵手,逢知己!”

“一切由大哥做主便是。”

泣地開懷大笑,高聲道:“來,再幹!”

新銘街區,發生了大事。在雷鳴電閃,風雨交加的夜晚,放逐者中聲名赫赫的泣地劍,結交了第一個朋友,同時公開舉行結義金蘭的儀式。這卻不是件小事,盡管比起外面的真神繼任而言,算不得什麽。但對於放逐者群體來說,這卻是了不起的大事。

放逐者們如同迷戀他們的特有的武功一般,所關註的世界面,總是自身所接受的,這跟辛德文明的模式是極為不同的,對於許多放逐者們而言,真神是很特殊的存在。但高手,更具分量。泣地是放逐者群體中無人不知的高手,被認為極有望追上殺王修為告訴的人之一。

能與泣地比肩的人物,哪豈是尋常?

放逐者群體中又多出這麽兩個了不得的高手,自然值得所有人關註。

是日天色黑沈時分,破壞王領地各街區,得知消息的組織幫會無論大小,凡是能趕到的,全都到了,即使趕不到的,也在拼命趕。泣地劍在新銘街區月銘樓結交義弟,這附近的組織幫會,誰敢不獻上‘賀禮’祝詞以示心意?

是日參與者,大多爛醉方歸。十分高興的泣地,似乎也喝醉了,被月銘扶著離去。同樣高興開懷的千劍千影夫妻,自然也是大醉而歸。千劍和千影,讓許多人留下深刻印象,黑色的面具,即使是在舉行儀式時亦沒有摘除,莫非兩人都有一張醜得見不得人的臉?

月銘樓設施最為完備,面積格外寬敞的月字一號房內,攙扶著千劍千影夫妻的千雪和另兩名侍女,退出房門離去,內間的寬大床塌上,和衣的兩人,似因醉睡的正熟。長期服侍兩人的侍女均知道,兩人的梳洗工作,向來不許他人經人,即使需要,也只有千雪負責這類工作的。

千雪說是今日不需,誰也不再多作堅持。

當千雪領著兩名侍女遠去後,黑暗的月字一號房內,那張寬大床塌上,亮起四點朦光。原本該是正熟睡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坐起身來。

黑暗的房中,片刻後響起一聲輕嘆。

依郁輕手將紅魅擁入懷中,輕笑著道:“怎麽?”

後者輕聲道:“我不是有怨言,只是為我們的遭遇嘆氣。安安靜靜的,只的我們兩人平靜相對,最是讓人喜歡的。雖知這種日子本就沒有太久,但自從你決定讓出毀滅真神印記後,讓我還不知覺中渴望,平靜的日子能稍長些。誰料,才不過數月,憑空冒出這麽一個麻煩。真是氣惱的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依郁五指穿過紅魅一頭黑長發,摩挲著,笑道:“無可奈何。殺了他,擾人清凈的麻煩會更多。如今這樣雖是仍舊無法避免日後遭遇各種因他而生的騷擾,卻終究要少上許多。你的感受可以理解,好端端的冒出這麽個煞星,便是我,也感嘆命運無常,變幻難測。”

紅魅沈默片刻,無奈嘆了口氣,輕聲著又道:“確是無可奈何。好在此人倒也知進退,要是真殺了他。日後追尋我們試圖揚名天下和證明自己的蒼蠅,真不知會有多少。”

依郁失笑道:“很是難得啊,這人能活到至今不死,確實有其過人本領。以武功而論,其修為已接近人劍顛峰,假以時日一旦得悟,未必不可能成為人劍之最。今日他那最後一劍若不撤招,我便決意直接結果了他的。”

紅魅輕手脫下面具,調整著姿勢,舒服的倦縮在依郁懷內,輕聲道:“接下來怎辦呢?這人如此無賴,這般大肆宣傳,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和他結義金蘭的事情。殺他又徒增煩勞,不殺他,以後還不知有多漫長的歲月裏,不時得敷衍應付著他,想來都讓人厭煩。”

“變了不少,學會有情緒和脾氣了。只是不知,是真還是假。”

紅魅紅亮的雙眼透出笑意,輕聲著道:“我看許多放逐者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我便學習著理解,讓自己也變成一個放逐者男人的合格妻子。你若是不喜歡,我不再這樣就是了。”

依郁輕笑道:“無妨。以後何去何從,再說吧。倘若因此招惹的麻煩實在煩不勝煩,那便改頭換面再新生一次好了。”

紅魅思索著道:“如果要離開這裏,以後我們不若開間書店吧,既不會無聊,該也能避免躲都躲不過的找上門麻煩,又能天天服侍伴隨於你左右,繁雜瑣碎之事,大可交給千雪負責。”

依郁點頭稱讚著道:“好想法。”

見主意得到應允,紅魅甚是欣喜,沈默片刻後又道:“這泣地,怎會突然跑來這裏?按時間推算,若非他本就在這周遭,斷然是不會聽說我們名號,為增強實力而來。憑他的實力,即使要找,也不會到破壞王領地來找。比起外面潛修者而言,這裏的高手上得臺面又能有多少。”

依郁笑道:“當然不會是來這裏找對手,他來這裏一定有其它目的。放逐者中武功卓絕的人物中,許多被殺神和銀聖神招攬座下,許多則在真神城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即使是笑天劍,也招收了大量徒弟,廣泛建立起特殊威信。只有泣地劍,長年獨來獨往。

說他是個一心追求力量的人,卻是不像的。以他目前的武功修為,與其靠殺戮增強內力,不如憑借超層次精神意識專心潛修。這其中效率差異,他不可能不懂。我倒是覺得,他更像個嗜殺之人,動手之際眼中釋放的興奮之色,明顯便是那種為屠戮本身興奮的人。

聯系他的聲名,可知這些年來他之所以殺人無數,早非是為修煉之故。雖如此,卻又偏在追求殺戮快感中同時克制自身,至今雖有兇名,卻未落入萬人唾罵,無人不欲除之後快的田地,可見其智慧;面對一個無名之輩,全無輕視之心,可見其自知。

觀其行,嗜殺,嗜酒,嗜色。這樣一個人,除非已至空無心境,所言所行均屬故意而為,否則,不該會如此多年來一直選擇獨來獨往的生活方式。除非他有特殊的目的,如我們般,不願惹起某些層次的人份外的關註,而不得不避免建立形成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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