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正是初夏艷陽高照卻不火辣的時節，楊志剛和周采薇如期舉行了婚禮。婚宴上周采薇還是那個有著曼妙身姿的美麗新娘。

在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這一天，她還是那個光彩照人的周采薇。她和她丈夫執手相望，冷眼看去，他們仍是是一對恩愛夫妻。

仿佛過往的種種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在虛空裏，連同他們那個無緣到世上走一遭的孩子一起不見蹤跡。

杯觥交錯，流燈溢彩，眼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告訴子青，那個可怕的夜晚只是她一個人的噩夢，連同那個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的孩子也成了子青一個人幻覺。

周采薇流產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子青總是重覆夢見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時而是周采薇懷裏熟睡的嬰兒；時而是笑得天真爛漫，蹣跚學步娃娃，時而是落在地上的一個血肉模糊的肉團。

子青兀自出神時，突然出現的歡呼斬斷了子青的胡思亂想。

她循聲看去，原來是賓客們在起哄，執意讓新郎和新娘做一個親密舉動以示二人的親昵。

子青側了側腦袋對顧北楊說：“采薇今天可真漂亮。”

周采薇身穿一襲雪白的及地婚紗，婚紗上蕾絲緊緊裹著她的腰身，將她的小蠻腰突顯得那樣好看。

顧北楊輕輕一笑說：“她是新娘子，自然漂亮。”

陸芳菲冷眼看了兩位新人一眼，不作聲。

子青知陸芳菲心裏的疙瘩便說道：“別擔心了。采薇她不是傻子，既然她做了選擇，肯定有她這麽決定的理由。”

子青嘴上雖這樣說，可每當她想起大二那年采薇毅然決然和那個背叛她的男友分手時決然的模樣，心裏便徒然升起無限的感慨。

同桌的一個大學同學道：“這年頭，沒有錢，一個人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

也不知他是說他自己還是說采薇。

隨即有人舉起酒杯道：“別人活得怎麽樣，我不知道，可至少我活得還是比我家狗好一些。來，咱們碰一個。”

一桌子人忽然就笑了，可卻都不知自己笑的是什麽。這一場盲目的狂歡其實只是為了掩飾人心裏的孤獨與不安。

陸芳菲看了顧北楊一眼，舉起酒杯對顧北楊說：“學長，我敬你。”

顧北楊笑了笑，跟著舉起酒杯。

陸芳菲道：“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顧北楊和子青四目相對，二人皆笑了。

周采薇和楊志剛到他們這一桌敬酒時，同桌的男生同學起哄讓采薇多喝一些。楊志剛不知是高興還是酒勁上頭，勸采薇將那些酒喝了。

子青和陸芳菲擔心周采薇的身體便勸她少喝些，周采薇倒不大在意，舉起酒杯就要喝，最終還是被子青和陸芳菲攔了下來。

楊志剛每敬完一桌人便像是趕場子似地趕向下一桌。有時周采薇這邊還沒喝完，他就已經走向下一桌。周采薇也只好提起裙擺急急忙忙地跟著趕往下一桌。

散場後陸芳菲悄悄告訴子青方才她在衛生間門口意外遇上楊志剛，當時她擋了楊志剛的路，楊志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只手就那麽搭在陸芳菲的腰上，將她往邊上一推。

子青默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喝醉了，這件事你不能告訴采薇，免得惹她不痛快。”

陸芳菲回說：“這個我自然曉得。”

這件事便似是一粒小石子，雖激起湖面點點漣漪，但很快又淡去了，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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