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楊和子青手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在擁擠的街心。他們與一對又一對的年輕戀人和蒼蒼的夫婦擦肩而過。

那時顧北楊的手握著子青的手，子青忽然有了一種預感，她的一輩子或許就這樣了。在未來的每一次跨年她都會和顧北楊像現在這樣手牽手走過街頭巷尾，他們會相依相伴，白頭偕老，然後兒孫繞膝。

女孩一旦陷入愛情裏就會情不自禁地開始設想未來的婚姻生活，就像是一個中了彩票的人似的，在他們的想法裏，未來總是一片光明。

忽然之間，一片雪花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地從她眼前飄過。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最後一場雪。

不一會兒，鵝毛般大小的雪花接連落了下來。雪花和路人交疊映在子青眼底，顧北楊握著子青的手悄悄放進他的大衣的口袋裏。

子青看了他一眼，顧北楊也看著她，二人相視一笑。

路人們開始歡呼，迎接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寒風拂來，夜幕被火光點亮，恍如白晝。漫天的煙火映在湖面上，仿佛在湖水底下還藏著一個絢爛多彩的世界。

她和顧北楊隱匿在人群裏，這一刻他們和世上千千萬萬的情侶沒有分別，滿眼滿心都是自己的戀人。

至次日早，雪已停。路面上找不到半點昨夜曾下了一場雪的痕跡。

新的一年總是來得轟轟烈烈，而舊年總是靜悄悄地走，活像戰敗的將軍，灰頭土臉地淡出人們的生活。就像昨夜的那場雪和煙火，來時聲勢浩大，令眾人歡呼，走時卻悄無聲息。

元旦那天下午陸芳菲約子青和周采薇喝下午茶。子青來得最早，陸芳菲次之，周采薇墊後。

陸芳菲瞟了周采薇一眼說：“來得最晚的人記得買單。”

周采薇邊解圍巾邊說：“行，沒問題。”

陸芳菲和子青各點了一杯咖啡一塊蛋糕。周采薇則點了一杯熱可可。

陸芳菲問說：“我記得你是愛喝這家的美式咖啡的，怎麽今天不點一杯？”

周采薇道：“最近不方便喝咖啡。”

陸芳菲了然道：“前些天，我媽寄了一些自家做的生姜紅糖過來，改天我帶一些給你們。”

子青和周采薇向陸芳菲道了謝。

三人點的東西陸續上齊後，陸芳菲吞吞吐吐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叫你們出來除了迎新年之外，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們。”

周采薇道：“你遇上麻煩了？”

陸芳菲道：“你可不可以盼我點好？”

周采薇道：“那你倒是快點告訴我們。如果醫院裏的醫生都像你這麽拖拖拉拉的，病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那我一定先害死你，為民除害。”

“行了，你們倆別貧了。芳菲你快說，什麽事。”子青問道。

陸芳菲看了看周采薇和子青，仰首道：“我戀愛了。”

周采薇驚呼道：“他是誰，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陸芳菲道：“你們也認識的，王子元。我們昨天才決定在一起的。”

周采薇和子青臉上的笑像是被人用漿糊封死了一般，頃刻間就失了所有活力。

“陸芳菲你腦子秀逗了？大學那時你死心塌地對他，他卻一點兒也不領情的事情你全忘了？”周采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陸芳菲解釋道：“他現在和那時不一樣了，我相信他。”

周采薇激動道：“‘狗改不了吃屎’這個道理你明白吧？”

陸芳菲生氣道：“周采薇，為什麽每一次我的生活出現了轉機，你就非得朝我潑一盆冷水才滿意？”

周采薇緩和語氣：“那是因為每一次你都分不清楚落在你頭上的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怕你以後後悔。”

“我分得清楚，其實你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比你好……”

子青勸道：“芳菲，采薇說得對，王子元他不適合你。”

“什麽是適合？你和顧北楊說是適合？周采薇和楊志剛是適合？那為什麽偏偏我和王子元不適合？你們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你們有見過現在他是怎樣一個人嗎？你們憑什麽就斷定了他不適合我？”

陸芳菲一席話說得子青和周采薇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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