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是我們！”來人笑嘻嘻地說道。

然後是一只覆著細絨長著兩只帶著四五個分叉的角的大圓腦袋伸了過來，親昵的在林希梁上蹭了蹭。

林希被蹭的有些癢，笑著揉了揉熱情的大圓腦袋，又對著自己的身高比劃了一下，驚訝的說道“小鹿，你這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這才分開幾天，怎麽突然長這麽高了？我記得上次見你時，你還不到我肩膀，現在又和我一樣高了！”

聽了林希的話，清澈的鹿眼露出歡喜的神情。

小魚兒見小鹿圍著林希高興的繞來繞去，心想，平時怎麽沒見你見著我這麽高興。

這時候，有個夜行的人看到林希的門口站著一只一人高的梅花鹿，因而好奇的停下來問道，“這是你家的鹿？”

雖然不怎麽想搭理外人，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希還是點點頭，攬過小鹿道：“嗯，是我家的鹿！”

這是一個矮個子中年男人，臉上掛著終年不散的笑容，給林希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齊政時的感覺一樣。他眼神來回的打量著小鹿，在林希看來這人除了有些熱情過度之外，也沒什麽異常。但小鹿卻從林希胳膊底下縮回腦袋，藏在她身後。

感覺到小鹿的異樣，林希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個，不好意思啊，現在有些晚了，我們就先進去了。”

說完，林希就要轉身，誰知中年男子一個箭步走上來，拽著林希的胳膊就將她給拉到一邊去了，中年男子的力氣還挺大的，林希一下子沒有掙脫，還是小魚兒上來一把撥開中年男子的手，林希才被解救出來。

小魚兒又揚起拳頭沖著中年男子揮了兩下，中年男子才嚇得縮著腦袋避開了，小魚兒這才看向林希道；“咱們回去！”

林希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看向中年男子道，“我們好像不認識吧，有什麽話非要把我拉到一邊說？還有，你要說什麽，趕緊說吧！”

她倒要看看中年男子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中年男子嬉笑著湊近林希，想起什麽似的瞅了眼林希邊上的小魚兒，見他沒有什麽表示，放心的有望林希跟前湊了湊，林希的鼻子異常敏銳的聞到這人身上的銀子的味道，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喝道，“就站那兒，快說！”

中年男子訕笑著停了下來，視線微微掃了下小鹿，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這梅花鹿養的好呀，皮毛光滑有彈性，拿到皮毛市場至少能賣兩千兩銀子，就是它身上的肉和鹿茸也能賣到一千兩銀子……”

“我看你這一身皮肉養的也挺好，肥瘦均勻，無論是煎是炸還是燉，都合我口味，我出五千兩，賣不賣？”

小魚兒笑嘻嘻的打斷他道，好像在隨意的說笑話，但他那種泛著綠光的眼眸表明著他可不是隨意的說笑，他是真的在很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獵物’，衡量究竟哪種做法更適合眼前的矮個子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正對上小魚兒泛著綠光的眼睛，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咽了口吐沫，但身體還是沒動，依然眼巴巴的看著林希，從剛才的一番互動中，以他的眼力已經看出林希才是能‘做主’的人。

小鹿雖然還未修成人形也不會說話，但它早就有了靈智，加上這段時間在小魚兒家裏天天都能吃上人參靈芝這樣的大補靈草，更是耳聰目明，將中年男子特意壓低了聲音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雖然明知道無論是林希還是小魚兒，都不會將它交出去，但只要想到被扒了皮，拆了骨，就害怕不已，想到未遇到林希和小藍的東躲西藏的日子，身體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當它聽到小魚兒的話後，身體雖然還是無法控制的顫抖，但心裏卻不再害怕了，它垂著腦袋看著黑黢黢的地面上兩滴圓形的水漬，眼睛的深處更是多了一絲絲的感動。

林希也怒了，從聽到他說‘兩千兩銀子’開始就冷冷的看著他，她說怎麽隨便一個路人會突然有興趣的上來和陌生人搭話，原來是‘看上’小鹿了！

“不好意思，我不賣！你也最好不要再打它的註意了，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他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林希指著小魚兒說道。

林希沒有和他再多廢話，說完這些之後就拉著小魚兒領著小鹿進了大門，“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中年男子看著緊閉的大門，沖著門口“呸”了一聲，自語道，“誰稀罕似的！嚇唬誰呢！”說完就晃著身體走了。

林希進了門，才想起來為什麽看到中年男子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的齊政，因為這個人是商人，齊政那時候也是個徹底的商人，難怪會覺得兩人相像。

中年男子這顆老鼠屎的出現破壞了林希和小魚兒、小鹿相見的喜悅，一直到關了大門，林希才發現小鹿渾身顫抖，眼睛裏還有未褪去的擔憂和害怕。

小魚兒忙走上前，安撫的抱著小鹿的腦袋，“小鹿，別怕，我是不會讓你落到被人剝皮拆骨的地步的，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你等著，我馬上就去教訓那家夥，讓他以後再不敢打你主意！”

說著就起身躍向空中，一只白色的大鳥閃動著長達三丈的翅膀飛向高空，轉眼就消失在天際。

林希若是想的話，是可以攔下小魚兒的。但她看到如此脆弱的小鹿時，忽然覺得小魚兒的主意挺好，那個中年男子的確該受點兒教訓。

林希嘆息一聲，走到小鹿跟前，輕聲說道：“不怕。我們不會讓你有那麽一天的！”

小鹿擡起毛茸茸的腦袋，再次蹭了蹭林希的面頰，眼睛裏的擔憂和害怕減少了許多。

林希沒有帶著它進去，一人一鹿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著小魚兒回來。

******

中年男子可能並未將小魚兒的話放在心裏，只當他是在嚇唬他，因而心情並未受到影響，他很快就走到一家夜間還未關門的小館子裏，叫了一小壇子的竹葉青，又讓掌櫃的切了半斤鹵牛肉，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小店裏自斟自酌起來。

小店最裏面的櫃臺後面，掌櫃的斜著眼正和木訥憨厚的小二說話，“看到沒，我新買的靴子，這可是用上好的牛皮做的！”

小二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俯下身體仔細打量掌櫃的擡得高高的粗短腿上的小短靴，因為腿太粗，而靴子有些不怎麽合適，被粗腿撐得緊繃繃的，似乎隨時都會迸裂開。

小二精明的眼中閃過不屑，想起前幾天東家的腳上也是穿著這樣的一雙靴子。

小二再擡起頭時，面上依然木訥，憨厚的笑笑，“嗯，確實是上好的牛皮，得不少錢吧？”

掌櫃的面上閃過一絲得意，他不在意的擺擺手，語重心長道：“哎，你看你，這就俗了吧，鞋子最重要的是穿在腳上舒服，而不是越貴越好。你還是太年輕了呀，多走點兒路就明白了！”

小二忙點頭哈腰地笑道，“掌櫃的，您說的對，我還年輕，以後還要您多指教！”

掌櫃的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斜著眼看著小二搖頭晃腦道：“嗯，孺子可教也！”話鋒一轉，又道，“其實這靴子也沒有那麽貴，店家賣給別人要二十兩銀子，但只要了我十兩銀子！”說到最後頗有些洋洋得意。

小二的嘴角不經意的撇了撇，面上帶著羨慕景仰的神色道：“您可是我們這條街上的老人兒了，誰不賣您兩分面子？”

掌櫃的“哈哈哈”的愉快的拍著小二的肩膀笑了笑，誇道，“就你小子嘴甜，還不趕緊去給我把桌子再擦一遍去！那人吃完咱們就關門！”

小二樂呵呵的接了掌櫃的巴掌，抽下掛在肩膀上的抹布，嘴裏快快的答應道，“好嘞，這就去！您老可得替我在東家面前美言幾句！”說完就從櫃臺跟前的一張桌子開始擦起。

掌櫃的和小二說完話倒是開始幹起各自的活了，坐在角落桌子上的中年男子則一臉的郁郁和鄙夷。

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掌櫃腳上的牛皮靴子是最次等的牛皮所制，根本就不值十兩銀子，而且那鞋子一看就知道只有八成新，也就那小二什麽也不懂才會相信他的話。

不過，剛才已經忘掉的事兒又想起來了，說實在的，那只鹿的皮毛是他販賣皮毛這麽多年見過的最好的，就這麽放手真是可惜！

但人家不賣，他總不能上去強搶吧，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過的人形形色色，但都沒那個小子邪乎，他現在只要想起那個小子的眼神就覺得滲人。

中年男子端起杯子，將酒杯裏剩餘的酒水一仰而盡，要是能抓到那只鹿，自己就有錢了，也不用來這種寒酸的小館子吃飯了。

他看了眼空了的酒杯，提起桌角的小壇子，卻發現裏面已經空了，於是揚聲讓小二再拿一壇子來，小二眼中閃過厭惡，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收工回家了，因而將酒壇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就走了。

中年男子瞥了小二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帶著褶皺的衣袍什麽也沒說，煩悶的端起壇子就往嘴裏倒。

不多時，一壇子就就去了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緣故，小魚兒在他心裏留下的滲人的感覺已經煙消雲散，他咕噥著，“什麽人嘛，你不賣給我，我，我非要要不可，我一定要將那張漂亮的鹿皮完整的剝下，將鹿肉賣到酒樓，鹿茸賣到藥店……”

小魚兒化出真身之後，不多時就順著額中年男子留下的氣息找到了小館子，好巧不巧的聽到了中年男子的醉話，原先的憤怒更是猶如火上澆油。

也不管他巨大的身體能不能進到小館子裏，蒙著頭就往裏沖，眼尖的掌櫃和小二急忙縮起身體捂著腦袋藏在櫃臺後面。

小館子的房梁發出“哢嚓”一聲裂成兩半，順著兩邊的墻滑了下去，屋頂上蓋得茅草也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屋頂被掀翻了過去。

中年男子擡頭看著飄舞的茅草，茫然道，“咦，怎麽下雪了？”

小魚兒才不管中年男子醉沒醉呢，雙爪成鉤狀將正發楞的中年男子一把抓起，轉身又飛出了小館子。

半響沒有了動靜，掌櫃的和小二確定那妖怪已經走了，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口裏嚷嚷道：“真是晦氣！”

十息之後，小魚兒帶著中年男子飛到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深夜的冷風早就將中年男子吹醒了，等到小魚兒將他重重的仍在地上後，他卻動作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小魚兒面前一邊將地面磕的“咚咚”的響，一邊求饒道，“這位大仙，不知抓小人來此有何貴幹，若是小人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告知，小人一定盡快更改……”

一口一個小人，‘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堆，小魚兒又幻化回人形，他掏了掏耳朵，走上前一腳將中年男子踢翻，俯下身，死死盯著中年男子道，“呵，得罪我的地方，你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中年男子的餘光四處掃了眼，確定沒看到那只大鳥妖怪，而這人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想起這少年先前說的話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少年就是大鳥妖怪，大鳥妖怪就是少年變得！

原來這是真的！

中年男子感覺到自己身上除了一層有一層的汗，被風一吹涼颼颼的，他不禁打了寒噤，後悔之前沒聽了那女孩的告誡。

這荒山野嶺的，就算是被這大鳥妖怪吃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可他還不想死！

中年男子再次慌忙的爬了起來，端正的跪在小魚兒面前求饒道，“是小的不對，笑的不該覬覦仙人的愛寵。小的嘴巴賤，侮辱了仙人的愛寵，該打！該打！”說的同時，兩手拼命的往自己臉上扇巴掌，不一會兒，白胖的臉就腫成了個大饅頭。

“大仙，您看可以了嗎？”中年男子揚起饅頭臉，勉強擡起香腸嘴說道。

小魚兒聽了他的話反而皺起了眉頭，小鹿是自己的朋友，可不是什麽愛寵！

於是冷冷道，“不行，繼續打，我說停了才能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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