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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玫瑰之心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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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的是黑暗神祇,也不可能能如此嫻熟的運用祈禱術。

編號十九

維克多在夜色中悄悄蒞臨了學院中最高的那座塔。

大門半敞,主人早已做好等待的準備。

巫妖在門外只猶豫了短短一瞬,就跨進漆黑的房間。

古老的木階沿途插著由魔法火焰點燃的火把,螺旋的階梯盤旋而上,直至塔頂。

“既然你的最終目的是進入魔法協會,為何要劍走偏鋒的選擇成為一名學院看守者?”大魔導師培羅背對著階梯方向,正聚精會神的看一幅掛在墻壁上的世界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註了魔法協會在各個國家的據點。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呵呵,這裏只有我們兩個,舌棍就免了吧。”似乎知道維克多在寫字,培羅轉過身,一雙睿智的眼中閃著精光:“不用舌頭也能說話,這是亡靈最基礎的特殊能力吧。”

沈默沒持續太久,維克多較常人黯啞的嗓音在空氣中回響。

“您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至此,巫妖還不確定培羅到底知道了多少。它需要根據對方掌握的資料來決定是否要破釜沈舟發動攻擊。

作為晶曜的院長,被喻為中層世界中最強的五位法師,它沒有勝算。祈禱術並是每個時候都能發揮作用,尤其是面對一個知道它底細的大魔導師。

“不是很早。”培羅的雙眼就像一口古井,看不水面下的波動:“原先只是懷疑,當你從下層世界回來那天,我才確定的。”

從貝雷返回晶曜的那天?

維克多仔細回想,未找到自己究竟在哪兒露出破綻。除了珂林與門德爾,它都盡量與常人保持距離,以防身上的寒氣被感應到。

“利用法術,我活得比普通人長久。在兩百年的時光裏,我不止見過一位亡靈法師。”培羅不緊不慢的解釋:“雖然你身上並沒有普通亡靈的屍臭味,也沒有亡靈法師的恐懼靈氣。但你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無論是操法者,還是純近戰職業,對於在這些領域中獲得高位階的強者而言,要想感應到自己附近的呼吸和心跳還是很容易的。你站在我面前,雖然死氣掩飾得十分巧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邪惡法師,但你的身體騙不了我。你胸腔裏的心臟沒有規律的跳動,空氣裏沒有代表你呼吸所造成的流動。

再說了,下層世界是什麽地方?惡魔、亡靈以及一切黑暗一族的巢穴,那裏的空氣充滿了毒和死氣,呼吸一口都會感染肺部,只有死人才能活著回來。你,在進入晶曜之前就已經是亡靈法師吧。哦~不要動!我的法師塔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任何闖入者在順著那些階梯一步步往上移的時候,就已經陷入到發動的法術當中。如果你還想保留完整的皮相,就乖乖在那裏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把只剩一副骨頭架子的你遣送給塔蘭大公。”

培羅表情嚴肅的喝問:“你進入晶曜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遵從門德爾的吩咐,打入魔法協會。”伍德私生子的背景在貴族以及晶曜高層已經不是秘密,維克多將計就計,索性將費爾南德斯讓自己進入晶曜的目的全盤托出。

“總不會這麽簡單吧?你父親讓你混入魔法協會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

“輔佐盧西恩。”維克多這話一出,培羅的眉心立刻出現幾道皺折。

他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輔佐’一詞所代表的意義。

這可不太妙啊……塔蘭大公的目的居然是諾丁龐大的疆土。一旦王位爭奪由地下搬上臺面,晶曜作為魔法協會的總部勢必也會受到牽連。

培羅倒不懷疑維克多說假話,只是擔心他並不像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按照吩咐行事。亡靈對權位、金錢都沒興趣,他追求的一定還有別的東西。

“門德爾想讓我以魔法協會長老的身份,去幫助盧西恩爭取諾丁的帝位。我之所以順應門德爾的要求進入晶曜,也只是對這裏的大圖書館的藏書感興趣而已。”眼見身為亡靈的事實暴露,維克多索性將一切推到野心勃勃的塔蘭大公身上。培羅身份超然,既使把大公的私生子轟出晶曜,費爾南德斯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倒不如爽快承認它是受父命前來,這樣做至少可以在培羅眼中把威脅以及危險性降至最低。

“如果您無法容忍學院裏有一個亡靈法師,那就請隨便安排一個理由踢我出晶曜。阿法雷特的藏書量雖然相對較少,但我的身份或許比較適合那裏。”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培羅有些微的不悅,雖說他協會地位最高的五位大魔導師之一,但要真把塔蘭大公的私生子趕出晶曜,這事他還是挺猶豫的。

“不是威脅,只是陳訴事實。”

沈默了片刻,培羅將話題轉到本該是今天晚上討論的正題。

“你知道什麽是看守者嗎?”

“每個學院都有自己的看守者,和教學的導師屬於表裏關系,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普通的門衛,但實際上這些默默無名的守衛都有極強的能力,既能維護學院內部的次序,又可抵禦外來的入侵者。”這是維克多從珂林處了解到的。按照原來的計劃,它向阿米耶發起決鬥邀請,然後通過長老團的審核,獲得大法師位階的晉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在門德爾的安排下進入協會。

克萊因的出現改變了巫妖的決定。

無論是以黑暗精靈的外表,還是它的惡魔身份,都同樣具有吸引眼球作用。加上從門德爾那裏獲知了一些諾丁帝國的內部變化,推算出阿爾貝雷希特打算親自參與十年後的戰爭,它立刻打消了混入協會的原計劃。

作為一個上位極快的協會成員,沒理由不被各國註意,阿爾貝雷希特……它還不想那麽早與他見面,更不想引起教廷方面的警覺。

吸引世人目光的事,還是讓惡魔去做好了,反正他有黑暗精靈的外表,又和南北戰爭牽扯那麽深,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完全可以成為自己的擋箭牌。它只需要躲在無人註意的角落收集情報,再耐心等上十年,既可以完成秘密潛入的任務,又可以挪出足夠的時間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沒錯,守衛者的身份特殊,學院史上也不乏類似你這樣的人申請,所以為了防止權利的天平發生傾斜,很早以前就有規定守衛者不能加入魔法協會,你可要想清楚了。”培羅話說到這份上,基本上是默許了維克多亡靈的身份。

“如果不想清楚,我也不會來見您了。”聽出培羅的暗示,維克多成功的喜悅被大魔導師口中的‘你這類人’化去不少。難道以前晶曜也有亡靈法師的存在,怎麽珂林說自己的第一個?

“帕格洛特曾數次化身為人潛伏在晶曜,這是只有歷任的院長和協會高層才知道的秘密。要不是有上一次的會面,我差點以為你是那位巫妖王的又一次變裝。”培羅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維克多的表現讓他很難相信潛伏經驗豐富的帕格洛特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原來如此……

維克多多少有點明白為什麽巫妖王會選擇自己作為他派遣到中層世界的新探子了。要找一個沒有經驗的,看起來完全不像他的新人……唔……這麽說,巫妖王本人豈不是也會親自潛入?

聯想到這樣的可能,它不禁產生了些許的動搖。

[就算只是棋子,我也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挪動。]

回想起克萊因說過的話,維克多壓下漸漸攀升的憤怒。

沒錯,它是棋子,從成為亡靈的那一刻就已經清楚的自己將來的身份。連神都可以背棄,沒有什麽是它必須遵從和信守的。它與帕格洛特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最終的目的,只是追尋道聖歌一族和自身存在的意義,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就在維克多走神的時候,培羅一擊掌,一副巨大的學院立體影象立刻出現在他和維克多之間,四個教學大區,包裹大圖書館、煉金室、法師塔以及大墓地的都囊括其中。每個區域都閃著不同顏色的光,比如大墓地是黑色,圖書館是銀白色,而煉金室則是綠色。

“圖書館目前有兩名守衛者,你是第三位。手伸出來。”

順從的攤開掌心,維克多看著培羅將一個雕刻成狼首頭盔放到自己手中。臉的部分是金屬,後腦部分是柔軟的皮革,往頭上一戴,不只是面部,就連頭發也一起遮擋了。

“這是身為守衛者的象征,上面附帶了識別法術,可以自由出入學院的所有區域和部分禁地。戴上它之後,你就是晶曜的編號十九的守護者,和維克多·伍德的身份說再見吧。”

“那我旁聽生的資格……”它是以煉金院旁聽生的資格進入晶曜,既然榮升學院守衛,法術方面的知識可以從大圖書館汲取,普通法師的學業似乎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就不知學院會如何處理那個討厭的旁聽生身份。

培羅突然露出的笑容讓巫妖有些不好的預感。

“守護者既不是導師,也不屬於學員編制,學位自然是要註銷的,也就是說……你被除名了,伍德同學。”

“啊……”這是今晚對維克多最大的沖擊一則消息。

往生者

“把東西帶上,我替你轉化。”

返回宿舍後,維克多的第一句話讓這位已等得不耐煩的邪惡法師喜上眉梢。

“地點呢?”珂林想過幾個地方,均因為不夠隱秘而被否決。

“我臨時的居所,今天傭兵都去出任務了,老宅子空著呢。”既然已經成了守護者,它以後都不會再以學徒的身份出入晶曜學院,宿舍當然也就不能住,是時候正式搬進位於貧民區的那幢老宅。

而這間住了半月有餘的宿舍,除了埋在地下的屍體,維克多沒有其他需要帶走的東西。

“你的身體怎麽辦?”珂林還不知道維克多現在是實體,他依然以為巫妖是虛影形態呢。

“我自有打算。”撬開木板、刨開泥土,挖出被冰封住的伍德。屍體的表面雖然保存完好,但已經沒有剛死時新鮮了,可以感覺到內在的器官正逐漸腐化。傀儡術必須有靈魂在屍體裏才能讓法術生效,巫妖既不能把屍體銷毀,也不能放任其腐爛下去。

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年,伍德的身體就會變成骨頭架子。

解開冰凍,對著屍體施展了簡單的操控術後,沒有靈魂的屍體僵硬地坐直,雖然睜著眼,但目光呆滯,完全沒有焦距。

看維克多給自己的身體戴上象征守護者身份的狼首頭盔,珂林表情有點詫異,不明白它這樣做的理由。

“去貧民區鬧鬼的老宅等我。”鬧鬼的老宅是一百多年來晶曜人對那座矗立在內城河畔的老屋的叫法,珂林既然在晶曜有自己法師塔,自然也該知道它的具體位置。

“你為什麽不回自己的身體裏?那樣不是更方便嗎?”

“我自有打算。”

不做多餘的解釋,維克多堅持珂林帶著屍體由正門出去,它依然準備經由大墓地離開學院。碰了釘子的珂林也不惱,反正愛怎麽使用自己的身體是維克多的事。

就這樣,雖然培羅雖然再次接收到了來自大墓地魔法防壁的小小震動,隱身於學院的其他守護者也有趕去查看,卻和上次一樣沒有發現任何現擬似的入侵者,只好暫時把這次的事件歸結為某個試圖由墓地外逃的學徒所為。因為收到了門衛的報告,培羅也沒有將這次的防壁警報與剛榮升為新守護者的維克多聯系到一塊。

“阿爾法,別讓任何人進來。”對著眼睛咕嚕直轉的畫像下令,維克多帶著珂林進入到它還沒來得及布置的地下室。

充滿黴味的空間裏零散的擺放著一些魔法道具與簡陋的煉金工具,讓伍德靠著墻站好,巫妖抓起一袋特制的魔粉,首先在傀儡屍腳下畫了一個簡單的防護結界,然後才在地下室正中繪制轉換亡靈時所需的法陣。

珂林也加入到幫忙的行列,這個法陣他太熟悉了,無論是從禁典還是參加的黑暗儀式中都見過數次。只是擔心獨自轉化風險太大,才一直沒有實施。

將兩個三角型上下顛倒,重合為六角星的形狀,每一角都代表一個元素。在向代表黑暗的北方和象征光明的南面分別放置裝有動物血和植物的兩個木盆。當一切準備就緒,維克多轉頭望向珂林,示意他隨時都可以開始。

法陣中心擺放著兩樣東西,一個是記時用的沙漏,另一個是鳥籠子,裏面有一只唧唧喳喳叫個不聽的脆綠色鳥兒。

“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兩個東西的大致用途。因為是由我主持,轉化的時間可以大幅縮短,以現在的時間為例,到天亮前正好是黑暗之力最濃的階段。太陽升起時鳥兒如果還活著,就代表你轉化失敗。”

“開始吧。”低頭看了一眼握在手裏玫瑰之心,珂林雙眼一閉。

“疫病與死亡的神祇,請賜下試煉的仆役,以考驗此人是否具有成為亡靈的資格。”黯啞的嗓音在幽靜的地下室回蕩,沒過多久,用黑色的魔粉繪成的法陣發出了如血鮮紅的光芒。

很快,珂林感到周圍的環境變了。不再是空蕩蕩的地下室,在灰色的霧氣籠罩下,他進入到一個由魔法制造的特殊的空間。

忽高忽低哀鳴聲由小變大、由遠至近,當靠近到足夠進的距離後,四名手持長劍的骷髏從灰霧中鉆出,分四個方向把珂林包圍。

“擊敗它們,如果你不能打敗作為這些最底層的亡靈那你也無法完成轉化。黑暗法術的失敗通常只意味著一種結果,你知道的。”幻境之外的維克多提醒珂林,要麽勝利,要麽死亡。

“只是幾個骷髏,難不倒我!”嵌有火晶石的法杖微擡,風刃分四個方向襲向骷髏,把以速慢而著稱的亡靈切成幾段。知道它們還會再站起來,珂林接著施放了一個小型的龍卷術,旋轉的風把散架的骷髏徹底摧毀到無法拼接的程度。

“剛才的只是熱身,要想通過試煉,你必須通過剩下的兩次亡靈攻擊。”

維克多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用它細講,珂林也明白,越往後的亡靈越強。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灰霧裏挪動,每跑幾步都會停上一會,這種近似觀望的舉動表明了這次出現的亡靈具有智力。

珂林低聲念著防護咒文,給自己施加了三層結界,然後耐心的等待。過了很久,邊走邊停的亡靈才顯露出真面目,數量依然是四,半腐爛狀還冒著綠煙的食屍鬼不止是外表比骷髏更具有驚悚性,在防禦上也比只有骨頭架子的亡靈更耐打。

珂林這次不用風系法術,改使用火系。除了光系,這是對亡靈殺傷力最強的法術了。

比人還高的火墻立刻以紅袍法師為中心向四周擴散,乘食屍鬼躲閃的空擋,呼嘯而至的流星火雨將第二批亡靈變成焦黑的殘渣。

第三波亡靈沒有發出任何響聲,但珂林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就在他猜想究竟會是哪種類型的亡靈時,來自身後的呼喚讓這位立志要成為最邪惡的亡靈法師的人類呼吸一滯。

“珂林……”溫婉的女聲帶著女性特有的柔和。

這次,從灰霧中顯身的不再是外表恐怖的亡靈。有著一頭金發的女子緩步前行,目光癡癡的望著法陣當中的珂林。

“卡蓮……”過去喜愛的女人一下子站到自己面前,饒是像珂林這般鐵石心腸的邪惡之人也不禁有些呼吸不穩。

這是幻覺……他不停的對自己說。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移步到與珂林只有兩步之隔的距離,有著一張姣好面容的卡蓮哀怨的問。

“我和弗蘭克一直在等你。”

深呼吸一口,珂林眼裏最後一絲不忍褪去,獲取力量的欲望壓過了情感。珂林舉起法杖,激射而出的法術直擊卡蓮面部。金色的卷發很快被燒著,火焰讓整個頭顱變成了一個燃燒的火球。

痛苦的慘叫聲響起,卡蓮原本輕柔的聲線變得歇斯底裏,她倒伏在地,不停的翻滾著。

紅袍法師冷冰冰的訴說:“你已經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褪下這身虛假的表像,用真實的面貌和我相見吧。”

血肉消失了,渾身只剩骨頭架子的卡蓮站起身來。依然燃燒的頭骨一開一豁:“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情,珂林。”

“我所認識的卡蓮不是籠子裏的金絲雀,她是荒野的狼,既有美麗的皮毛,又有能致命的爪牙,即使是在我將她獻祭的時候,也沒有委曲求全。你不是她!”

看不出表情的骷髏沒有回答,只是形態再次發生變化。散了架的骨骼化成黑色的沙礫最後凝聚成人型,赫然是換上狼首頭盔的維克多。

“你這是什麽意思?”珂林不滿的質問。

“一開始就說過了,只是考驗你是否具備成為亡靈的資格。”維克多借它在陰影之塔時曾見過的卡蓮本人的容貌,雖然有很短的時間讓珂林心生猶豫,但他很快就恢覆了邪惡者的無情,屬於善的感情再次被壓制。

灰色霧氣退散,珂林再次回到地下室。從未完全緊閉的門縫依稀可以看到代表時間的陽光,望向身側的記時沙漏,沙礫早已漏完,幻境中短暫試煉,在現實中居然過了大半夜。而那只原本活蹦亂跳的鳥兒已從木樁上跌落,渾身的羽毛都黯淡無光。

“恭喜你,珂林·拜爾,你暫時合格了。”

“暫時?”珂林不明白,既然已經成功了,為何要說是暫時?

“你現在才真正的放棄了屬於人類,不,是屬於活物的感情。轉化只算完成一半。所以我才用暫時來形容。”

“維克多,我要的是完全的轉化!”珂林怒極。半調子的轉化又何必找身為牧師的維克多幫忙,他自己都可以做到。

“我話才說到一半,你急什麽?”早就預料到珂林會發火,維克多不緊不慢的解釋:“法陣的力量還沒完全消失,能獲得多少力量,完全取決於你昨晚的表現。從現在起,你需要花至少三天的時間,吸收法陣的力量。醜話我可說在前頭,轉化完成後立刻離開這宅子,別給我增加麻煩,要麽回你自己的法師塔,要麽去外面躲上幾天。反正神殿的人會盯上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掉。”

經維克多這麽一說,珂林這才感覺到身體的異樣。血液流動的速度變慢了,心跳也在漸漸減速,他的身體正在‘死’去。

他望向看不到面容的巫妖,狼首面具比之前帶的那副粗略的銀制面具更符合它的身份。無論是神術還是奧術,狼都是神秘與力量的象征,同時也代表守護之意。

關上通往地下室的門,維克多在上面施加了簡單的咒文,不會開門咒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從外面打開這扇門。

空曠的大廳上已經添置了一張實木桌和五把椅子,大門兩側的墻壁安放了幾個大書櫃,零零散散的放了些資料,都是這幾天杜南、雷娜去傭兵工會或酒館裏找到的有用消息。比如走邊鄉鎮的地圖,全國的冒險公會的據點,還有一些口頭或記錄在冊的遺跡。使這間經過清掃的大廳看起來和普通民居沒有什麽兩樣。當然,要把掛在墻壁上的那副畫剔除。

三位傭兵團成員其實在下半夜就回到老宅了,從阿爾法那裏聽說維克多帶了一個紅袍的法師進地下室,擔心他們搞邪惡法術的三人在大廳裏一直等到天亮,才等到了維克多。

“副……團長?”霍克覺得這樣稱呼很別扭,但他又不敢直呼巫妖的姓名。

“就叫我維克多吧,副團長聽著別扭。”其實不止霍克自己覺得別扭,連維克多也是如此。

“維克多,你怎麽又換新面具了?”雷娜探究的目光落在狼首上,有點像鄉村集會上祈福者所戴的面具,只不過額頭沒有聖徽,取而代之是一顆碩大的水晶。難道是……

“啊,你們也該註意到了。這是守護者面具,只有神殿守衛或奧法守衛的象征。”對於這三名人類,維克多沒打算隱瞞它獲得守衛者資格的事。

“那你學徒的身份不就……”杜南略微知道一點關於守護者的資料,似乎成為這種特殊存在的人必須放棄以往的一切身份。

“正式的通知應該會在兩日後下達,我被退學了。”

霍克本能的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他捂著嘴,憋的難受。

“珂林正在地下室進行亡靈轉化,你們去傭兵工會隨便接個任務,過幾天再回來。”這事必須提醒他們,一旦轉化成功,新誕生的亡靈會吸取附近的生命,這三個自保能力不夠強的家夥絕對會成為犧牲品,維克多不希望自己花費了精力和時間栽培的擋箭牌就這樣消耗掉,必須想辦法把他們支走。

“誒?可工會裏已經沒有適合我們這級別的任務了啊……”這正是霍克糾結的地方,作為在晶曜最大的據點,基本上都是難度偏高的任務,像他們現在的等級,基本沒有人會去掛任務。

“那就到附近的村莊或小鎮去接,總之五天之內不要回來。既是保你們的小命,也是消除傭兵團的嫌疑。”成功轉化後,珂林肯定會到外面去吸取靈魂,維克多不想讓教會以及城防隊的目光盯在傭兵團身上。

擁有黑暗精靈做團長的卡蓮傭兵團住進鬧鬼的老宅,經過秘銀鐵匠鋪和貧民區盜賊的傳播,在晶曜已算人盡皆知了。

為了避嫌,它正打算讓養傷的拜勒臨時冒充一下克萊因,帶著霍克他們去附近村鎮接任務。城防軍可以借助門德爾搞定,神殿方面就難了,盧西恩還在聖凡塞緹斯,遠水救不了近火。一想起培羅說的話,維克多只想盡快研究出解決呼吸和心跳的辦法。雖然不能瞞過所有人,至少,也不能太過明顯。

對了,秘銀!

想起自己和矮人的協議,維克多準備去烏爾曼那裏蹭時間,既可以嘗試在隨身攜帶的某件器物上附上能隱藏或是偽裝一類的法術,又可以擺脫與新出現在首都的亡靈有瓜葛的嫌疑。

虛偽的假象

“您把我叫來,就是為給這幾個雛兒做保鏢?”

肩傷未完全痊愈的拜勒接到了維克多的秘密傳信後趕到老宅,卻被告知要陪幾個對他而言算得上菜鳥的人類去附近村鎮走一遭。

“這幾個人就拜托你了,可別讓他們缺胳膊斷腿的回來。”

維克多說這話的時候,霍克在一旁暗暗腹誹。

又不是什麽危險的任務,用缺胳膊斷腿這樣的形容也太過了吧?

腦子較他聰明的另外兩人已聽明白巫妖的意思,這次要接的任務必然不是跑腿送信一類的簡單任務。

“以後要長期和危險打交道,不提升一下傭兵團的等級和你們自身的實力,如何跟得上我與克萊因的腳步?拉下太遠,是要被淘汰的。”

明顯的暗示霍克終於聽懂,他開始慶幸艾露已被送走,雖然她在北方小鎮是一名牽制自己的人質,但至少不用留下面對未知的危險。

“把臉遮上,只要讓人能看出你是黑暗精靈即可。五天後再回晶曜,父親那邊我會和他解釋。”交代完後,維克多率先離開老宅,它現在急著去秘銀實驗剛想到的附魔方法。

看著回各自房間收拾行裝的三名人類,拜勒嘆了口氣。看來這保姆的工作要持續上一段時間了……

※※※

維克多一進入秘銀,立刻被烏爾曼請到附魔專用的工作間。

“正想派人去找你呢。”

矮人不自然的表情讓維克多有些擔心,難道這老頭也發現自己不是活人?烏爾曼只是鐵匠,加上它一直和陌生人保持一定距離的習慣,還不至於發現吧……

“剛接到一筆特殊的定單……”把學徒全部趕出去,烏爾曼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被上好的布料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打開後,裏面放著兩枚鑲著黑曜石的秘銀戒指。造型雖然古樸,線條卻很流暢,顯然不是一般工匠所做。

“這國外某貴族要做的東西。”

[國外?]聽到定單來自國外,維克多警覺起來。

有了培羅的提示,巫妖不再確定它在隱藏身份上做得夠隱秘。說不定已經給教會盯上了,只是顧及塔蘭大公加上沒有準確的證據才沒有動手。

“放心好了,不是教會的人。”看出維克多的擔心,烏爾曼連連擺手,表示這是他認識的客人。邪惡法師總是比較擔心自己會被教會盯上,矮人不知道他新聘的附魔師是比邪惡法師更具威脅性的亡靈。

[黑曜石?用這種具有靈性的石頭,客人到底要什麽樣的附魔?]拿起戒指,可以感到拇指大小的石黑曜石釋放出一股特殊的靈力。上好的質地,價格不菲啊……這麽大手筆的東西用來附魔,想必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嘿~客人的身份不能說,不過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是用來慶賀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你看,是一對呢。”烏爾曼拿起另外一只,眼裏有和以往市儈商人不同的溫和。他把一張附帶的紙卷遞給維克多,上面繪著矮人沒見過的奇怪圖案:“這是要刻在黑曜石上的東西,據說是古代的神語,也不知道她上哪兒找來的東西。”

她?

聽出是用來形容女性的詞語,維克多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接過羊皮紙一看,巫妖隱藏在面具下的嘴拉伸出看不見的譏諷。

[你確定真要由一位邪惡法師來給這對戒指附魔?]

維克多再次發出詢問,它的一再確認讓烏爾曼有些驚異。怎麽今天話這麽多?平時這法師都信奉沈默是金的原則。

“當然,你是本店目前唯一的附魔師。”

“希望你不會後悔。”

這次的附魔非常簡單,只是用魔法將那些圖案刻在黑曜石表面,工序一點都不覆雜。

繪制圖案的期間,維克多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監督附魔過程的矮人。

這老家夥,還不知道這些看似精美的圖案有什麽功效吧。即使略知一二,也不會知道由我附魔將會生發出什麽樣的效果……

如果不是現階段的局勢不允許,維克多還真想查查這位國外的貴族是誰,居然能搞到古代祭祀用的文字。

附魔很快結束,維克多表示要借附魔室研究一兩個處於實驗階段的新法術。當它一再的向烏爾曼表示材料全部自帶後,吝嗇的老矮人才同意了。

等房間裏只剩巫妖的時候,維克多在門上施展了關門咒,以防止實驗期間有人誤闖。雖然烏爾曼發誓自己不會偷窺,但它對這名掉到錢眼裏的寒冰矮人並不信任。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維克多取下戴在頭上的狼首頭盔,手指在臉頰上輕輕按壓。

亡靈的觸感僅停留在表面,也就是大致上‘碰到了某種東西’的感受。沒有活著時細膩的觸感,更不可能感知到溫度的變化與皮膚的軟硬。想要在觸感上下功夫是徒勞的,一旦接觸到身體,再怎麽完美的變形術都將被拆穿,而且心跳和呼吸也沒法偽裝,唯一可行的辦法就只有朝迷惑術。只要看到就會產生幻覺,或是下一個潛意識的暗示,中招者都會在大腦中產生它是活人的想法。

有了大致的方向後,維克多立刻行動起來,它從自帶的布袋裏拎出臨時起意買的一只貓,剛放到擺著各種附魔材料的桌上,畏懼巫妖一身黑暗氣息加死氣的貓兒立刻竄下桌子,躲到角落裏,警惕的雙瞳盯著對它來說無比危險的巫妖。

迷惑類的法術……

在腦海裏一一過濾之後,迷惑人類與鼓惑生命都被淘汰出局,維克多鎖定了死神高階祭祀才能施展的特殊神術——虛偽的假象。

這是一個帶有深層暗示的迷惑之術,施法條件極其苛刻,必須是沒有生命的物體,即亡靈不可以對自己使用,法術只能依附在某種不屬於生物的器物。‘虛偽的假象’常被用於隱藏某種隱秘的地點,或是某些重要的物件,不但能完美的讓有生命的生物在看到被施法的物體後不對它起疑,也能減少存在感。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維克多分別對狼首頭頭盔和盧西恩送的傳訊水晶施法,被喻為賜福的嗓音緩緩念出禱詞,讓它跨越了牧師與祭祀的差距。

在外面等待的烏爾曼只覺得他的附魔室裏突然光華大盛,等他想通過鑰匙孔窺視時,門開了,維克多手裏抱著一只貓。

“實驗成功了?”

隨便瞥了一眼,工作臺上的材料基本沒動過,也沒看到維克多身上多了什麽東西,只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烏爾曼敢肯定,片刻之前他沒有這種感受。

正覺得奇怪,巫妖舉起另一只手,用舌棍回覆。

[失敗。]

決意

“怎麽會失敗,我明明看到剛才有道閃光?”烏爾曼認為維克多在說謊。難道他剛做了什麽奇怪的實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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