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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司徒慎瞪著他們兩個說。

張尉看了眼唐謐手中的書,奇怪地問:“唐謐,你拿《妖螭集》做什麽,咱們要找的東西這上面不會有的。”

“那個,那個啊。”唐謐尷尬地眨眨眼睛,道:“拿來隨便翻翻啊。”

說完,她快速地翻了一下那書,遞到司徒慎面前:“那,給你,我看完了。”

司徒慎接過書,哼了一聲說:“豹山,咱們走。”

兩人轉身正要離開,張尉卻正色道:“司徒慎,你剛才那一掌就算是拿書也未免力道太足,同門之間怎可如此?”

司徒慎拿了書著急要走,也不理他,回頭丟了一句:“張尉,等你考過了一殿大試再跟我講道理吧。”便揚長而去。

“你。”張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唐謐見了,拉一拉他衣袖說:“張尉,別理他,咱們今年一次過兩個給他瞧瞧。”

此時,白芷薇抱著一本書跑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姍姍來遲的桓瀾。

“唐謐,和這書上說的一樣,咱們那天見的果然就是屍王。”白芷薇打開書給她看。

“好多字啊,看起來慢,你講吧。”唐謐擋開那書。

“噢,這上面說,屍王是當年狂熱忠於魔王的將領,戰敗後心中不甘,戾氣不散,自願成為不得往生的妖物,以殘敗的身體繼續為魔王而戰。因為淪為妖物,所以他們雖有人形,但其實心智和妖物一般低下,比較容易操控。所以,後來修史者多認為,屍王其實是魔王用術法殺死了不聽話的武將,使其成為聽話的死士。嗯,屍王力大無窮,無懼無妄,身體防禦力很強,是破甲之術的克星。克制他的唯一辦法是——誒?這一頁被撕掉了。”白芷薇講到這裏,從書上擡起頭,略有迷茫地望著唐謐。

唐謐看了看她,又看向那兩個人,想了想說:“若是被人故意撕掉的話,怎麽沒有觸動結界?”

桓瀾拿過書,凝神看了半晌,道:“這上面的結界,以我的術法破不了。”

於是,四個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沈默。

好一會兒,唐謐才想起一個問題:“芷薇,魔王是什麽人?”

“魔王麽,好像是一百多年前清源寺當時的生佛給趙國一位國君所起名號的簡稱,就是所謂‘佛敵’,我沒讀過佛經,知道的也不多,後世史書講到這位趙國國君往往幾筆掠過,語焉不詳。”白芷薇說。

“佛敵啊,”唐謐瞇起眼睛,輕輕念著這幾個字,偏巧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佛敵,第六天魔王,可以享受他人之樂的樂,可以自在游戲,讓人不能頓悟成佛的他化自在天之魔王啊。

唐謐畢竟不是一個小孩子,她斟酌了一下,覺得這個世界的佛教不一定和自己世界的完全一樣,所以“佛敵”幾個字在嘴邊念了三遍,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不過桓瀾此時倒想起另一件事來,把那書上的內容又看了一遍,擡眼問張尉:“昨天我施破甲之術,雖然沒完全奏效,但還是有些用的吧。”

張尉確實記得當時桓瀾破甲之術一施,自己的鐵劍就順利切入屍王的肉中,便道:“肯定有些用。”

“這裏說‘屍王’是破甲之術的克星,是不是意味著破甲之術對他完全無用?那昨天的事如何解釋?”桓瀾兩道漂亮的劍眉不覺攏起。

“書上也不一定完全對,盡信書不如無書。”唐謐隨口來了一句。

刷、刷、刷。唐謐突然感覺到三道目光齊齊射向自己,那些年輕、清澈的眼睛裏有明滅的光彩在躍動。那個,那個,我這句話是不是說的太有水平了,唐謐謙虛地想,我能把這種眼光當作是崇拜麽?

張尉幾乎是有些激動地搶先開了口:“唐謐,別的書也就罷了。這書是墮天大人寫的,你,你怎麽能這麽說。”

“墮天?”唐謐面露迷惑之色。

這樣的表情,白芷薇是可以理解的,在張尉和桓瀾看來就顯得有些裝傻了。白芷薇趕緊拉了一下唐謐的袖子,沖她使了個眼色,道:“就是咱們蜀山派開山師祖啊。”然後,她趕緊岔開這個話題說:“也許,是這個屍王身上有傷病,對破甲之術的防禦力下降了也說不定啊。”

“這倒有可能,”桓瀾思索著,“不論是什麽原因,它可能已經變弱了,所以才會躲藏在幻海裏。”

“嗯,關於幻海我是查過書的。因為它是被妖草保護,從天地初開就一直存在的森林,所以裏面精氣旺盛,適宜任何東西生長。一般來說,就連一株果樹生於南地種到北地也不一定能活,但不管是什麽,從哪裏來,到了幻海就都能活。”張尉說。

“真有這麽神奇,那這幻海豈不是活菩薩在世,但凡半死不活的,就剩一口氣的人都可以送到這裏保命。”唐謐有些不置信。

“單單人是不行的。因為妖草白日裏會以幻術掩蓋住幻海,那時,幻海裏會彌漫著妖草的妖霧,這妖霧,若是對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甚至妖物都沒有影響,因為它們心智都很低。但人若吸入這種妖霧,輕者墜入迷夢不醒,重者會出現幻覺,狀若癡呆。”

唐謐聽著張尉講解,卻覺得有些異樣,就好像,什麽地方有人在窺視著自己,她猛一回頭,正對上身後書架後面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睛正隔著兩本書之間的縫隙看著自己,嚇得指著那裏驚叫一聲:“啊,什麽人。”

5、祝司庫是古怪滴,嚴殿判是可愛滴

“怎麽了?”剩下三人聚到她身邊,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卻什麽也沒發現。“桓瀾,你快追出去看看,剛才這後面有人在看我們。”唐謐從震驚中恢覆過來。

桓瀾點點頭,施展輕功飛身掠走,唐謐則和張尉、白芷薇在書閣中沿著一排排書架搜索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唐謐,看清了麽?真有人麽?”白芷薇問。“肯定有。”唐謐毫不含糊地回答,她確信自己看到了一雙黑曜石般渾圓明亮的眼睛。

這時,追出去的桓瀾也已經回來,他搖搖頭:“什麽人也沒看見啊。”

“要不問問祝司庫,有人來了他總會知道的。”白芷薇提議。唐謐心思一轉,點點頭。

四人來到樓下,看到祝寧正坐在條案前鼓弄著什麽,旁邊明晃晃擺著各種各樣的小工具。待到走到他面前,唐謐才看清他正在制作一個金屬制的小東西,那小東西巴掌大小,上部是一個螺旋槳,下邊連著一個滿是針孔的小小圓柱形黃銅盒子。

“祝司庫。”白芷薇喊了一聲。祝寧擡起眼睛看著他們,心思看上去卻似乎還沈浸在他鼓弄的那個小東西上,一改此前漫不經心的表情,蒼白的面孔放著光,嘴裏嘟囔道:“什麽事?”

“請問,剛才你可看到除我們幾個之外,還有什麽人來過?”白芷薇問道。祝寧側頭略微想了想:“沒有,怎麽了?”

“剛才……”白芷薇沒說完,覺得手被唐謐捏了一下,便住了口。

“剛才我們發現這本書被人撕了一頁。”唐謐把那本記有屍王的書遞到祝寧面前。祝寧皺著眉看了那書半晌,再次看幾人的時候又是原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這個書留在我這裏,我會調查的。”

幾人見他如此說,應了一聲便要離開。

末尾,唐謐忽然好奇問了一句:“祝司庫,這個帶螺旋槳的東西可是能飛起來的?”祝寧一聽,立時來了興趣,身子前探,指著螺旋漿問:“你管這叫‘螺旋槳’?”“是啊。”唐謐有點摸不著頭腦。

“啊!我還沒想定名字呢,螺旋槳,好名字,好名字。”祝寧念叨著,蒼白的臉上因為興奮浮上一層緋色,可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一沈,盯著唐謐,問道:“你怎麽知道這東西的名字?你怎麽知道它能飛?難道世上有人比我先造出了這東西?你在哪裏見過?是誰做的?

一連串問題排山倒海砸到唐謐面前,她楞了一下,暗罵自己怎麽如此口不擇言。好在她為人機變,眨了眨眼,反問:“祝司庫見過一種小兒的玩意兒,叫陀螺的吧?”

“見過,怎麽。”

唐謐心裏舒了口氣,既然這個世界有陀螺就好辦了,於是說:“我看祝司庫手上這個東西分明有幾分形似陀螺,故此猜測它可能也能旋轉,而頂上這葉片狀的東西形似船槳,所以‘螺旋槳’三個字就從腦子裏一下冒了出來。”

祝寧看著唐謐,頗有興趣地問:“那你為何猜測它能飛呢?”

“這個當然就是瞎猜啊,這東西若是如陀螺一樣旋轉,不是會令四周生風麽,那生了風是不是就可能乘風而飛呢。正是想到此處,我才會有此一問的。”

祝寧聽了唐謐的解釋頗為滿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可是和張尉一起在智木殿修習的劍童?”

“回司庫,我叫唐謐,正在智木殿修習。”

“好,你對消息機關之術頗有天分,等到過了二殿大試,就由我來好好教你,這個就送給你吧。”說完,祝寧笑著把那東西遞給了唐謐,略帶考驗地說:“你倒是再猜猜,如何讓它飛起來。”

唐謐拿起來琢磨了一下。看那小東西上沒有任何按鈕之類的東西,想起小時候玩的發條玩具,就嘗試一手拿住底端的小盒子,一手順時針方向轉動螺旋槳,果然,手上便有一種上勁的感覺,待轉到一定時候,她發現轉不動了,一松手,螺旋槳飛速旋轉,那小東西嗖地一下子就飛上了半空,緊接著,數十道銀芒從那東西中急速射出,打在書閣的四面墻上,砰、砰、砰爆出無數小火花,給雪白的墻上留下一個個灼燒的黑色痕跡。

祝寧看了哈哈大笑起來,袍袖一揮,接住那掉下來的小東西,又遞到唐謐手裏,高興地說:“不錯,果然是個奇才!你一定要通過五殿大試,拜到我術宗門下來哦。”

接著,他又遞給唐謐一個小袋子,裏面裝滿米粒大小的銀色珠子,道:“這是裝在裏面的銀珠,用完了再找師父來要。”那樣子,已經儼然已把自己當成唐謐的師父了。

直到四人出了書閣,張尉才舒了口氣說:“唐謐,祝司庫是蜀山有名的古怪之人,虧得他喜歡你,不過,你剛才要是沒弄好,豈不是把我們幾個炸成馬蜂窩?”

唐謐想想,可不是如此,這祝司庫還是同他保持距離為好。

白芷薇想起唐謐剛才的舉動,問道:“唐謐,你可是懷疑祝司庫?”

“監守自盜不是最容易的麽?我想看看他反應罷了。”

“那你現在怎麽想。”白芷薇問,幾個人都不由看向她。

唐謐把兩只手閣到腦後,擡頭望向天空:“嗯,不怎麽想,線索太少了。這些事情,有些連不到一起去呢。灰衣人,可能是掌門或殿監,也可能不是。屍王,可能與灰衣人有關,也可能無關。被撕的書頁,可能是祝司庫幹的,也可能不是……”講到此處,唐謐忽然很想酷酷地像名偵探柯南一樣來一句總結——但是真相只有一個,卻發現那三人正以無比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特別是那個桓瀾,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在說:“一通廢話。”

小P孩,讓你們看看偉大的偵探如何工作,唐謐一邊想,一邊把食指指向前,朗聲說:“我們全都忘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什麽?”那三人幾乎是同時發聲。

“慕容斐啊。”唐謐笑著看向大家,“慕容斐殺死赤峰四翼蛇時應該也去過那邊才對,就算沒進入幻海,也可能有過什麽發現吧。”

這時,一行人正好快走到男劍童住的松苑門口,白芷薇便說:“桓瀾,那你叫慕容斐出來一下,咱們當面問問他。”桓瀾冷著張小臉道:“還是張尉去叫吧,我還有功課,要先走了,明天有事再聯絡我。”說罷轉身就走。

好在三人都知道桓瀾和慕容斐的關系,也沒在意,張尉自覺跑進了松苑,不一會兒,帶著慕容斐走出來。

慕容斐還是那副年紀雖小、派頭很大的模樣,負手玉立,淡笑著問唐謐和白芷薇:“兩位同門,深夜來訪不知何事啊?”唐謐有點受不了這種說話的架勢,拽了下白芷薇,讓她去問。

白芷薇拿出她大家閨秀的作派,微微頷首施禮,道:“冒昧來訪,打擾慕容同門。只是聽說慕容同門在無憂峰獵到過赤峰四翼蛇,特來問問獵蛇之時,可遇到什麽不尋常之事?”

慕容斐想了想當日情景,道:“說起來倒是有一事古怪,斐那夜下無憂峰,於石階上遇到幾條赤峰四翼蛇竄過,沒入樹林。只因想到此蛇身上多有異寶,便追蹤至幻海,方將一條斬殺。如今回想起來,青石階於百餘年前便被墮天大人布下守護結界,怎麽會有妖蛇竄過呢?”

白芷薇聽了,看向唐謐和張尉,面色微微有變。

慕容斐見到幾人的反應,略有疑色,問道:“幾位同門可是遇到什麽難事?或許斐可以助一臂之力。”“沒什麽,我們聽說赤峰四翼蛇身上帶有寶物,想看看是否也有可能弄到,僅此而已。”唐謐輕松搪塞過去。

慕容斐了然一笑:“今日倒是已有幾人問過此事了,不過赤峰四翼蛇不是普通妖物,幾位還是量力吧。”

白芷薇聽了朱唇微啟,唐謐猜測她又要說什麽難聽的,便一拉她,笑瞇瞇地說:“多謝提醒,一定量力。時候不早,我們先告辭了。”

唐謐走了一段,才開口問白芷薇:“芷薇,你是不是覺得可能出大事了?”白芷薇揚起一張小臉看向天上一輪明月,柔和的清輝灑在她的臉上,朦朧靈動。她思索了很久,才說:“不知道。但是唐謐你不明白,傳說中墮天大人是多麽強大,他布下的結界,誰又能打開呢?”

唐謐毫無思路,不由得也望向夜空,卻看見黑色絲絨般的天幕上一道藍色的光掠過天空,向禦劍堂背後巍峨聳立在夜色中的蜀山飛去。

流星麽,她當時這樣想,有些後悔沒有趕快許一個願。

唐謐和白芷薇回到梅苑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禦劍堂殿監穆顯從苑中巡查出來,站在院門口和司院秦嬤嬤講了幾句什麽,然後便往松苑的方向走去。

唐謐望著穆顯袍袖翩飛的灰色身影,恍然大悟地說:“哎呀,他有不在場證明。”

白芷薇已經習慣唐謐說胡話,毫無驚訝地請唐謐解釋一下這個異時空的詞匯。

“就是說,穆殿監每天晚上都會巡視各處對吧,咱們只要問問昨天晚上他是否如此,不就可以證明,至少穆殿監不是灰衣人了麽?”唐謐有些興奮,圓圓的大眼睛蓄滿光,完全一副小孩子解開難題的表情。

其實她從未真正推理過什麽案件,報紙角落裏刊登的破案游戲也很少做對,所以雖然嘴上頭頭是道,心中卻似一團亂麻,找不到頭緒,此時突然好像抓住一點思考的方向,猶如烏雲避月的黑夜裏,忽見冰輪騰雲,再轉瞬即沒,雖然並沒有真的一片光明,卻總算不是漆黑無望了。

白芷薇看著唐謐,只覺得那張抑制不住興奮的粉臉一派赤子模樣,不由笑著說:“好,我們明天打聽去,看給你高興的。唐謐,你總是這樣就好了,才像個小孩子。都不知道你遇到過什麽,平日裏那麽玲瓏。”

這天夜裏,唐謐蜷在被子裏,半夢半醒間問著自己:“只要在這裏,我便真的能做一回孩子麽?”

第二天起床,唐謐覺得有些沒睡好,好在今天是她喜歡的術法課,想來也不會太難熬。

唐謐之所以喜歡術法課,自然首先是因為教授術法的乃是很合自己心意的殿判閻楷之。自從兵法課上那句“以後你們還要背很多書,所以第一件要學會的就是把廢話挑出來。”之後,她已經迅速淪為禦劍堂為數眾多的閻粉之一。

其二則是因為初級術法課講究的是對心力的培養,所以,閻楷之會給劍童們大量的時間打坐冥想,這正是唐謐補眠的好時機。

只是以打坐的姿勢睡覺仍是很辛苦,唐謐動了動歪腦筋,輕聲喚住閻楷之道:“閻殿判,謐聽說西方有一種鍛煉身心之術叫做瑜伽,不知殿判可有耳聞?”閻楷之看看唐謐,溫言問道:“沒有,唐謐你可以說說那是什麽?”

“瑜伽功冥想的時候是這樣的,”唐謐一邊說一邊躺到了智木殿厚厚的草墊上,閉上眼睛,口中誦經般念念有詞,“放松,你感到腳趾正在放松,小腿正在放松,大腿正在放松,胳臂正在放松,肩部正在放松,脖子正在放松,表情正在放松,全部都很放松……”

閻楷之唇角的笑意加深,口氣儼然是在寵溺一個淘氣而又可愛的孩子:“唐謐,你今天若想嘗試瑜伽功的冥想之術就且試試吧,不過一會兒要告訴我這和咱們蜀山的冥想之術感覺有何不同。”說罷,他便含笑離開了,空氣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木樨香味。

唐謐心裏有小人得志的竊喜,也有被寵愛的幸福。周圍的劍童都在閉目打坐冥想,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間

或炭盆中傳來一兩聲炭火的劈啪作響,為這樣的寧靜添幾分暖意融融的聲色。

那種全部放松的感覺瞬間襲來,潮水般漫過她的身體,大腦停止思考,眼睛似乎可以看到無限遙遠的地方,不,她閉著眼睛,那能看到遙遠地方的是心吧,她這樣想著,沈入似夢非夢的幻境,身體的每個感官都在張開,成長,張開,成長。連每一根汗毛都好像最敏銳的昆蟲觸角,可以感覺到最細微的空氣的振動。

我真的睡著了麽?我是在夢中麽?她問著自己,在感官世界奇異的變化中沈迷難醒。

突然,有徹骨的寒意如快刀一般切入她的身體,她的全身都在瞬間一振,一骨碌爬起來,警覺地看著四周。

“唐謐,怎麽了?”站在遠處的閻楷之問道。“我,不知道,剛才我的感覺不太對。”唐謐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

“冥想有時候是會這樣的,調整心緒重新來吧。”閻楷之說著走到唐謐身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感覺有穩定人心的力量透過那只手傳過來,心緒果真漸漸平靜下來。

只是,剛才那是什麽感覺呢?她在心裏尋找著可以描述的詞匯。

危險,是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危險。可是在她的附近,有什麽危險的存在呢?

6、抓蛇大冒險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唐謐和白芷薇把張尉打發去確認穆殿監前天晚上的行蹤,她們兩個則坐在桌旁邊吃邊聊著。

“芷薇,上午冥想的時候,你感覺到什麽不對頭麽?”唐謐問。

“沒有,怎麽了?”

“說不清楚,嗯,以後再說吧。”唐謐下意識地撕著手裏的饅頭,眼睛一擡,正好看見張尉也拿著一個饅頭,邊吃邊認真地在向一桌子男劍童打聽著什麽,便道,“張大頭這人真是聽話。”

白芷薇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免就笑了:“你這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死木頭腦筋,還跟他說什麽,證人越多就越證明殿監大人是清白的,你瞧他,看來今日不問滿五十個人是不會罷休的。”

好在張尉實際上並沒有白芷薇說的那麽死心眼兒,在他自己覺得滿意了以後便跑了回來,揚著濃眉,斬釘截鐵地說:“跟你們說,肯定不是殿監大人。”

這時候,臨桌一個有點兒熟悉的大嗓門兒說:“去不去隨你,反正今天晚上我一個人也會去。”唐謐扭頭一看,正是和她搶書的司徒慎和豹山。

“我自然要去,我意思是,要不要多叫幾個人。”豹山答道,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似乎已經進入了變聲期。

“不用,咱們兩個足夠了。”司徒慎的語氣似乎頗為自信。

唐謐不由想起昨天的書來,就問張尉:“張大頭,‘妖螭’是什麽東西?”張尉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只知道‘螭’是無角之龍,可龍是聖獸,不能稱為妖。”

白芷薇聽了,一挑眉,道:“古來給書起名字,常常有代稱或者暗指,‘無角之龍’莫不就是暗指蛇?”

“妖蛇啊,原來司徒慎他們要查的是妖蛇,莫非他們今天晚上也要去找赤峰四翼蛇?”唐謐看了眼鄰桌的司徒慎和豹山,湊近白芷薇和張尉小聲說。

“那不行,萬一碰到屍王怎麽辦?我得跟他們說去。”張尉隨即就要起身。他身邊的白芷薇一把按住他,瞪了一眼說:“別去。”

雖然平日裏唐謐欺負張尉比較多,但他心裏卻是更怕白芷薇一些的,被她這麽一瞪,又坐回去,心中卻甚為氣惱,嘴上非常不服:“為什麽?明知道有危險,大家都是同門,為什麽不說。白芷薇,我一直以為你是口冷心熱的。”

白芷薇漂亮的小臉一僵,沒想到看上去鈍鈍的張尉竟說自己口冷心熱,已經到了嘴邊要教訓他的話便不好意思出口了。好在這時唐謐接了話:“大頭,你想想,人家慕容斐沒見著屍王,光憑咱們說有,人家一定信麽?人家問你,你見著屍王還能活著回來?你說咱們見著個生病的屍王?你覺得人家能信你幾成?搞不好人家還會拿什麽難聽話來編排你。”

張尉在和唐謐的交鋒中從來沒有占過上風,今次卻難得執拗:“不過說兩句不好聽的,男子漢大丈夫還怕這些,總不能看著同門出事啊。”

白芷薇和唐謐對望一眼,發現她們兩個有時候在看問題的思路上真是和張尉天南地北,唐謐搖搖頭說:“我看,說了沒用,明知自取其辱不如不說。不過,我倒是有個主意。”什麽主意?“張尉忙問。

“我們也跟去啊。一來,我們可以再去看看有什麽新的線索,二來,你的‘沈荻’總是可以保護大家,大不了逃走,怎樣?”

張尉略略思索,覺得這主意確實不錯,這才妥協下來,道:“行,那誰去跟他們說。”白芷薇瞟他一眼,說:“自然是你啊。”

司徒慎是那種很喜歡江湖上大哥罩小弟作派的人,所以張尉過去一說希望一起跟著去看看傳說中總是身攜異寶的赤峰四翼蛇,便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而且口氣頗俠義地說:“到時候你和那兩個姑娘躲遠一點,免得傷著,若是寶物多的話,分你們些也是無妨的。”

吃過晚飯,一行人在禦劍堂門口集合好,便向無憂峰方向行去。

這天的晚霞壯麗異常,如熊熊燃燒的野火一般橫亙在蜀山的天空。唐謐走在這樣的霞光中,心情格外好,也就不太計較和司徒慎有過那麽一點小過節,邊走邊問:“餵,司徒慎,給我們講講你那書裏怎麽說這赤峰四翼蛇的吧。”司徒慎略帶些賣弄地說:“赤峰四翼蛇嘛,據說它們身上多攜異寶是因為它們喜歡出沒於陵寢,特別是上古陵墓。它們非常貪吃,見到有靈氣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會吞下去,所以殺死之後剖開那個赤峰,往往可以找到很好的寶貝。據說,赤峰四翼蛇非常厲害,有很強的土之術法,不過有一個弱點,就是頜處有一個赤瘤,只要擊破這個赤瘤,就會噴血而亡。”

“說得倒簡單,若是真那麽容易擊破,身上帶這麽多寶物的妖蛇早就被人殺光了,哪裏輪得到你。”白芷薇對司徒慎這種有些輕巧的說法頗不以為然。

“你是不是害怕啊,害怕就回去,最怕帶你們這些女的出來了。張尉,這次你過一殿大試又希望渺茫了。”司徒慎說話竟也是毫不客氣,完全一個男版的白芷薇。

白芷薇很少有這麽棋逢對手的時候,微微一笑,銀牙輕啟,說:“跟著你就好麽?當年他跟你一組不也沒過麽?”

張尉此時臉色已經有些變了,唐謐見到,一拉張尉的袍袖,正要開口,卻聽豹山已經低低喝了一聲:“司徒慎,你別說了。”

那聲音沈而有力,已經有一些脫離了男孩兒的感覺,一語既出,便有一種不容回旋的氣勢,司徒慎和白芷薇立時互瞪一眼便都噤了聲。

唐謐歪著頭,第一次仔細打量了一下豹山——只見他不但身形高大,脖頸也比一般人顯得短粗,大概就是所謂的“武夫無頸”,所以整個人顯得格外健碩。雖然還是少年,但隆眉深目,鼻直口方,面目已經十分英武。

豹山發覺有人正在看他,一側頭,便看見一個圓臉圓眼睛的可愛面孔正津津有味地琢磨著自己,臉一紅,趕忙擡頭去看天上的彤雲。

唐謐心頭一樂,想想自己如果真是十幾歲的少女,此情此景,一定也應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才對,可姐姐我是誰啊,倒要一直盯著你瞧瞧。如此,便一直盯到那看天的少年連脖子也紅似了晚霞方才滿意地罷了眼。

到了無憂峰下,他們沿著青石階向上走了一段,便從一條小路踏進林中,此時天色仍有微光,他們用劍撥開身邊的草叢,搜尋著赤峰四翼蛇的蹤跡。

“書上說,它們爬過的地方會留下泥跡。”司徒慎邊找邊說。

“這個麽?”白芷薇眼尖,指著在草莖上附著的一種看似有些像粘液,但是卻呈現出泥漿般棕褐色的東西說。“惡心。”唐謐看著那東西皺了皺眉。

這時候,區分男女兩種生物的先天性差便暴露無遺了。張尉伸手捅了捅那半黏的東西,再把它粘在手指上取下來,放到眼前研究了一番,然後遞給司徒慎。司徒慎接過去,也在眼前仔細瞧了瞧,再放到鼻子附近聞了聞,又遞給豹山。豹山在兩只手上黏來黏去試驗了一下,就把那樣子介乎在半幹鼻涕和半濕泥巴之間的東西遞到唐謐面前,說:“那個,你要看麽?”唐謐向後跳了一步,假笑著說:“謝謝,謝謝,不用了,你自己留著玩吧。”

“不知道是不是呢。書上也沒說泥跡具體是什麽,不過這東西確有七分像泥巴。”司徒慎說,“我們看看附近還有沒有。”

很快,他們在附近又發現了一棵草上也有這樣的東西,於是一路尋下去,果然陸續不斷看到這樣的東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幻海森林之前。

此時那些藍紫色的妖草正在一點點退下它們的妖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舒展搖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上古凝碧似的幻海森林猶如海中浮島在潮水湧動中緩緩升起一般,漸漸在草地盡頭的一片虛空幻象之中越來越清晰起來。一時間,難以分清究竟那是亙古不變的萬年森林,還是千年似夢的一片月下幻境。

少年們都是第一次在晝夜交替之時看到如此虛實變化又盛大莊嚴的景致,不約而同停住腳步,靜靜凝望,臉上充滿對這綺麗而又神秘的世界的敬仰。

“走吧。”最後還是司徒慎先開了口。

他們繼續跟隨著那痕跡,不一會兒便走進了幻海深處。

司徒慎忽然停下腳步,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他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個暗紅色小圓桌似的東西說:“那個,可能就是了!”

唐謐看見那東西動了一下,一點點舒展開,慢慢便能看出來那是一個大約黑膠皮管子粗細的,背上頂著個小圓桌大小暗紅色背峰的妖蛇。她以為會看到巨蛇,此時一見這東西比一般動物園裏見的蟒蛇還細短些,不免有些失望。而且那赤峰四翼蛇也並沒有顧名思義地長著四個翅膀,簡單來說,她覺得那就像一個在背上長著不和比例的大紅瘤子的黑蛇。

此刻,赤峰四翼蛇也已經發現不遠處的幾人,隨即昂首吐信,一幅嚴陣以待的架勢。

“張尉,你保護好這兩個丫頭,豹山,咱們上!”司徒慎說罷沖豹山一揮手,仗劍走向那妖蛇。

唐謐看到此時司徒慎鎮靜沈著的模樣,湊到白芷薇耳邊說:“看來,司徒慎還不是個繡花枕頭。”白芷薇蹙眉盯著赤峰四翼蛇,道:“且看看,我就不信真那麽容易。”

那妖蛇見有敵人走進,猛然渾身一抖,剛才還烏漆漆的身子就泛起一層凜凜的藍光,背上的大紅瘤子向花朵一樣綻開,瞬間變成了四只覆蓋著赤紅色翼膜的對生長翼。那長翼只是輕輕一抖,它便騰空而起,躍到半人多高的地方,警惕地與司徒慎和豹山對視。

這時,唐謐才看見剛剛被長翼包裹的地方有一個小西瓜那麽大的真正的背峰,上面覆蓋著耀眼的火焰般紅色鱗甲。至於司徒慎提到的頜下紅瘤,她看了半天,才發現所謂“不可盡信書”的道理是對的!

原來那妖蛇頜下,只有不足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凸起,隱隱泛著光,只要它一張口,便隱在頜下看不見了,遠不是唐謐想象中如個大肉瘤般垂掛在那裏。

司徒慎和豹山從赤峰四翼蛇的正前方同時攻向它,唐謐看出來兩個人的劍法都是自己現在正在學的“蜀山回風劍法”,只是司徒慎使輕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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