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舟給了秦躍一分鐘調整心情，然後再次撥通了電話。

秦躍決定再給謝明舟最後一次機會好好說話，面無表情地按了接聽。

“告訴我，為什麽還在猶豫？”謝明舟開門見山，“肯定不是因為片酬，那就是劇本的原因了？”

秦躍反問：“你這麽篤定不是片酬的原因？”

“你要在乎這個，老實拍電視劇就行了。”謝明舟笑著說，“同樣拍三四個月，四五十集的長篇電視劇可比電影要賺得多。”

秦躍“嗯”了一聲，在斟酌該如何開口。

謝明舟又問：“是因為劇本題材涉及到同性戀，你不想拍？”

秦躍搖頭，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忙說道：“不是，劇本我還挺喜歡的。雖然這種題材在國內過審公映很難，但我認為評價一部作品的好壞跟它能否上映沒關系。”

“嗯，我也很讚同。”謝明舟聲音低低的，很有磁性，“這部戲本來就沒指望在國內公映，我和路導用了一年時間打磨劇本，做前期籌備，我們花這麽大精力，不光是有一份情懷要表達，也要用它沖擊國際A類電影節。”

秦躍抓到了重點：“這部戲你不會投資了吧？”

謝明舟笑著說：“這種題材的戲在國內很難拉到投資，我幹脆就自己上了。路導也有份，不過我占大頭，他專心導戲就成。”

“那路導給我經紀人發的選角邀請……”秦躍不得不展開了聯想。

“你想多了，”謝明舟認真道，“路導對藝術對電影非常嚴格，就算我想給你開後門，你演技在他那兒不過關也根本沒戲。”

秦躍心裏瞬間明朗許多。

“不過我也算得上是個推薦人，路導是看了我剪輯的你的影視劇片段，才決定聯系你的，”謝明舟笑著走到床邊，把手機換到右耳邊繼續說，“寶貝兒你打算怎麽謝我？”

秦躍：“……”寶貝兒你個頭啊！

沒等到回答，謝明舟繼續撩：“以身相許怎麽樣？嗯？”

秦躍差點又要把電話掛斷，他秉持著最後一分理智，咬牙道：“咱能好好說正經事，做正經人嗎？”

“哈哈，好好好，”謝明舟笑著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麽還在猶豫？我以為你知道導演後，會立刻答應的。”

“沒誰不想在路銘錚的電影裏混個角色，我又是第一部 電影，當然很想上，只是……”

秦躍用手摩挲著劇本封皮，猶豫再三開口說道：“陳曦這個角色對我來說太難駕馭，我怕砸了自己的腳，也砸了你和路導的招牌。”

“哦，”謝明舟把胳膊搭在額頭上，閉眼說道：“我記得某人在飛機上說夢想在大熒幕的時候，可是一臉神往篤定的。原來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啊？”

“我不是！我只是……”

“既然不是，那就接了這個角色。演戲的樂趣之一不就是要挑戰自我嗎？如果一個演員對自己有所懷疑，那他演什麽都不會成功。誰都有NG不在狀態的時候，砸了腳，反思下繼續琢磨就是。”

秦躍攥緊了手機，沒說話。

電話那一端，謝明舟的聲音低沈有力，讓人聽了很踏實。

“再說有我和路導在，你想砸我們的招牌也很難。你如果不是個通透有靈性的演員，路導會先把你踢走，我也會補一腳，絕不因為你是我寶貝兒就心慈手軟。”

“我接。”秦躍突然下定了決心。

謝明舟說得對，他沒什麽好猶豫的，瞻前顧後從來就不是他秦躍的風格。

既然選擇轉戰大熒幕，眼前又有國際名導拋出的橄欖枝，他只管上就是。即使挑戰失敗，那他也不後悔，至少他嘗試過，努力過。

秦躍的這兩個字鏗鏘有力，即便現在見不到面，謝明舟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篤定的神情。

謝明舟勾起唇角，“啊，現在好想抱抱你。”

秦躍：“……”這突如其來的騷話，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怎麽不說話？”謝明舟翻個身，鉆進被窩裏，說道：“害羞了啊？”

“謝影帝，我冒昧問一句，”秦躍也鉆進了被窩，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問，“是不是有很多純情少年被你這麽三言兩語撩上床了？”

謝明舟挑了下眉，問：“我像是那麽花心風流的人嗎？”

秦躍反問：“難道不是？你這一口一個寶貝兒叫得這麽熟練，都快成口頭禪了吧？”

“喲，我可聞到了一股醋味，你這麽在意我啊？”謝明舟輕笑，“說實話，我只談過一次純純的戀愛，這麽多年一直單身，直到遇見你。”

“您可得了吧，糊弄小孩呢？”

秦躍把手機放到枕邊，側身對電話那端的人說，“不扯這些了，反正跟我沒關系。不過還是對你說聲謝謝，引薦我演這個角色，我這兩天會好好琢磨人物的，睡了。”

“欸等一下，”謝明舟趕在秦躍掛斷電話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喜歡裸睡嗎？嗯？”

“……”秦躍：“不喜歡，磨槍鳥硬。”

說完，他啪的掛斷電話，耳朵卻燙得不行。

操，真硬了。

秦躍對著眼前的一片黑暗深深嘆了口氣，想到接下來要和謝明舟同劇組拍戲度過一段時光，就更脹得難受。

靠，不會真的動心思了吧？

No no no，只是最近太忙忘了打-飛機而已。

那個人肯定是個花心大蘿蔔，千萬不能被表象迷惑。

他把手伸進內褲裏，閉上眼擼了兩下，可腦子裏揮之不去的卻是謝明舟那張勾人的臉，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他尾音上揚的笑，秦躍心跳快得不行。

他擼不下去了。

“什麽毛病啊。”

秦躍低罵一句，拿出手對著空氣發呆，等平靜下來後，他翻出手機的通話記錄，又盯著屏幕上的那一長串號碼發呆。

看了半天，他將那串號碼存入了手機通訊錄，備註名——大蘿蔔。

大蘿蔔掛斷電話後，立刻給路銘錚發去了信息：陳曦就是他了。

國內正在公園跟老大爺晨練的路銘錚回覆道：進組後，你離那小孩兒遠點，別胡搞。

謝明舟特別無語，他回覆道：叔，我是個正經人好嗎？無論拍不拍戲我都不胡搞。

路銘錚很快發來一條回信：蒙誰呢？昨天跟我推薦那小孩兒的時候，腦門就貼著“我想搞他”四個大字呢。

謝明舟還沒反駁，路銘錚又發來一條：既然定了，就趕緊滾回來準備開機，老子閑得要去跳廣場舞了。

謝明舟手指輕快地回覆“收到”兩個字，心情愉悅地睡覺去了。

策劃籌備一年多的電影終於可以開機，謝明舟這一夜睡眠質量極高，而秦躍則睡得不是很踏實，因為夢境太刺激，晨起的時候內褲臟了。

至於出現在他夢裏的人是誰，秦躍拒絕回憶。

他一臉怨氣地去衛生間把衣服洗了，然後待在房間裏研究劇本，比當年在學校考試認真多了。

這種發憤圖強啃劇本的狀態，一直到他登上回國的飛機也沒有改變。

李威有點擔心，悄聲對宋雅說：“姐，我躍哥是不是魔怔了？他啥時候看劇本這麽入神過啊？”

“沒事，”宋雅邊翻雜志邊說，“這是他第一部 電影，他肯這麽用心是好事。”

“他這麽用功，我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了。”李威撓撓頭說。

宋雅撩起眼皮沖他微微一笑：“你才認清現實啊。”

李威：“……紮心了姐。”

飛機落地後，秦躍一行人直接走的貴賓通道，上車回家繼續啃劇本，守在機場的媒體粉絲撲了空，失望不已。

一小波粉絲又去李威微博底下哀嚎，讓他催秦躍更新自拍。

但秦躍跟修行之人閉關一樣，除了一日三餐，李威也見不著面。

回國第五天後，宋雅打電話讓秦躍去公司簽電影的合同，順便跟他確認行程。

“我把你未來一個半月那些不要緊的通告都推掉了，你專心進組拍戲，我跟路導通過電話，你的戲份也會盡量在這段時間內拍完。”

宋雅說話跟開機關槍一樣，秦躍聽得頭疼。

他神情懨懨地坐在長桌前翻合同，密密麻麻的字進了眼底就變成了會爬的螞蟻，越看越難受。

“殺青後我們還要飛一趟倫敦，去Valen總部那邊拍廣告，接洽亞太地區形象代言人的事。緊接著就是那檔真人秀要開拍……”

“行了姐，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你清楚就成，”秦躍直接翻到合同最後大筆一揮簽了名，然後趴桌上問，“什麽時候進組？去哪兒？”

“後天，去蘇州的一個小鎮。”宋雅順便把機票給他，“到了蘇州跟劇組匯合，到時候一塊兒坐大巴過去，聽說那地兒挺偏。”

“不是民國戲嗎？不去影視城？”

“路導說影視城的那些都看膩煩了，在小鎮現搭的景兒，那裏去旅游的人也少，拍戲也清凈。”

秦躍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劇組比較有錢任性。

宋雅瞧他提不起精神，拍拍他肩膀說：“好好珍惜進組前的這兩天時間，該吃吃該玩玩。對了，你在倫敦拍封面的那期雜志今晚八點在線發售，你到時候轉發一下官方的微博。”

“這事讓宣傳做就行了，”秦躍擺擺手，“我還在寫人物小傳呢。”

“你的粉絲們一個個堪比福爾摩斯，不是本人發的根本不買賬。”宋雅嘆道，“也不是我說你，混這圈子的就是需要曝光度，有的人沒新聞制造新聞也要上，你過段時間要進組拍戲，怎麽維持熱度？就得靠微博靠直播，總讓宣傳幫你發也不是個事。”

“知道了，我發就是。”

離開公司時，秦躍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手機鈴聲哇啦哇啦響了起來，這是季朝那家夥的專屬動靜。

“秦小躍，你丫趕緊給我滾過來，都回國幾天了也不現身，窩家裏下崽呢？”

“操，爺爺我這就過去撕了你那張破嘴，孫子乖乖等著。”

秦躍戴上墨鏡，開車去了季朝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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