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專家組接手你的時候，你的情況比較嚴重，自己一個人扮演了十幾，有時候甚至是幾十個人的角色。一會是女人，一會是孩子，一會是受虐者，一會是施暴者……有時候哭的淒慘絕望，有時候笑的囂張邪惡……每一次跟你交流，你都能說出一份完整的記憶。我那裏起碼有幾十份你的完整記憶的文字記錄，還有音頻視頻記錄。所以……”

韓冰沒有說所以之後的話，但我因感性而產生的信心卻在那麽一剎那被擊垮了。

幾十份完整的記錄，難怪我說的話，韓冰不聽。實在是我說的話，在我自己心裏是真實的，可在韓冰眼中，不過是我分裂出的人格的幻想而已。

“那……那，你說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是根據什麽做出的判斷？”

“經過專家組的治療，你的情緒已經逐漸可控，在我們確認關系之前的半年時間內，你已經不怎麽出現別的角色代入了。雖然記憶總是會出現一定程度的缺陷，也會碎片化你記憶，將別幻想的記憶融合到你自己的記憶中，但這種情況並不是很嚴重。在我們確認關系的時候，雖然你總是會記不起一些事情，總是頭痛，但並沒有幻覺記憶加入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安排進康覆病房，不把你安排進康覆病房，也……也不會那麽巧……嗯……”

韓冰再次羞於開口。

韓冰的話讓我腦袋一片混亂，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完全分不清楚。但是，韓冰的話，也讓我對自己的病情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

顯然，我之前人格分裂的情況比較嚴重。而我分裂出的那幾十個人格，很有可能就是導致我精神失常的原因。

想到這裏，我連忙讓韓冰將我精神分裂時的情況詳細說一下。

讓我失望的是，韓冰給出的答案，並不能構建我出問題時的情景。不過，韓冰說的一件事，卻引起了我的註意。

“你說《葬歌》，每一個分裂的人格狀態，都會念這首詩？”

“嗯，是的，這首《葬歌》我曾查過，寫的並不怎麽好，還是外國人寫的詩歌，並不怎麽出名。不過，這《葬歌》一定跟你的病有關系。可具體是什麽關系，我實在是找不到。苗柔夢游時吟唱《葬歌》很有可能就是聽了你唱的詩，久而久之印在心底……”

說到這裏，韓冰悲傷地說道：“苗柔她……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韓冰這話剛剛說完，我的手機突然發出信息傳入的響聲。

“嗯？難道有信號了？”

我一把抓起手機打開，手機依然沒有任何信號，可是……可是我的信息欄上卻明明白白標明，有一個未讀短信，發信人：苗柔。

我與韓冰兩個都楞住了，隨即，韓冰一把將手機從我手中搶過去，顫抖著手點了一下信息，只有兩個字：危樓。

“苗柔……苗柔她還活著，可……可她發這兩個字是想要說明什麽？”

韓冰激動地問我，我搖了搖頭，想了想然後說道：“難道說她在危樓？又或者說，危樓那邊有什麽東西？”

“不好說，可……可你手機明明沒有信號啊，苗柔的短信是怎麽發給你的呢？”

這一點也正是我的疑問所在，我的手機沒有信號，可苗柔的短信總是能夠發送到我的手機上。如果說，苗柔身陷某處，能夠通過某種特別的方式來發送信息，那麽，為什麽別人的手機上沒有收到信息，獨獨只有我收到了呢？難道我與苗柔有什麽關系不成？

這一點，我想到了周媚。

按照周媚所說，我與她是一對戀人，所以她才會想著我。苗柔不給別人‘發短信’，唯獨給我一個發‘短信’，難道我與她之間還有什麽不成？

“韓冰，你知道我跟苗柔是什麽關系嗎？”

說到這裏，我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我無法確定韓冰到底是不是我的未婚妻，但考慮到韓冰的確一直帶著給我治病的藥物，我還是確認她是我的治療醫生這一點。而韓冰的心理醫生的身份，也通過王勇的話得到了證實。

而現在，在韓冰說她是我未婚妻之後，我還問她我與別的女人的關系，的確有些尷尬。

韓冰卻搖了搖頭：“苗柔雖然負責照顧你，而且時間有一年多，但……但我沒有發現你與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這就奇了，我跟苗柔沒有什麽關系，那苗柔為什麽只給我一個人發短信呢？按說，她最應該給發短信的人，應該是韓冰才對啊！

我的心被苗柔這個短信給弄亂了，旁邊的韓冰在沈默了一會之後，突然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眸子裏面掠過一道恐懼的光芒：“陸離，你……你說……你說這會不會是鬼魂發來的……”

“嗯？你不是唯物主義者嗎？怎麽相信這一套？”

雖然我看到過好幾次紅裙女鬼，以前也堅信她的存在，可是現在，我卻不堅信了。原因就在於我的記憶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我……我雖然也不想相信，可……可這怎麽解釋啊！”韓冰沮喪地偎在我的身上：“明明手機沒有信號，可卻接到短信，這難道不是問題？前兩次你說你手機收到短信，那短信莫名其妙，我還以為你自己用手機系統設置的。可……可這次明明我就在你身邊，你不可能有時間去設置……”

我恍然，難怪以前韓冰對我手機上的短信反應那麽平淡。原來她認為是我自己搞的鬼。

想到這裏，我不由地道：“韓冰，你告訴我，苗柔失蹤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認為是我幹的？”

韓冰派人到處去找苗柔，可是找過之後，便沒有再折騰了。

按說，苗柔只是失蹤，並沒有確認死亡，以韓冰與苗柔的關系，怎麽可能放任著不再去找一下呢？

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韓冰認為我的病情嚴重，害了苗柔，又制造了那兩個不存在的信息，造成苗柔失蹤的假象，所以找了一下意思意思之後便沒有再尋找。

韓冰沈默了，幾分鐘後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開始你說你看到紅裙女鬼，而且頭痛加劇，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病情惡化了。後來苗柔失蹤，我……我就覺得是你害了苗柔，手機短信什麽的，只不過是為了方便脫罪而已。”

說到這裏，韓冰再次嗚嗚地哭泣出聲：“按照法律，你在病發的情況下，是……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我……我是自私，可……可我不能看著我男人背負這個罪名啊。更何況，你……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可是……每當我安靜下來的時候，想起苗柔，我……我……”

我輕聲一嘆。

韓冰對我的維護，從黃麗那件事中也可以看得出來。只不過，黃麗的事情實在是證據確鑿，沒辦法糊弄過去。這才把我的‘病情’公開。

法律上，我不會受到懲罰。道德上，旅行團的人還需要我的生存技能，所以，大家雖然對我有看法，但卻也不會明著指責我。

這也造成，黃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被人‘遺忘’。

說起來，真的很諷刺。

“別哭了，如果證實真的是我。我自己會給苗柔還有黃麗一個交待的。”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病’了，只要兩女真的是我害的。我就自己解決自己，否則，我無法向我的心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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