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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先喝一碗雞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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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先喝一碗雞湯再說

玄武湖畔,神烈山下。

原本廢棄的廂軍校場,已經讓蔡嶷撥給了平安坊使用,暫時成了平安坊的總部。

此時一千多人,分場了五十個小隊,正在校場上訓練著隊列,歪歪扭扭,亂成一片,根本沒有一點整齊劃一的意思。

白小六站在半山腰的平臺上,看著下面混亂的場面,臉色極其難看。

一旁的古上周則是搖著折扇,綰巾大氅,好不瀟灑,望著遠處煙波渺渺的玄武湖,騷包的迎風矗立。

“玄武湖中春草生,依稀想見竹籬城。後來萬堞如雲起,方恨圖王事不成。”

古上周搖頭晃腦,一副瀟灑文士的樣子,白小六拄著長柄樸刀,瞥了眼古上周,道:“閉嘴。”

“切,粗鄙。”古上周不屑地道。

“找打?”

古上周看看白小六的樸刀,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不行。”白小六道:“這樣練下去,何時方能成陣?”

“你著什麽急?”古上周道,“你也不看看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啊,流民,乞丐,街頭的破落戶,這才三日,能知道一起向前向後已是不易了。”

“可下月就要開張了。”白小六心急如焚地道:“你是不是藏私了,派來的廂軍看著怎麽還不如我們義烏的農人靠譜。”

看了眼那些帶隊的廂軍斥候,古上周搖了搖頭道:“已經是好手了,現在的廂軍不就是農人嗎?簡單的列陣或許能比普通的農人強些,可是江小白他弄得這個操練太覆雜了吧,什麽左右前後的,我派來的那些斥候也是搞不懂呢。”

古上周是將門世家,祖上是陳橋兵變,給宋太祖趙匡胤披上龍袍的那夥人之一,本來以為會像唐時一樣,成為功勳世家,結果功勳是有了,世家卻是想多了,一個杯酒釋兵權,都給打發到鄉下當地主了。

像古上周他們家這樣的,歷代都是從軍,世襲廂軍將領的也是不多的幾個,而且雖然也是各開國縣伯的爵位,可是宋時武人的地位就是低下,看到品級比自己低的文官,都得給人家行禮。

古上周懂事之後,看到自己的父親,唐唐一個縣伯,還統領著江寧府的廂軍,結果在人家文官面前還得低三下四,很是不甘。

從此苦讀詩文,想博一個功名,奈何資質不夠,連個鄉試都沒過去。

不過古上周自己也明白,不是他學識太低,弄個秀才出身其實是可以的,只是他的出身不好。

武門子弟你來給我考功名?

一大幫文官看得過去嗎?

處處刁難,處處打壓,弄得古上周好不郁悶。

“好菜好飯的供著,小白公子可是沒有虧待這些人,一天花的錢像流水一樣,今日又是送來了一千貫,若是就這種樣子,你覺得對得起小白公子?”

想想江凡,古上周尷尬的撓撓頭,確實也有些不好意思,江凡雖然常常在比武時,沒輕沒重的揍他,可是對他也確實不錯,而且兩人的父親也是交好,算是世交了,真是搞砸了,他也是過意不去。

“你有法子?”古上周問白小六。

白小六搖頭,古上周不客氣地給了個白眼,“呵,沒法子,沒法子你著什麽急?”

兩人正是沒有辦法的時候,卻發現山下的校場內來了數輛馬車。

馬車停下,下來了幾十個人,男男女女都有,卻不知是幹什麽的,反倒是弄得校場更加混亂了起來。

白小六和古上周一起下山,進了校場,卻發現那幾十個人都是江府仆人,有幾個之前還是見過的。

而為首的正是羅甘,他正在指揮著十幾個人,在校場的高臺上布置著什麽。

“羅甘,你怎麽來了?”古上周快步走到了羅甘跟前,問道:“江小白呢,這廝給我扔了一本《安保操典》就跑了,好幾天也不見個人影,他甩手掌櫃的當得好不逍遙,給我騙到了這裏,整日日曬雨淋的,皮都快脫一層了。”

古上周上來就發起了牢騷,羅甘囑咐著一個男仆如何立起架子,之後回頭道:“少爺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他能有什麽事?還不是整天守著江小漁。”

“小姐去了同泰寺還願,沒在一起。”

“你們這是幹嘛?”古上周疑惑的問道。

“少爺說光是這樣練不行。”

“他有辦法?”古上周訝異道。

羅甘想著江凡的安排,也是搖頭,道:“少爺只是讓我過來給平安坊的員工們上課,說是以後只操練半日,下午開始學習文化。”

“只操練半日?”古上周急道:“簡直胡鬧,終日訓練尚且時間不夠,他還有只訓練半日?”

羅甘搖頭道:“少爺就是這樣安排的,還讓我帶來了府裏一些識字的家仆,來給他們做教員。”

“瘋了,江小白一定是瘋了,自打他病好了之後,凈是幹些匪夷所思的事兒。”

“也許吧。”羅甘點點頭,把手裏的一個冊子遞給了古上周,道:“少爺說,按照上面的講,要讓這些人明白,自己工作的偉大意義。”

古上周接過那本小冊子,《平安坊員工守則》七個小字映入了眼簾,翻開一看,開篇就是——保安,一份偉大而崇高的職業。

古上周使勁揉揉自己的鼻梁,實在是搞不懂,就是上街給人看店,收保護費,偉大在了哪兒?崇高在了哪兒呢?

正想再往下看,卻發現臺上的架子已經掛起了白布,上面寫著夢想、學習、進步——一份偉大職業的起點!一行大字。

古上周看著那條幅發呆,實在是趕不上江凡的思路,這時,羅甘卻已經拿出了一份厚厚的稿子,在那裏看著,嘴裏低聲地背誦著:“各位親愛的同仁,平安坊尊敬的員工們!你可曾想過,自己的人生要如何度過,自己的將來要如何發展?你可曾為了今日的吃食而發愁,為了明日的生計而絕望?……”

古上周看著現場混亂的場面,一陣頭暈目眩,這江凡滿腦子裝得都是什麽啊?

正是想著,羅甘突然回頭道:“對了,白小六,我差點忘了,少爺讓你必須識字。”

說完羅甘接著埋頭背誦,白小六木著臉,一副沒聽清的樣子,不過微微發抖手還是出賣了他。

識字?

白小六只覺得天雷滾滾,老子只會砍人好不,怎麽就讓我識字了?

……………………………………

江寧城北,珍珠河畔。

上元學政張文炳剛從上元縣學內走了出來。

今日上元縣學請來了江寧才子曹冠講習詩文,眾多學子聞言都趕到了上元縣學,就連一些考過了舉人,在江寧小有名氣的讀書人也都過來捧場。

因此曹冠又很是風光了一把,在講臺上引經據典,講解魏晉以來的詩詞發展,以及當代幾個大文豪的佳作。

待到午後時分,這次詩詞講壇才算結束,學子們一一離去,張文炳請曹冠到縣學後面用茶,又是談論了大半天,這才一起出了縣學。

此時已近黃昏,雞籠山上晚風吹來,很是清涼。

“玉虛啊,今日你講習了東坡先生的十篇文章,深入淺出,很是讓人受益。”

張文炳邊走邊是吹捧道:“只是玉虛的詩文也是不差,張某卻是期盼玉虛哪日也親自講講自己的詩文。”

被人吹捧,曹冠雖然面色不改,但心中多少還是得意,笑道:“張學政過譽了,拙作哪敢和東坡先生的文章比肩,只怕是會讓學子們誤了方向。”

“玉虛謙虛了。”張文炳道:“不日就要省試了,不知玉虛準備的如何了?”

大宋的舉人不是終身制,因此如果要想進京趕考,必須每次省試都要參加。

提起科舉,曹冠就是心中發苦,雖然他每次都能中舉,可是每次進京都是名落孫山。

“此次省試,應該和以往相差不大,通過應該還是有把握的。”

張文炳聞言點點頭道:“玉虛有所準備我便安心了,哦,對了,前幾日我聽說,上元縣江凡的那塊地,出了很多事情,為了爭地,險些弄出了人命。”

“我也聽說了一些,聽說是兩夥人械鬥,都說那地是他們先到,應該由他們耕種。”

張文炳搖頭,:“江凡這人,做事總是會捅簍子,身為地主,也有責任,若不是省試在即,諸事繁忙,我卻也是應該上書,陳述此事,總不能讓那裏一直亂下去。”

曹冠聞言,略微沈思了一下道:“這事確實不應任由發展,身為讀書人,也有責任陳言利弊,卻沒有坐視不理之理。”

張文炳拍拍曹冠的肩頭,道:“玉虛啊,如果天下的讀書人都有你這般的覺悟,何愁天下不定,使宵小之輩恐懼?”

送給了曹冠好大一頂帽子,曹冠頓時就感覺有些輕飄飄的了,連忙抱拳道:“哪裏哪裏,張學政真是過謙了。”

張文炳看著曹冠心裏冷笑,什麽過謙了,一個傻書呆,送你兩句美言,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又是向前行了兩步,珍珠河上的土橋邊,張文炳正和曹冠把手分別之際,上元縣學圍墻邊的小樹林裏,突然走出了十幾個人。

“阿彌陀佛啊,我勸你們善良啊。”

一個肥大的和尚,拍著顫顫悠悠的大肚子,走了出來。

張文炳和曹冠都是一楞,看著那夥穿紅戴綠,嬉皮笑臉的人,一看就不是些好人。

“布袋和尚,你在這裏作甚?”

張文炳卻是認識布袋和尚,自也是知道這個家夥在江寧城裏,很是養活著一些三教九流的貨色。

“沒事啊,就是春日苦短,閑著發悶,在這隨便溜達溜達。”

布袋和尚笑呵呵地道:“就是一不小心,聽到了某人扇陰風,點鬼火,大和尚我乃是出家人,只能勸人向善啊。”

“你是什麽意思?”張文炳臉色不善的地道,:“你今日要是不把話說得明白,張某必不會善罷甘休。”

“呦呵,張大人好大的威風啊,我就是街頭閑逛,順嘴嘮叨,怎麽地,張大人現在都開始管起別人說話來啦?”

“你……”張文炳被氣得臉色發白,正要發作之時,卻是發現落日餘暉之下,正有一少年,跨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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