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水斕駐首，等著牛倩告之自己。牛倩跺了跺腳，顯得有些猶豫的道。“表哥，我說了以後你不要生鎮國公的氣可好。”

牛倩口中的鎮國公是水斕的牛舅舅，也是牛倩的父親，此人肥頭大耳，超標準的富人姿態。雖說長相很富態，但其人頭腦簡單、常常被人一忽悠，被別人賣了還一直說別人的好呢。

對於這熱衷上位攬權的牛舅舅，水斕很是無奈，給他一官半職吧能力明顯不夠，讓他榮養吧、明顯牛舅舅又不甘心，如今一聽牛倩說讓自己不要生鎮國公的氣，水斕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他這牛舅舅為了上位當官又鬧出點什麽了。

什麽玩意兒。

如果不是看在便宜娘的面子上早把你爵位擼到底，讓你回老家當富貴閑人了，至於像現在這般時不時的鬧出點事情，讓全京師人民看猴戲啊！

想到自己剛把考場圍了，這牛倩就要告訴自己事情，嘖說得事情不會與這次高考之事有關吧。

呵，真心以為自己會一直看在早死的母親份上不跟牛家一般見識嗎。

越想越不得勁的水斕卷起嘴巴，露出一抹淡淡、極具嘲諷意味的微笑後，涼涼地問道。“朕那牛舅舅又鬧出什麽事啦！”

“這次科舉洩題好像與鎮國公有關......”

說到科舉洩題，早就暗衛送來染血密報時，水斕便已經猜到了。水斕之所以大張旗鼓的讓王子騰、賈敬二人圍了考場，不過是為了打幕後之人一個措手不及。

說到底，整件事情都控制在水斕的手中，查出牛舅舅與科舉洩題案一事有所牽扯不過是時間問題，那麽牛倩為什麽會選擇告之自己呢，要知道牛舅舅只是他的舅舅，卻是她的親生父親。

是想自己念情，再一次對鎮國公網開一面嗎。

呵，多大的臉啊。

看來以往的不與其一般見識，反而養大了某人的心啊。

“哦，與鎮國公有關呢。”水斕依然面帶笑容。可就是如此，牛倩反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牛倩突然有種預感，她覺得她的皇帝表哥、不會再顧念親人的情分，這一次鎮國公的作死真的會讓他去死的。

一瞬間，牛倩小臉便變得慘白起來。牛倩咬了咬唇瓣，在水斕驀然陰沈下來的目光下，吞吞吐吐地說了前幾天她姨娘隨鎮國公夫人進宮請安時，暗中告之自己的情況。牛倩滿心想著老實交代，一向對自己很溫和的皇帝表哥一定會顧忌舊情的，卻不知她越說水斕反而越覺得膈應。

他的這表妹可真是天真善良啊，什麽叫做家裏的開銷不夠用，所以鎮國公才坐下這些事的。呵，她真的是在幫自己的父親，還是想讓自己的父親盡快的送命啊。為什麽水斕總覺得這牛倩說得每一句話、看似求情，實則撇得一幹二凈。

水斕定定的看了惴惴不安的牛倩，突然如沐春風般的笑了。“表妹累了吧，既然累了，就好生的休息吧，老哥會和皇後說一聲，讓她免了你的請安，這幾個月表妹就好生休息養身子吧。”說罷，水斕不理會愕然的神色，直接大步的離開了長信宮正殿。

勝怒中的水斕沒有去薛羅依所在的絳雪軒過夜，他徑直回了禦乾宮，詔了錦衣暗衛統領賈珩商談事宜。

“石頭，你是給朕好好查查這禦乾宮伺候的宮人們，朕要看看是誰有這潑天的狗膽竟敢吃裏扒外。”

賈珩領命後，水斕又問。“禮部的大小官員審理得如何。”

“禮部左右侍郎，以下郎中主事皆以認罪。”

賈珩俯首一拜後，面上顯得有些遲疑。見賈珩如此表現，水斕心裏明了，他是心中有所顧慮，因此淡淡一笑後，說道。“朕的錦衣暗統領、有什麽直接了當的說了吧，不必有所顧慮。”

如此說後，賈珩頓了頓身形，恭聲的說道。“據禮部左侍郎說這事是有鎮國公牽頭的，而且鎮國公跟左侍郎保證，就算這事東窗事發，皇上也會顧慮先皇後的情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喲，這是吃定朕了不成。”

水斕依然笑得如沐春風、宛如翩翩佳公子。可實際上，與他相熟的人都知道，這是水斕怒到極致的表現。

看著笑得讓人覺得心肝兒亂顫的水斕，賈珩幾乎不用多想，便猜到了鎮國公的下場。命能留下，但是這爵位、財產嗎，估計只能去夢裏想了。

這不，賈珩腦子裏才剛這麽一想，水斕就開口道。“去把朕那位臉大的牛舅舅請去大理寺，讓大理寺卿的官員跟他好好聊聊，聊一聊這大雍江山是姓水呢還是姓牛。”

此話一出，就連一旁伺候的、號稱水斕首席狗腿子的大內總管吳德全也噤若寒蟬，連連說道。“請皇上息怒。”

“朕沒怒，記得盡快查清楚這禦乾宮的宮人們到底有幾個主子。啊對了，暫時不把朕那臉大的舅舅請去大理寺，等明兒朕親自問問他的想法，是覺得去宗人府好呢，還是去大理寺卿。”

水斕說得平淡，可話中的殺意如出鞘的寶劍身上所帶著的凜然劍氣一般，讓人骨寒毛豎。天子一怒，浮屍百裏，這一次帝王之怒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吳德全心中曬然一笑，隨即俯身拜倒。“萬歲爺，咱家一定協助好賈暗統領、查出這禦乾宮之中的背主之人。”

水斕微微一笑後，便讓賈珩離開去處理自己吩咐的事情。賈珩離開後，水斕看了一眼吳德全，直將吳德全看得戰戰兢兢、冷汗直流時，方才抿起唇，淡淡的說道。

“此時，皇後已經睡下了吧。”

吳德全點點頭，“這個點，皇後娘娘怕是早就已經睡下了。”

“行了，你也退下吧。朕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不必你伺候。”

吳德全乖乖的退出了大殿。不過他並沒有去休息，而是在小聲咒罵幾句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後，抽涕幾聲，親自給水斕守起了房門。這一守就是大半晚過去，等天微微放亮，樹梢上停靠的鳥兒嘰嘰喳喳鬧將起來，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吳德全立馬清醒過來。

吳德全找小太監要了一些涼水，用其敷面、保持清醒後，親自端了熱水，走進大殿，對坐在案前，正在翻看此次春闈試卷的水斕道。

“萬歲爺，該是上早朝的時候了。”

聽聞這句話，水斕打了一個哈欠後，才放下手中的試卷，神情有些疲憊的說道。“既如此，伺候朕更衣吧。”

很快，在嬌俏的宮女們的殷勤服侍下，水斕換好龍袍、戴上朝冠後，微微用了一些點心，便急匆匆的去了金鑾殿。水斕到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站在金鑾大殿中等著了。當水斕坐在大氣磅礴的龍椅上，文武百官紛紛行禮作揖，齊呼萬歲。

水斕回了一句眾卿免禮後，便手托著腮，冷眼看著殿上這群文武百官就昨日考場被圍之事發表看法。其中就任禦史臺禦史的周大人氣憤填膺的指責水斕此舉過於暴虐，如不能給那些被關起來的舉人們一個交代，怕是難以服眾。

對此，水斕赫然一笑後，回答道。“交代，什麽交代，朕覺得該是這不通文理之人卻考上了舉人之人。啊對啦，如果不是周禦史提醒朕，朕怕是要忘了一件事。”說著，水斕將昨夜賈珩交予自己的禮部各官員的認罪書直接甩在周禦史的面前。

周禦史撿起來一瞧，頓時臉色大變。而站在他旁邊的禦史們紛紛傳閱這些認罪書，不約而同的臉色都變得和周禦史一樣難看。

“請皇上嚴懲禮部各官員和鎮國公.....”

頂了一個五品虛職，得以上朝的鎮國公牛清一驚，頓時俯身跪倒在地，大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聽了此話，水斕似笑非笑的打量牛清一翻後，和顏悅色的問。“舅舅，你怎麽冤枉了。”

對於水斕仍叫自己舅舅，鎮國公心下一松，面上嬉皮笑臉的回答道。“陛下，臣哪點都冤枉。”

“哦，朕怎麽覺得你哪點都不冤枉呢！”水斕勾唇露出微笑，笑瞇瞇地問牛清。“舅舅啊，你說這大雍朝是姓水啊還是姓牛。”

此話一出滿堂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而跪倒在地的鎮國公牛清嚇得話也不敢再說一句，癱在地上，如同一頭臥倒的肥豬。

見此水斕嗤笑一聲，隨即擡首瞄了一眼正看戲看得正嗨的戶部左侍郎賈赦童鞋。賈赦會意後連忙跳出來道。“這江山當然姓水不姓牛。”

“看來大雍朝的官員們還是有眼睛的嗎。”水斕再次一笑後目光驀然變得陰沈。“既然這大雍朝姓水，那麽朕親愛的舅舅，你能不能告訴朕，你是以什麽身份去讓禮部官員給那些不通文理之徒代筆捉刀的。啊，憑你鎮國公的爵位，還是你國舅爺的身份。”

此話一出，那癱在地上一堆的牛清更加的害怕。此時的他已經不敢奢望水斕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求水斕能看在他早死的娘的份上，留他一條性命，留牛家一條活路。

“臣有罪，求皇上息怒，求皇上開恩啊！”

“開恩，去跟那被擡入府學的財神像求開恩吧。”

水斕嘲弄一笑後，掠過那讓他分外膈應的牛舅舅，直接下達了命令。“任命禦史臺周禦史為欽差大臣，前去接應明威、廣威兩位將軍，朕特許爾等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猛然間被委以重任，周禦史神色難掩激動的道。“臣領旨謝恩。”

想到密報上所說這次將財神像擡入府學，鎖之於明倫堂，並爭作詩詞對聯到處張貼的學子之首是林如海，（未來的）賈敏之夫，絳珠仙子林黛玉的父親。想到自己答應了警幻、不要過多幹涉賈寶玉入世歷劫之事，便又笑著對周禦史道。

“對了，周愛卿，此次鬧事學子們就不必深究了，出了這種文理不通之人皆考上功名之事、他們一時激憤做出將財神像擡入府學之事情有可原，你去之時，仔細查閱，如果鬧事學子們真有真材實料，就恢覆他們舉人身份吧。”

周禦史領命站回禦史堆裏時，賈敬突然出列問道。“陛下，此次春闈是否延期。”

“不必延期，一個月後，春闈繼續舉行。”

依錦衣明暗衛強大的情報功能，料想還有幾天的功夫，就能將所有事情全都查清楚。到時該殺的殺，該抄家的抄家，該革職查辦的革職查辦，將挪位的挪位，有必要延期嗎。而且就著這次大規模的整頓，他看誰還敢屍位素餐。想貪汙*，呵，看看朕答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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