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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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酉鬼對糖圓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意外，只是當它把話說出口時，她還是頗感難過。
她和這個小東西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它要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當然最好了，不過不能也不勉強。
施酉鬼釋然一笑:“糖圓子，答應我，洛生醒來之後一定要跑來告訴我一聲。”
糖圓子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嗯嗯！你就放心去吧！”
得此承諾，施酉鬼內心告訴自己一直懸著的心該放下了。
早膳過後，下人來獻上特意定制的衣服:“此套衣裳是範將軍吩咐人送來給美人穿的，除此之外，範將軍還特意送來了一雙與之匹配的新鞋履——木屐。請西施姑娘換上，再出發。”
“木屐？”施酉鬼聞言驚詫，下人一聽，馬上把木屐取出來。一雙底下有兩齒的，上無鞋面包裹、僅有一條紅色布帶穿過的木履鞋就出現在了裏面，讓她眼前一亮。
她不禁驚嘆:“好奇特的鞋子，只是，這種鞋子豈不是會把腳趾都裸/露出來嗎，顯得不雅……”當著別人的面，她沒有直說。
開玩笑，這些可都是範蠡將軍特意送來的，怎麽可以當面撥他的好意。
下人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不再多言，只說:“姑娘換上身就知道了。”
施酉鬼接過衣服和鞋子，在擋著的屏風後面換。宅院下人和她一樣都是女人，她沒有太在意，只是突然間浮現了昨夜的不愉快記憶，她甩甩頭，叫自己平靜。
麻利套上衣裙後，她才發現，衣服很長，裙擺已蓋過木屐的位置。
她嘗試走了一兩步，搖搖擺擺，裙子腰間縫上的鈴鐺撞在一起，響起了“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
木屐使得自己眼中的視線高了一個水平。
她還在適應，木屐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的，她慢慢走出去。木屐跺在地板上，響起了有節奏的“咚咚嗒嗒”聲，和鈴鐺的清脆鈴聲相交應，非常悅耳。
就連坐榻下躲著的糖圓子也忍不住被吸引了，偷偷冒出頭來睜大眼睛張望。
門邊噤聲等候的下人沒有發現糖圓子，見施酉鬼走出來，她的目光全放在施酉鬼身上，並揚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西施姑娘，這套著裝果然很適合你，錦上添花，完美。”
施酉鬼淺笑一下。
成為“西施”以來，她都數不清自己聽了多少次這樣的稱讚了。
“現在，可以啟程了嗎？”
“等下侍衛們會來護送你們回都城，再和大王一起出發。”
“哦。”施酉鬼淡淡回答。她突然聽到“大王”二字，內心有些覆雜，像攪亂了一池水，水波不停紋動。
她不敢見那個人……
朝陽旭日，淺淺陽光照在古老宅子的瓦磚上。
王宮已為她們備好馬車，幾個面無表情的侍衛冒著太陽立於一旁。
空氣中有塵埃縹緲飛動。
宅子裏所有的人都出來送她們離開。一排的目光如炬，排在前頭的人就是老嬤嬤和穿得花枝招展的菊花姑娘。
菊花姑娘朝施酉鬼和鄭旦擡手揮揮手帕:“我的徒弟們，你們到了吳國那邊可不要給我丟臉，連個男人也勾不住。”
“……”施酉鬼和鄭旦聽了，面面相覷。
鄭旦的著裝和自己相似，只是衣裳似乎沒那麽精致，略顯黯淡。
施酉鬼瞇著眼凝視大門前站著的人兒，她們個個笑意燦爛。
菊花姑娘先留下來，之後會被重金酬謝，接著遣回伎院，而阮嬤嬤則隨著她們兩個一道回宮。阮嬤嬤個設一個馬車。
她和鄭旦同車。
施酉鬼從第一個找到最後一個，看到角落裏，終於找到了施夷光。
她包著頭巾，陽光在她臉上打下一道陰影，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雖然如此，但施酉鬼遠遠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一切，像一把刀切在了自己心上。
施夷光那日的斥責還響徹於耳邊，她並未真正原諒自己，她心中壓著怨恨……這刻施酉鬼有種突如其來的愧疚感。
她要去吳國了，她會過上光鮮亮麗、體面的生活，而施夷光卻在這裏做著下人的事、埋頭苦幹，辛辛苦苦，還過著任人差遣的日子。
一下子差距拉得極大。
她為了一己私欲，這樣陷施夷光於不義，是不是很不好。施夷光其實十分無辜，無端飛來橫禍，怨恨肯定難免。
罪惡感席卷而來，施酉鬼深深呼吸一口氣。
可是……如果她當初沒有變身，那麽現在飛上枝頭的人就是施夷光了。她沒有辦法 ，她真的沒有辦法，她不想再卑賤貧窮下去了。
而且現在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了，移魂之術二十年後方可再用，誰都不能把她們變回來的。她就算再愧疚，掙紮多久，說到底也只能將錯就錯。
“夷光，那個人是誰？怎麽有點眼熟，之前在我們面前好像總戴著個面罩，我都沒看清楚她是什麽樣子，難道長得很醜嗎？醜得慘絕人寰？！”鄭旦註意到自己目光一直在鎖定那個方向，好奇地湊過來問。
施酉鬼心“咯噔”一下。幸好鄭旦先前沒有認出“東施”，不然以她的性子一定會鬧起來的。
她作為“東施”的時候，可是曾得罪過鄭旦啊！
時間不早了，施酉鬼在最後時分深深凝望了施夷光一眼，然後就轉身離去了。
步履挪動時又發出了一陣的清脆嘹亮的響聲。
鄭旦跟上來:“夷光，等等我。”
兩人相攜著進到車輿。
一會兒後，兩部馬車同時啟動，馬兒擡腿踱步，車輪滾動起來。
很快，她們就到達了會稽王宮。
宮城外排滿了很多人，宮女、侍衛、大臣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密密壓壓一大群。
大王勾踐和王後雅魚挺直背脊站在首位，默默期待她們過來。
施酉鬼按上隱約作痛的胸口，想到等下要面對大王，極其局促不安。
她們剛下馬車，範蠡就迎上來，眼神精湛犀利：“讓我看看，這身果然很適合你們穿，哈哈哈。”他滿意地一笑。
“既不會敗露你們不是出身貴族的笨拙粗魯，又能倍加突顯你們身姿優美，婀娜多姿。很好，很好。”
大王，這是臣特意為西施和鄭旦定制的衣服。”範蠡迫不及待地帶著她們來到勾踐面前領功。
勾踐聽到範蠡的話後，視線來到了後面的兩人身上。
施酉鬼在後面頗感尷尬和不自在。
“參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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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酉鬼釋然一笑:“糖圓子，答應我，洛生醒來之後一定要跑來告訴我一聲。”
糖圓子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嗯嗯！你就放心去吧！”
得此承諾，施酉鬼內心告訴自己一直懸著的心該放下了。
早膳過後，下人來獻上特意定制的衣服:“此套衣裳是範將軍吩咐人送來給美人穿的，除此之外，範將軍還特意送來了一雙與之匹配的新鞋履——木屐。請西施姑娘換上，再出發。”
“木屐？”施酉鬼聞言驚詫，下人一聽，馬上把木屐取出來。一雙底下有兩齒的，上無鞋面包裹、僅有一條紅色布帶穿過的木履鞋就出現在了裏面，讓她眼前一亮。
她不禁驚嘆:“好奇特的鞋子，只是，這種鞋子豈不是會把腳趾都裸/露出來嗎，顯得不雅……”當著別人的面，她沒有直說。
開玩笑，這些可都是範蠡將軍特意送來的，怎麽可以當面撥他的好意。
下人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不再多言，只說:“姑娘換上身就知道了。”
施酉鬼接過衣服和鞋子，在擋著的屏風後面換。宅院下人和她一樣都是女人，她沒有太在意，只是突然間浮現了昨夜的不愉快記憶，她甩甩頭，叫自己平靜。
麻利套上衣裙後，她才發現，衣服很長，裙擺已蓋過木屐的位置。
她嘗試走了一兩步，搖搖擺擺，裙子腰間縫上的鈴鐺撞在一起，響起了“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
木屐使得自己眼中的視線高了一個水平。
她還在適應，木屐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的，她慢慢走出去。木屐跺在地板上，響起了有節奏的“咚咚嗒嗒”聲，和鈴鐺的清脆鈴聲相交應，非常悅耳。
就連坐榻下躲著的糖圓子也忍不住被吸引了，偷偷冒出頭來睜大眼睛張望。
門邊噤聲等候的下人沒有發現糖圓子，見施酉鬼走出來，她的目光全放在施酉鬼身上，並揚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西施姑娘，這套著裝果然很適合你，錦上添花，完美。”
施酉鬼淺笑一下。
成為“西施”以來，她都數不清自己聽了多少次這樣的稱讚了。
“現在，可以啟程了嗎？”
“等下侍衛們會來護送你們回都城，再和大王一起出發。”
“哦。”施酉鬼淡淡回答。她突然聽到“大王”二字，內心有些覆雜，像攪亂了一池水，水波不停紋動。
她不敢見那個人……
朝陽旭日，淺淺陽光照在古老宅子的瓦磚上。
王宮已為她們備好馬車，幾個面無表情的侍衛冒著太陽立於一旁。
空氣中有塵埃縹緲飛動。
宅子裏所有的人都出來送她們離開。一排的目光如炬，排在前頭的人就是老嬤嬤和穿得花枝招展的菊花姑娘。
菊花姑娘朝施酉鬼和鄭旦擡手揮揮手帕:“我的徒弟們，你們到了吳國那邊可不要給我丟臉，連個男人也勾不住。”
“……”施酉鬼和鄭旦聽了，面面相覷。
鄭旦的著裝和自己相似，只是衣裳似乎沒那麽精致，略顯黯淡。
施酉鬼瞇著眼凝視大門前站著的人兒，她們個個笑意燦爛。
菊花姑娘先留下來，之後會被重金酬謝，接著遣回伎院，而阮嬤嬤則隨著她們兩個一道回宮。阮嬤嬤個設一個馬車。
她和鄭旦同車。
施酉鬼從第一個找到最後一個，看到角落裏，終於找到了施夷光。
她包著頭巾，陽光在她臉上打下一道陰影，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雖然如此，但施酉鬼遠遠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一切，像一把刀切在了自己心上。
施夷光那日的斥責還響徹於耳邊，她並未真正原諒自己，她心中壓著怨恨……這刻施酉鬼有種突如其來的愧疚感。
她要去吳國了，她會過上光鮮亮麗、體面的生活，而施夷光卻在這裏做著下人的事、埋頭苦幹，辛辛苦苦，還過著任人差遣的日子。
一下子差距拉得極大。
她為了一己私欲，這樣陷施夷光於不義，是不是很不好。施夷光其實十分無辜，無端飛來橫禍，怨恨肯定難免。
罪惡感席卷而來，施酉鬼深深呼吸一口氣。
可是……如果她當初沒有變身，那麽現在飛上枝頭的人就是施夷光了。她沒有辦法 ，她真的沒有辦法，她不想再卑賤貧窮下去了。
而且現在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了，移魂之術二十年後方可再用，誰都不能把她們變回來的。她就算再愧疚，掙紮多久，說到底也只能將錯就錯。
“夷光，那個人是誰？怎麽有點眼熟，之前在我們面前好像總戴著個面罩，我都沒看清楚她是什麽樣子，難道長得很醜嗎？醜得慘絕人寰？！”鄭旦註意到自己目光一直在鎖定那個方向，好奇地湊過來問。
施酉鬼心“咯噔”一下。幸好鄭旦先前沒有認出“東施”，不然以她的性子一定會鬧起來的。
她作為“東施”的時候，可是曾得罪過鄭旦啊！
時間不早了，施酉鬼在最後時分深深凝望了施夷光一眼，然後就轉身離去了。
步履挪動時又發出了一陣的清脆嘹亮的響聲。
鄭旦跟上來:“夷光，等等我。”
兩人相攜著進到車輿。
一會兒後，兩部馬車同時啟動，馬兒擡腿踱步，車輪滾動起來。
很快，她們就到達了會稽王宮。
宮城外排滿了很多人，宮女、侍衛、大臣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密密壓壓一大群。
大王勾踐和王後雅魚挺直背脊站在首位，默默期待她們過來。
施酉鬼按上隱約作痛的胸口，想到等下要面對大王，極其局促不安。
她們剛下馬車，範蠡就迎上來，眼神精湛犀利：“讓我看看，這身果然很適合你們穿，哈哈哈。”他滿意地一笑。
“既不會敗露你們不是出身貴族的笨拙粗魯，又能倍加突顯你們身姿優美，婀娜多姿。很好，很好。”
大王，這是臣特意為西施和鄭旦定制的衣服。”範蠡迫不及待地帶著她們來到勾踐面前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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