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跑到門口，她又喊了一聲,“秦峰！”燈光亮著,天地之間卻寂靜無聲，林梵又喊了一聲，“秦峰！”

她覺出恐懼，往回走，手中的短劍也顯露出來。林梵的目光漸漸沈了下去，她是見過這樣的場景，上次陳先生和歐陽玉打的時候,就是這樣。

她拿起手機給秦峰打電話，手機是無網絡服務。林梵咬了咬牙，這結界挺與時俱進，咽下喉嚨,林梵緊緊握著短劍,提高了聲音，“出來吧。”

“林小姐。”

林梵迅速回頭，陳先生從外面走進來,林梵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擡起頭,臉上有笑,目光依舊柔和，“好久不見。”

林梵咬牙，也笑出了聲，“陳先生，好久不見。”她指了指周圍，“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先生走了過來，微笑，“借你一樣東西。”

林梵往後退，“借什麽？”

“命。”

林梵握著短劍就刺過去，“抱歉，這東西我不送。”

陳先生的長劍出鞘，寒光一閃，下一瞬間就落到了林梵的頭上。林梵迅速擋住，手臂被震的發麻，倒退兩步，快吐血了。陳先生的劍馬上就要刺過來，林梵連忙大喊，“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我又打不過你，你能讓我說完行麽？”

“說。”陳先生握著長劍，直直看著她。

“你是瞎子？”

“以前是，現在不是。”

林梵滿腦子都是這個老頭就是騙子大忽悠，王八蛋——

“你多大年齡？”

陳先生蹙眉，面色不悅，“還有問題麽？”

林梵活動手腕，“周靜死了麽？”

“等你過去了，你自然會知道。”他提劍就要動手，林梵迅速往後退，“等等，我還有話。”

“說。”

“你挖心幹什麽？”

“吃。”他的目光沈了下去，“你不能問任何問題了，乖乖的跟我走，我讓你死的舒服點。不聽話，是要受苦。”他最後的聲音竟然有些溫柔，帶著點寵溺味道。

“死這種事，痛苦舒服結局都一樣。”

事到如今，林梵也無處可退，她昂起頭。“我尊你為先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逆天改命，你也不得善終，這個道理你不知道麽？”

陳向華沒有廢話，直接朝林梵攻來。林梵有些身手，但也僅僅是有一些，並不高明。她的短劍是怎麽回事，至今陳向華也沒明白，不過也無所謂了，他帶走林梵的心，短劍的事慢慢研究了。

林梵身子後仰避開長劍，短劍順著劍身滑過去。刺啦一聲，她手腕翻轉短劍就劃到了陳向華的手腕。林梵身材嬌小，順勢從陳向華腋下穿過，蛇一樣的落到他背後，短劍直刺向他後背。

陳向華措不及防，背上一疼，他迅速閃開，血珠已經飛了出來。頭頂燈光閃爍，林梵舔過嘴角，握著短劍看他，目光邪戾，短劍迅速吸食了血。

“你是誰？”

“你能看到前世今生，你看不到我是誰？”林梵的聲音微微上揚，帶著股邪氣，“老東西，你真是不怕遭天譴。”

“歐陽玉？”

陳向華長劍直逼而來，歐陽玉借了林梵的身體，速度非常的快。這個身體是他親自養起來，是最好的容器，之前有那塊玉鎮魂，沒東西敢上她的身。後來又有秦峰，沒有邪祟敢靠近，這個身體其實是最適合寄居。

劍光劍影，幾個回合，歐陽玉的短劍劃開了陳先生的肩膀，頭頂的燈光閃爍。結界支撐不住了，陳向華抽出一張符咒就朝歐陽玉打去，歐陽玉慘叫一聲摔了出去，短劍撞在地面發出聲響。

陳向華上前搶走林梵的身體，又甩出去一個符咒，結界徹底崩潰，歐陽玉又被打飛出去，撞在墻上。歐陽玉掙紮著爬起來想去撿地上的短劍，還沒碰到短劍消失了，他吐出一口血擡頭看到陳先生拎著林梵沖出了警局。

結界破碎，無數聲音齊湧而來，歐陽玉抹了一把嘴邊的血。半晌，咬牙罵出一句臟話，剛要追就聽到槍打開保險的聲音。他回頭看到三個槍口同時對準自己，歐陽玉吐出一口血沫，“叫秦峰來，林梵被帶走了。”

歐陽玉扶著墻想站起來，身體踉蹌差點摔倒，他的手在墻上抓出一道血痕，突然吼道，“快去啊！林梵會死的！”

他原本能和老東西抗衡，可惜了，他進了一趟第四界。臉上的口罩掉了下來，歐陽玉臉上有大片大片猙獰的傷疤，他的皮膚在衰老，每一天他都能看到自己老的痕跡。

還沒等人去叫秦峰，他已經大步出來，“見林梵了——”話沒說完看到靠墻的歐陽玉，擰眉，“你把林梵帶走了？”他一把揪住歐陽玉的衣領，“林梵呢？”

歐陽玉擡起下巴，目光嘲諷，“我這樣能把林梵帶走？那個老頭子。”

秦峰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一瞬間他聽到無數的嗡鳴聲，亂糟糟沖擊著他的大腦。他有些懵，“你說什麽？”

“林梵被帶走了，你們這群白癡，在你們的大本營被人帶走了。”歐陽玉笑起來，十分張狂，“真是蠢，不止林梵還有那個愚蠢的老師呢。你放開我，不然她會死。”

秦峰拳頭捏的很緊，短暫的沈默，他迅速拿出槍打開保險指著歐陽玉的頭，“你沒說假話？”

“秦隊！”有人來攔，秦峰沒有回頭，聲音陰冷，“別管。”

“沒有。”歐陽玉因為笑而咳嗽，半晌才平靜下來，盯著秦峰的眼睛，“她是我的命，我的公主，我比你更想讓她活著。”

秦峰拎著歐陽玉大步往外面走，到了停車場他把歐陽玉塞進去，“帶我去找她。”

“你以為想找就能找的？”歐陽玉又咳嗽，“我又不是導航。”

“晚了林梵就死了！”秦峰突然回頭吼道，“怎麽找趕快！”

他想抽根煙冷靜下，煙沒放到嘴邊就被揉碎扔了出去，咬牙，“他媽的！”

歐陽玉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咬破手指畫了個小人，他把紙撕出人的形狀。最後念了一句咒語，紙人站了起來。

歐陽玉打開車窗，紙人飄了出去。

後面拉開車門坐進來的小王頭皮發麻，咽下唾沫，歐陽玉似乎很虛弱，他捂著嘴咳嗽，“等等。”

秦峰啟動汽車，小王想下車，他默默把槍裝了回去。前面這個不人不鬼的大神棍，實在太可怕了，憑空出現在他們單位，現在又弄出這鬼物。

歐陽玉閉著眼靠在座位上，他似乎傷的很重，很快又吐血了，閉上眼，“中明路——那棟舊樓。”

——

林梵簡直想掐死歐陽玉，好端端上她的身幹什麽？神經病！如果不是歐陽玉上身，林梵還能扛一會兒。

她看著四周的環境，幽暗，狹仄的空間，看不出來是在哪裏。燭光閃爍，映照林梵身邊的六個罐子，顯得陰森可怖。

林梵閉上眼用意念召喚短劍，毫無用處，短劍可能丟了。林梵閉上眼，她不知道陳向華為什麽要殺人，旁邊的六個罐子是什麽？她想到秦峰說的陰煞陣。

林梵胡思亂想著，她想到了很多事。比如刀子劃開皮肉會不會很疼，她很想秦峰，想和秦峰親親抱抱。

林梵十九歲了，前十幾年渾渾噩噩，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標。如今又有喪命，其實也不後悔，林梵救了幾條人命，享受了親情和愛情。

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林梵睜開眼拼命的想扭頭看過去。餘光裏看到陳向華抱著一個人走過來，床很大，也許不是床。很硬，林梵已經覺出鉻了。

他把那人放下，低頭親了親額頭，“很快就好了。”

他想等的，可蔡瀾等不了，她要死了。癌癥晚期，她身體裏各個器官病變，已經沒有辦法。他在這一年瘋狂的找目標，殺人取心取靈魂。七個陰年陰月陰時的人，取魂魄煉成陰煞。

“瀾瀾，不會疼。”聲音低柔，林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陳先生真的很變態。林梵發不出聲音，她也動彈不得。陳先生走了過來，他看著林梵，“本來不想這麽快殺你，可沒辦法了，很快就結束了你不會疼。”

他在四周布上符，點上蠟燭，走過來脫林梵的衣服。“多年輕的身體，多好的體質。如果不是上一次時機未到，我不會把這具身體推給姓秦那小子。”

林梵忍著惡心，她嘴裏咬出了血。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他養的不錯，容器是好的容器，最適合移魂。”

林梵身上涼了下來，陳向華取了血畫在林梵的肌膚上，“取魂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結束，不要動。”

他剛要動手，門口的符開始抖動，他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沈下去。加快了速度，林梵第二次經歷抽魂的痛，第一次是歐陽玉那個神經病。她突然慘叫著發出聲音，手中短劍朝著陳向華就刺了過去，陳向華萬萬沒想到林梵在這個時候還能動。

他連忙拿出符朝林梵打去，林梵不算個人，她怕符。灼燒的劇痛，林梵慘叫一聲滾下了床，她手裏還緊緊握著短劍。半跪在地上，陳向華臉色也變了，“你竟然能掙脫？”

林梵咬咬牙，目光冷了下去，她只想活著。活著就這麽難？為什麽非要逼著她去死？你要活命，這六個人就該死呢？他們也想活命。沒有人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他沒有權利。

林梵吐出了血，手裏握著短劍一躍而起飛奔過去，陳向華一掌把林梵打飛到墻角，撞翻的桌子。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林梵爬起來，一抹嘴邊的血，扯下桌布裹在身上。

陳向華大步而來，他抽出了長劍，鋥的聲響。林梵抓起地上的桌子就砸了過去，陳向華揮手格開。桌子落在床上，砸翻了一個瓶子。林梵看到了穿著警服的劉娟，她還恍惚著，看到陳向華突然醒悟。

林梵大喊一聲，“把床上的罐子都砸碎，快點！劉姐！”

陳向華回身要朝劉娟扔符咒，林梵抓著短劍直撲過去，短劍劃破了陳向華的肩膀。他回身長劍就刺穿了林梵的肩膀，短暫的沈默。

門被撞開，陳向華抽出劍側身躲避，子彈貼著他的頭打在了身後的玻璃上。嘩啦一聲響，玻璃碎了一地。林梵仰面倒在地上，血汩汩流出。秦峰沖進來抱住了林梵，捂著她肩膀上的傷，陳向華的長劍已經刺了過來。秦峰抓起林梵的短劍格開，小王也沖了進來，秦峰吼了一聲，“把林梵帶走！送醫院！”

陳向華迅速往門邊移來，劍勢越加的狠毒，秦峰拼死扛著。他這一世沒有用劍的經歷，只憑在第四界的打鬥經驗，堪堪能應付住陳向華，又喊，“快帶林梵走！”

病蔫蔫的歐陽玉也進了門，跑過來要抱林梵被小王推開，歐陽玉轉身看到了床上的陣法。目光一亮，這些都是大補，他現在就剩半條命，茍延殘喘。

林梵按著傷口掙紮著坐起來，喘息著對小王說道，“那些罐子裏裝的是冤魂，挖心案的受害人。小王哥，快把他們都放出來，放出來，他們就可以轉世了。”

歐陽玉轉頭看向林梵，目光沈了下去，他攥緊了拳頭。他和陳向華是一類人，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純陰命格的人不好找，他本想跟著陳向華撿漏……可惜了。

六條命，少一條命還是不行。

歐陽玉收回了視線，他連忙去接過林梵，“我不會害她。”

小王看了他一眼，猶豫幾秒暫且信他。起身跑過去，還沒摸到罐子陳向華的劍就落了過來。小王回身開槍，陳向華中槍步伐卻沒有停，子彈穿過他的身體，跟沒事人似的。

劍鋒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秦峰情急之下箭步過去推開小王，短劍迎刃而上。錚的一聲響，陳向華向後退了兩步，餘光看到歐陽玉抱著林梵出門，他立刻甩出一張符。歐陽玉被擊中，悶哼一聲差點跪出去。他仍掙紮著往前走，出了門，林梵忍著疼擡頭看到他的臉，“你放我下來。”

“不！”走出去兩米遠，歐陽玉普通跪了下去，他的胳膊墊著才不至於傷了林梵。歐陽玉跪在地上抱著林梵，吐出了一口血，林梵嚇一跳，捂著肩膀想離開他的手臂。

歐陽玉收緊手臂，不松手。他急促的喘息，肺跟風箱似的，呼呼作響。他原本還指望能多活幾天，陳向華的符太毒辣，他的心在燃燒，他恐怕活不了。

林梵擡頭，“你想幹什麽？你怎麽——唔！”歐陽玉低頭就堵住了她的嘴唇，林梵瞪大眼，腦袋裏嗡的一聲。冰涼的東西從他嘴裏渡了過來，林梵想推開，歐陽玉的兩只胳膊死死的抱住林梵。他強行把那東西推進林梵的嘴裏，林梵快瘋了，她只和秦峰親過，措不及防遇到這種事，還是討厭的歐陽玉，她真是——一言難盡。

“你放——”林梵一張嘴那東西咽了下去，她也推開了歐陽玉。歐陽玉被推摔在地上，他大笑，目光癡迷的盯著林梵。歐陽玉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衰老，他咳嗽著吐出大團的血，滿嘴都是血沫，“這是好東西，它能護住你的命。”

林梵腦袋有些懵，捂著傷口往後退，離開歐陽玉一段距離。“那是什麽？”

歐陽玉的桃花眼漸漸暗淡下去，他依舊盯著林梵，“內丹，我不是人。公主，我不是人，我沒有心。我殺了很多人，時至今日，是我該有的下場。”

林梵看著他，他就是這麽一個人，偏執瘋狂。

小王從門裏摔出來，半天沒爬起來。林梵掙紮著想要起身過去幫忙，歐陽玉抓住了她的手，他盯著林梵的眼睛，“我的命到頭了，我想看看你……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

那天陰雨綿綿，她的聲音如同玉珠碰撞，清脆悅耳，“擡起頭，你叫什麽？”

他擡起頭，看到了如仙面容。黑眸靈動，紅衣似火，美的嬌艷。父親在一邊諂媚，“求主子賜名。”

“他長的可真漂亮，那叫長玉吧。”

“謝主子賜名——”他被按下去磕頭，腦袋撞在青石板上，疼的發懵。他似乎聽到有人埋怨，一個奴才賜玉字，沒了規章。

從此他的血裏就刻著一個玉字，他全心全意為她活著。

歐陽玉閉上眼手按在林梵肩膀的傷口上，他用了最後的力氣，血止住了。歐陽玉又開始咳血，揚起嘴角，“等到你，此生足矣。”

林梵看著他灰敗的臉，心情覆雜，“你不應該這麽做——”

歐陽玉嘴唇闔動，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林梵湊近：“你說什麽？”

“取他心——”歐陽玉的手重重垂了下去，皮肉萎縮很快就幹在了骨頭上。他用邪術活了百年，沒有來世，死便是灰飛煙滅。

挖心是為了吃，延年益壽。這是邪術，封其魂魄，作為陰煞。覆活的人非人，也是人。陳向華是為了他的愛人，歐陽玉是為了林梵。

秦峰也摔了出來，他摔的有些慘，陳向華已經提著劍走了出來。林梵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走廊裏臟亂。她操起一根鋼管沖過去劈頭就打了過去，她得護著秦峰。秦峰一躍而起，短劍劃開陳向華的腹部，速度太快，陳向華來不及躲避就被劃破了肚子。血湧了出來，他剛要去擋，林梵又一鋼棍砸了下去。陳華強應接不暇，往後退去，林梵渾身發熱，歐陽玉給的東西可能是起了作用。林梵燒心，整張臉就紅了起來。手中鋼管拼命的朝陳向華砸去，陳向華剛剛格開秦峰的短劍，林梵的鋼管就到了面門。他擡手就擋，長劍斷裂。他一怔，削鐵如泥的神器就這麽被林梵給砸斷了？秦峰就把短劍插進了他的腹部。用盡全力把陳向華撞向墻壁，短劍刺穿了他的身體。陳向華反手把半截劍直割向秦峰的脖子，林梵腦袋嗡的一聲，去你的吧！抓著鋼管斜著砸過陳向華的頭皮，落到他的胳膊上，陳向華臉上頭皮滑下去遮住半邊臉，手裏半截劍就掉在地上。

林梵混混沌沌，突然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吼。秦峰回頭，林梵的目光猩紅，她身上的桌布早掉了，一身的血，手裏鋼管貼著秦峰就刺入陳向華的身體。陳向華張了張嘴，轟然倒了下去。

能把鈍頭鋼管刺入身體需要多大力量？也就是幾秒鐘，林梵仰面倒了下去。秦峰眼疾手快接住林梵，抱在懷裏。“林梵？”

林梵閉上眼，無聲無息。

秦峰懵了，脫掉衣服包住林梵抱起來就沖了出去，小王才爬起來，“秦隊？”

秦峰懷裏的林梵已經停止了呼吸，秦峰把林梵放到座位上。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捂著臉深吸一口氣，冷靜冷靜必須冷靜。

一路狂飆，車扔在醫院門口就抱著林梵直沖急診室。林梵沒有呼吸了，醫生護士熱熱鬧鬧的搶救。秦峰靠在墻上，把臉埋在手心。

每一分都是煎熬，度日如年。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走出來，搖搖頭，“節哀。”

秦峰不明白這句話，他現在很懵，“你說什麽？”

“確認死亡。”

秦峰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有些暈。急診室很亂，林梵躺在病床上，小臉臟兮兮，很多血。秦峰走過去擦她臉上的血，已經幹了，擦不掉。

她的身體還是熱的，是熱的啊，怎麽會死了呢？

秦峰摸她的臉，落下去碰到她脖子上的脈搏，沒有動。一瞬間，悲痛鋪天蓋地，他猛地抱住了床上的林梵。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死死的抱住林梵。

為什麽會死？不是要過一生麽？

急診室很安靜，所有人都看到了秦峰抖動的肩膀，他可能在哭。但是並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抖著，一個大老爺們哭成這樣，挺讓人心酸。

漫長的沈默，秦峰抱起床上的人。他往外面走，護士攔住，“先生？”

“她沒死，讓開。”秦峰擡起頭，剛哭過眼睛發紅，聲音冰冷。“我帶她回家。”

秦峰抱著林梵出了醫院，沒人敢攔他。風很大，秦峰沒找到自己的車，也許被拖走了。秦峰裹緊了林梵身上的衣服，親了親她的臉，“別怕。”終於攔到一輛出租車，上車後，他盯著林梵的臉，刮她臉上的血痂。

司機問：“去哪裏？”

“回家。”

“你家在哪？”

秦峰把林梵抱在懷裏，嘴唇壓在她的額頭上。聲音低的沙啞，“我帶你回家，梵梵，我們回家。”

司機：“你家到底在哪？你是喝多了還是怎麽了？你能不能說地址？你要不打車了就下去。”

林梵的尾指動了下，很輕的一下，如果不註意根本發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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