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歐陽玉現在變了？”林梵喝了一口水，說道。“沒以前那麽討厭了,現在有點人味。”

秦峰擡眼盯著林梵看了幾秒，“你還是繼續討厭吧,你對他觀感好並非好事。”

林梵笑出了聲，挪過去碰了他一下，“吃醋啊？”

秦峰捏了下林梵的臉,“是啊。”他拿起水喝完,原本他是懷疑陳先生，可現在周靜被完好的送回來了,“你在辦公室待著,我出去辦點事。”

“好,你忙。”

秦峰離開,林梵打開書包取出作業，微信裏有個請求加好友的信息,頭像是個流著血的女孩,名字叫修羅。林梵猶豫了幾秒，按了拒絕。

她繼續寫作業,中午秦峰給她帶過來飯,林梵吃飯的時候說,“那個女鬼不是不能出圖書館麽？怎麽出去了？她和歐陽玉去哪裏了？”

“調了監控，什麽都沒看到。”秦峰把牛肉夾給林梵，說道，“那個女鬼恐怕不是不能出圖書館，而是離開了圖書館對她沒有利。”

“那她會去哪裏？回家麽？找她的父母？”

“沈怡的父母已經不在江城了，他們——”秦峰吃飯的動作突然頓住，放下筷子站起來拿起外套，“她恐怕已經不是沈怡了，她是蘇蔚藍！對她可能是蘇蔚藍！跟我去一趟醫院。”

林梵匆忙拔完最後一口飯，“什麽蘇蔚藍？”

“二十四年前死在那棟樓裏的人。”

林梵放下筷子跟著秦峰快步往外面走，“你懷疑現在的沈怡不是沈怡，是蘇蔚藍？”

“對。”她可能去找雷曉佳的父母，蘇蔚藍的死可能和雷曉佳的母親劉雪有關系。離開那棟樓她會去哪裏？秦峰查過，蘇蔚藍的母親在她出事後發病死亡，她的父親現在不知所蹤，聽說精神失常。可能早就離開了江城，她如果沒被歐陽玉收走，她會幹什麽？

找劉雪。

秦峰伸手拉過林梵，抱著資料匆匆進來的人差點撞到她，秦峰朝人點點頭，快步出了單位直奔停車場。

“那現在我們去醫院找誰？蘇蔚藍的父母？”

“她的母親在她出事後就去世了，她的父親精神失常走失。”秦峰拉開車門上去，林梵從另一邊迅速上車，關上車門，拉過安全帶扣上，“啊？這麽慘？”

“獨生子，一個孩子就是全家的命。”秦峰說。

“那去醫院？”

“當年可能造成慘劇發生的人，雷曉佳的母親。”

林梵迅速理清楚關系了，“確定麽？”

“差不多。”秦峰說，“我去學校調查過，當年蘇蔚藍和雷曉佳的父親關系還不錯，後來蘇蔚藍意外死亡。雷曉佳的父親才和她母親在一起，之後結婚，他們三個有情感糾葛。我還沒來得及去找劉雪，也就是雷曉佳的母親。”

“蘇蔚藍的死因是心臟病發錯猝死，死亡時間是淩晨。”林梵擡起手揮了下，恍然大悟，“你懷疑當年是故意殺人？有人刻意把她關在當時的實驗室？沒有人會淩晨去實驗室，她有心臟病更不會去冒險找刺激。是麽？”

“現在沒有證據支撐。”

林梵還是想不通，“為什麽十二年殺一個人？我想起來一個事，我覺得雷曉佳的事不是意外，有可能是蓄意謀殺。”

“什麽事？”

“在雷曉佳去冒險前一段時間，她關註的一個微博大v發布了個關於我們學校的恐怖事件，是一個路人爆料。雷曉佳就是看了這個東西才去夜探圖書館，假設啊，在沒殺雷曉佳之前那個鬼並不能出圖書館，有人故意放出來消息引誘雷曉佳過去，可能麽？”

“微博號叫什麽？”

林梵把那個大v的號碼告訴了秦峰，秦峰說，“你們之前在學校聽過哭聲麽？”

“沒有。”林梵說，“圖書館很偏僻，如果不是刻意提出來，很少有人去關註。”

秦峰也調查過監控，在最近的半年裏，除了周靜和學校修剪樹枝的園林大叔去過之外，還真沒有其他人。

“你們班裏關註這個號的人多麽？”

“不知道，但是現在這個時代，玩手機有微博膽子又比較大熱愛冒險的人，大多數都會關註那些微博吧？”

“我知道了。”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醫院，秦峰快步往住院部走，病房已經住上了其他人。秦峰一怔，迅速拿出手機要打電話，林梵轉身對過來的護士說道，“這間病房昨天住的阿姨呢？她出院了？”

“對，出院了，今天早上辦的出院。”

秦峰和林梵匆匆出醫院，秦峰在打電話，電話那邊是暫時無法接通。秦峰還要打，林梵突然指著前面，“你在前面停下車，我看到雷曉佳了。”

秦峰打了一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林梵拉開車門直奔出去，太陽已經擠出了厚厚的雲層，照射大地。她縮在樹蔭下，瑟瑟發抖，“林梵，快救我爸媽！快救救他們！”

林梵跑過去迅速脫了羽絨服罩在雷曉佳的頭頂，擋住太陽，“你爸媽怎麽了？他們在什麽地方？”

“榮成花園，她追來了，她要殺我爸媽。”

“鉆我衣服裏。”

“啊？”

林梵拿衣服卷著雷曉佳直沖向車，把衣服連雷曉佳一塊扔到了後排，對秦峰說，“快去榮成花園，你猜對了。”

雷曉佳縮在後座發抖，她怕秦峰身上的煞氣。

這裏距離榮成不遠，秦峰放上警燈，七分鐘到榮成花園。雷曉佳已經沖了出去，連爬帶滾很快就沒了影蹤。

林梵抓了外套下車和秦峰一塊進了小區，直奔樓道。

下了電梯就聞到血腥味，一梯兩戶，一間門打開。秦峰把林梵放擋在身後，她先沖進去，地上躺著兩個血葫蘆一樣的人。林梵擠進去，雷曉佳在角落裏哭的慘烈。

林梵的腦袋嗡的一聲，全完了。有那麽一瞬間，她失聰了，只有哭聲。恍惚間，她聽到秦峰在打電話，她看過去。

秦峰掛斷電話，扯掉旁邊的布按在男人的脖子上，沒死。林梵連忙過去，雷曉佳的母親已經死透了，林梵看到她從身體裏出來。她的心臟被挖了個洞，可能已經有一段時間，噴的到處都是血。林梵摸她脖子上的脈搏，她跟劉法醫學的，已經沒有了脈象。

“佳佳？”劉雪直奔雷曉佳去了，她抱住雷曉佳，“我的佳佳，你活過來了？你沒事了？我的寶貝佳佳。”

雷曉佳看著不遠處的屍體，緊緊抱著母親，“媽媽。”

“我想你了，寶貝！”

救護車到了，劉雪才看過去，頓時嚇到了。“那是？佳佳？”

“媽，你也跟我一樣了。”雷曉佳死死抱住母親，“我們都被她殺了。”

醫生對雷父實施急救，秦峰讓開，他的手上都是血，拿出手機打電話讓小王過來。醫生檢查劉雪的屍體，搖頭，“不用救了，已經停止心跳。”

秦峰擦幹凈手上的血，走出去點了一根煙，他需要冷靜。現場有打鬥的痕跡，整個屋子很亂，家具扔的到處都是。那個抓痕，像是野獸。

“我死了？”劉雪楞了幾秒，沖過去要攔擡人的護士，“老公！”

她撲了個空，因為秦峰在門口站著，她眼睜睜看著護士把她丈夫擡走，頓時發出慘厲的哭喊聲，雷曉佳過來抱住劉雪。

“媽媽，我們怎麽辦？”

“誰殺了你們？”林梵擡頭，她手上也有血，慘白的臉，一雙目光出奇的冷靜。

“蘇蔚藍！”劉雪突然害怕起來，她往後躲去，抱住頭，“蘇蔚藍來報仇了，蘇蔚藍要了我的命。蘇蔚藍，她是蘇蔚藍！”

“蘇蔚藍為什麽要殺你？為什麽要報仇？”

劉雪一直退到墻邊，雷曉佳死死的抱住她，她壓抑住恐懼擡頭看向林梵，“因為當年我媽媽害死了她。”

她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背景裏是劉雪驚恐的哭聲，二十四年了，二十四年，她沒想到雷曉佳考上了十六中。就是那麽巧合，雷曉佳讀了他們曾經的母校。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二十四年了，她早已轉世，早已離開。

二十四年了，劉雪都忘記了她的長相。她和雷曉佳的父親結婚了，他們生下了孩子，新生活這麽美好，他們忘記了那個可憐的女孩。

林梵攥緊了手，“為什麽？”

劉雪把臉埋在雷曉佳的懷裏，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她會死。”

“蘇蔚藍和我媽都喜歡我爸。”雷曉佳已經記起來了，她是被蘇蔚藍殺死，蘇蔚藍說，“當年你的媽媽給我的就是這個滋味，好好感受。恐懼，瘋狂，崩潰。我在黑暗裏等待死亡，黑暗吞噬我的靈魂，我喘不過氣。我瘋狂的叫，沒有人回應，沒有人打開那把鎖，沒有人……”

雷曉佳的聲音很低，“我媽把她騙進了實驗室，她有心臟病就被嚇死了。”

劉雪捂著臉，淚滾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給她一些教訓，我並不想殺她。我沒有想殺她——”

“媽媽，現在你們都解脫了。”雷曉佳抱住母親，她撫摸著母親的頭發，聲音卻溫柔下去，“媽媽，你害了她，她殺了我，殺了你，都該結束了。”

其實當年雷曉佳的父親更喜歡蘇蔚藍，劉雪嫉妒。那時候的高中環境比較差，整個學校只有一個看門的大爺，劉雪給大爺送了一瓶酒，喝多了誰能聽到呼叫？

十七歲，鮮活的生命就此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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