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佳的母親突然暈倒，屍檢中心就安靜下來了，秦峰帶林梵進去辦公室,倒了一杯水給她：“喝口水。”

林梵抱著杯子，眼睛通紅,吸了吸鼻子。

秦峰靠在一邊的桌子上，點了一根煙，“今晚他們有聚會？”

“嗯。”林梵點頭，“她還邀請我了，但是我沒去。”林梵放下茶杯把臉埋在手心裏，深吸一口氣，“我要去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們的聚會地點你知道麽？”

“不知道。”

“聚會地點是你們學校的舊圖書館。”秦峰把煙灰彈落,“吃飽了撐的這些孩子,大周末不回家去那裏幹什麽？”

“舊圖書館？”林梵猛地想到那天雷曉佳給自己看的新聞,“她怎麽死的？死因是什麽？”

“還沒查出來。”秦峰說,“她的父母不同意解剖，法醫初步判定可能是猝死,至於到底是不是,不能進一步屍檢我們也不知道。”

短暫的沈默,林梵站起來拉著秦峰就往外面走，“去我們學校圖書館。”

秦峰跟著她出門，在門口掐滅煙，“幹什麽？”

“我知道她去那裏幹什麽，她去找鬼。”外面寒風呼嘯，刀子似的割在臉上，林梵緊緊抓著秦峰的手，仰著頭，“雷曉佳不能就這麽白白死了，我想弄清楚。”

秦峰把她拉過去，大步往停車場走，“好。”

他們到學校的時候是淩晨十二點半，秦峰出示證件被放進去。現場已經被警戒線圈了起來，留了兩個警察值班。

“秦隊，你怎麽過來了？”

“看看現場。”

“現在？”

“你跟我進去吧。”秦峰叫了一個人，跨過警戒線進了圖書館大樓。大門已經被破壞，應該是消防員所為，進去地上有汙水，空氣裏彌漫著嗆人的味道。秦峰回頭拉住林梵的手，警察在前面帶路，“死在這個位置。”

秦峰觀察四周，走上了樓，鞋子踩在水面上發出聲響。林梵的手冰涼，他走過去，觀察四周，忽然手上一緊，林梵躲到了秦峰的身後。

三樓角落處有個紅衣女人，她靜靜看著這邊。秦峰回頭，“怎麽了？”警惕的打量四周，林梵用手指女人的位置，“有個女人。”

秦峰迅速拔槍，指著樓上的方向，另一個警察也迅速拔槍大喊一聲：“出來。”

手裏電燈掃了過去，樓上什麽都沒有，空蕩蕩。他回頭看林梵，“你看錯了吧？”

真的有鬼，這棟房子不幹凈。秦峰拉著林梵往三樓走，說道，“我上去看看。”

“那行。”

林梵抓著秦峰的手很緊，剛走到三樓，身後一涼林梵拉著秦峰往後退去，紅色身影閃過便沒了影蹤。林梵手裏的短劍已經顯露出來，她握著，秦峰看向她。“什麽東西？”

竟然有不怕秦峰的鬼，林梵把短劍並在手臂上，註意著四周。這東西比那個女明星請來的小鬼還可怕，對於秦峰沒有絲毫的忌諱。

“穿紅衣服，看不清臉。”林梵說。

秦峰把林梵護在身後，順著走道往前面走，陰風撲面而來，沒等林梵動，秦峰一拳打過去。瞬間一聲刺耳的慘叫，林梵拉著秦峰快步下樓，樓下的警察也是嚇蒙了，“怎麽回事？剛剛什麽在叫？”

“不知道。”秦峰說，“先出去。”

他們退到門外，林梵拉過秦峰的手。看到沒有傷，這才放心。兩人在花壇上坐下，林梵看向房子的三樓，漆黑一片。“她是什麽？”

“也許是鬼。”秦峰的臉色很難看。

“怎麽不怕你？”

秦峰也不知道，他搖搖頭。

在花壇上坐了一會兒，他抽完一根煙。怕那兩個警察出事，過去讓他們撤離現場，其中一個警察問道，“那現場怎麽辦？怕有人來。”

“在保安室帶著，現在學校裏沒學生了，看著大門就行。”

“好。”

兩個警察也嚇得夠嗆，那一聲叫太滲人了，他們不敢深思。雷曉佳死的蹊蹺，這裏非常詭異，萬一真的有——他們還要活命呢。

坐上車，秦峰把水杯遞給林梵，林梵握著杯子喝了兩口水，轉頭看秦峰，“你在這所學校的時候，圖書館也是封閉？”

“我高二的時候封了。”

“為什麽？”

“有個女同學死在裏面，上吊死的，當時圖書館用的還是吊扇，那個女同學就吊死在上面。”秦峰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掐了掐眉心，“死相——很慘。”

林梵看著秦峰，他的目光很沈。

林梵抿了抿嘴唇，“你認識她？”

“嗯。”秦峰打開車窗，轉頭看向窗外無窮無盡的黑暗，“她死的時候穿的紅色羽絨服，當時辦案的警察斷定是自殺，草草結案。”

“她是自殺麽？”

秦峰搖頭，“我不知道。”

“你覺得呢？”

秦峰把煙頭摁滅，煙在煙灰缸裏劃出一道黑色痕跡，十分刺眼，他轉頭看林梵，“吊扇距地面三米高，她怎麽上去的？腳下沒有任何可以踩踏的東西能讓她攀爬上去。另一方面，保送名單下來，她被保送b大，為什麽要自殺？”

“她為什麽要去圖書館？”

秦峰沒有說話，他把胳膊架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目光沈靜如海。冷風窗戶灌進來，林梵覺得自己猜出來了什麽，但是她不敢確定。

林梵靠在座位上，攥緊的手指漸漸松開，“她在等人？”

“嗯。”

“等你？”

秦峰回頭看她，車窗升上去，“回家。”

“你們當時是戀愛關系？”

秦峰搖頭，“不是。”他笑了笑，“我當年很混，脾氣也很壞。如果你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我，你絕對不會和我在一起。”

林梵現在心情沈重，也開不了什麽玩笑，盯著秦峰的側臉，“什麽樣的混？”

秦峰出身就好，富二代。又是讀書的料，學習成績從來都是碾壓，他根本不屑於情愛。眼高於頂，傲的不可一世。

秦峰伸手過去放在林梵的頭頂，“沒什麽可說的。”

林梵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很大膽，但是很符合現在秦峰所說的混，“你把人——姑娘睡了，又拋棄？”

秦峰一頓，捏住她的臉，“你的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什麽？嗯？都是什麽？”

林梵被捏疼了，倒吸涼氣，“疼。”

秦峰松手，“我跟你是第一次，傻子。”

林梵：“……”

秦峰發動引擎，把車開出去，“她約我在圖書館見面，我沒去，我回寢室睡覺了。”秦峰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剛剛你說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我想到了這個。對於她來說，恐怕難以釋懷。她死後學校傳的沸沸揚揚，圖書館就封了，也是這個季節。”

秦峰當年的脾氣，沒看得上的人，誰都看不起。別人的尊嚴，在他這裏都是不值一提。

“難道是她？”林梵心裏很亂，一想到雷曉佳的死，她就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快到家的時候，林梵說，“難道雷曉佳是被嚇死的？還是被她殺了？她在過去那麽多年，十一二年了吧？你多大讀的高三？”

秦峰點頭，“有十二年。”

他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看了眼時間，快三點了。

“這十二年內她沒殺人，怎麽在今天就殺人了呢？會不會有別的什麽事我們不知道的？”

秦峰把車停穩，“明天查查就知道結果了，別想了，先回家睡覺吧，一切等明天再說。”

這一折騰，他們都累的夠嗆。回家洗了一把臉，倒頭就睡。大概七點，秦峰起床去洗澡，林梵聽到聲音睜開眼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把手機塞回去繼續睡。中間秦峰好像說了什麽，林梵沒聽清楚，實在太困了。

她再次醒來是被凍醒，裹的蠶蛹似的還是冷，睜開眼就看到面前站著的一個人。林梵嚇的差點滾下床，整個人都清醒了。

“林梵，是我。”

林梵聽到雷曉佳的聲音，她抓著被子擡頭看到雷曉佳，雷曉佳失魂落魄的站在床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林梵坐起來，她昨晚睡的急，衣服都沒脫。

“雷曉佳——”

“我知道我死了。”窗簾拉的厚實，她站在黑暗裏，只有一張臉慘白。林梵掀開被子坐在床邊，看著雷曉佳一會兒，“你怎麽死的？”

雷曉佳似乎恐懼，打了個哆嗦，林梵開了床頭燈。她已經縮到了門邊墻角，瑟瑟發抖，“我不知道。”

“你昨天晚上在玩什麽游戲？”

“招鬼。”雷曉佳擡頭看林梵，勉強笑了笑，“你上次說那裏沒鬼，我不服氣，我覺得你是不懂裝懂。”

林梵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感到悲哀，不知道是為誰。

“現在服氣了麽？”

“那個圖書館真的有鬼。”雷曉佳說到這裏，打了個哆嗦，“很厲害的鬼，很可怕，這個我沒撒謊，確實是你不懂。”

她為了較這個真，命都搭進去了。

“好吧，我錯了。”林梵說，“你們玩招鬼游戲，把鬼真的招來了？然後鬼殺了你？”

她又開始打哆嗦，縮成了一團，聲音顫抖尖銳，扯著嗓子在喊，“她非常恐怖——很可怕，她要殺我！”她擡頭，目光裏滿是恐懼，瞳孔放大，“林梵，她很可怕！你們不要再去圖書館了。她很可怕，她會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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