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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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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打開洗手間燈,探頭看裏面,什麽都沒有。

“也許我看錯了。”林梵抱著被子,秦峰看了她一眼,“睡覺吧。”

他進了洗手間,門被關上,林梵把臉埋在被子裏捂住耳朵。

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秦峰待在洗手間打開手機查鎮鬼符的事,看的久了些,出來就看到林梵把被子踢到了角落,抱著枕頭縮在角落。另一張床上兩個人鼾聲震天,撿起被子蓋在林梵身上往回走,每次出差最怕的是和這兩個人住,頭疼。

翌日,林梵最後一個醒來,睜開眼房間空蕩,迷蒙了一會兒。

電話鈴持續的響,她找到手機接通。

“怎麽這麽突然的請假?”

“家裏有事。”

“具體幾天?”

“三天,行麽?”

電話那頭沈默一會兒,說道,“現在人不好找,三天不能算休假。”

“我明白。”

“那好。”經理同意,“辦完事趕快回來上班。”

掛斷電話,門被推開,林梵擡頭看到秦峰快步進來,他看到林梵說道,“要去看現場,你去麽?”

林梵連忙下床穿鞋,“現在就走麽?”

秦峰擡起手腕,“我在樓下等你五分鐘。”

林梵點頭:“好。”

秦峰拿了外套出門,林梵連忙去洗漱,拿了包快步出門。

在一樓看到秦峰,他站在門口抽煙,對面有兩個穿警服的男人在說著什麽。

林梵背上包跑了出去,小王看到林梵就開口,“秦隊。”

秦峰回頭看到林梵,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坐後面。”

林梵上車,秦峰按滅煙頭結束對話闊步走了過去。

天氣很好,燥熱。

秦峰坐在後排,小王開車,沒見劉法醫。

“劉叔叔呢?”林梵問。

秦峰從外套口袋裏摸出個小面包遞給林梵,“屍檢。”

“謝謝。”

林梵撕開包裝袋把面包吞下去,秦峰遞給她水瓶,說道,“一會兒你不要亂跑,跟著我。”

林梵點頭。

前面小王吃吃的笑,秦峰瞪了他一眼。

“辦案不是玩鬧,都是人命。”

林梵喝了半瓶水,“嗯。”

秦峰拿起現場照片翻看。

命案在王家村,距離縣城一個小時車程。

二十三號下午發現命案,報案人是住在村後的王建偉,是死者的弟弟。原本死者答應借他錢,第二天來取,二十三號早上他過去發現大哥家門緊閉,生了些悶氣。覺得大哥不願意借錢給他,回家吃了午飯還是沒順過來氣,折回去敲門,沒有人應。他打算回去,走到一半太憋屈,回來爬到圍墻周圍的磚堆上往裏面看。

一看之下可嚇死了,大哥橫在門檻上,他跳進去發現王建奎全家都死了。

王家村地勢平坦,連接水庫。房子還是新農村的樣貌,家家有圍墻。

難怪沒人發現他們家人死亡,林梵打量地勢,秦峰把手套和鞋套遞給她。林梵套上,收回視線往裏面走。

房子裏陰氣很重,大夏天她進去打了冷顫。

“這是第一個死者,王建奎趴在門檻上,根據現場痕跡推測是毒發後掙紮著爬到了門邊。”

小王在門口采集痕跡,秦峰進了門。

“女人謝翠華倒在地上,就是這一塊。”

林梵聞到了臭味,她皺眉跟在秦峰身後往裏面走。

“小兒子王浩在床上,有嘔吐物。”

屋子裏是嘔吐物加糞便的味道,很難聞。

“這是次臥。”警察帶他們到另一個房間,房間狹小,光線很不好。屋子裏一半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半放個小床和課桌。

床上有嘔吐物。

“第四號死者,十一歲,死在床上。”

桌子上放著作業本,林梵翻了翻,其中有一個作文本。

“林梵!”

林梵連忙放下作業本,秦峰和另外兩個警察已經出了門,這個房間很壓抑,有濃重的悲傷情緒。林梵鼻子有些酸,她被感染了。

房子是老式格局,三室一廳。

東邊的房間裏住的是老人,老太太死在地上,也經過了掙紮的過程。

接下來是取證時間,林梵第一次見警察辦案的詳細過程。惡心之餘,還有些新奇。惡心是真惡心,提取嘔吐物和糞便那是相當刺激。

屋子裏實在太壓抑,林梵走出門,她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突然視線落到門口的一個小女孩身上。她非常小,兩歲的樣子。

她明亮的眼睛盯著林梵,眼睛非常大,漆黑分明。

林梵邁開步子走了出去,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穿著紅色的棉襖,兩歲的孩子單獨走在外面非常怪異,林梵追了出去。孩子朝村口走,林梵頭皮發緊,地上一串濕腳印。

她攥了攥手指,順著腳印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陰了,似乎要下雨。她和林梵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林梵的手心泌出了汗,她在褲子上擦了下。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到了村口的河邊,她走進了水裏。

水漸漸淹沒她小小的身體,林梵瞪大眼,突然大喊一聲,“餵!你站住會淹死的!”

飛奔朝水邊跑去,那個小孩掉水裏了。

突然胳膊被抓住,她被猛地拉了回去,一頭撞上個硬邦邦的東西。林梵擡頭就撞上秦峰漆黑的眸光,她瞪著秦峰,滿臉的淚。

秦峰抓著林梵的肩膀,臉色難看,“你幹什麽?”

林梵這才感覺到冷,眨了眨眼。

秦峰拎著林梵出了水面,脫掉外套罩在林梵身上,“你跳水裏幹什麽?傻了?”大手粗魯的擦了一把林梵的臉,沈聲怒道,“你哭什麽?”

他一眨眼就找不到林梵了,追出來發現林梵直直朝村口的水庫跑來,她到水邊也沒停還要跳進去。找死呢?

林梵這才回神,剛剛她魔怔了。

狠狠擰了自己一下,秦峰哭笑不得,沒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語氣也好了許多,“怎麽了?”

“我剛剛在院子裏看到個小孩,兩歲左右。”林梵擦了擦臉,快步追上秦峰,“她跳進了水裏,我只是想攔住她,沒看到水。”

秦峰擰眉看林梵,“小孩?”

“嗯。”

“是那家死的孩子麽?”

林梵搖頭,她的鞋子全濕了,走在馬路上留下腳印。

“是個女孩,兩歲,穿著紅棉襖。”

秦峰扯掉手套塞進褲兜裏,“這個天氣誰會穿棉襖?”

林梵啞然。

“不是人吧。”

林梵後背發涼,“水鬼?”

“有水鬼找替死鬼的傳說,不過這大白天,那麽多人都不找偏偏找你。”秦峰偏頭,斜了林梵一眼,“你這什麽命?”

林梵:“……”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命,揉了揉耳朵,把秦峰的衣服裹緊。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那些東西愛找你,長點心。”

林梵點頭,心中卻起了疑惑,那個孩子是誰?

中午是在村長家吃飯,秦峰吃東西不是很講究,給東西就吃。

他把饅頭遞給林梵,低聲交代小王,“一會兒你留下來問問王建奎的情況。”

“嗯。”

林梵裹著秦峰的外套,太大,袍子似的。

她吃飯的時候沒聲沒響,倒是省心。

秦峰視線從她身上滑過,村長走了過來,嘆口氣,“也不知道誰下手這麽狠,五口人的命就這麽沒了。”

林梵匆匆咽下饅頭,擡頭問道,“大爺,我們這邊離水庫那麽近,是不是很容易出事故?”

“可不是,這水庫哪一年都要葬進去幾條人命。”

秦峰喝粥,若有所思。

“是不是有個兩歲的孩子?”林梵追問。

村長剛要點煙,聞言擡頭,顯然很驚訝,“是有個兩歲的孩子,你們查出來了?建奎家的老二。大前年冬天不知道怎麽掉進了水裏,撈了幾天沒撈出來屍體。大概是河神看孩子可愛,帶去當龍女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掰著饅頭,“那挺可憐。”

王建奎家還有個二女兒?秦峰把粥喝完,放下筷子,“我先過去看現場——”

林梵也連忙放下筷子,饅頭囫圇吞下去,追上秦峰,“我也去。”

下午太陽又露出了頭,林梵小跑跟上秦峰,“要不要找找那個孩子的屍體?入土為安。”

“別多事。”

“滅門案有線索麽?”

秦峰:“不會太棘手,藥下在晚飯裏,就這一條就能鎖定熟人作案。”

林梵擰眉梳理線索,秦峰能和她說案件,這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村裏的人和市裏不一樣,一個村的人都有可能進入王建奎家的廚房,那範圍還是很廣,很難查。”

“王建奎的母親是村裏有名的潑婦,村裏只有個別幾戶和他們家有來往,其餘人都是繞道走。”

五個死者的致命是中毒,藥就是俗稱的鼠毒強。村裏有這種藥的相當多,毒藥來源查不出來什麽,秦峰重返現場再次找線索。如果是他殺,總會有馬腳。很快秦峰就在門口找到一枚指紋,林梵進了主臥,味道很重,她想象著死者在中毒後掙紮,滾下床。視線落到床頭放的一個紅漆箱子,上面蓋著一塊紅布。林梵掀開上面的布,有一角壓在箱子縫隙裏。回頭看規整的屋子裝置,林梵湊近觀察箱子。

“你在幹什麽?”

秦峰驟然出聲,林梵嚇一跳,連忙回頭。

秦峰大步而來,“箱子裏什麽都沒有。”

“他們夫妻是不是剛從外地打工回來?”

秦峰點頭,林梵看上面的鎖,“這裏提取指紋了麽?”

公木箱子,很容易留下指紋。

“你覺得是為財?”秦峰準備工具,嘗試著提取箱子上的指紋。箱子他檢查很多遍,沒有任何可疑地方。

“不好說。”林梵搖頭,“但是也有這種可能,我就覺得主人家有輕微強迫癥,不會把布夾在箱子縫隙裏。”

“我們的人開過箱子。”秦峰說。

“鑰匙在哪裏?”

秦峰伸手拉開床頭抽屜取出鑰匙,林梵接過來聞到鑰匙上有特殊味道,類似漆。拿著鑰匙打開箱子,箱子裏放著衣服和新的床單被罩。林梵小心挪著衣服。

“找到一枚指紋。”秦峰的聲音很意外。

林梵拿出一卷布,捏了捏,回頭:“秦大哥,這裏面應該放的是錢,沒了。”

布是新布,外面捆著繩子,中間空下來,秦峰蹙眉,“為什麽這裏面是錢?也可能是別的。”

“我聞到味了,鑰匙上有油漆味,可是這家沒有任何地方需要接觸油漆。”

“王建偉。”秦峰把指紋放進物證袋,叫屋外的警察,“抓王建偉,回縣裏。”

經過對比,兩個指紋均屬於王建偉。他是死者王建奎的親弟弟,十六歲打架鬥毆致人死亡被判了十年,導致他們的父親被氣死了。王建偉出獄後一直在外地打工,一年前回家在村子裏蓋了房子,現在裝修階段,屋內有油漆。他找王建奎借錢,是想娶隔壁村的一個寡婦,不過據鄰居說王建奎並不是很想借。二十號那天他們因為借錢在村口爭吵起來,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

“你是怎麽下毒殺人的?”

“你們不是開玩笑吧?我能殺自己老娘?那是我親媽!”王建偉的情緒有些激動,拍案而起,“你們應該去找真正的兇手而不是冤枉好人,這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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