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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谷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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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兒聽金春秋此言,便看著金春秋笑笑。突然,見那前頭林子裏一群雀鳥從樹梢飛起,二人便知道前頭有獵物被驅趕了過來。蕊兒急忙從衣袖裏滑出那連環追命弩,一抖韁繩,胯下烈馬便向前奔了出去。金春秋也不甘示弱,忙拿起弓箭,一緊馬鐙,韁繩一抖,便也向前疾馳而去。那些侍衛隨從忙跟在後面。

金春秋見前面蕊兒已經跑出去很遠,卻錯過了一頭五角鹿,正掉頭朝這邊追來,那五角鹿卻恰好迎著自己而來。金春秋大喜,便連忙搭箭,把弓拉滿。

那鹿見前面有人,受驚後卻待扭頭轉身,便遲疑了一會兒;金春秋望準那鹿便把箭射了出去,只聽得飛鏑鳴處,濺落了枝頭些許殘雪。

那金春秋的箭又快又準,眼看便要射中那五角鹿。蕊兒卻飛馬急來,兩腳在馬鐙上一借力,人便從馬上飛出,又在樹枝上騰挪兩次,便也瞅見那五角鹿,擡手便將一枚弩釘射了出去;只見她人未落地,又在樹上飛身縱躍數次,便飛身趕上那馬匹,穩穩騎在了馬鞍上。

那金春秋和身後眾侍衛見蕊兒露了這手武藝,驚得合不攏嘴,都連忙叫好。

一位侍從飛馬去看那被射翻了的五角鹿,便拱手朝這邊高聲道:“都中”。

話音剛落,蕊兒也飛馬來到,金春秋也忙打馬過去。只見金春秋的箭正中鹿臀,而那蕊兒的弩釘卻直透鹿腦,才使得這五角鹿立時斃命。

金春秋便拱手笑道:“蕊少俠好俊的武藝,馬上功夫也甚是了得,比起這些慣經沙場征戰的將士有過之而無不及。手中那弩更是厲害,不知可有名字?”。

蕊兒便道:“這叫連環追命弩,可以單發,也可以連射,更難得的是可以裝填數十枚弩釘”。

金春秋和眾侍衛聽得此言,便都十分驚奇。

蕊兒道:“金統帥的箭也幹凈利落,十分了得”。

金春秋笑道:“和蕊少俠相比,差了很遠”。

兩人正說著,只見前面竄過來一頭白如雪一樣,拖著大長尾巴的東西。金春秋急道:“雪狐,快追”。

話音剛落,那金春秋一馬當先便飛奔過去。蕊兒便也提韁追了出去。

金春秋在馬上道:“蕊少俠,這雪狐極難遇見,狡猾無比,今日若誰射得此物,便是贏家”。

蕊兒見那雪狐在雪地裏飛奔,閃電一般。便道:“咱們分頭包抄,卻在前面山坳等著它”。

金春秋道聲“好”,兩人便策馬一南一北,從小山的兩側繞到那前面的山坳裏來。

蕊兒見這山坳裏積雪深厚,便下馬來,把馬拴在一桿枯樹樁上,便展開輕功,飛身踏雪,來到山腳下的一處小雪堆後面。

蕊兒看看身後,見自己的腳印入雪幾許,竟和當日寒江雪在放春山時的功力差不多,心裏便驚嘆道:“想不到練了這劍經和無名經書上的功夫,這輕功也進展如此神速”。

蕊兒便不禁摸了摸腰間,那兩片金卷還裹在布囊中,心下便暗自道:“這金券上的‘劍經’竟有如此妙用和威力,他卻把這樣稀世的東西交給了我,足見對我的信任和愛護,可我卻一時氣惱,差點殺了他。也不知如今他傷勢如何,可好了些?”。

蕊兒想著寒江雪,想起那些小時候的事情。寒江雪從河裏把自己救了起來;兩人一起在梨香書院讀書;一起去偷養蜂人的蜂蜜,都被蟄成了豬頭,自己疼得大哭,寒江雪卻忍著疼哄自己笑……。

過去的點點滴滴便又浮現在蕊兒的眼前。蕊兒的眼裏便閃爍著淚光。卻又想起他和桃花在一起時的模樣,還有他盯著俏梅碩大胸脯時的樣子,怒火便又噌的上來;心想那俏梅和他,恐怕也暗中不幹不凈,早做出什麽勾當來了。蕊兒想起這些,又恨不得真的一匕首捅死了他。

蕊兒心裏五味雜陳,眼淚卻流了下來,便索性坐在雪堆後面抹淚。

那金春秋卻騎著馬從那邊趕了過來,只見樹林裏眾軍士如同網一般的撒了開去,那雪狐便從樹林裏閃電般的竄了出來,須叟便越過這小山坳,朝另一頭的小山包上急馳而去,那金春秋連發數箭,卻都落空。蕊兒見狀,便急忙飛身展開輕功,踏雪追了過去。

蕊兒一提氣,把輕功發揮到極致,身形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那金春秋也急馬跟了上來。蕊兒見那雪狐就在前面,腳下便在一樹樁上猛一蹬,借力使出一招風裏飛花,人便騰空飛射起來。

那雪狐突然扭身回頭,在雪地裏頓了一下,蕊兒的連環追魂弩早已經在手,便淩空射出數枚弩釘,正中那雪狐身上;那雪狐尖叫一聲,翻滾著身子撲騰了一下,一滾身便不見了。

蕊兒剛好從空中落下,卻見腳下是一處七八丈高的斷崖,心頭大驚,卻待回身,早已經來不及。

蕊兒腳下的積雪被踩塌,人便瞬間跌落下去。

金春秋剛好飛馬上得山頭,見狀大驚,便從馬上飛身來救蕊兒,卻只抓著蕊兒衣袖,不想身後積雪甚滑,兩人便從雪崖上跌落下來。

那金春秋急忙翻身把蕊兒抱住,護在自己的身下。

烈馬在雪崖頂上一陣嘶鳴。金春秋抱著蕊兒滾落雪谷底,那崖壁上的雪卻再度崩塌了一大塊,如瀑的雪崩飛落下來,瞬間便到。金春秋急忙把蕊兒壓在身子底下,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砸下來的雪塊。

一陣轟鳴過後,那雪崩停止,幸好兩人都躺在雪崩的邊緣,身上雖被雪崩覆蓋,卻不是很深。

蕊兒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那積雪滾進蕊兒的肌膚裏,一陣冰涼,瞬間清醒了許多,便待翻身起來。哪知卻被金春秋死死壓在身子底下。

金春秋此時也醒了過來,便欲從雪堆裏翻身爬起,雙手便向下一按,直起身來。卻感覺手下軟綿綿的有兩團東西,低頭一看,雙手卻正按在蕊兒的胸脯上。兩人都一驚,那蕊兒頓時便羞得滿臉通紅,一巴掌便把金春秋打倒,便翻身起來。

金春秋被打翻在雪地裏。蕊兒抖抖身上的雪,便走到一邊默不作聲。

金春秋從雪地裏爬起來坐起,只覺眼前有無數金星在閃,卻捂著臉大笑;搖晃了幾下頭,半晌才清醒過來,眼前的金星也沒了,便對蕊兒道:“蕊少俠好掌力”。

蕊兒尚自紅著臉,只低頭不語。

金春秋道:“剛才在下見蕊兒姑娘跌落雪谷,一時情急,並非有意冒犯,還望蕊兒姑娘恕罪”。

蕊兒紅著臉,心卻像是要跳出胸口來一般,此時卻不該說什麽好。

那金春秋見蕊兒不說話,便急道:“蕊兒姑娘若是怪罪在下,那便請蕊兒姑娘把我這雙爪子砍了去吧”。

金春秋說著,便從身上拿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來,便欲起身過來遞給蕊兒。那知剛一站起,便又哎呦一聲跌坐下來。

蕊兒忙轉身來看,只見金春秋捂著一只腳的膝蓋痛苦異常的樣子。

蕊兒便走了過去,見那金春秋額頭被雪塊砸了個大包,臉上也磕碰出幾處傷痕,嘴角卻腫了一塊,頓時變成了豬頭一般。

蕊兒暗自笑,一摸那金春秋的膝蓋,便知道是脫臼了,趁著那金春秋不註意,拉著他的腿,一推一拉,又一頓,那脫臼的腿便接好了。金春秋疼得一陣大叫,兩眼直冒金星,汗珠子便瞬間從額頭滾落下來。

蕊兒冷笑道:“腿已經給你接好了,剛才你救了我,現在咱們兩清”。

金春秋笑道:“多謝蕊兒姑娘玉手催命,我卻剛從閻王爺那裏回來,他老人家說,你和蕊美人的情緣未了,這會子卻收你不得,快回去吧。待你二人成就夫妻,百般恩愛,子孫滿堂,白頭偕老,無盡纏綿,情賬了卻了時,卻再來找我報到;到那時,我方好收下你;否則,便是犯了天條呢。我急忙拱手轉身,卻只見蕊美人怒目金剛般的看著我,心裏那一番深情蜜意便都被嚇到爪哇國去了……”

蕊兒沒等金春秋說完,便又拉起他的腿,一用力,那剛接好的腿便又脫了臼。金春秋頓時疼得直叫喚,卻忍疼笑著道:“好美人,親夫卻待死也”。

蕊兒便待給那金春秋一巴掌。金春秋連忙作揖求饒。

蕊兒便住了手嗔道:“你這該死的,剛才得了便宜,卻還在此作舌,胡言亂語,再胡說八道,我便把你舌頭和雙手割下來”。

蕊兒便撿起金春秋掉在雪地上的匕首,指著金春秋的下巴。

金春秋忙住了嘴,只是一個勁的作揖,那豆子般的汗珠子從額頭上直滾下來,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蕊兒看著他的模樣,心便軟了下來,便蹬下來,捏著金春秋的腿,又把脫臼的關節給接好。金春秋便疼得又一陣大叫。

蕊兒斜著眼道:“一個大男人,這點疼便叫得殺豬般似的”。

過了良久,那金春秋才喘著粗氣道:“我長這麽大,從沒享受過美人這般的恩惠,真是刻骨銘心,死也難忘。還得多謝蕊美人不殺之恩”。

蕊兒轉身便走。那金春秋掙紮著站起來,那摔傷了的腳雖接上了,但腫脹的厲害,一落地,便疼得要命。便笑道:“蕊美人且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這腿行走不便,卻來扶我一扶”。

蕊兒轉身,見那金春秋跛著一只腳,走了幾步,便又摔倒,便嗔道:“這真是現世報,誰叫你滿嘴胡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這大富大貴的人,手下人這麽多,他們過會子自會來尋你”。

金春秋便道:“你走了,倘若這雪崩再來一次,我便只有和那雪狐一般,都栽在蕊美人的手裏,死也!到了閻王殿那裏,若問起來,我也是個冤死的鬼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剛才為救你奮不顧身的情面上,你且過來扶我一扶。在下給你磕頭了,永遠記著你的好呢”。

蕊兒看著頭頂上的雪崖,八九丈來高,此時天晴,雪卻開始融化,隨時都有雪崩的危險。便猶豫了片刻,向那金春秋走去。

金春秋看著蕊兒直笑。蕊兒嗔道:“先前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原來都是假的,骨子裏卻和這天底下的男人一般的賤德性,沾了點便宜,便油嘴滑舌起來,真以為自己是情聖似的,別人都是你手裏的玩物”。

金春秋便舉手發誓道:“我對蕊姑娘是真心實意的,若心存不良,朝三暮四,便死在蕊美人的劍下”。

蕊兒一聽此言,先紅了臉,便怒道:“你再瘋言瘋語的胡說,我便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折了你的”。

金春秋見蕊兒臉上有怒色,便只得作揖求饒道:“小的再不敢說了,只是有一句老話說的好,叫做‘女為悅己者容’;其實,男人啊,也有一句實話,叫做‘男為心儀者瘋’。這人世間的男人,若遇到了心儀的女人,便真成了瘋子,做出許多瘋狂的事,說出許多平時不敢、不會說的話來”。

蕊兒看那金春秋挨了自己一巴掌的左臉上,印著一個紫黑的巴掌印,當時不覺得,此時血凝滯後,卻顯現出來。蕊兒心裏便一陣過意不去,知道當時下手重了。心想這金春秋雖然摸了自己,但實屬無意,況且為了救自己,才摔傷了腿,雖言語輕薄,但出自真性情,不像故意說謊。

蕊兒便紅著臉走上前去,扶著金春秋站起來。那金春秋便趁勢伸手摟住蕊兒的腰肢,蕊兒便側目挑眉看了金春秋一眼。金春秋便連忙笑著松了手。

蕊兒攙扶著金春秋,兩人慢慢的向前方的雪谷走去。卻才走出去不遠,那金春秋的侍衛隨從便遠遠的尋了來。蕊兒看見,便丟開金春秋,笑嗔道:“你的獵犬來也!”。

蕊兒說著便獨自一人朝雪谷外走去。那金春秋笑著高聲道:“今日狩獵打賭,蕊姑娘贏了,他日有事,只管吩咐”。

蕊兒頭也不回,邊走邊笑道:“你那時倘若還活著,閻王爺沒收你,卻待再說”。

金春秋笑道:“我死不了,等著你呢”。

蕊兒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此時聽了金春秋的話,竟一陣耳熱心跳,心裏如同吃了些蜂蜜似的。

眼見那一頭金春秋的侍衛們趕了過來,都只朝著蕊兒拱拱手,便急忙過去扶著金春秋。蕊兒便展開輕功,朝著雪谷外奔去,須叟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蕊兒來到先前那小山坳裏,見那馬匹尚在,便解開韁繩,翻身上馬,一抖韁繩,朝著來路返回,去尋那殘月。

蕊兒翻過小山頭,卻遠遠看見那殘月在許多的軍士簇擁下過來。那些軍士的手裏和肩上都滿載著各種獵物,個個喜笑顏開。幾個擡著杠子的軍士竟然擡著一頭野豬。

殘月見蕊兒馬上空空如也的,便過來笑道:“這滿山亂竄的獵物,蕊姐姐怎麽沒有斬獲,難不成忙著去說貼心窩話了不成”。

那些眾軍士便都大笑起來。蕊兒紅了臉,便嗔道:“你胡說些什麽”。

眾人見蕊兒面有怒色,便都悻悻的停止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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