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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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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那青衣人衣帶飄飄立於房頂,蕭聲悠揚,恍若仙子下凡。見那紅燈嬌娃跪下拜她,便停了手中長蕭,冷冷道:“你拜我作甚”。

那紅燈嬌娃便顫抖道:“師傅饒命,弟子知道錯了,求師傅給弟子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俏梅和眾人被這突入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回過神來便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青衣人冷笑道:“你還用得著師傅她老人家親自來清理門戶?”。

跪在地上的紅燈嬌娃便突站起然猙獰的笑道:“原來是你這悶騷的狐貍獨自來了,我說師傅她老人家這幾年正在閉關,你卻狐假虎威起來。我花七姑也不是浪得虛名,別人怕你,我卻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幾斤幾兩”。

青衣人冷冷道:“這些年你打著師傅的威名糾結敗類,壞事做盡,敗壞了住色庵和師傅她老人家的名聲,今日卻到了該了賬的時候。清理你這樣的敗類,我來便足矣”。

原來這紅燈嬌娃中的大姐便是江湖上人稱“粉面騷狐”的花七姑,專門挑那好色的男人下手,輕者擄去作男寵,重者不合意的便結果了性命,江湖上多有浪蕩子遭了她的毒手。

這花七姑見只有青衣人一人來,便撿起地上的長劍,指著青衣人道:“聽說你得了師傅的真傳,不知是真是假,師傅她老人家就是偏心,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學了幾分師傅的本事,也出出這些年我心中的惡氣”。

那青衣人冷笑一聲,便如驚鴻般從房頂上飄落,瞬間在空中連發數掌,那六頂大紅的花轎便被掌力劈開,木頭嘩啦一聲散落一地,五名紅燈嬌娃便如綻放的五朵紅花一般躺在月光下。同時手她一揚,便射出數枚銀針,直取五名紅燈嬌娃的橫骨穴。那五名紅燈嬌娃便突然疼痛得在地上滾叫。

貞玉公主等人看得心驚,沒想到這青衣女子竟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

那花七姑便也驚得目瞪口呆,待回過神來,便獰笑道:“我花七姑縱然不敵,拼死也要一搏,別以為我會怕了你這小騷貨”。

話音剛落,那青衣人便一揚手,一枚銀針便閃電般射向花七姑面門。花七姑急忙挑劍來擋,只見一點金光閃過,花七姑的長劍差點被振落。說時遲那時快,另一枚銀針已到,卻也正中花七姑的橫骨穴。

花七姑便霎時倒在地上疼得花容失色,眼裏的淚水便也簌簌滾落下來。

青衣人見狀,便悠悠轉身,腳在地上一點,便向房頂飄去。

花七姑在地上掙紮著獰笑道:“好狠的心,試問天下有幾個男人不是負心該殺的賊,師傅她老人家不也是遭了那負心賊的禍害,至今難以釋懷。那些男人若不是見色起意,朝三暮四,卻又如何能上我們的當,說來都是一群該死的賤人,我替天行道,殺得幾個,卻待如何”。

青衣人卻冷冷道:“三日之內,帶著你那群蠻婆敗類到住色庵謝罪,興許還有活路,遲了,便自生自滅吧”。說完,便待離去。

貞玉公主卻一縱身閃上房頂,對著那青衣人拱手道:“且請留步,一向少見,請帶我向神尼問好,就說李玉兒有機會便去拜見”。

那青衣人冷冷道:“你便是貞玉公主!那轎子中死了一個,想必是你的人所為”。

貞玉公主便定眼朝那地上滾做一團的紅燈嬌娃望去,果然第五頂轎子的地方直挺挺的躺著一位,月光下,地上似有血跡。

貞玉公主便拱手道:“說來只因今日早間,我聽得一夥女賊打著神尼的威名在此興風作浪,也恐壞了神尼名聲,便出手管一管。都是我對屬下管教不嚴,原本是要活捉她們,不料屬下卻做出傷害人命的事來”。

青衣人道:“這事你不用管了。那些被擄走的男子們我也尋訪到,並放了出來,只是幾個小頭目被我廢了”。

青衣人拱拱手,便一閃消失在月色裏。

貞玉公主躍下房來,追風等一幹人忙圍上來道:“此青衣人武功卓絕,尚不知是敵是友,公主此舉甚是冒險,令屬下擔心”。

貞玉公主笑道:“我在你們眼裏就這般無用”。

一行人便紅了臉,都只是笑笑。貞玉公主笑道:“我知道你們為我擔心,但那青衣人我曾有一面之緣,算是認識,只不過此人外冷內熱,心性孤傲了一點”。

俏梅道:“此人莫非便是江湖上人稱‘羞花使者’的柳恨水”。

貞玉公主道:“正是此人。十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位武功超凡的女俠,領著一位七八歲的女孩前去晉王府拜見我的父親,那時我等都尚小,和這青衣人差不多年紀,便曾在一起玩耍了幾日,當時卻只有落花和俏梅在我身邊”。

俏梅便驚訝道:“莫非這江湖人稱‘羞花使者’的柳恨水便是那小女孩”。

貞玉公主笑道:“應該就是此人。那時她帶著和今日一般的牡丹面具,落花看見,便追著去奪,她不給,便把落花推到在地,兩個小孩兒便打起來,你還上去幫落花來著”。

俏梅笑道:“我卻一點也記不得了”。

兩人正說著舊話,那張太公帶著數人,卻牽著貞玉公主等人的馬匹過來,納頭便拜,貞玉公主便忙扶起道:“張老太公不必如此”。

張太公道:“多謝眾位女俠為這鳴鹿塬除去了禍害,還請到敝莊,老朽為女俠接風慶功”。

貞玉公主道:“多謝張老太公厚意,我們還有公務在身,不能久留,這便要走,還請張老太公自便吧”。

張老太公看看躺在地上的紅燈嬌娃,對貞玉公主和秦蕊拱拱手,便轉身回去了。

貞玉公主便轉身對俏梅道:“起初我也不敢肯定是她,直到她和那花七姑透露出是‘住色神尼’的弟子,我才想起當年的事來。待我追上去道出身份,她的態度便有所轉變,加上她的做派和那面具,我才肯定下來”。

俏梅道:“莫非當年那女俠便是如今的‘住色神尼’?”。

貞玉公主道:“正是。我也是聽我父親說起,說是那女俠後來出家了,要我有機會一定去拜望她”。

俏梅道:“沒想到世事無常,那女俠卻作了出家人,而我們又在此地撞見了當年的小女孩,她此時竟成了江湖上神秘莫測的‘羞花使者’。我也是聽得江湖傳言,說有位戴著面具的神秘人令江湖上的敗類聞風喪膽,沒想到竟然是她”。

貞玉公主便道:“說起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蕊姑娘還有一定的淵源”。

秦蕊便拱手道:“如此說來,還請公主盡情相告”。

貞玉公主卻道:“咱們在此已經耽擱了一整天,天亮前還得穿過野狼坡趕到長汀縣衙,咱們上馬邊走邊說,不知蕊姑娘能否騎馬?”。

秦蕊道:“曾學過一陣子,上陣不能,趕路卻還能夠駕馭”。

貞玉公主便道:“殘月的馬借給蕊姑娘一用,你卻和俏梅坐車如何”。

殘月心裏不情願把馬借給秦蕊,便嘟嚕著嘴。

追風見狀,便笑道:“你個小蹄子,記得是誰說過,若是蕊姑娘擒得那紅燈嬌娃,便服她,現在蕊姑娘不僅擒住了紅燈嬌娃,還把這鳴鹿塬的一幹色鬼男人治得服服帖帖,從此家庭和睦,夫妻恩愛,你服人家不服”。

一行人都笑了起來。貞玉公主卻道:“你個小蹄子,人不大,脾氣卻不小。我叫你們不要傷人,你卻把那嬌娃殺了一個,我們原本是救人,如今變成了殺人,你說我們和強盜有何區別”。

眾人見貞玉公主面有怒色,殘月卻只呆呆立在原地一言不敢發。秦蕊便拱手道:“殘月年紀尚小,性如烈火,卻嫉惡如仇,無心之失,公主便饒恕她這一回”。

俏梅、追風、飛雪也來求情。貞玉公主便道:“你們切記,我等雖是官家身份,且又是奉旨辦差,卻不可以仗勢濫殺無辜,況且我們不是衙門捕快,無權抓人,更別說殺人,更不能節外生枝”。

一行人便都道了聲“是”。

秦蕊道:“公主教訓的是。當時也是我安排得欠妥當,我自身沒有武功,便要搶在前面突然動手,以免紅燈嬌娃有了防備。殘月在後面,想必是那紅燈嬌娃聽見前面有動靜,便起了疑心,所以殘月才不得已動起手來自保,卻失手殺了那紅燈嬌娃”。

俏梅、追風便都道:“蕊姑娘說得有理,那死了的是紅燈嬌娃中的老二,江湖老手,何等的精明”。

貞玉公主道:“你們的苦心我知道,你們都慣著她,只是她那殘月彎刀淩厲無比,出鞘便要殺人,如若不加管教,以她的烈火脾氣,今後不知還要有多少冤死鬼,闖下多少禍事來,我們總不能總給她擦屁股吧”。

殘月被貞玉公主一頓訓責,眼裏便淚光閃閃。

俏梅笑道:“喲,我們的小美人梨花帶雨啊,更加俏麗了”。

眾人便對著殘月一陣哄笑。殘月把嘴嘟著,只低頭抹淚。秦蕊便上前去,掏出落花贈送的那塊錦帕幫她拭去淚痕,拉著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和落花最好,我也是呢。這是她當日送我的錦帕,你留著作個念想吧”。

殘月嗔道:“我不要,我也有呢”。

殘月便拿出一塊錦帕來拭淚,那錦帕上卻繡著兩只雙飛的燕子和幾瓣落花。

秦蕊道:“快別哭了,今後我便是你的落花姐姐”。

提起落花,大家夥便都一陣傷感。

殘月道:“你若替落花報得仇,我便認你”。

秦蕊道:“姐姐答應你,一定替落花報得血仇”。

貞玉公主道:“這仇我們一定會報。落花從小就跟著我,她是我的妹妹,如今她慘死了,作姐姐的豈有不替他報仇雪恨的道理”。

俏梅、飛雪、追風便也都點點頭。

殘月便牽來馬,把韁繩遞給秦蕊,嘟著嘴道:“你少鞭打它,這馬烈著呢。你慣會降服男人,卻未必降服得了我這匹烈風寶馬”。

秦蕊被殘月說得紅了臉。眾人卻一陣大笑。

飛雪笑道:“喲,殘月妹妹,等將來你再長大一點兒,便央你的蕊姐姐把那‘慣會降服男人’的本領傳給你如何,免得你將來吃了妹婿的虧,還得找姐姐們來打那床頭官司”。

貞玉公主和眾人都大笑起來,便對俏梅等道:“咱們走吧,飛雪墊後,馬車在中間,我和蕊姑娘一起,至於這幾個嬌娃,咱們也不必再理會”。

眾人道聲得令,便跨上馬來。那追風依然一揚鞭,便走在前頭,朝著村外奔去。

那地上的幾個紅燈嬌娃此時掙紮著站起來,和著花七姑一行慢慢朝村頭的石橋走去,漸漸便消失在月光裏。

秦蕊便也騎上殘月的馬,一抖韁繩,便跟在追風後頭而去。

飛雪等人在後面看著,便笑道:“沒想到這蕊姑娘馬騎得還不錯,只是下盤不穩,上身欠靈動,正如他所說,騎著趕路無礙,上陣卻不能”。

貞玉公主道:“咱們不是有馬上功夫無雙的追風嘛,有機會讓她二人切磋切磋,將來便無礙了”。

俏梅便會心的一笑,道:“公主用心良苦,只不過要看她本人的意願”。

貞玉公主道:“接納個人進王府,我還是能做主的,只不過她本人願不願意,能不能成為我的落花,就得看後面的機緣造化和她的毅力了”。

眾人說著,便一揚鞭,朝著秦蕊的後面奔去。

一行人出得鳴鹿塬,趁著月色在荒野裏行進。滿天的星鬥卻開始隱落,漸漸的東方開始發白,那一輪皓月已經墜在西天的山巔。曉風吹來,滿目的荒涼與寒意。

前方隱隱便看見一處小山坡,貞玉公主便趕上秦蕊和追風道:“前面便是野狼坡,此時卻正是狼群活躍的時候,大家小心在意”。

秦蕊便道:“謝公主提醒,我會小心在意的”。

貞玉公主笑著點點頭。

秦蕊便道:“先前聽公主說起那‘羞花使者’,卻說和我有一定的淵源,卻不知為何?”。

貞玉公主道:“此話說來卻長,一路走來,我們沒拿你當外人,你也和我們如同姐妹一般,我便實話相告,如何取舍,卻由你決定”。

秦蕊見貞玉公主說得鄭重,便在馬上拱手致意道:“秦蕊並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這一路走來公主等人對我情深義重,落花妹妹也因護我而損命。我知道許多的事情必有原委和我等不可抗拒的原因,若能解開這些謎團,為我的父母和落花妹妹報得血海深仇,秦蕊願追隨公主左右,效犬馬之勞,任憑差遣”。

貞玉公主便道:“好,從此我們便是風雨共擔的姐妹,我玉公主代表晉王府歡迎你”。

秦蕊便拱手道:“謝玉公主擡愛”。

貞玉公主便也在馬上拱拱手,笑道:“我今年癡長二十,只略比追風大兩月,飛雪十八,殘月十六,俏梅十九,卻不知蕊姑娘芳齡幾許”。

秦蕊道:“我戊巳年生的,屬蛇,今年卻剛十八”。

貞玉公主笑道:“那便是妹妹了”。

飛雪等人此時在後面聽得二人的話,便笑道:“不知我兩誰大一些,該叫你姐姐還是妹妹”。

秦蕊道:“我五月十六”。

飛雪笑道:“那該叫你姐姐了,我卻是九月初四”。

一行人便姐姐妹妹的叫了一通,不由得都笑起來。

追風道:“咱們的‘風花雪月’可不又回來啦”。

俏梅在後面的馬車上笑道:“我又多了個妹妹,以後啊,誰敢打趣欺負你,告訴姐姐,我便撕她的嘴”。

秦蕊便在馬上拱手致謝道:“多謝俏梅姐姐,這一路上多有勞累”。

俏梅便道:“妹妹名字中有一‘蕊’字,可見和這‘落花’的稱號有定分呢”。

秦蕊道:“在泗水橋頭埋葬落花妹妹的時候,我便說過,從此我便是‘落花’,現在既然蒙玉公主和眾姐妹不棄,我便替落花妹妹活下去,今後便叫我落花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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