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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hapter 51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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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韓蘇蘇感嘆著,“兜兜轉轉,最後在你身邊的竟然是他,我現在還清楚得記得那會他相親放你鴿子,你特別特別生氣,說男人死光了也不會選擇跟他一起。”

95.chapter 95

梁暖瞥了一眼, 韓蘇蘇沈浸在感嘆上, 還未意識到自己看似舊事重提實則是揭人傷疤,梁暖無意和她爭個長短,對於韓蘇蘇這個過去的閨蜜,經過那麽多事, 她們多年的友誼早就名存實亡,倘若不是她今天登門,她梁暖是絕不會主動聯系她的,她才不會去做熱臉貼冷屁股這種掉價的事。

“以前的糗事就別提啦, 他都不許我提。”她擺擺手有意無意地曬著幸福, “誰是自己的良人,總要經過點時間才知道嘛。”

一提這茬, 韓蘇蘇立刻變了臉色, 整個人陷入異常的沈默, 抿著唇似乎在忍耐著情緒,梁暖察覺出不對勁, 她失戀痛苦時韓蘇蘇只是微信安慰了幾句,還是過著自己的滋潤日子, 從不管她死活,現在大家都各自安好,她卻突然出現, 表情還透著憂郁, 她是怎麽了?

梁暖隱約感覺到也是韓蘇蘇和紀左的感情出了問題, 韓蘇蘇含著金鑰匙出生, 一路順風順水,能讓她不痛快的怕是只有男人了。

難道她和紀左的感情又變?還是,他們終於發現了白婉懷孕這個秘密。

“蘇蘇,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心裏有事?”

韓蘇蘇警覺地地往後掃了眼,見尹光年沒有出來,她緩緩擡手摘下眼鏡,展現在梁暖眼前的這張臉早已沒了往日的艷麗,腫脹的右眼下方赫然一團青紫,也難怪她要以墨鏡示人,實在是她這張臉見不了人。

梁暖大驚:“怎麽回事?臉怎麽成這樣了?”

韓蘇蘇滿臉痛苦,仿佛用全身的力氣才喊出一個名字:“紀左……”

“他家暴你?”梁暖的眉皺得更深,她實在想不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紀左會有這樣暴戾的一面,會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比垃圾還不如,活著就應該被口水淹死。

梁暖對紀左的印象一落千丈,如今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她就會有十分厭惡的感覺。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喝酒越來越厲害了。”韓蘇蘇抽抽嗒嗒的,“我不讓他喝,他就兇我,昨天他又喝醉了,推了我一把,我撞到茶幾上,就成這樣了,我這個樣子,還怎麽見人啊,多少人等著笑我呢……”

聽韓蘇蘇這麽一通斷斷續續的哭訴,梁暖漸漸品出味來,韓蘇蘇自覺丟人,身邊找不到合適的人哭訴,終於想起她這個八百年前的落魄閨蜜,本以為她梁暖被肖誠甩了,日子應該過得慘兮兮,沒想到她早就找到自己的良人,關門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梁暖心裏對這個過去的閨蜜道了一聲抱歉,怕是要讓她失望了,就算她梁暖如今孑然一身,她也不會和她一起分享內心的秘密,她們兩個在經歷那麽多事後,彼此之間早就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聽韓蘇蘇暗示自己已經兩天沒回家,手機也關了機,梁暖估摸著韓蘇蘇多半是想暫時住她這裏,連忙勸道:“蘇蘇,紀左一定是無心的,現在心裏八成悔的要死,你這人一向聰明,怎麽今天就犯了傻?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想跟他一刀兩斷嗎?如果不想分手,你躲著他撒撒脾氣就夠了,我說,你是想帶傷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懺悔呢,還是想過一段時間傷好透了跟沒事人似的出現在他面前?到那時,他會心疼你才怪。”

一番說服下來,韓蘇蘇明顯態度松動,但還是猶豫不決,梁暖自然明白她在猶豫什麽,主動提出打電話給紀左讓他過來接人,算是給韓蘇蘇一個臺階下。韓蘇蘇沒有拒絕,想來她心裏是想回去的。

電話中紀左的語氣果然是焦急的,忙不疊說會馬上趕到。梁暖在電話裏訓了他一通,紀左認錯態度不錯,一直在表達懺悔,也答應不再喝酒,他們的對話韓蘇蘇也都聽到了,瞧那表情,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等紀左來接的間隙,兩人聊起了天,不知怎麽的,韓蘇蘇話鋒一轉,久聊到了黃伊文。

“年前她從美國回來了,整個人說不上來的奇怪,她家有個保姆被辭退,保姆氣不過,跟別人漏出口風說她根本不是去美國親戚那裏小住,她是去做精神治療的,還是被黃征德親自押著送到美國的。”

沒想到黃伊文竟然心理偏執到了這種需要求醫的地步,梁暖心裏頓時紮進了一根刺,人最怕和精神不穩定的人打交道,因為他們的行為是不可預期的,她可以拿捏正常人,卻對瘋子毫無辦法,不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麽瘋狂的事。

韓蘇蘇問起梁暖現在的工作,梁暖自然不會透露她其實在白婉手下做事,只言簡意賅地表示轉行做了造型師,勉強糊口。

“暖暖,你還工作什麽呀,說我犯傻,你這犯傻了吧?嫁這位可不比嫁肖誠差,肖誠有錢,那時他家裏有錢,他年紀輕輕能有多少財產支配權?最後還不是都得聽他媽的。你家這位,不像肖誠還有紀左這些公子哥,那是真正的憑本事到了今天,暖暖你可是賺到了,尹光年這種隱形富豪以後都是你的了,不過等你們結婚了你一定要管住他的錢,聽說今年他幫人還了一筆五千萬的債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人欠下的情債……”

韓蘇蘇三言兩語的,成功地在梁暖心頭紮下了第二根刺,雖然面上笑吟吟的沒有表現出不高興,但那都是裝的,她被韓蘇蘇膈應到了,她也是到了盡頭才發現自己這個朋友實在有趣,大過年的遭遇家暴還不忘給朋友家裏添把火,梁暖心裏生出的對韓蘇蘇那點同情隨著她最後一句話又全都收了回去。

都傷成這樣了她還有心情說人是非,想來她的傷心多半是假的。

韓蘇蘇原以為自己兩句話一定會讓梁暖暴跳如雷當場變臉,可是並沒有,她不氣也不急,這定力已經不是當初的梁暖可比,她這個朋友,如今真的是大不同了。

兩人都覺得沒意思,恰好這時紀左到了,梁暖像演員一樣說著一些想好的臺詞,把好朋友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好,韓蘇蘇泫然欲泣,紀左垂頭認錯,這事也就這麽揭過去了,大家皆大歡喜。

尹光年這個主人像是算好似的,再這對情侶離開時適時出現,送他們上車時,他和梁暖手自然地牽在一起,那份恩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韓蘇蘇打量了一眼因為酗酒而頹廢不振的紀左,眼裏有強烈的不滿,連肚腩都出來的男人,拿什麽和梁暖身邊的男人比?

更何況人家是白手起家,真正的靠自己。折騰半天,梁暖的日子過得還是比她好,韓蘇蘇心裏不舒坦,關上車窗便拉下臉,跟紀左走了。

晚上兩人睡覺,梁暖唏噓個不停:“要是他們知道白姐懷孕,而且還是雙胞胎,這日子還不知道怎麽個雞飛狗跳呢?”

“也許紀左已經知道了。都在同一城市,單親媽媽本來就惹人非議,哪裏能瞞得久。”尹光年想法沒有她樂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心想瞞,往往瞞不下去。”梁暖咕噥著,察覺到枕邊人的沈默,拍了他胸口以下,加重語氣問:“你呢,有沒有瞞我什麽?”

尹光年半天沒回應,最後長嘆一口氣,承認:“有的。你再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好嗎?”

梁暖驚起,一驚一乍的:“什麽事這麽為難開不了口?你該不會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人家大肚子找上門來了?”

“沒事瞎想什麽,快躺回來,成天在你眼皮底下轉,我上哪去和別人不清不楚?”尹光年語氣頗為無奈,“快點睡了,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

“神神秘秘的,我倒要看你這老尹肚子賣的什麽瓜。”梁暖絮絮叨叨地躺回到他懷裏,想了半天想不出尹光年能瞞她什麽,後來幹脆不想,賭氣地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身邊的尹光年凝望她黑夜中沈靜的睡顏,眼中的愁緒抹不開。

外面的雨終於停歇了,可他們的生活正在離暴風雨越來越近。

長假正在走向尾聲,大權在群裏不情不願地說自己初七上班,初六他就得回來。初六中午,尹光年終於脫下穿了好幾天的家居服,穿上比較正式的外套,今天中午他要出門。

“幾個業界重量級的前輩邀我一起吃飯,開年就拒絕人家不太好,我去應酬一會就回家陪你。”他彎腰在梁暖臉頰親了一口,“你說什麽水沒有了?我待會路過商場給你買回來。”

“sk2神仙水。”梁暖囫圇回答,專心對付盤子裏香噴噴的蔬菜炒飯,他用昨天的剩菜做的蛋炒飯,好吃到想把舌頭一起吞下去。

尹光年走了沒多久,梁暖吃完正在餵十五,門鈴響了,心想是不是尹光年忘記帶什麽東西回來取,笑著打開門,在見到來人的瞬間,微笑立刻僵住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黃伊文。

在她呆怔的幾秒裏,黃伊文擡腳闖了進來,梁暖反應過來,立刻堵在她面前下了逐客令:“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你家?”黃伊文笑容裏含著濃濃的嘲諷,“真好笑了,這所房子的產權證上有你梁暖的名字嗎?”

“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梁暖毫不畏懼,她笑了笑,語氣挑釁,“你不是一直懷疑我和你的光年哥有什麽嗎?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和他在一起了,以後也不打算分開。”

震驚和憤怒甚至嫉恨並沒有如預期一般出現在黃伊文那張沒什麽血色的臉上,她只是陰測測地盯著梁暖,而後給了她一個能讓人冷到骨髓的笑,輕飄飄地說:“我在隔壁幢看著你們好多天了,我當然知道你跟光年哥在一起了,呵呵,你纏我的光年哥纏得很緊啊,要不是我今天略施小計把他騙出門,我還不一定找得到機會跟你好好聊聊呢。”

96.chapter 96

“我沒什麽好跟你聊的。”梁暖警惕地看著她, 黃伊文真的瘋了, 這麽多天她竟然像蛇一樣躲在暗處窺視他們,只要一想到這麽多天他們都被這樣一雙陰毒的眼睛盯著,她不禁毛骨悚然, 尹光年出門時不是說前輩邀約嗎?那麽這裏面也一定有黃征德的手筆, 如果真是這對父女設局,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費盡心機引尹光年出門單獨找她?難道和黃伊文有關?

在她心中百轉千回之際, 只聽到黃伊文那絕對稱不上友善的呵呵一笑,她輕蔑地看著她:“真的嗎?梁暖, 先別急著下定論啊, 等我說完接下來的話,你怕是再也不想見到光年哥了。”

梁暖皺眉, 黃伊文上門必定沒有好事, 她非常討厭這樣等著被人審判的感覺。

相比梁暖滿臉的戒備, 黃伊文神態就輕松多了, 她怨毒的眼神掃過溫馨的客廳,想到這些天來尹光年和梁暖就在這所房子裏過著甜蜜的二人世界, 梁暖這個賤-女人做著一切她做夢都想和尹光年做的事,過著她夢想中的生活, 她搶走了她和姐姐共同的男人,她真的可惡至極!

想到即將崩潰的她, 黃伊文笑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賞梁暖的失態, 轉頭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梁暖, 你可真是我見過最自私的女人了。”

“黃伊文,我自不自私好像輪不到你來評判吧?”梁暖不客氣地回嗆。

黃伊文嗤笑,越發得意忘形:“我當然有這個資格,為人兒女,我可不會在我爸要死的時候,還只想著跟男人鬼混,要是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說什麽?”梁暖覺得眼前的世界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她大腦空白著,然後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說誰要死了?”

黃伊文好心情地欣賞她搖搖欲墜震驚不已的模樣,輕啟的紅唇無情地吐露著冷酷的真相:“看你這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嘖嘖嘖,看來光年哥真的很努力地在瞞你啊,那我發發好心告訴你,你爸爸肺癌晚期躺在醫院呢,怕是……等不到今年春天了哦。”

面對這巨大的打擊,梁暖一臉難以置信,她搖著頭完全不能接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黃伊文你瘋了,你在胡說!!!”

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努力抗拒著事實,也在用最後的意志力對抗著黃伊文的挑釁。

見她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擊垮一副隨時會發狂的樣子,黃伊文不介意在她傷口上再深深地捅上一刀,昂著頭冷冷道:“我沒有胡說,我爸爸的消息絕對不會有錯,你爸爸保外就醫現在正躺在醫院,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沒幾天命了,不相信的話你自己去問光年哥,還有你爸爸的助手。”

“梁暖,你真的應該感謝我。”望著面無血色的梁暖,黃伊文嘴角的笑容透著血一般的殘忍,“要不是我,你怕是你連你爸最後一眼都瞧不上了。”

“你滾!!!滾!”梁暖被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失控地拎起桌上的花瓶就朝黃伊文扔過去,黃伊文一聲尖叫,本能地一閃躲了過去,她退後瑟縮了一下,終於知道怕了,甩下一句“梁暖你才是瘋子”,扭頭就去開門。

門一開,就和門外拎著行李風塵仆仆要進門的大權撞上,黃伊文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踩著高跟鞋腳步淩亂地走了。

大權在外面就聽到門內的動靜不小,琢磨著是不是尹光年和梁暖吵架呢,而後門一開突然見到黃伊文這衰女人的臉,他心裏暗道不妙,趕緊進門,見到門內的場景時,猛得一怔。

門內,梁暖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她的手不停地在發抖,在大權的驚叫聲中,她猛地拿起腳邊的一塊玻璃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割下去,殷紅色的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她感覺到痛,知道這是真的,兩行絕望的淚立刻流了下來。

“沒有在做夢,我沒有在做夢……”她的嘴唇哆嗦著,殘酷的現實猶如一擊重拳將她徹底打懵了,下一秒,像是突然從一個可怕的夢中醒過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爸爸”從她嘴裏喊了出來,仿佛是人世間最絕望的呼喊,響徹整幢房子。

“爸爸,你等我,你等我啊……”她嚎啕大哭,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大權扔了行李過來扶她,她已經完全聽不見大權在喊什麽,推開了大權,哭著去餐桌邊去拿自己的手機,抖著手去翻手機通訊錄,看到尹光年的號碼時頓了一頓,並沒有撥出去,而是打電話給錢卓青。

錢卓青在電話裏餵了一聲,梁暖如同一個孩子再次放聲大哭:“錢叔,求你告訴我,我爸在哪個醫院?”

“暖暖你都知道了。”錢卓青語氣沈重,“唉,來市一吧,別哭,你爸爸暫時沒事,他在等你。”

日式包廂內。

尹光年坐在四位老人之中,相較於他們的侃侃而談,他顯得過於寡言。

他的對面,黃征德那雙狡猾的眼正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他很不喜歡這種時刻要算計別人的眼神,事實上,當他今晚在席間看到黃征德時,他就隱隱有被算計的感覺。

他之前已經明確表態過,以後不想和他,還有黃家任何人有任何方式的來往。

黃家人這樣時不時出現在他生活裏,尹光年只覺疲倦又厭煩。

“光年,賞臉幹一杯怎麽樣?”黃征德舉起酒杯邀請。

“恐怕要讓黃老失望了,我還要開車。”他冷淡拒絕,舉止間的疏離在場的老狐貍都看在眼裏。其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明白黃征德的打算怕是要泡湯了。

有心拉攏年輕人,年輕人卻明顯不領情,黃征德也不惱,笑了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口袋裏的手機在響,尹光年掏出手機,見是大權打來的,便接了起來。

他“餵”了一聲,便聽大權在電話那頭用從未有過的驚慌語氣大喊:“哥,你在哪呢?出大事了!”

“怎麽回事?你慢點說。”他壓低聲音,站起來快步離席。

他身後,黃征德那雙毒蛇一般的眼追隨著他,陰沈的臉泛起一個令人膽寒的笑意。

尹光年在走廊聽完了大權的敘述,眉皺得越來越緊,當他聽到梁暖甚至用玻璃割傷了她的手時,拳頭下意識握緊。

這一天終於毫無征兆地來了,他日夜憂愁的猜測正在成為現實,梁暖果然承受不住,精神瀕臨崩潰。

黃伊文,又是她!

尹光年終於明白今天乍然見到黃征德時,心中為什麽無來由地感覺到煩躁,他確確實實被算計了,這對父女處心積慮不惜聲東擊西,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要拆散他和梁暖,他們不僅想要梁起風死,還想要梁暖瘋。

人性竟能惡毒至此,尹光年想起就遍體生寒。

“暖暖跑太快了,一直在哭,我就扭頭喊十五回去的功夫,她就跑沒影了,年哥怎麽辦?我不知道去哪追她。”大權在電話裏口氣十分焦急。

“我知道她會去哪,大權,我先掛了。”尹光年結束通話,身後的日式移門發出聲音,他轉過身,對上黃征德那張道貌岸然的臉。

這一刻黃征德終於撕下虛偽的面具,露出本性裏極其陰險刻薄的一面,自以為是地勸道:“光年,識時務者為俊傑,梁起風還有他女兒,非但幫不了你,對你還是拖累,你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何必再走彎路?伊藍在地下要是看到你這麽執迷不悟,也會傷心的。聽我長輩一句,回頭是岸,現在還來得及。”

黃征德那副看似為尹光年著想實則透著高高在上的語氣只是令尹光年輕輕一笑,這笑裏有輕視,有不屑一顧,更有對他每次見面都不忘提伊藍的反感,如果說梁起風是資本市場的梟雄,是偉大的父親,那麽黃征德和他比起來,什麽也不是,他是陰險的小人,是卑鄙的父親,在尹光年眼裏,他一文不值。

“黃老的話恕我不能認同。我的路一直是靠我自己走出來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如此。”他神情冷峻,“過去拜黃老所賜,走了一些彎路,最難的時候我都挨過來了,未來又何懼之有?”

“回頭是岸。“對於這個說法他不屑一笑:“我為什麽要回頭呢?我自己就是岸啊。畢竟,黃老也知道,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誰都能踩一腳的那個尹光年了。”

他不顧黃征德漸漸黑沈的臉色,繼續不急不緩地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比較適合黃老這樣的人,我自問不過是想先立業再成家的普通人罷了,到了年紀,找個情投意合的女人結婚過日子,過去那個女人是伊藍,現在這個女人換成了梁暖,伊藍在地下多年,見我有今天,想必也會祝福我。”他態度恭敬的,眼神卻是冷的,“未來岳父還在醫院,恕我先失陪了。”

“好你個倒打一耙的臭小子,你和梁起風的女兒在一起,還和我對著幹,你對得起我死去的女兒嗎?”黃征德咄咄逼人質問。

尹光年坦然面對他憤怒的目光,態度不卑不亢:“伊藍在我心裏一直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倘若她知道,她的父親拿她的死要挾了我整整四年,她在地下想必也是心痛難安。到此為止吧,黃老,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經做到了,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如果你做不到,那麽我不能保證以後會再做出什麽。”

他輕輕笑了一下,那絲沒什麽人情味的冷笑讓黃征德心驚肉跳了一下:“你不是一直當我是一匹能咬人的狼嗎?我已經向梁起風證明了我是,接下來要不要輪到你自己……”他頓了一下,“就在你一念之差了。”

他與黃征德擦肩而過,進去包廂和前輩告辭,黃征德氣到臉上的橫肉顫抖,卻又無奈於滿身怒氣卻無法發作。如他所說,今時今日他黃征德確實已經拿他沒有辦法,這個當初他一腳都未能踩死的年輕人,已經羽翼豐滿,如今那個輕易就能被踩出內傷的是他黃征德。

老家夥心裏隱生後悔,怪自己當初鼠目寸光,沒有看出大女兒執意要嫁的窮小子是一頭兇狠的狼,他本可以示弱,靠伊藍的死拿捏他,一生都為他所用,可當年的強力打壓加上如今對於他對梁家父女的所作所為,已經消耗完這小子所有的愧疚心,現在尹光年的心已經完全被梁家父女拉走,就算礙於伊藍他不會對他黃家下手,可是把他當棋子一般想要再讓他出力,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想到公司岌岌可危的業績,黃征德眉頭緊鎖。

他望著窗外,想到垂死之中的梁起風,心裏長嘆一聲,看來他還是輸了,他黃征德看似是贏家,可笑到最後的居然還是梁起風。

論眼光長遠,他遠遠不如這個一輩子的老對手。

97.chapter 97

市一醫院。

下了出租車,梁暖一路哭著跑進醫院, 在向上的電梯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電梯裏其他人用各種眼光打量她,見她發絲淩亂, 甚至穿著休閑家居服就出來了, 一看就是突然得知很不好的消息, 承受不了打擊哭到控制不住情緒。

醫院這種地方,每天都在上演著各種這樣的生離死別,這種悲痛無人能幸免,每個人一生都要經歷, 只不過是早晚的區別。

有個銀發老太太看不下去, 見她哭得滿臉淚,好心遞過來一張紙巾:“小姑娘, 擦擦眼淚, 遇到什麽事都要堅強點。”

梁暖已經哭到說不出話來,囫圇點點頭表示感謝,見電梯到了18層, 大哭著跑了出去。錢卓青已經在病房外等她, 梁暖遠遠見到他,想到她深愛的爸爸就躺在他身後的病房裏,死神要帶走他,她要永遠失去他了, 深怕自己的哭聲驚擾到他爸, 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眼淚已經決堤。

錢卓青扭頭見梁暖捂著雙手泣不成聲的樣子,心裏重重嘆一口氣,早些年他覺得這孩子被老板慣得無法無天,不懂事一味只知道花錢享受,現在想想,這也是個苦孩子,最需要媽媽的年紀媽媽跑了,現在花樣年紀,身患絕癥的父親也要撒手離她而去,也難怪老板拖著病體不惜設局請君入甕,為的就是讓寶貝女兒這輩子有依靠。

他表情凝重地走上前,梁暖喊了一聲“錢叔”,錢卓青攬著她的肩到休息區坐下:“暖暖別哭,老板剛睡著,他能睡一覺不容易,錢叔先跟你聊一會兒,你再進去看你爸爸,好嗎?”

“好。”梁暖擦著淚,“我就去門口看一眼爸爸可以嗎?”

“去吧。”

梁暖上前踮起腳尖,透過玻璃看他爸,只見到他爸蓋著白色的被單昏睡著,被單下的身體一定也是單薄消瘦的,他爸閉著眼,那張她熟悉到骨子的臉瘦到讓她差點認不出,心疼心痛像兩個鋒利的爪子撕裂她的心臟,梁暖一想到她爸日子不多,額頭抵著門,痛不欲生。

錢卓青見她這副隨時要崩潰的樣子,連忙上前把她拉了過來,在休息區坐下後,他見她這幅模樣,明顯是突然得知消息慌忙跑出家門的,尹光年又沒有陪在她身邊,便試探問:“你一個人來的嗎?”

梁暖心不在焉地點頭,語氣迫切極了:“我爸真的是肺癌晚期嗎?錢叔,一定還有救的,我去借錢,把我爸送到美國最好的醫院去,我們絕不能放棄。”

對於她的強烈建議,錢卓青罕有地沈默著,梁暖一看他哀傷至極的臉色,徹底楞住了,眼淚再次洶湧流下。

她爸沒救了,真的沒救了,想到這點她就肝腸寸噸。

“暖暖,錢叔不想再騙你下去,癌細胞已經轉移到全身,老板他……確實日子不多了,聽錢叔一句話,在他最後的日子你應該做的,是陪著他,讓他看到你很幸福,他才會安心得走。”

“有一點你必須明白,他這一生牽掛最多的不是他的事業,而是你。”他長嘆一口氣:“其實在老板入獄前就知道自己的病,還放棄了手術機會,並且堅持要我瞞著你,甚至他本可以不去坐牢,但還是一意孤行去了,暖暖,不要怪老板絕情,他是最偉大的父親,他做的一切選擇,都是為了你。”

錢卓青苦口婆心,梁暖淚痕未幹的臉龐卻流露出巨大的困惑,此刻她的腦子被悲傷占據,她無法思考,更不懂錢卓青話裏的意思,為什麽她爸非要坐牢?難道他去吃苦坐牢也是為了她嗎?這說法未免太過荒唐了。

“錢叔,我聽不明白。”她道出內心困惑,“你的意思是,我爸去坐牢也是為了我嗎?”

“暖暖,你去問老板吧,你所有的問題他一定都會給你答案的。”錢卓青語重心長,“你們父女倆該好好聊聊了。”

梁暖茫然無措地坐著,她覺得天都要塌了,如果說突然得知父親身患絕癥時日無多對她來說是上天給的致命一拳,那麽聽到錢卓青透露她爸為了她故意去坐牢則是扇在她臉上的一個耳光,她被打懵了,徹底懵了,她無法想象自己才是令他爸吃苦受罪的罪魁禍首,這讓她情何以堪!

有人在他們身後奔跑,錢卓青見到來人,站起來打招呼:“光年你來了,你陪暖暖一會兒,我去找下蔣主任,待會你們跟他聊一聊。”

梁暖仿佛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她一動不動,錢卓青知道這孩子被打擊壞了,憂心忡忡地走到尹光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陪著她。”

他只留下這五個字,這一對小情侶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一起,希望接下來的這個難關他們能攜手度過,也不枉老板這麽煞費苦心地撮合。

“您放心。”尹光年沈重點頭,視線一直未曾離開梁暖,錢卓青看出尹光年的擔憂並不比他少,終於放心地離開,留他們兩個人獨處。

今天難得是個晴天,太陽終於肯露一回臉,可尹光年知道,這個沐浴在陽光下背影單薄的女孩子正經歷著人生中最猛烈的一場大雨,她處於崩潰邊緣,她需要他,而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半步。

他慢慢地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一臉悲憫地凝望她,梁暖的淚眼與他對上,昨天還是靈動快樂的臉,今天滿是木然絕望,就像在那個深夜的車站,她仿徨迷茫,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而這一次的痛楚,也許比那一回多了成百上千倍。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的語氣太過平靜,平靜到讓人懷疑,暴風雨是不是即將來臨。

尹光年沒有回答她,只是拿過她的手腕小心查看她手上的傷,傷口劃得不深,只是睡衣上還是有一大團血跡,平時那麽怕疼的姑娘,今天卻對自己下手那麽狠,可見當時突然得知真相的她有多麽震驚多麽難以接受,他努力地寵著這個姑娘,舍不得她再度面對苦難和離別,他想讓她每天都生活在快樂裏,能多一天是一天,可是黃伊文輕飄飄幾句話,就讓他的努力功虧一簣。

他的暖暖,還是受到了生命中無法承受的傷害。

“你早就知道了。”梁暖淒然地笑了,淚光閃閃,“全世界只有我這個女兒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想到這半年來他爸為了她放棄治療天天在監獄裏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自己在外面一無所知,更早一些時,她成天沈迷於玩樂,沒有盡到為人子女一丁點該有的孝順體貼,無盡的悔恨夾雜著自責像山一樣突然壓在了她頭頂,沈重到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想大聲嘶喊,可又害怕躺在病房裏的爸爸聽到她的聲音驚醒過來,她用力捂著自己的嘴,強烈的沖動之下,站起來就往樓梯跑。

眼淚在飛。

她的爸爸為了讓她無憂無慮過日子,拼了命的瞞她瞞到現在,而她做了什麽呢?她什麽也沒做,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爸帶給她的好生活,甚至拖累他治療,這樣的她不配擁有幸福,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要死,她應該跟他爸一起去死!

“暖暖!”

尹光年追在她後面,要拽她的手,被已失去理智的她狠狠甩掉了,瞧出她情緒不對勁,到底是長手長腳男人,在她沖上了幾級臺階後,在兩層樓中間的樓梯的平臺處將她一把抱住。

梁暖嚎啕大哭。

“暖暖,冷靜,求你冷靜一點!”他像哄孩子一樣柔聲將哭叫掙紮的她摟住,任憑她再激烈掙紮也牢牢不松手,“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瞞你,你生氣就打我咬我,不要憋心裏……”

“我恨你!我恨你!”梁暖真的打他了,太多的悲傷絕望無處釋放,於是一股腦兒全化為對他的遷怒,她猶如一頭困獸激烈地捶打他的胸膛:“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明明早就知道……爸爸最需要我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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