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赤玳道長！”解杓眼眸一亮，可以明顯的看到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赤玳道長是何方人物？”

想起卿雲並不是杭州本地人士，並不知道赤玳道長，解杓簡單介紹道，“丹心峰的道長並不擅長除妖，赤玳道長是雲霧峰的修道之人，他平常雲游四方，甚少在雲霧峰。”

“沒想到赤玳道長一回來就幫我們除妖。”

解杓話語之中滿是敬佩之意，卿雲依舊低頭撥弄算盤。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天氣放晴，只是並不見太陽。

“解大哥，你先回去吧。”卿雲看著不停往後院看的解杓，把賬本和算盤收好，淡聲道，“素姐要是醒了，我會照顧她的。”

解杓在入口徘徊許久，最後他還是點頭，嘴角帶著一絲無奈，道，“……好。”

當解杓消失在人海之中，卿雲道，“素姐，解大哥走了，你出來吧。”

素纖扶墻而站，眼中有淚，“我一直都知道阿言不是人。”

“素姐……”卿雲想了想，她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的師侄一千八百年前欠人間一樁深情，雖然她百般阻攔她依舊選擇與許仙成親，明知後路艱難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想必真的是愛極了。

而眼前素纖和阿言，一人一妖，到底是有多深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阿言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素纖摸著肚子，笑得溫柔而幸福，“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很細心，總是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

“我只要看一眼他就知道哪些是我愛的哪些我不愛的。”

“其實阿言是我救的。”眼眸放空，素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她輕輕道，“當初看到阿言的時候，我想哪裏來的狐貍，真漂亮。”

“然後抱起他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受傷了。”

“他受得傷很重，養了一年才勉強養好。”

“阿言在我家生活了三年，三年後他無意間化作人形被我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大膽，我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看到阿言的時候我就想一定要這個男人做我的丈夫。”

“之後……”眼底漸漸有柔光，素纖卻突然走出繡莊。

“素姐，你去哪裏？”卿雲見狀，連忙從櫃臺後面跳出來，跑出來拉著素纖。

“我要去救阿言！”素纖被卿雲拉住，她轉身懇求道，“小雲，放開我，我去救阿言。”

卿雲看著苦苦哀求的素纖，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紅唇微抿，道，“如果你沒有懷孕，我不會攔你。”

“但是……這個孩子，應該是你們求來的。”

素纖神色一怔，她看著卿雲紅唇微動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雙手抓著卿雲的手臂，緊緊的，才剛剛冒頭的指甲陷進肉裏。

她抱著卿雲，低聲哭泣不久放生大哭。

卿雲聽著素纖哭泣的聲音，擡頭看著陰暗的天空。

人妖結合難以後子嗣，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女子懷孕，原先她不願意告訴白素貞是不想她白白損耗了兩千年的道行，但眼前卻有一只狐妖為了情……用承載天道的內丹換取後裔。

不過成功很低，但依舊有很多妖族都甘願用這個方法。

然而失去內丹的妖族還剩下什麽？輕者打回原形，重者灰飛煙滅。

卿雲不知素纖懷孕之前是否知道這件事，但現在看來她是知道這件事的。

素纖抱著卿雲大聲哭泣很快就有人左右鄰居過來關切詢問，卿雲微微抿唇，道，“孕婦情緒一向大起大落，各位不用擔心，等會…”一頓，繼續道，“言大哥回來就沒事了。”

之後陸續有人來詢問，卿雲都用這個借口打發，他們也沒有懷疑，只是說道，“好好休息，別累著了。”

之後兩天素纖就沒有再回過家，就住在了繡莊的那間房子裏，卿雲也陪著她住在繡莊，偶爾也陪她坐在門口等待阿言的回來。

解杓每天都過來看望素纖，只是素纖並不願意說話，只有卿雲會和他說兩句。

“雲姑娘，我發現你一點都不擔心伏羲。”一日，解杓忽然道。

卿雲微微一楞，她下意識的看向外面，好一會才淺笑道，“不是不擔心，而是我對他有信心。”

有信心？解杓看著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畫，看第一眼就會想一定是仙女下凡，但是此刻他卻無法理解。

解杓看了眼傻傻等待阿言回來的素纖，他沈默，道，“是因為不愛，所以才不焦急。”

“解大哥你在說什麽。”卿雲淺笑反駁，道，“我和伏羲是兄妹，何談情愛。”

“我很早就發現了。”解杓搖頭，道，“你們並不是兄妹。”

“其實你看一看這裏兄妹之間的相處就知道，你和伏羲之間看似很融洽很親密但實際上十分疏離。”

“他看你的眼神……”解杓看著素纖，目光柔軟又有些哀傷與失落，“就像我看著淺淺的眼神，是求而不得。”

“……”卿雲從未想過解杓會同她說這些，她看著解杓又看著素纖，想想她與伏羲之間的相處，著實是想不出有什麽不對。

突如其來的威壓，強大的妖氣直接逼迫著保護杭州城的人族氣運。

劇烈的撞擊聲，火花四射，解杓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抱著素纖，卿雲擡頭看著五光十色的天空，瞇了瞇眼。

“發生什麽事了！”

“天哪，是有妖怪嗎？”

大街上是附近商鋪的店主和在街上行走的百姓，他們一臉驚慌的看著天空，指指點點。

“伏羲……”

不同尋常動蕩的人族氣運，卿雲變了臉色，立刻往城外跑去。

“雲姑娘，危險！”解杓見卿雲往城外跑去，再一想天上那樣的情況，他雖然沒有見過神仙妖怪打架，卻也知道這個時候城外肯定是危險的。

“淺淺，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雲姑娘帶回來。”

素纖臉色蒼白，她看著解杓低聲應道，“恩。”

待解杓追著卿雲而去，她擡頭看著天空，喃喃道，“阿言，我等你回家。”

此時回了錢塘府的白素貞身懷六甲，正在家中與許嬌容閑談，忽然她臉色大變，許嬌容見狀以為她身體不適，急忙問道，“弟妹，要不要叫弟弟回來。”

雖然身懷有孕陰陽已亂，但泥丸宮元神恍惚，眉心直跳，小青更是推門而進，焦急道，“姐姐，杭州城有難。”

那樣強大的撞擊，她們修道者明顯能察覺到，反而是處於錢塘府裏的人族察覺不到。

“姐姐，如果官人回來問我和小青去哪裏了，就說我們去看雲姑娘了。”

“什…什麽雲姑娘。”許嬌容滿頭包，著實不明白，然而白素貞和小青已然化作流光離開，看得許嬌容滿臉震驚。

“青丘狐族……”陰測測的笑聲，包裹在濃霧裏看不真切，它對面是一個冷漠的男人，他混身是血，背著兩個昏迷的男人。

“不過如此！”

“彘。”

“汝知吾名又能奈吾何？”彘陰冷道，“汝全盛時只能將吾鎮壓在山中，如今汝失了內丹，又如何是吾對手！”

狂暴的黑霧，好似有靈一般襲擊阿言、伏羲和另一個不知姓名的道人。

薄唇緊抿，阿言看著濃霧，其實他並沒有多少修為了，只是伏羲和赤玳不應該死在這裏。

眸光一閃，阿言張大嘴將飛來的黑霧全數吸進肚子裏，而他也無法再維持人族的模樣，立刻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色狐貍，五條尾巴飛舞。

“此等地步竟要化作原形才能避開。”彘笑起來，十分得意，“吾要將汝二人吃下，吾之實力將會最強！”

“區區人族氣運，又怎能抵擋吾！”

說罷，他看著杭州城裏的百姓，阿言甚至聽到了口水的聲音。

淺淺，抱歉，不能看著孩子出生了。

“解開封印花了些許時間。”忽然，阿言背上傳來男子低沈的笑聲，無形無質、看不清摸不到的人族氣運竟然在他開口之後立刻波濤洶湧起來。

“辛苦了。”溫暖的手，輕輕摸了摸阿言的腦袋。

“你們兩個小家夥，帶他們下去。”伏羲對著剛好趕到的白素貞和小青，又低頭看著神色恍惚的阿言，低聲道，“長久維持這個形態，就算是青丘狐王趕到也救不了他。”

“是。”白素貞道，“小青。”

“恩。”

當白素貞和小青帶著阿言和赤玳離開後，黑霧翻滾，彘厲聲質問，“汝是何人竟壞吾好事！”

“汝欲屠吾族，吾自是該出手。”伏羲眉目溫軟，絲毫看不出戾氣。

“卑賤的人族！”彘大聲呵斥，“吾皇憐憫才讓彼等活著，若無吾皇，彼等早就消失在洪荒之中。”

“哼。”伏羲冷哼一聲不願意再同彘有有言語。

這一聲冷哼，伏羲身後的氣運越加濃烈，而彘卻覺得頭暈目眩，包裹著他的黑霧竟是有崩散的趨勢。

“人皇！！！”

此時此刻，他若還不知眼前之人是何等身份，他又何以在洪荒行走！

“想走？”嘴角一抹輕笑，手一伸，天降神光如同一根根柱子一般將彘困住，而包裹著他的黑霧一點點被神光消化。

巨大的光罩越縮越緊，只聽慘烈的叫聲響徹在天地之間。

杭州城內的百姓聽得這樣淒厲的叫聲個個臉色發白，卿雲停下腳步，臉色微沈。

“雲姑娘，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在城內安全。”緊隨而來的解杓喘著氣，他著實是沒想到看著柔弱的少女竟然有這樣強的體力。

“鴻蒙異獸，彘。”

卿雲知道，定然是伏羲借助人族氣運強行沖開封印，若不然以阿言失去內丹的修為和一個不知深淺的人族修道者，怎會是彘的對手。

“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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