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變成凡人的感覺是什麽樣？

卿雲和伏羲自稱兄妹，以前不過眨眼的時間就能到的路程現在用了一個多時辰才氣喘籲籲的到了這處城鎮。

多寶對卿雲的影響很大，大到如今已然是被動了手腳依舊會因為他而動搖。

這對修道之人來說是個坎，是個劫。

若是度不過去，修為永遠都不會前進，也可能修為倒退到自己無法接受的程度。

太陽灼熱，卿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口幹道，“以往術法在身，何曾想到人族趕路竟然如此辛苦。”

小腿酸痛，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動，只恨不得找個地方坐下，好好休息一番。

伏羲見狀，扶著卿雲走到陰影之下，他用手做扇子給卿雲扇風，溫柔而清爽，道，“已經到了，我們不急著進去，先坐下休息一會。”

“好。”當稱呼變成兄妹，就好像真的成了兄妹。

跑去截教掌教、南極長生大帝以及人族天皇的身份，封印修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才知道他們曾經高高在上看著他們為錢為情而卑微時的不解與鄙夷，當你真正成為一個人時才知道他們的無力。

“這裏是什麽地方？”

高大的城墻，強烈刺眼的陽光，城墻上鐫刻著大氣磅礴的字，在沒了修為之後卿雲瞇著眼，無法看清。

“我也看不清。”伏羲很無奈，道，“你在這裏休息下，我過去看看。”

“不用了。”卿雲搖頭道，“我們是要進去的，所以這裏是哪裏無關緊要。”

看著伏羲滿頭的汗，卿雲軟下眉梢，道，“而且太陽這麽大，我們現在都是普通的人類，受不住這暑氣。”

“既是兄長，我理當照顧妹子。”伏羲看著卿雲，眉目溫軟透著絲絲情義，只可惜他眼前之人無法明了，只以為是單純的友情。

“兄長理應謙讓妹妹。”卿雲笑道，“所以兄長還是和我在這陰涼之地休息，等恢覆了力氣再去。”

“好，聽你的。”

伏羲沒有再辯解，兩人在陰涼處休息了半刻鐘的樣子這才起身往城門走去。

城門上鐫刻著杭州兩個古樸有力的大字，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到哪裏並沒有區別。

“到了杭州城，我們該去做什麽？”向來是高高在上，為成聖而堅持努力，當成了凡人之後才恍然覺得，這裏每一處都要用錢，而他們身無分文。

“我去武館當個教頭如何？”讓天皇去當一個小小的教頭，也只有伏羲自己才想得出。

可的確如此，他們是一對身無背景的兄妹，身上並無多少錢財，若說唯一不同便是無須吃飯，這大概是修為就算被封也無法解決的。

“你去做教頭，那我做什麽？”

“我養你。”如果是情人，這大概是最動人的情話，可卿雲只將伏羲當做友人，卻是聽不出他話裏的深意，只以為是玩笑話。

“怎能讓兄長獨自辛苦。”卿雲搖頭，忽然她指著對面笑道，“兄長去當教頭，我去做繡娘。”

“恩？”伏羲似是懷疑的看著卿雲，摸了摸下巴調笑道，“妹子何時會繡花了，我怎麽不知道。”

“一直都會，只是兄長不知而已。”卿雲彎了眉梢，樂意同伏羲嬉鬧。

眉梢含笑，最是溫婉動人，好似她從不曾同多寶相見，從不曾動搖了心境，差點再入心魔。

“也好。”見卿雲巧笑倩兮，伏羲的眉目越來越軟，他眼含寵溺，擦去卿雲額角汗水，道，“不過還有一位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面前。”

“何事？”

“我們身無分文居無定所，就算是找了地方做工但也不會立刻拿到月錢。”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我在錢塘府有一處宅子，不過那宅子太招搖了。”卿雲搖頭道，“屆時再看看。”

約定好碰頭的地點，伏羲和卿雲各自散去。

這處繡莊地處繁華，客商雲集，能在這裏開繡莊定然是個有手段的。

“請問你們還招人嗎？”做了凡人自是有凡人的規矩，斂去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卿雲也只是一個為了生計奔波的人族少女。

櫃臺裏的女人聽到聲音擡頭一看，正是二八少女站在門口。

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若星辰，秀清淡雅，如出水蓮花，一身樸素衣服壓不住她與眾不同的氣質。

就算是封了修為收了姿態，卿雲本就不是尋常人，別人即便是猜不到她真實的身份可卻是猜測是不是落魄的官家小姐。

“還招人。”女人看著卿雲，打量一番道，“進來說話。”

“好的。”

女人引著卿雲到了店鋪後面小坐，然後道，“我這裏每個月一兩二，包吃包住，你要是能接受今天就先熟悉下，明天再來。”

即便是做了凡人，卿雲也不太熟悉人族的錢財，不過對於她來說錢財的多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磨砥她的心境。

下次再見的時候，至少也要將時間長河裏看到的場景，對她產生的負面影響徹底消除。

她不是第一次見變成佛陀的多寶，只是近來幾次越發的不受控制，讓她難以承受的壓抑。

這一切的一切，當修為再一次被封印之後，她才恍然發現，原來老師早就發覺了她的情況，故而那次帶流雲去混沌之中時他才說多去人族走走。

人族，讓漫天諸位仙佛又愛又恨。

“好。”卿雲點頭，她沒有退卻的意思。

“那麽我帶你去看看。”女人喊來一個人，年歲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十分親昵，卿雲想他們應該是夫妻。

“好，你去吧，我看店。”男人看著女人十分溫柔，眼裏透出的情愫即便是冷清慣了的卿雲也察覺得到。

“外面太陽大，你帶把傘，也別急著回來，等散了熱氣再回來。”

男人叮囑，恍然見卿雲似乎看到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只不過總是她做錯事，那個人看著十分嚴厲的罵她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狠話。

“我知道了，你放心。”

女人笑著應答，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的溫馨。

“我叫素纖，你叫什麽？”

是後知後覺，明明已經收下了卿雲卻在前往居住的路上恍然想起她還不知道眼前少女的名字。

“雲淺。”看著天邊白雲，卿雲道。

“那我托大喊你一聲小雲。”素纖笑得溫柔，那種來自骨子裏的溫柔，並非是做作，“你可以叫我素姐。”

“恩。”

“其實繡莊裏只有你一個繡娘。”撐著傘，素纖軟軟道，“阿言擔心我的身體，所以才招繡娘的。”

看著素纖滿臉的幸福，卿雲頓了頓，道，“你身體不好？”

“不是呢。”素纖笑彎了眼眸，她從沒有懷疑卿雲的品性，也不在意是不是第一次見面，她眼角帶光道，“我懷孕了。”

“真的？”卿雲似乎體會到了素纖的高興，她也高興起來，沒有了束縛一切都變得正常，“太好了。”

“謝謝。”少女是真心為她高興，她很開心，“不過接下來的時間你會很辛苦，因為我不能經常做活。”

“沒有關系。”卿雲笑彎了眼。

“到了。”

這是一個二進的院子，前院是待客的地方，後院是居住的地方。

不過要招人，阿言素纖夫婦又把隔壁的一進院落買下來，打通了墻壁。

“這裏是你工作的地方。”素纖推開門，道，“這邊是睡覺的地方。”

“每天吃飯是到這邊的院子，和我們一起吃。”

許是太陽真的很大，即便是在院子裏素纖也是撐著傘，她額頭有汗漬，薄薄的，可她笑得很開心。

“恩。”卿雲多看了兩眼素纖，沒有詢問。

“我還有一個兄長。”想了想，卿雲道，“我們兄妹二人並無居所，如果方便，能讓兄長和我住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素纖並沒有猶豫，她還是很開心的應下。

“不過他有做活的地方嗎？”

“他想去做教頭，不知道他有沒有的幸運。”

“教頭……”素纖偏頭想了想，道，“城南有一家武館正在招人，可以讓他去試試。”

“好的，多謝素姐，我會轉達給兄長的。”

細細的詢問那武館的地址後素纖並沒有同卿雲一起回來，在約好的地點，卿雲看著臉色並不好的伏羲，眸光一轉，道，“現在還早，我們去城南看看，據說那邊有幾處地方挺不錯的。”

“好。”少了當年的精靈古怪、現在的冷清，多了一絲溫婉，伏羲看著卿雲心情就大好。

只要她高興，哪裏他都願意陪著。

“看來你真的是註定要當教頭。”卿雲指著前頭的武館，笑道，“這裏在招人。”

年輕是最大的阻礙，可實際上不論是卿雲還是伏羲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不死，只是長得一張年輕的臉。

“你們是素纖介紹來的吧。”年輕的男人看著伏羲，道，“一般沒人願意到我這裏當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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