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心裏有不少積怨，概因那和尚不識妖魔鬼怪，此次更是讓他想起之前被驅趕之事！

後來若非白龍馬提醒，那呆子怎麽會想起到花果山來找他？而那呆子說得那些話，他不是不知真假，只是顧念那和尚救他出山的恩情，這才回去相助。

“他於我有恩。”

兩只猴子打鬥，雖還在花果山卻不是在原處，那沙僧分辨不出誰真誰假幫不上忙，被孫悟空打發回去向唐僧覆命。

“救你出山！”袁洪冷笑，道，“你這一路降妖伏魔，也夠將這恩情還掉，何況你劫難本就只有五百年，五百年一到就算西方那佛主不放你出來，自然有其他仙神放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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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猴兒倒是說到點子上。”昊天笑道，“這孫悟空大鬧天宮本就有五百年刑期，即便那和尚不放，女媧娘娘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畢竟這猴兒也算是她子女。”

昊天之言卻是有來歷。

當年共工撞斷不周山致使天破傾斜，女媧娘娘用不周山碎石以乾坤鼎練就五彩石補天，後這五彩石還有多餘不曾帶走就留在了東勝神洲。

而之後日月精華凝聚於五彩石，加之他乃是盤古脊椎碎片所煉，得天地之造化，故而生了靈智。

“只是便宜準提那廝。”說到這，昊天臉上不渝。

“即便準提善屍收了孫悟空做徒弟，但那西方教當著師叔的面強度妖族，這記仇師叔是不會忘記的。”

而依如今發展，這孫悟空怕是不能如西方二釋所料對西方教死心塌地，可這又怨得了誰？

本這猴子就是妖，妖的規矩和人的規矩不同，何況人的規矩也沒有唐僧這樣放了惡人自去再去作孽的事！

“你要再去那西方教？”瑤池敏銳，忽然道。

“……”卿雲看著昊天鏡裏又纏做一塊的袁洪和孫悟空，搖頭道，“並不想再去。”

再去，不會再如前次那般，只是帶走一個長耳定光仙！

卿雲還記得那日雲中子師兄所言，他會回來的。

為什麽要回來？已經判教離去又為何要回來？汝等又拿走吾身何物？同樣的記憶卻是讓她覺得缺失。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唯獨瞞著她。

“去南海了。”就見昊天鏡裏雲霧繚繞，正是看不清這觀音菩薩的道場，但以六耳獼猴與靈明石猴之間的因果牽扯，即便是觀音也是分不出真假。

又見鏡中兩只猴子出了普陀山往天庭飛來。

“這件事還是交由大天尊，吾與瑤池在此等候。”

※※※

卻說那袁洪與孫悟空說得那番劫數的話，的確是動了孫悟空的心神。但孫悟空道心堅定，雖然心中起疑可袁洪打傷唐僧之事不可不算，故而依舊與袁洪廝打起來。

袁洪見這孫悟空如此，本就是不是心沈氣靜之輩，當下再次與孫悟空廝打起來。

真假只有兩只猴子自己知道，但外人不知，若是這樣前去以唐僧那肉眼凡胎更是看不出來。

雖說對唐僧情義有盡之象，可重情的孫悟空卻不會轉身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且不曾發生。

飛去普陀，菩薩也是分不出真假，但菩薩卻是憑著道心一瞬深深看了眼袁洪，那眼中深意讓袁洪心頭直跳亦是不解。

離開普陀直飛天庭。

若是以往大天尊善屍許是分辨不出真假，可眼下乃是大天尊本尊，更有那袁洪才是大天尊正經八百的徒弟，若是連自己弟子都認不出來豈不是笑話？

這番思慮，大天尊卻是大手一揮道，“不見。”

“太白且去將他們打發回去。”

這太白金星是天庭出了名的和事老，又是大天尊最親近的人，便是天庭據說最不好接近的神霄殿那位，也會給他幾分面子，故而太白金星在天庭極為吃得開。

而當初孫悟空出事，也正是他力薦，一番口舌說得天庭各位仙家都覺得有理無從反駁，這才讓孫悟空上了天庭做了那弼馬溫，後又成了一個有名無權的齊天大聖。

有此等事在前，孫悟空對待太白金星卻是好得多。

“老官兒。”兩只猴子一上天，就見太白金星老神在在的站在那，一楞，異口同聲道，“玉帝老兒呢？”

“大天尊正與長生大帝論道。”

雖然說與卿雲的關系似乎有些親近，但孫悟空永遠會記得那位威嚴的帝君，只是在淩霄殿裏看了自己一眼的眼神，有那麽一瞬，他是想反下天界繼續回他的花果山做大王。

當然只是那麽一瞬！

行至此，孫悟空也是知道沒有退路的。

故而至今，他敢在大天尊、如來面前耍潑撒賴，卻十分怵這位看著十分溫和的帝君。

“既然玉帝老兒有事，我去地府！”說罷，又對袁洪道，“你可敢跟老孫去地府走一遭！”

“你這作假的，怕是你不敢跟老孫去地府！”

你一言我一語，都道對方是假，也不管太白金星，兩只猴子都廝打一起，尋了地方入了地府。

要說這地府，當年孫悟空壽命盡被黑白無常勾了魂去了地府大鬧，畫了世間所有猴子的命理，這十殿閻王齊聚，上報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雖不知這兩只猴子哪是真哪是假，但能與孫悟空一模一樣，且菩薩不明大天尊避諱，這來歷恐怕也是不凡。

算來算去也只有那幾位了。

即便是後來的地藏王菩薩身旁的諦聽，也不敢說出這猴子的來歷。

只聽諦聽偷偷與地藏王菩薩道，“吾素來躲不及，怎會再去招惹東海那位。”

地藏王菩薩一聽，便知袁洪的來歷，他垂眸道，“既是那兩位的事，便讓那兩位自己處置去。”

而後對孫悟空與袁洪道，“汝等形容如一，神通無二，若要明辨，須到雷音寺佛主處，方可明了。”①袁洪自持正氣，便是到了如來那也不怕，一點都沒有膽怯之意，兩只猴子再做纏鬥，去了西方。

正值西方佛主講道：不有種有，不無中無。不□□，不空中空。非有為有，非無為無。

當是菩薩、羅漢、金剛等聽得入迷時，佛主突兀斷了聲音，讓他們自沈醉醒來，不由看望那一路打來的兩位大聖。

八大金剛攔不住，那真假行者早已到了如來面前，兩人同道，“弟子保護唐僧來造寶扇，求取真經，一路上煉魔縛怪，不知費了多少精神。前至中途，偶遇強徒劫擄，委是弟子二次打傷幾人，師父怪我趕走，不容同拜如來金身。”②袁洪被孫悟空搶白，他也無所謂，本就氣這猴子好好的逍遙大王不做偏生去那人身和尚那受氣。

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即便這番言語只在孫悟空心頭劃過，袁洪依舊是知道，且一開口，聲同話同，各種菩薩羅漢亦是不分真假。

但袁洪卻是心道：看來這廝也不是愚蠢的，方才吾之言他也是聽取，不曾說沒想到直接告到這佛陀面前，的確是與那和尚正面對峙要好多了。

“弟子無奈，只得投奔男孩，見觀音訴苦。不期這妖精，假變弟子聲音相貌，將師父打到，把行禮搶去。師弟悟凈尋至我山，被這妖加涅巧言，說有真僧取經之故。”③袁洪一點都不在意行者在佛主面前訴苦，橫豎他除了那一棍，什麽孽都沒造。

“故大膽輕造，千乞大開方便之門，廣垂慈憫之念，與弟子辨明邪正，庶好保護唐僧親拜金身，取經回東土，永揚大教。”④言及此，袁洪忍不住吐槽道，這廝也不怕猴毛掉光，分明心裏並非這般真切之意。

佛主看著兩只一模一樣的猴子卻是合掌，道，“汝等法力廣大，只能普閱周天之事，不能辨識周天之物，亦不能廣會周天之種類也。”⑤各位菩薩羅漢聽之，請示周天種類。

佛主一番言辭，在看袁洪眼眸並不曾變化，依舊慈悲通曉過去未來，他道，“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是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種。”⑥“敢問是哪四猴？”

“第一靈明石猴，第二赤尻馬猴，第三通臂猿猴，第四六耳獼猴。”

“吾觀假悟空乃六耳獼猴，此猴若立一處，能知千裏外之事，凡人說話，亦能知之，故此善聆聽，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⑦被佛主說破真身，袁洪也不懼，卻是站起來化去假象，棍子指著佛主道，“你這和尚，讓吾同族保護那不明真假不辨是非的凡人和尚，這一路降妖除魔耗費精力，最後又是如何？”

“那凡人和尚自己不明，便以為自己所明皆是正確。”

“吾等妖族之中，為非作惡者本就該死，放彼等歸去，豈不是再讓他們作亂！”

“那和尚自顧自己慈悲心腸，恐傷得那戶老夫妻之情，卻不曾想有多少戶人家，因為他們妻離子散陰陽相隔！”

袁洪不懼如來，大聲道，“那等假仁假義之輩，焉能取得真經！”

孫悟空的確不曾想到，即便到了佛主面前，這假冒自己並且打傷唐僧的猴子依舊替自己辯解，而非是他所想挑破離間他們師徒。

這讓孫悟空堅固的道心開始動搖。

他對唐僧，的確情念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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