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和楊戩站在院子裏，無風衣袍自動，開門聲響起，卿雲轉了轉視線，正是滿臉震驚的七仙女。

“姨母！”口中驚色怎麽都壓不下去，面上焦急之色一閃而過，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屋裏正在洗完的董永，眨了眨眼，道，“姨母，吾……”

“小七。”撤去淡漠，就如當年少年心性一般，卿雲笑瞇瞇和七仙女打招呼，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這屋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然而七仙女卻不敢掉以輕心，她抓著門的五指一緊，指甲在門上劃出四道痕跡。

楊戩一雙眼睛淡漠，無情無欲，眼前之人與他沒有關系。

“不請吾等進去坐坐？”卿雲眉目彎彎，哪見天庭眾仙家口中冷漠無情的長生大帝？

“是，姨母與兄長請進。”七仙女不敢，可是對上卿雲，她只能強做冷靜，至少！至少姨母與兄長並未透露殺死董郎的意味。

“雖小卻也五臟俱全。”活得太久，什麽事沒見過？當初伏羲時哪有這些玩意，都是泥土木頭石塊做的，粗糙的很。

“姨媽誇讚。”緊了緊五指，壓下心裏翻滾的情緒。

董永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就算是茶壺茶杯也不是天庭那種隨便拿出一個都可能是珍惜之物，這茶壺茶碗，都是隨便一些泥土烤制出來，說不得精致，但對於董永來說卻是足夠。

“姨母請喝茶，兄長請喝茶。”縱使壓下情緒，但顫動的指尖還是暴露了七仙女的緊張。

楊戩不動聲色，記憶悠遠一點點浮現在眼前，他周邊氣氛越加沈悶，讓七仙女心裏越加緊張。

“娘子，碗我洗好了。”董永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幹的布在擦手，他滿臉溫柔看著七仙女，一會臉上滿是詫異。

“這兩位是……”

見董永出來，七仙女立刻就走到董永身邊，以守護者的姿態，生怕卿雲或者楊戩會突然出手。

其實她心裏也沒有底，在人間她是有法力的仙女，對付一些事是手到擒來，但若是對上卿雲或者楊戩，任何一個她都沒有完勝的把握。

道果難修，她如今也只是金仙罷了。

“是我姨母與兄長來看我。”

“原來是姨母與兄長。”董永沒有察覺七仙女的緊張也不疑有他，只恭敬對卿雲和楊戩作揖道，“小婿董永見過姨母，見過兄長。”

要說董永還真是沒這個身份稱呼卿雲為姨母，稱呼楊戩為兄長，只是這兩位竟然沒有避開，反而受了董永的禮，這讓七仙女眼前一亮。

“我們只是來看看小七過得怎麽樣。”卿雲淡眉淺笑，道，“看著雖然清苦，但夫妻和睦我就放心了。”

“是，小婿自知家無資產不能讓娘子享福，但會百倍千倍的愛護娘子，不讓娘子受一點委屈。”

“是嗎？”卿雲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董永，道，“你既然如此信誓旦旦，那我也就不多說了。”

“待日後……”

“姨母！”七仙女生怕卿雲說出什麽，她趕緊打斷，卻見卿雲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七仙女心裏七上八下，只能強做笑容道，“姨母要不要吃些東西？”

“不了。”卿雲緩緩道，“我與你兄長還有事，只是路過這裏來看看你。”

“姨母和兄長留下來住一晚再走，等歇息一晚之後再趕路也不遲。”董永是完全不知道這三人之間的暗湧，他只是單純的挽留卿雲和楊戩留宿。

七仙女心道董郎單純，可又不能說出真相，只能幹著急。

“不了。”楊戩終於開口，他看著董永神色似有些奇怪，道，“吾…我還有急事。”

董永有些失望，好不容易遇到娘子的家人卻不能好好招待，只能讓他們喝些白水就離開。

“下次還有機會，不急在這一時。”卿雲眸光不明，七仙女口幹舌燥不敢異動。

“走吧，再待下去你妹妹怕是要趕我們走了。”

“姨母，娘子不會這麽做的。”一聽，董永連忙給七仙女辯解。

“是嗎？”卿雲挑了挑眉，看了眼七仙女後就轉身離開，也不理會董永追出來。

“娘子，姨母與兄長可是生氣我不能給你富貴享受的生活？”董永自責道。

“董郎，姨母與兄長不是那樣的人，他們只是有急事這才沒有留宿。”卿雲和楊戩的離開，七仙女這才松氣，可心裏還是隱隱不安，姨母與兄長知道了，那麽父皇和母後是不是很快就會知道？

“娘子，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努力讀書，給你好日子！讓你做官太太。”董永發誓，心裏很是下狠勁一定要給七仙女富貴生活。

“沒關系，現在就很好。”七仙女並不想那樣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在天庭她就享受了，她只想和董永白頭到老。

“只要董郎和我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且不說七仙女和董永甜蜜蜜，卿雲和楊戩離開，祥雲上似乎是漫無目的。

“師叔。”

“恩？”卿雲淡淡的應了聲，那抹冷漠再次爬上眉梢。

“師叔今日不是單純讓吾看七妹。”楊戩看著卿雲的背影，他從來都猜不透他這位師叔的想法，看似熱心卻最是冷情冷心，萬世不在心。

“那你且說，吾為何讓你去看小七？”

沈默許久，楊戩最佳下拉，冷聲道，“師叔要吾去天庭。”

“你若想去便去，不去便不去。”卿雲甩了甩袖子，隨性道，“你之去向，與吾何關！”

楊戩不做聲響，他繼續跟在卿雲身後，卿雲降下雲頭他亦是降下雲頭。

可真是高山峻極，大勢崢嶸；白鶴每來棲檜柏，玄猿時覆掛藤蘿；日映晴林，疊疊千條紅霧繞；風生陰壑，飄飄萬道彩雲飛。幽鳥亂啼青竹裏，錦雞齊鬥野花間，又見些花開花謝山頭景，雲去雲來嶺上峰。①松坡冷淡，竹徑清幽，那門前池寬樹影長，石裂苔花破，宮殿森羅紫極高，樓臺縹緲丹霞墮。②更有那門口的對聯，上書：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楊戩看那對聯，楞神道，“此處就是鎮元子大仙的道場？”

“正是。”

卿雲微微一笑，再往前走出，就見鎮元子大仙的弟子清風明月就在門口守候，見卿雲，兩人連忙作揖，道，“帝君當面，老師得知帝君到來，特命弟子在此恭候帝君。”

“善。”

“帝君隨吾等來。”清風明月又對楊戩作揖後，轉身帶路。

“真是稀客。”就見那處，鎮元子大仙手持拂塵，身後站著幾位弟子，眉目含笑，對卿雲作揖道，“帝君親臨。”

“大仙莫要玩笑。”卿雲還禮道，“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地仙之祖鎮元子，這番言語可是折煞吾了。”

“哈哈哈。”鎮元子大笑道，“當初與帝君同袍為戰，若非帝君關鍵時刻相助，吾也得不到此名號。”

“今日怎生得這般有趣，帝君與真君一道前來，倒是讓吾這道觀生了光亮。”

“楊戩見過大仙。”眼前之人乃是地仙之祖鎮元子，就是楊戩桀驁不馴之人對待鎮元子也是認真恭敬作揖。

“大仙依舊愛說笑。”卿雲道，“吾今日帶二郎來，可是為了討你後院的人生果。”

“大仙可莫要小氣，吾二人可是要一人兩個。”

一聽，鎮元子大仙故作為難又不得不聽從的模樣，道，“帝君之命，吾莫敢不從。”

楊戩默不作聲，他跟在卿雲身後，只默默聽著。

“如此說來，倒顯得吾霸道，強要你那人生果。”卿雲佯作怒意，道，“罷了，不過兩個人生果，吾回了天庭之後，去看看蟠桃園的桃子長出來了沒。”

“吾可是不稀罕你那果子。”

“吾失禮。”鎮元子連忙作揖賠罪，然後似是偷偷摸摸道，“人間都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吾今日可算是體會到了。”

“大仙自言自語什麽？”卿雲忽然笑彎了眼，清風明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趕緊學楊戩做壁上花不出聲。

“不曾！不曾！”鎮元子大仙趕緊搖手道，“清明明月，速去後院打四個人生果來。”

“是，老師。”

“人生果樹乃是天生靈根，二郎也去看看，說不得果樹看你俊俏，再偷偷送你一枚。”

“帝君可是打得一個好主意。”鎮元子大仙捶胸跺足，很是悔恨怎就迎了卿雲進來。

“可是不能趕人。”卿雲失笑，道。

“你二人可是要好好看著，千萬莫要被美色所迷！”鎮元子大仙一臉鄭重的吩咐，然而清風明月與楊戩卻是齊齊黑了臉。

“大仙好興致。”卿雲見三人黑臉離去，不由讚道。

“可是不及帝君。”鎮元子擺手道，“帝君今日來可是有事尋吾？”

“正是。”斂去喜色，卿雲道，“今日尋大仙，欲借大仙寶鑒一用。”

“敢問帝君為何借吾寶鑒？”

“乃是為吾龜靈師姐。”卿雲沒有隱瞞，眉宇間帶著一絲愁緒，道，“師姐與吾息息相關，吾於天道之中推算不出，便想借大仙寶鑒掩吾氣機，推算師姐去處。”

“還請帝君莫要生氣，只因寶鑒與吾息息相關，這才多問一句。”

“大仙心性，吾怎會不知？”卿雲擺手反問並未生氣，道，“何況寶鑒可動用大地之脈，大仙合該謹慎。”

“多謝帝君體諒。”鎮元子站起來對卿雲作揖，道。

“今日吾尋大仙，還有一事與大仙商量。”

“哦？帝君請講。”

作者有話要說： ①②都是取自西游記裏對萬壽山五莊觀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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