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牛兒。”蓬萊島上，卿雲坐在三星潭旁邊，潭裏是自由自在的龍魚還有不知何時再次變成花骨朵的青蓮。

趴在她腳邊的是一頭青牛，他是通天的坐騎，但那天老師通天匆匆離去，並未帶他離開，這麽些年偌大截教也就這麽一個熟人的同門了。

“這樣無精打采。”卿雲輕輕撫摸青牛的背，淺笑帶著絲絲溫暖，道，“當吾不知你總是偷偷離開蓬萊？”

青牛輕輕牟了一聲，似乎在辯解。

“可是不服？”卿雲一下一下輕緩的拍著青牛的後背，她看著三星潭裏游動的龍魚，道，“這截教，也就剩吾等了。”

“哞～”

“師姐雖說在天庭，到底不同往日，哪能隨意出入。”

那蓮花池旁邊，她記得初化形的她就是在這裏真正見到多寶師兄。

“牛兒，你說師兄究竟是為何，才會離開截教？”

“哞～”回答卿雲的還是青牛的叫喚聲。

“真是該打。”垂眸，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很淺很淺卻是滿滿的苦澀。

“這麽些年吾一直想，師兄是否有苦衷，可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有什麽樣的苦衷不可與吾言？”

“大師伯一句不說，只助吾斬屍，二師伯閉門不出，老師混沌中不見身影，師祖素來清凈。”

“女媧師叔不管洪荒事，更遑論西方二釋。”

一絲冷笑爬上眉梢，卿雲道，“牛兒牛兒，你既不願待在截教陪吾，便去洪荒走一遭。”

“哞～”

卿雲的掌心敷在青牛的額頭，清淺的光芒沒入青牛的眉心，她道，“你是老師坐騎，有太乙金仙修為，不知為何總是化不去橫骨，今日吾便助你一助。”

“去洪荒逍遙自在時，卻不能忘記你截教弟子的身份！”

“哞！”

卿雲低眉拍了拍青牛的頭頂，道，“也許日後，吾還要你助吾。”

“是，小主人。”就見青牛開口說話，聲音低沈。

“你去洪荒瀟灑，吾也不能讓你平白無故被人欺負了去。”偏頭想了想，身前立刻出現一副鎧甲和武器，還有法寶數個，卿雲道，“這些吾送你，你且去自在。”

“多謝小主人。”鎧甲直接穿在身上，武器拿在手裏，這個頭長犄角身形高大的男人身材魁梧，面容四方算不得英俊但不可小覷。

“去吧。”

記憶紛亂而來，三星潭旁今時今日真的只剩自己一人。

卿雲站起來，素白長裙無風自動，她似乎坐了很久，想起了曾經的事。

“吾於人族行走時曾聽聞，年老之人最愛回憶曾經，吾這算是老了嗎？”走出洞府，太陽明亮刺眼，於卿雲而言並無多少刺眼。

她站在三星潭旁，看著潭裏幾尾龍魚，忽然眉頭一皺，嘆息道，“罷了，也是天定。”

本就是因為是多寶所送之物故而她刻意照顧一二，平日裏也多了幾分囑咐，但他人不聽她之言，她也不強迫。

“她自有機緣，汝等不必多言。”

不理會集聚在三星潭旁的幾尾龍魚，卿雲走出三星潭，蓬萊島截教，不覆往日輝煌，但這些年的發展也是有了五代六代弟子。

“掌教師叔，您出關了。”加燐正領著一個卿雲不曾見過的少年走過，看模樣是加燐的弟子。

“恩。”卿雲點了點頭，道，“教中事物還是交由你來管理。”

“是。”

化雲離開，卿雲前往四海高原，算算時間，瑾瑜也該出關了。

只是四海之上並未見四海高原，卿雲站在雲頭，嘆了口氣，轉而去了天庭。

就如截教有了新面孔，天庭也有了新面孔，似乎是應劫而生的上洞八仙。

“吾不會些許時日不來，這洪荒何時又出現一個劫數。”卿雲到了瑤池，很是自在的自己取了仙果。

“吾以為你閉死關了。”昊天一看卿雲臉色微妙變化很是不好。

“即便是閉死關也有出關的時候。”卿雲眉梢一挑，看著昊天冷言冷語。

“上洞八仙乃是應東華帝君的劫數而生。”瑤池輕緩道，“於南瞻部洲。”

“便是小劫。”卿雲隨意道。

“算是小劫。”與當初天皇之劫想相比，一個洲的劫數的確不大，何況都在他們的控制之內。

“聽聞你去看過那猴子？”

“路過便去看一看，當初他大鬧天宮，吾也只是在淩霄殿裏看了他一眼，沒仔細看。”

“那看得如何？”瑤池將剝了皮的水果放在卿雲旁邊，眉宇柔軟，哪有在淩霄殿裏的淩冽。

“雖只是短暫接觸，那猴子的確可愛。”

“可愛？”昊天冷哼一聲，道，“當日誰來淩霄殿大罵吾丟了天庭的面皮！”

“自是吾。”卿雲順著瑤池的手吞下果肉，道，“也不知是何人，竟是讓天庭仙家故意敗給那只猴子，將整個天庭的面皮丟得一幹二凈！”

“呵，也不知是誰說，提前蟠桃宴！”昊天冷聲道，“還有兜率宮裏的仙丹。”

“兜率宮裏的仙丹可不是吾手筆。”卿雲淡淡道，“老頭子自個做的！”

雖然西行必行，但添堵不為過。

昊天沒好氣的翻白眼，若真是老君自己的動作，那日得知仙丹被孫猴子吃個一幹二凈時，差點就親自動手剝了那只猴子的皮！

“也罷！”卿雲擺了擺手，道，“這西行五人，你幾人都已經算計好了，該給吾留個位置。”

“恩？”昊天一挑眉頭，道，“西行五人乃是聖人商議，吾不過占了一席。”

“猴兒是女媧娘娘補天之石所化，西方教欠了娘娘一個大因果，金蟬子下界，天蓬元帥和卷簾大將被你打下凡間，這已有四位。”

“金蟬子西行，總不是赤腳走去，還是要有個坐騎。”

“嗯哼！”昊天傲嬌哼哼，道，“天蓬元帥是誰的人，你心裏清楚，至於卷簾大將……”

“他雖愚蠢，但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當初西海雙生子出世就有語言，此二子當有劫難。”瑤池道，“敖寸心因情生劫，敖烈這劫，也該來了。”

然後她看著卿雲道，“他素來愛吃人族，這一劫避無可避。”

“你打算怎麽做？”

“西行之路必經之路，總有地方可以安置。”卿雲低眉道，“至於誰去……”卿雲看了眼昊天，忽然笑得溫婉，道，“不就是眼前人。”

昊天臉色一僵，這丫頭每次來都沒好事！

“他生性頑劣，與西海龍王不和，多數居住在姑父涇河龍王宮裏。”

“自從居於涇河龍王龍宮倒是收斂不少，想來涇河龍王是個能教育孩子的。”

“不過因果業障已在，當日的因近日的果，大天尊，可是要勞動你座下的仙家們了。”

昊天眼一閉，好一會才喊來太白金星，道，“你尋個話，將西海小白龍壓在……”

“盤蛇山。”瑤池補充。

“恩。”隨後昊天很是不耐煩的揮手，道，“你去吧。”

“是。”身為大天尊身邊的得意人，太白金星偷偷看了看卿雲，然後頓悟，離開瑤池。

“對了，方才見到上洞八仙之一的何仙姑，與你座下的牡丹仙子感情極好。”

“就是那株養在仙杏旁的牡丹花？”

“怎麽？你看出了什麽？”瑤池道。

“也並未看出什麽。”卿雲想了想，道，“不過是動了凡心，也不知是哪個凡人得了她的心。”

聞言，瑤池眉頭微微一皺，道，“她是應劫之人之一。”

“莫不成她是東華帝君的情劫！”卿雲似乎有些開心，她道，“東華那樣冷清的人，若是動情該是何等模樣？”

“吾卻是好奇得很！”

“吾觀那漢鐘離，倒像是老君身旁的離火童子。”昊天撥了撥東西，道。

“是。”卿雲道，“閑來無事，總得找些事做。”

“上洞八仙歸位，於天庭而言也是很好。”

“你若是不喜，吾倒是可以同老君說上一說。”

“趕緊走吧。”昊天臉色不渝，道，“在這礙眼。”

嗤笑一聲，卿雲不理會昊天道，“你那七個女兒，許久不見，吾倒是有些想念。”

“她們自己玩耍去了。”說到女兒，瑤池面色柔軟，道，“許是去蟠桃園了。”

“那日孫猴子將蟠桃園的蟠桃吃個精光，這七個孩子就日日都要過去看看，生怕再出一個猴子。”

“說到猴兒，你六百年前送來的六耳獼猴，現在可好？”

“吾將其送去灌口二郎處。”卿雲道，“六百年吾倒是不曾見他。”

“合該去看看。”瑤池道，“那猴兒心性純善，六百年也不知變了何等模樣。”

“倒不如說說通臂猿猴袁弘。”卿雲失笑道，“兩個猴兒都名袁弘，若是相見卻是不知該如何稱呼。”

“若不是你使壞，怎會有此等事。”瑤池失笑道，“還是速速招來，若是沒那些壞水，你怎麽會做此等事情。”

“倒也沒什麽壞水。”卿雲淡眉淺笑，燦若星辰的眼眸黝黑之色一閃而過，她道，“只是福至心靈，覺得這名字十分襯和他，便就取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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