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各部落生活不同，習性不同，不會教授弟子的卿雲也算是誤打誤撞，讓伏羲知道了這麽一件事。

伏羲和乙辛從第一山下來，可是驚壞了一直生活在第一山下的人族，只以為是鬼，可看兩人都是模樣周正，小的雖然臟兮兮的但看得出精神奕奕，大的雖然臉色不好，但架不住地上有影子！

於是乎，二人就在第一山下的部落裏生活。

而第一山上的山洞裏，多寶身上金光閃爍，起起伏伏，忽明忽暗，卿雲一驚，連忙在旁邊護法，擔心會出什麽事。

約莫兩天，多寶身上的金光淡去，睜開眼時眼底精光閃過，正是功力大進的表現。

“恭喜師兄。”卿雲由衷恭喜。

“多久了？”睜開眼看到卿雲，多寶眉目帶著柔軟和喜色。

“伏羲師侄已經八歲了。”

“恩？”多寶眉頭一挑，然後閉目掐指一算，而這些年伏羲所經歷的事都在多寶腦海中閃過，沈默片刻，多寶搖頭道，“果然如此。”

聽得多寶之言，卿雲訝異道，“師兄早就知道？”

“只是心有所感，並不清晰。”多寶道，“既吾出關，這弟子吾該細心教導。”

但卿雲卻是搖頭道，“師兄教導就是，吾打算閉關，好生參悟吾剛悟出的術法。”

那術法頗為有趣，似幻術又非幻術，只覺缺了什麽。裏面有飛禽走獸還有洪荒兇獸，但若如此卻是太弱太雞肋。

聽得卿雲之言，多寶沈默片刻，道，“可需要其他物品？”

一楞，卿雲搖頭道，“吾身上還有陰礦，上次去尋四物也還剩著不少。”看著多寶，卿雲忽而軟了眉梢，道，“若是有所需求，師兄難不成會藏著不給吾？”

“吾當以為你長大成熟了，卻不想還是這樣調皮。”多寶捏了捏卿雲臉頰，故意皺眉道，“你在吾處，吾可曾瞞著你什麽？”

“吾這有什麽珍藏，哪樣你是不知的。”

“多寶多寶，不正是多寶物嗎？”卿雲作勢要咬多寶，然後整個人撲進多寶懷裏，膩著蹭了蹭，道，“師兄之物便是吾的，吾之物還是吾之物。”

“這麽強詞奪理。”多寶拍了拍卿雲後背，失笑，道，“真不知誰教得。”

“不是師兄就是老師，再不濟還有兩位師伯。”

“貧。”伸手想探卿雲額頭，但小丫頭早就有所準備，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裏，雙手抱著他的腰，他竟是無法動彈。

可真是……“和孩子一樣。”

“哼。”卿雲傲嬌哼了一聲，然後退出多寶懷裏，做了鬼臉道，“趕緊去，別在這裏杵著，礙著吾閉關。”

“好好好，依你依你。”眼角寵愛寵溺簡直要溢出，多寶往前幾步，將卿雲亂了的珠釵扶正，道，“不必勉強，此類自道中悟出的術法向來不容易，你既已打算另辟蹊徑，切莫仔細，莫要進了歧途。”

“吾定緊記師兄之言。”推著多寶出了山洞，也不等多寶回頭卿雲就封了洞口，多寶楞了楞，看了下竟是他從來不知的陣法。

多寶笑了笑，看著山下人族，他怔了怔，看著自己身上的道袍竟是嘴角一抿生出一絲玩樂的心思，流光在陽光下格外黯淡，再看清時卻是一個邋遢的乞丐。

已然閉關的卿雲並不知因她和多寶胡鬧，竟是讓多寶起了玩鬧的心思，故意變作貧窮落魄之人，去試探伏羲的仁心。

身前是一塊陰礦，並不大，約莫巴掌大小的樣子，再是丙火乙木癸水，雖說缺了兩味，卻是正好克制了陰礦。

她所悟之術法，若是放出去實在雞肋，但這是她在道中所悟，故而不甘心就此放棄，於是她想了想決定另辟蹊徑，放到別處可有不同。

心中早有構思，但靈器模樣卻是脫胎於昊天鏡，若是讓昊天看到了，指不定要好生得瑟一番。

腦海中想法一一而過，抿嘴輕笑，卿雲便斂了紛亂的思緒，以昊天鏡為模板，做了一面鏡子。

不同於昊天鏡的端莊古樸，許是因為卿雲心中所想乃是混沌未開時那些鴻蒙兇獸，還有那些開天辟地後才出現的妖獸們，這面鏡子兀自散發著來自亙古時間長河的氣息。

而五莊觀裏，正在閉關的鎮元子大仙睜開眼，看著自己出來的地書，並未有什麽其他異動但如此情況只有那次盤古大神自時間長河裏傳來的信息。

將地書收好，鎮元子大仙怎麽都想不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地書異動，最後心不寧，他只能提前出關。

這一閉關，就閉了十二年，自然，與卿雲來說十二年還是一百二十年，概念都一樣，她也已和洪荒上的修道者們一樣，活得很久，經歷了很多。

看著與昊天鏡相似卻又不同的鏡子，卿雲眉頭緊皺，反覆查看一番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受益於道，受制於道。”

“吾對道的理解太過膚淺。”

“便叫汝山海鏡。”

雖有名卻無靈，置身與後天寶物之中並無多少特色。

“空有名卻無實。”將山海鏡收好，卿雲搖頭道，“源自空間和時間的力量，卻不是吾現在修為可觸摸領悟的。”

心中有數，已然到了瓶頸閉關已然不適合她，撤了陣法，再見藍天白雲時正是萬物覆蘇之時。

卿雲自山上下來，更是招人眼目。

人族們心驚膽顫又害怕，可一想還在自己部落裏居住的三個人，又忍不住放下戒心，一位年輕婦女強撐著膽子，道，“不知仙姑哪裏來的？”

仙姑？卿雲疑惑，仙姑是什麽？

久遠不與人族接觸，何況道不同卿雲也未打算多做接觸，人族有自己的前行方向，她修道悟道，除非再有人族滅族之禍，她理當不出現。

不過有天皇在前，卻是有些不同。

對於人族的一些言辭本就陌生的卿雲面上無情道，“吾來尋人。”

見卿雲並不兇神惡煞，偷偷看著的人族紛紛松了口氣，又是那位中年婦女，她斟酌道，“不知道仙姑來找誰？”

找誰？卿雲暗中掐指一算，原來是十二年後，她眉色淡淡，道，“十二年前，可有一青年帶著一個少年郎和一個男孩在此地居住？”

十二年前……

一聽卿雲之言，眾人議論紛紛，竊竊私語好似蒼蠅在耳邊無時無刻的飛動。

“十二年前，的確有不是本部落的人在此居住。”那中年婦女吞了吞口水，繼續道，“不過卻不是青年帶著，而是兄弟兩相依為命，偶爾會接濟突然到我們部落裏的落魄青年。”

眼底訝異之色一閃而過，卿雲竟是不知原來她的師兄亦是如此童趣，竟然裝作落魄之人來考驗天皇。

不過以卿雲對多寶的了解，說是考驗倒不如說是紋絲不動，不讓伏羲發現任何異常的接受。本來當年之事就頗為張揚，而天皇磨砥非同尋常，浮躁焦躁，並不適合一個要成為人族共主的人身上。

“這三人此刻在何處？”

辨不出卿雲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出自對第一山的敬畏以及祖輩口口流傳下的故事，部落裏的人族對待卿雲更是小心謹慎，也許眼前這位仙姑就是當年幫助他們先祖的仙長的弟子。

“少年經常帶著弟弟去海上找吃的。”中年婦女，道，“至於那落魄的族人，我們很少見到他。”

“每次見面的時候，他都是和那對兄弟兩一起，在海邊吃魚。”

海邊。眉目一轉，卿雲點頭一點也不忌諱在人族面前顯示法術有什麽不妥，當然，此時的洪荒仙人之說有些遙遠但非是遙不可及，人族經常能看到天上有仙人駕雲，還有海裏的龍王公主。

“也不知道這位仙姑來找風家兄弟做什麽。”中年婦女並未想卿雲是否來做一些陰暗之事，她以侍奉神明的虔誠態度對待卿雲。

“這仙姑眉目雖然冷淡可看著不是壞人。”友人道，“許是風家兄弟兩的福緣。”

“希望真是風家兄弟兩的福緣。”中年婦女一楞，亦是點頭道。

卿雲可不知人族對於她到來此地做什麽的隱晦猜測，她瞬身到了海邊，就見遙遙海面有一只船孤零零飄著，以卿雲眼裏，自是可以看到船上兩個身高相似身形不同的人是誰。

眉峰一揚，她歪頭看著身邊高大的巖石旁，穿著破破爛爛的道人，道，“師兄可真忍心。”

“不經歷磨難又怎能看到遠處。”那道人原本閉著的眼，竟是睜開，不是想象中的混沌不清，那雙眼睛精明清冷。

“吾閉關十二載，師兄就讓天皇做這些事？”卿雲道，“算算天皇今年二十。”

“該是為以後的路做準備了。”

“自然不是。”那落魄道人站直身子，海風一吹，只是紮眼的功夫那破爛的好似稍稍一拉就會粉碎的衣服竟是變作月牙白色的道袍，烏亮的長發豎起，帶著玉冠，嘴角天生含笑，清風明月般的道人，一眼都移不開。

卿雲素來自在慣了，並不覺得這樣看著多寶有什麽不對，聽著多寶的話，卿雲轉了轉眼珠，道，“那師兄教他什麽？”

“等何時你也有了弟子，就知道該怎麽教導。”多寶搖頭，然而未來的日子誰也不知道，遙遠的以後卿雲的確有了弟子，身份來歷皆是不一般，但她的教導也只是建立在大方向不錯，小方向讓弟子自己摸索。

為惡為善，當為本心，而非強制。

很久很久以後，卿雲才知道了解透徹。

但此刻卿雲和多寶都不知在時間長河裏還未發生的事，故而卿雲挑眉道，“吾可不想收弟子。”

對於卿雲的話，多寶素來是寵溺的笑笑，而他帶伏羲做了什麽教了什麽，他並沒有說。

對於適應了洪荒的卿雲來說，是不會明白他為什麽要讓伏羲去知道認識這個洪荒，也不會明白為什麽他會封了兩個少年的修為，讓他們做普通的人族。

“師兄不說，自是有師兄的想法，吾不問。”多寶一副笑而不語的模樣，卿雲拉了拉多寶的臉，這才開心了。

道，“洪荒四裂分四洲，師兄打算讓天皇怎麽成為共主？”

抓住卿雲不安分的手，多寶道，“先從部落再到整個東勝神洲，最後才是慢慢連接四洲。”

“他若是連一洲都不能治理，未來怎能治理偌大的洪荒四洲。”

拉了拉手，卻是多寶不想再讓卿雲調皮抓得緊，竟是掙脫不出，卿雲放棄，道，“既然師兄已有想法，可是打算輔助他一步一步成為共主？”

“非是吾，而是吾等。”

“又與吾何幹？”卿雲不服，強辯道，“吾是師叔，頂破天也是日後有不能解決之事，吾來相助。”

“你與伏羲前世糾纏因果，今世可不是幾句就能解脫的。”多寶指了指卿雲心口處，道，“那根無德鞭，你當不曾忘記。”

無德鞭。

卿雲沈默片刻，皺眉狠狠嘆了口氣，道，“師叔仗義相助，吾沒齒難忘。”

“既然是師叔，吾理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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