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聽說你去做SPA了？”

通過視頻問話的人是海智，唐屹潮的媽媽。

江小月慌了神，想跳下床拿衣服，被技師攔住，給她在身上搭了一條毛毯。

董文芳以為是唐屹潮。

要是唐屹潮就更不能接了，她現在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條會所提供的一次性小內褲。他們的關系還沒親密到赤裸相見的地步，親密過也是多年前了。

可別人不清楚他們的關系。

正因為不清楚，董文芳這麽做讓她有點惱火。

男女朋友也該適當避嫌，她做全身SPA時接唐屹潮的視頻，海智和海棠會怎麽看她？是董文芳接的，可她若實說，人家不但不信，還會對她有更深的看法。

“阿姨，我不知道是您，真不好意思。”江小月硬著頭皮說。

“怎麽？很失望？”海棠插了一句，令江小月更加尷尬。

“失望個屁呀？她想看我或我想看她都是分分鐘的事，你想多了。”唐屹潮冒出一句話，他的臉，確切地說是他的眼被屏蔽了，語氣很強硬、很不滿。

她和唐屹潮誰想看誰確實是分分鐘的事，可是看哪兒、怎麽看、誰主看誰被看就大有玄機了。她做全身SPA接他的視頻邀請，他試圖替她掩蓋，可欲蓋彌彰。再聽他這麽說，哪位沒想多？除非二傻子。

“滾滾滾，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海棠被諷，很不耐煩。

“別鬧了，說正事。”海智又和顏悅色對江小月說：“你做SPA的會所叫伊都吧？你讓人轉告她們總店長給劉美秘書打個電話，我有事情要交待。”

還真是伊都，江小月進來的時候仔細看了名字。

遍布華國大中城市的伊都美容美體國際連鎖中心一定是海家的產業，在誰名下不得而知。聽董文芳說這裏消費極高，檔次和消費成正比，這裏的會員都是有身份、身價高的貴婦或知名藝人，大小明星都以持有伊都的會員卡為榮。

江小月的名氣不算大，她能享受這裏的服務還是董文芳通過關系給她爭取到的體驗機會。這裏的會員資格是身份的象征，恰是她目前最欠缺的東西。

人或多或少無不虛榮。

海智讓她轉告總店長給劉美秘書打電話就是在變相明確她的身份，比直接送她會員資格更立竿見影。這份偌大的人情令她受寵若驚，還有點不安。

相比董文芳兩眼放光和其它人的艷羨，江小月顯得很平靜，好像不明白海智讓她帶話是什麽意思。在董文芳的示意下道了謝，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了。

“伊都的入會資格是一百九十九萬起，打折可以，免單不行。”海棠這句話表明她在伊都有話語權，也抓住機會給江小月潑了一瓢冷水。

“你想免單呢，我才不欠你這個人情，免得你費盡心思找補。給她辦最高的入會資格，我買單，不差錢。”唐屹潮又冒出一句，把大家的羨慕推向高潮。

“好了，沒事了，你做吧！”沒等江小月反映過來，海智就掛斷了。

江小月心中忐忑，她總覺得海智和她視頻聊天要表達的意思沒那麽簡單，又不敢多想。怕自己想得太覆雜，凡事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以後的關系不好處。

董文芳見江小月沒有被眾人的艷羨和恭維捧得飄飄然，對唐屹潮要給她買單入會也沒表現出狂喜，知道江小月凡事想得多，也沒說什麽。

沒有小人得志的招狂、窮人乍富的燒包，金餡餅落到懷裏還能保持超乎年齡的冷靜。金舒說得沒錯，江小月是有心人，壓得住陣，光這心胸就不容小覷。

狗屁的心胸。

江小月成長的環境和經歷與一般人不同，心胸有多大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心思與眾不同。別人給她些小恩小惠、對她良言一句，她有可能感激涕零。

若有人憑空送她一份超乎她想象或超過她償還能力的好處，不容她拒絕，也無需她付出什麽，她會忐忑不安，甚至焦慮。對於一個幾乎從小無依無靠、成長過程中缺乏安全感，又上進好強且善良本分的人來說最怕的就是無以為報。

她跟唐屹潮都報有這樣的心思，更別說其它人了。

這裏的店長過來告訴江小月說她可以辦金卡會員，總店長都交待好了。她們這裏的會所剛開業，只能辦初具入會資格的銀卡。晉升到金卡需要提供詳細的個人數據，還要親筆簽名留檔，必須是本人到帝都和蒲海兩地的總店辦理。

店長請江小月移駕貴賓間，讓她們店裏的首席技師為她服務，又說：“江小姐，如果您在一個月之內升級成金卡，總店會贈送你一輛奔馳E系最新款。”

“不用了，我不會開車。”

一分錢沒花就成了高檔美容美體會所的金卡會員，已讓她不安了。人家按規定給贈品，她要是再收了贈品，那就是沒臉沒皮不地道了。

正因為是海家的產業，有這層關系，她才不能讓人看輕，連累了唐屹潮。

董文芳很想表示自己會開車，江小月這個團隊也該有一輛屬於她自己的備用車。見江小月婉拒得很堅定，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在舒緩柔和的音樂中，特殊手法的精油按摩令江小月很快就放松了。她的身體、她的心好像一下子放下了二十餘年的負累，享受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裏沒有黑暗、沒有饑寒、沒有恐懼、也沒有悲傷和怨憤，只有那一張如陽光純粹的、幹凈的、溫暖的笑臉蕩漾在她的眼前和心田。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是她心底的、夢裏的、永久的暢想和期待。

全身SPA做完了，她也睡足了，醒來後就像是練武者打通了任督二脈，修行者更進一重脫胎換骨一樣，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輕松與精神。

在會所花房休息了一會兒，化妝師幫她化了日常淡妝，司柔和董文芳的簡單護理也做完了。三人準備離開會所，經過貴賓休息室時，江小月被人叫住了。

“江小姐，我想和你談談。”郎如嵐象主人一樣沖她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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