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屹潮靠在沙發上大口吸煙，煙霧在他眼前彌散，迷糊了他的視線。

他看了抓捕錄像，哪怕是一秒的過程，每一個細節都滲入他的腦海。此時，那些鏡頭似乎都被煙霧模糊，只有那條沒有尾巴、瘸了後腿的狗漸漸清晰。

狗被麻醉之後，並沒有昏睡，只是不能動了。它趴在一個角落，看著人類侵犯它的地盤，抓了主人讓它保護的人，而它卻無能為力。

它憤恨、它氣惱、它不甘，但它在隱忍，咬牙忍耐。等藥勁兒過了，它也攢足了力氣，它會一躍而起，一口咬住侵犯者的咽喉，以最驕傲的姿態把對方輾壓。

養狗隨主子，它的主人就是這樣。

還好，他不站在她的對立而，不是試圖侵犯她的人，永遠都不是。

伍賽帶兩名保鏢回來，抖落一身疲憊，沖唐屹潮點點頭，“辦好了。”

“嗯，吃完飯去休息吧！”

海天養試探著問：“老隱這邊沒來得及出手？”

唐屹潮輕哼一聲，說：“手上不想多沾血，沒想到陰差陽錯。”

你是殺人不見血，當然，都是被逼的。海天養想到這句話，沒說出來。

“老隱的私生女是他的紅顏知己所生，比其它兒女更得他喜歡。當時老隱剛跟他第二任妻子結婚一年，不敢再離婚，他紅顏知己懷孕後嫁給了他的司機。

他的妻子知道他的此事，沒少使女人的手段，他私生女三歲時那位紅顏就死了。覆雜的家庭環境，見不得光的出身，致使他的私生女上學時就有抑郁癥。

老隱幫她嫁給了她愛的男人，本以為病好了，不成想他丈夫婚內出軌，她的病更重了。我讓人綁了她的三個孩子，是想逼老隱收手，老隱要是非鬥到底再下手。沒想到他的私生女以為是她丈夫帶走的孩子，要逼她離婚，就跳樓自殺了。”

“啊？老隱……”

“當時你們抓到人，消息傳開，老隱聽說之後正大發雷霆。他的私生女住三十層頂樓，他住一樓，人落下來他先看到，看得最清楚，當下就犯心臟病了。”

“死了？”

“現在還不知道。”唐屹潮冷笑幾聲，又說：“我讓伍賽把他私生女的三個孩子送到了孩子的爺爺奶奶家，說這是他們的爸爸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應該不會留下陰影。我跟孩子的爸爸做了一個交易，他保證會把這件事處理好。”

“他私生女跳樓跟我們沒關系，這麽放手太便宜他們了。”

“老隱跟他的二婚妻子離婚，讓他妻子和兒女出國是為保護他們。他們手裏有人命，案子遲早會翻出來，讓受害者家屬提前報仇，也省得國家浪費警力抓他們。案子一翻，老隱多年維系的好名聲就暴渣了，他會死得妥妥的。”

海天養再次豎起大拇指，“遺產不少，便宜他和原配妻子生的傻兒子了。”

“還有她私生女的丈夫。”

“活該。”海天養連喝幾杯啤酒，又問：“那一窩傻逼嘍啰呢？”

唐屹潮輕蔑冷哼，說：“那事一出，一重傷加一條人命，鄭老大這幕後黑手就完蛋了。再加上主使誣告構陷，他就是請最好的律師，這輩子休想活著出來了。”

鄭老大一個合格的對手，他不會讓這種人活著出來，這場仗必須速戰速決。

“老鄭身體不好，鄭老大進去，鄭氏企業就是小鄭和他媽的天下了。這對母子反映挺快，剛才小鄭他媽給我媽打電話，暗示把老鄭也弄進去，少不了好處。”

“合作一把？”

“我在考慮值不值得出手，鄭氏娛樂正跟秦氏影業談合作呢。”

唐屹潮輕輕敲擊煙灰缸，沈思說：“這件事不能這麽快結束，我要緩口氣沈澱一下。那條狗要是過了麻醉時間，一定會來一次勝利式輾壓，不讓對手喘息。”

海棠給唐屹潮倒了一杯橙汁，隨口問：“那條狗叫什麽名字？”

“江小月。”海天養回答得很幹脆。

唐屹潮率先笑出聲，在場的人都繃不住了，跟著笑趕來。

“我問的是那條真狗。”

海天養沖海棠拜了拜，說：“據說它主人是六年前的夏天揀到它的，給它起了個洋名叫SUMMER，後來她奶奶音譯成‘三馬’，就叫開了。

聽說前幾年她又養了一條狗，她奶奶給起名叫‘四輪’。四輪和三馬可不一樣，看到厲害人一臉諂媚，不咬，特溫柔、特安靜，一點不象一個主人養出來的。”

怎麽不象？

她諂媚、她溫柔、她沈靜的時候不帶一點造作，更不是演戲，就是骨子裏的性情。她發起飆來、使起壞來、動起心機來，哪怕打起嘴架，都是不勝不休。

一個人有兩面，從兩條狗身上表現出來。

有機會把三馬打死吃了狗肉火鍋，讓她那一面以這樣的方式徹底消失。真消失了，她就不是她了，她的狗性不覆存在還有什麽真性情可言？

怎麽又想起她了？這些天想她比想反擊都費腦子，真是沒救了。

伍賽邊吃邊說：“焦大猛說他帶汪萱和江奶奶後天上午坐高鐵來帝都，等汪萱看好學校，他就帶她們去影視城。我給焦大猛轉了一萬塊錢，讓他安排周到。”

海天養忙說：“一萬太少，汪萱這次出力不小，咱們應該好好謝她。”

唐屹潮點點頭，說：“以後她在帝都上學，打交道的機會少不了，來日方長。”

“其實汪萱只是個執行者，指揮她的那個人才是……”海天養比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手勢，他的言下之意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

“伍賽，你讓焦大猛想個合適的理由哄著她奶奶把她們家的戶口本帶來，我有用。”唐屹潮見眾人的目光聚到他身上，不乏擠眉弄眼，仍老神在在。

“焦大猛一定會問有身份證不行嗎？為什麽還要戶口本？”伍賽沈默了一會兒，終於以焦大猛為幌子，問出眾人都期待答案的一句話。

唐屹潮嗤笑兩聲，“伍賽，焦大猛要是這麽問，你該怎麽回答他？”

伍賽抓著頭發，嚅囁說：“傻貨，該你知道的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少問。”

海棠、海天養等人的比刀片還亮的白眼齊刷刷朝伍賽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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