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屹潮、秦向和伍賽回到海納大廈已是夜半時分。海納大廈仍燈火通明，王詩華正帶著她的團隊監察網絡信息，並危機攻關，要求各部門都留人配合工作。

聽說唐屹潮等人回來了，王詩華趕緊對鏡補妝，來了唐屹潮的辦公室。

“不是說周五回來嗎？怎麽提前了兩天？是不是談判很順利？”王詩華進門就笑意吟吟問話，舉手投足都透出幹練與精明。

唐屹潮淡淡看著她，目光清亮，面無表情，也不說話，看得她心裏發毛。這樣的眼神她很熟悉，這是暴發前的沈靜，這樣的沈靜最容易紊亂人心。

“唐唐總，電、電話……”伍賽鼓起十二分勇氣，硬著頭皮走過來。

“是誰？”

“《尋聖》原著作者欣語，說有急事找你。”

唐屹潮一拳捶到桌子上，欣語這時候給他打電話，不用問就知道為什麽事。

欣語的聲音仍軟糯、綿柔，可語氣卻急促、生硬，開口就是質問，可見她很激動。欣語好應付，聽說“海上生明月”因為高老師被誹謗的事在群裏罵娘，他就緊張了。她們跟高老師私交都不錯，為高老師抱不平自是不遺餘力。

“放心放心，我保證很快就能把這件事妥善處理，給高老師一個交待。”

上周他跟欣語聊天，問了好多與“海上生明月”有關的事，並言明想追求她，請欣語美言幾句。欣語答應得很痛快，還說有機會讓他們見見面。

沒想到這周就鬧出這檔子事，“海上生明月”大光其火，他能不急嗎？

掛掉欣語的電話，他緩了一口氣，秦向就說安導來電話了。他用力掐了掐太陽穴，尋思片刻，硬著頭皮接通，又是陪著笑一番安慰保證。

“你去休息吧！又不是大事，應付這類問題我最拿手。我們公司有最好的公關團隊，有最棒的網絡技術人員，不管他們在網絡上說什麽，我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刪掉。誰敢在公司論壇上胡說就直接封號，嚴重者開除，我……”

手工雕刻的白玉煙灰缸朝她砸來，她正說到關鍵，潛意識裏沒生出躲避的概念。嘭的一聲，煙灰缸正中她的前額，又掉到地上碎成了幾塊。血從她的前額流出來，迷糊了她的眼睛，她來不及說什麽，掙紮幾下，昏倒在了地上。

“把她給我丟出去。”唐屹潮看向伍賽。

伍賽挪過來，看了秦向幾眼，心裏碎碎念，半抱著王詩華出去了。

秦向嘆氣說：“公關部長在微信裏跟我說從昨晚七點到現在他們在微博、微信、貼吧等網絡平臺刪掉了五百多篇文章和帖子。似乎有人和他們做對，只要刪掉，馬上又有新的，轉發也很及時，王詩華正跟幾家門戶網站談封號呢。”

唐屹潮長出一口氣，問：“公司內部論壇呢？”

“論壇這幾天很熱鬧，昨晚高老師發了一篇質問的文章，附帶律師函，論壇就炸鍋了。王詩華讓人封了江小月、高老師、梁老師，還有幾個對這件事關註較多的ID，又把開除江小月的書面通知發到辦公網上，論壇才消停了。”

“真是……我就鬧不懂怎麽總是她的事，真是煩人。”

“江小月嗎？”秦向笑了笑，又說：“自那些消息和圖片發到網上，不管是編劇工作室的微博還是公司論壇，江小月一個字都沒發過，好像沒反應一樣。她處理問題的方式確實欠妥，咱們知道事情的根源，凡事不能怨一個人。”

除了在餐廳挑釁打人，江小月很無辜，可唐屹潮不這麽認為。

“通知各部門負責人和劇組高層一個小時後到會議室開會。”

秦向點點頭，“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來安排。”

唐屹潮靠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兩手揪著眉峰思慮。過了一會兒，他打開公司辦公網，找到開除江小月的通知，猶豫片刻，簽字確認。

公司任何一個部門發出處罰員工的通知，沒老總簽字，是不作數的。

不管武伊娜之前跟江小月有什麽過節，也不管王詩華對他的第一個女人嫉妒到心理變態。江小月離開海納傳媒，也就能恢覆到以往的平靜了。

他也知道這麽做對江小月不公平，可做為一家公司的掌舵人，他要更多地考慮平衡與大局。江小月在海納傳媒也不買他的帳，那就讓她在外面多栽幾個跟頭。

開完會已是淩晨三點，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最為安靜。唐屹潮裹著毯子倒在沙發上，長籲幾口氣，趕走腦海裏紛亂的思緒，很艱難地進入夢鄉。

“唐總，唐總，您醒醒。”

“又有什麽事？”

“陳秘書來了，你們開會的時候他就到了，困極了小睡了一會兒，剛醒。”

“請他進來。”唐屹潮坐起來，敲著沈重發木的腦袋去洗了把臉。

陳秘書是他爺爺留下的可用之人，現在追隨他大伯在廣南省委做秘書。這兩天唐興仁在帝都開會，沒有大事，陳秘書不會這時候來找他。

“上上，書記等你呢，你趕緊過去吧！”

“出什麽事了？”

“你沒看網上的消息？”

唐屹潮輕笑兩聲，“公司內部的事，我們已經開過會了，很快就能妥善解決。”

“現在矛盾激化，已經不是你們公司內部的事了，你還不知道嗎？”

陳秘書嘆了口氣，又說：“網上說詩華和你們公司一名員工有舊怨，夥同你未婚妻造謠誹謗不是大事，相信你能妥善解決。因為你們公司刪除了大量的文章和帖子，想把這件事壓下去，就演變成書記縱容你們胡作非為、漠視人命了。”

唐屹潮一把抓過電腦，打開網頁仔細查看。自王詩華被他打昏，公關部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那些帖子和文章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因轉發評論太多都擠上熱點了。此時消息的重點已轉移到權貴子女強壓派出所、謀害人命了。

“這次書記來帝都開會，就是接受考查，想今年再進一步回帝都來。本來挺順利，誰知道會鬧出這樣的事，輿論壓力太大，他肯定會被推上浪尖風口。現在書記被實名舉報，他必須知道實情，組織部領導跟他談話，他才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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