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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笑,笑的毫無束縛,乃是由心而發的笑容。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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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小奴才可是耳朵不好使?”

喬曼曼這才回頭,甚是無知的將眼前人看了看,見她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乃是個胭脂水粉都抹不勻的。

想來也是個新入府的,不知這裏水深幾許,才敢如此。

喬曼曼見其乃是個可憐無知之人,便也懶得與她計較,按照她的指示,拿了木盆,便隨其一同去了。

路上,木盆中的水幾番蕩漾,喬曼曼便將步子收了一收。

然那翠桃對此卻頗為不滿,伸出手指,便罵了喬曼曼一頓,道他一個男人,生的比女人還要細皮嫩肉了一些,連力氣也如女人一般。

對此,喬曼曼也不爭執,便快步向前走去,木盆中的水便一波一波的向外傾倒了去。

打後邊便傳來翠桃尖銳的叫聲,讓他站住,喬曼曼微斜了木盆,猛地站住,木盆中的水朝向前傾倒了去,至此,已是一滴水都不剩了。

那翠桃來到其面前時,端著一副驚恐模樣,憤怒皆橫在了喉嚨處,指著喬曼曼半天說不上來話來。

喬曼曼立的端正,改了腔調,慢悠悠的開了一回口。

“我見與你一同來的人,也頗有幾個是自己端了木盆走的,看來這事不是主子的意思,而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你我皆為奴才,你又何苦端著一副高端的模樣,臉上塗抹著胭脂水粉,可是期許當主子的能多看你一眼?”

喬曼曼言罷,便兀自扔了那木盆,任由其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沾染了滿滿的塵土。

木盆出手的那一刻,翠桃便尖著聲音,向那木盆落地的地方奔了過去,大喊了句。

“呀!這可是大少爺的木盆!”

陸家大少爺?

喬曼曼只認識一個陸家大少爺,那便是陸錦鴻,她轉身,正欲離開,不成想手臂處多了一股力量。

喬曼曼回頭,好巧不巧的正撞上陸錦鴻如水一般含情脈脈的眸子,她看了一眼正於地上跪著的翠桃,忙彎了彎身子,開口道。

“小的乃是新入府的,尚不熟悉府中人物,尚且不識公子,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陸錦鴻轉身,打發了那翠桃,又將喬曼曼的胳膊拉了拉,疑惑道。

“曼曼,你為何扮作男人模樣?”

喬曼曼想著既騙不過,便也不騙了,挺直了身子,甩掉了手臂上的束縛,微微擡頭,眸光清涼,徑直對上了陸錦鴻如水的眸子,開口道。

“陸公子覺得我是為何?難不成只許你家的丫鬟混到我喬記,不許我喬曼曼混到你陸府?”

陸錦鴻聞言,將眉頭擰了一擰,面色頗為沈重道。

“曼曼,你就不要再與我阿爹爭了,沒有用的,你一女子,怎會鬥的過他?”

喬曼曼扯出一抹笑來,因這腦袋昏沈,便也無甚精力與陸錦鴻在這爭執,冷聲道。

“陸錦鴻,我且問你,若我與你阿爹必然要鬥上一鬥,你會幫誰?”

陸錦鴻身子猛然一個顫栗,眸光微閃亮了一下,旋即歸於暗淡。

他垂頭喪氣的說。

“曼曼阿,那是我家阿爹,我也很無奈啊!”

喬曼曼聞言,兀自在喉嚨處嘟囔了一句,“去他的無奈吧!”

隨即便換上了燦爛的笑容,在陸錦鴻耳邊緩緩開口道。

“陸錦鴻,你站在這等我,不要回頭好不好。”

陸錦鴻得了喬曼曼這般溫柔的話語,只覺是久旱逢甘霖,心中一時暢快的不得了,便也連忙答應了下來,手指擰在一起興奮中透些緊張。

陸錦鴻的背後乃是一處假山,假山上依稀散落了些許石頭,喬曼曼看了看這石頭,只覺太血腥了些,不忍下手,又去尋了些木棍什麽的。

如此這般,尋了一會,喬曼曼撿了一個手腕粗的木棍,轉了身子,卻撞上一個寬厚的胸膛。

“哎呀!”

她輕聲叫了出來,隨即忙捂住了嘴巴,細細看去,這人乃是顧平川,他今日穿著打扮,乃侍陸府的下人模樣,然其眉宇間散發出的英氣,卻給人一種不凡的氣勢。

而且他看起來的依然是如此的帥……

果真應承了往日裏的那句話——帥的人披個麻袋都帥。

她正欲問顧平川好端端的在這作甚,餘光便瞥到了不遠處,正以面覆地的陸錦鴻。

她看了看陸錦鴻,又看了看顧平川,心中是萬分驚訝。

顧平川見狀,指了指喬曼曼手中拿著的手腕一般粗的木棍,淡淡開了一回口道。

“怎麽?你準備用這打暈他?”

247.處罰

喬曼曼與顧平川將陸錦鴻拖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便煞是閑適的向夥房的方向走去。

剛看見夥房的模樣,便見夥房處聚集了一大堆人,個個皆是垂著腦袋,彎著腰。

位於眾人前方的乃是夥房婆子,此刻她正將她那肥胖的手臂端在腰間,斥罵間,不時有唾沫濺出。

自打喬曼曼與顧平川打東邊來了,夥房婆子便轉換了目標,一雙冷冽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兩人看。

喬曼曼本欲加快步子的,然顧平川從後面拉住了他,於是二人便如閑庭信步一般,緩緩前行。

這招顯然激怒了那夥房婆子,她氣的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指著兩人的方向,大呵一聲。

“來人吶!將這兩個小崽子給我抓起來。”

知杏在人群中看向喬曼曼,心中揣了萬分的緊張,她著實不敢想象曼曼姐被抓去責罰的模樣。

喬曼曼看著面前四五人,心中也生了一絲絲的緊張,癟了癟嘴巴,看向了顧平川,眼眸中含著求救之意。

她來這,乃是為了尋求證據的,如同證據尚未得到,就要身先死了嗎?

然顧平川像是沒有得到喬曼曼給予的眼神信息一般,依然立著一副挺拔的姿態,兀自等人來抓。

兩人將喬曼曼扭了起來,兩人將顧平川的身子扭了起來。

然而看顧平川那一副凜然的模樣,倒顯得其身旁束縛著他的兩人像是被束縛的。

這一路,皆伴隨著夥房婆子的叫罵聲,叫罵聲聲中乃是唾沫飛舞。

然無論他如何努力的叫罵,顧平川皆如泰山一般,自巍然不動去了,偶爾眸中的一抹冷光發射出去,還要將那婆子嚇到。

那夥房婆子乃是個喜拿捏下人的,如今碰到了顧平川這般硬的不能再硬的臭石頭,一時竟被拿捏住了。

如此這般後,夥房婆子悻悻的拍了大腿,只覺心中憋屈的厲害,便也就不跟著了。

她沖著喬曼曼與顧平川的背後冷哼了一下,道了句。

“哼,現在神氣的厲害,看你們一會見了金管事的怎麽辦!”

金管事乃是陸府中掌責罰的頭頭,每每有了偷奸耍滑,或是不夠聰明的仆人,被拉去教訓一番後,便老實了。

傳聞中,這金管事的手上還出了不少的人命,其狠冽程度,乃是令陸府下人聞風喪膽的。

那夥房婆子想到了這些,便如同預見到了兩人的結局一般,心中原本的不暢快便也排解了出去。

一路前行,至一偏僻的院落前,那扭著喬曼曼與顧平川的四人才松了手,兀自跑開了。

這院落門前立著兩人,兩人皆穿著黑色短衫,腰間用黑色繩子隨意的綁了一通。這兩人臉龐上皆橫著刀疤,面容上團著一團戾氣,眼底透著殺氣。

喬曼曼還未將口水咽下,便被其中一人拉扯住了。

顧平川冷著一張臉,見另一人大跨步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待到近處,擡手便是一掌,那人頭上印上了一個清晰的五指,隨即轟然倒地。

喬曼曼身邊那人眼見如此,立刻拔了腰際劍,朝著顧平川奔了過去。

顧平川腳一動,一石子從地上劃拉出來,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印記,徑直砸在了那人額頭上,又是轟的一聲響,地面上飛起了些許灰塵。

顧平川將身上的粗布衫拍了拍,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兀自開口道。

“喬曼曼,我們走吧!”

兩人肩並肩跨過門檻,向院子中走了進去,院中落葉堆疊在一處,角落處堆疊著一些生銹了的鐵具。

正對著院子的地方有一門,門內是黑漆漆的一片,不可見其內,側邊處還有一小屋子,門把上落著一把為鎖好的鎖,屋子上開著一小窗戶。

兩人緩緩向前時,經過了那側邊的房子處,那處有細微的呻吟聲傳出,喬曼曼正欲細細去聽時,四下忽然一聲響。

原是打那黑漆漆的一片處,出來了一高大威猛的男子,此刻他正將手中的皮鞭打的啪啪作響。

這男子手中拿著皮鞭,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大約到肩部的發絲很是淩亂,臉上堆疊些許褶子。

男子見了喬曼曼與顧平川,只冷笑了一聲,淡淡道。

“呦呵,又來了兩個,進來吧!”

言語之隨意,好似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顧平川與喬曼曼一並踏進了房間中,方發覺與其說這是一個房間,不如說是一個刑事房。

整個房間中只有側邊墻體上開了一小小的窗戶,些許光芒從中滲透出來,驅逐了些許黑暗。

房間中的墻面上掛著,各類刀具,長的短的,彎的直的,擺了一圈,刀具之中依稀還擺放著些許的繩子。

正中心並排立著兩個架子,架子上綁著繩子,木頭上滿是鮮血,新的陳的混在一處。

西邊的角落處擺著一火爐,火爐上方團著滿滿的熱氣,散發著一片紅光。

那男人尋了唯一的凳子坐了下來,打量著手中的皮帶,將它拉扯的砰砰作響,極為隨意的開口道。

“你們想怎麽死,選一下吧!”

顧平川聞言,眸子陡然變冷,手指微微握在一處,骨節發白,冷聲道。

“你們這裏最狠的刑罰是什麽?”

那金管事的身子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眼眸中透出淡淡的恐懼。

他也不知為何,總覺眼前的奴才渾然沒喝奴才樣子,其眉宇間似是自帶的威嚴氣勢一般,竟給人一種領導者的感覺。

金管事頓了一頓,收起了手中的皮鞭,脊背僵直著,獰笑道。

“若說這最狠的方法,自然是教人生不如死了!用釘子貫穿身體,直到傷口發炎,潰爛而死。”

喬曼曼聞了這番話,只覺頭皮發麻,忙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海中聯想出來的畫面甩掉。

而顧平川依舊一副淡如春風,冷如冬季裏的北風的模樣,只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留下了怪異的一聲“哦!”

248.盤問

日中時分過後,忙碌了一上午的陸府夥房中人終於停了下來,準備吃飯。

他們沒有午休可言,囫圇吞棗一般的用完飯之後,還要準備參湯,燕窩等一些滋補類的湯。

今天,場上的氣氛意外沈重,因著上午金管事那又送去了兩人。

雖說那兩人乃是新來的,與他們並無十分深重的情分可言,然在陸府之中,他們乃是一個群體,彼此尚有點相惜的情分。

只怕用飯時,金管事又要揮舞皮鞭,直教人發出痛苦的嘶吼聲來。

今日,上次被打的那人身上依舊留著上次的傷,動一動,全身便疼入骨髓,然他不敢言,因陸府從不可憐下人,也不會為下人治傷,他若挺不過,便會在無用之時被扔出去。

想到這裏,他又用力的扒拉了幾口飯,看了一眼藍天,祈禱身體上的傷能快快好些。

片刻之後,打金管事那處便傳出一陣陣嘶吼的聲響來,聲音之淒冽,讓人為之動容。

眾人聽了,心中都透了些沈重,喉嚨處微微增了些哽咽,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唇亡齒寒了吧!

知杏本就擔心的不得了,此刻聞了這聲,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放了手中難以食用的飯食。

冬英長嘆了口氣,淡淡的看了知杏一眼,勸了句。

“快快吃飯吧,堵住耳朵,別聽便是了,你什麽都做不了的!”

知杏並未回頭,也無言語,心中揣著一份焦急,臉龐上竟劃過兩行清淚,她急急的順著聲音尋了過去。

皮鞭拍打在一處,發出啪啪啪的聲響來,喬曼曼勾起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來。

顧平川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著一張臉,手中拿了一個釘子,淡淡開口道。

“你方才說,將釘子釘入人體中,乃是最為恐怖的刑罰?”

那金管事的方才已得了喬曼曼一番皮鞭伺候,此刻身體上乃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又得了顧平川此言,更是嚇的發抖。

他將腦袋搖的如蒲扇一般,面容幾乎扭曲在了一處,急急的開口道。

“大爺,姑奶奶,我錯了,我不打你們了,你們就放過我吧!”

喬曼曼聞言,揮舞起手中的長鞭,又是一鞭,打的那金管事的直吆喝著疼。

喬曼曼斥道。

“誰是你姑奶奶,我有那麽老嗎?”

於是,那金管事的便慌張的將姑奶奶改成了小姐。

折騰了一番金管事的,喬曼曼覺得心口原本團員個的一團氣也稍稍平息了下去,旋即開口道。

“姓金的,我且問你,這府中處置下人,丫頭可都要經你的手?”

金管事將頭點的如搗蒜一般,這房間乃為暫且安置下來的刑事房,在原來的陸府中,刑事房可比現在的要大的多了。

喬曼曼繼續問道。

“那我問你,你手中可過過一女子的性命……”

因不知小桃的真實姓名,喬曼曼便將其大概模樣描述了一番。

金管事的聞言,思索了一番,便將頭搖了搖,直言從未見過那女子,陸府中並無那丫頭。

其神情乃是懇切中透著恐慌,面容扭曲在一處,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來。

顧平川緩緩擡頭,將目光放在了那金管事的身上,眸子中閃爍著一絲絲冷光。

他就這樣盯著他看,足足看了有一分鐘。

這一分鐘對於金管事的來說,可謂是度日如年,對他來說,那眸光如同架在脖子上的冷劍,比身旁姑娘手中的皮鞭還要狠上許多。

他意識到,眼前兩人非普通人,必然是混進陸府之中的大人物。

然而那件事乃是老爺特特吩咐了的,不準他為外人語,他若不遵從囑咐,說與了別人,他的一家老小便是性命不保。

於是他垂下了腦袋,頗為淒慘的開口道。

“我知道瞞不過兩位,但是關於那個丫頭的事,我是一點都不能說的。”

“你們便是殺了我,我也不說。”

顧平川聞言,冷哼了一聲,怒道。

“你倒是端的一副堅貞不渝的姿態,你真以為,今日過後,你還能活?”

關於陸家家主,顧平川還是頗為了解的,那乃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向來認為奴仆乃卑賤之物,是不會存任何同情心的。

今日,金管事這已死了兩個奴才,陸家家主晚些時候定然是要知道的,便定然要責問一番金管事,如此一番,這事他便也知道了。

知道了此時的陸家家主或許不會賞賜一個奴仆的忠心保密,在他看來,那是應該的。相反,他或許會斥責金管事沒將混進府中的兩個小賊給抓住。

須知,陸府向來不缺奴仆,也不缺忠心的。

金管事眉頭緊鎖,臉上的褶子似乎也鎖在了一處。

他在陸府已有十年有餘,日日活的小心謹慎,從他手裏確是不知過了多少人命,說實話,殺人,體罰這種事於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了。

於他而言,家中的老母親,妻子王氏,幼子是他心中最為柔軟的存在,也是最為心酸的存在。

他每月只被準許回家一天,對於家中狀況,也是十分模糊。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不願做這樣的活計。

然他沒有旁的辦法,他的家人在陸家家主的控制下。

於是他最後思索了一番後,對著顧平川擡起了頭,閉上了眼睛,沈重道。

“你且殺了我吧,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顧平川眸子清冷,淡淡問道。

“你以為我不會動你的家人嗎?”

金管事的猛瞪大了瞳孔,眸子中似有怒火浮動,他大呵一聲。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喬曼曼扔下了手中的皮鞭,接了顧平川的話,認真回道。

“那你便告訴我們,如此方得一線生機。”

“你若告訴我們,我們會保護你們。”

金管事的聞言,眉頭緊緊的擰巴了起來,於他而言,此時此刻,生死,皆在一念之間。

時間似是停滯了一般,沈默鋪了整個房間,一聲沈重的嘆息聲打破了這個房間的沈寂。

那個聲音是——“罷了!罷了!”

249.春桃

知杏邁著顫抖的腿進來時,正看見顧平川安然坐著,喬曼曼將手抱在懷中,兩人看起來似乎很是安然自在。

在看向中心處擺著的架子上,正五花大綁著一男子,面容上是難以掩飾的恐怖以及無奈。

知杏楞住了,嘴巴微張,臉龐上海掛著些許晶瑩剔透的淚珠。

喬曼曼見了,便伸手招呼了知杏,知杏便同個孩子一般,刺溜一下,便鉆進了喬曼曼的懷抱中。

她牢牢的抱著喬曼曼,哭喊道“曼曼姐,你把我嚇死了!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就不那麽擔心了,嗚嗚嗚……”

知杏哭天抹淚的,將眼淚抹在喬曼曼的衣服上。

要說起厲害兩字嘛!應該歸顧平川莫屬,到底是戰場上的白袍將軍,三下五除二見將金管事的給囫圇綁了。

喬曼曼安撫了一番知杏,便繼續起了方才的盤問工作。

金管事的也算是個識時務的,經了方才的一番威脅,此刻也老實了不少。

他將以前的事一一到來。

他說,他不知什麽小桃,不過從喬曼曼的敘述中,依稀能辨別那人許是春菊。

至於春菊,他倒是有些了解的,而他之所以了解的原因也很殘酷,便是打的多了些。

那春菊起先是大少爺房中的,後來不知為何被大夫人趕了出去,扭送至了刑事房,金管事的便依照命令,將她狠狠的打了一頓。

陸府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體罰中奄奄一息者,皆扔到黑屋中,任其自生自滅去。

這便是讓金管事的記憶深刻的原因之二了,那時他將春菊扔了進去,原已不對她再抱任何的希望了,認為她必死無疑。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春菊竟生生的挺了過來。

後來她似是從貼身女式淪為了一掃地女使。且不得靠近主子家住的地方。

再見到春菊時,乃是陸家家主親自送過來的,那時,她手腳皆被綁在了一處,一雙眼睛腫脹的如同紅桃一般。

陸家家主將她扔在了這裏,讓金管事的隨意處置,傷痕越多越好。

那時,金管事的還與春菊開了一回玩笑,問她又犯了什麽事?得老爺如此憎恨。

春菊並未回話,沒有恐懼,面無表情,無論金管事的打的如何狠,她皆是一聲不吭,只是兀自淚流滿面。

後來老爺來了,將體無完膚,奄奄一息的她拖走了,後來的事,他便不知道了。

說實在的,金管事也十分疑惑,不過是陸府之中的一個小丫鬟,如何能引來兩位大人物,暗中潛來陸府,暗自查探。

“這陸府真真是個黑府!”

知杏聽了這番言,頗為憤恨的吐出了這一番話。

顧平川從椅子處站了起來,緩緩來到喬曼曼面前,開口道。

“曼曼,既有了證人,我們便走吧!”

“誰是證人阿?”

金管事的好奇的問道。

顧平川與喬曼曼幾乎是同時開口,聲音也撞到了一處。

“是你!”

“什麽?”

金管事的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作證?作什麽證?

於是喬曼曼便三言兩語將前後之事一並說與那金管事的聽。

金管事的身子立刻癱軟了下來,拼命的晃蕩著腦袋,訴說著不可。

顧平川只覺這人著實是吵鬧的不像話了些,隨即冷聲呵斥了一番。

“閉嘴!”

剎那間,金管事的便閉了嘴,整個空間便安靜了些。

然他心中還是焦急的不得了,生怕這二位將自己扭送到了縣令面前,讓他吃上一頓牢獄之災。

他輕輕緩緩的開口道。

“二位有所不知,小人有一更好的作證人選……”

側邊黑屋處的鎖被扭開,門吱呀一聲而開,門邊上散落了厚厚的灰塵。

一抹陽光伴隨著門的打開而進去,驅逐了一小片黑暗。

喬曼曼與知杏,還有金管事的三人走了進去,而顧平川則立在門前,背著手,望著三人的背影。

黑屋中關著的乃為一女子,女子身上的服飾已滿是灰塵,落滿了黑灰,發絲淩亂的散在臉龐。

她整個人如同被灰塵掩埋了的怪物,一動不動,很是安靜,空氣中只有粗重的呼吸聲能證明她還活著。

知杏見狀,眸子中又泛起淚水來,便將頭扭了過去,有些不忍看。

金管事的率先打破了沈默,對著那女子冷聲呵道。

“翠屏!”

那女子手指微動了動,隨即緩緩睜開了眸子,幹涸的嘴巴輕輕張開。

聽金管事的說這女子乃是犯了暗中牽引之罪。

翠屏原為大少爺房中的,聽聞生的普通,手腳勤快,心思也算單純,倒是一個不喜惹事的。

金管事初知此事時,也是驚了一驚。

聽說這翠屏乃是應了旁的人的請求,告知大少爺在府中柳樹處,有人在等他。

而那個旁的人乃是春菊。

喬曼曼將心中的那份不忍按壓了下去,湊近了那女子,小聲詢問道。

“請問姑娘可知道一個名喚春菊的小丫鬟?”

那女子緩緩移了腦袋,一雙渾濁的眸子對上了喬曼曼的,兀自將頭點了點,輕啟滿是塵土的嘴唇,極為緩慢的說道。

“認識。”

其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喉嚨中被灌入了沙子的顆粒一般。

喬曼曼急急的要了一杯茶水,看著翠屏急急的喝下了好幾杯,如此這般後,她才恢覆了些活力。

她說,她與春菊乃是自幼相識的,她們原是一個村子的,又被一同賣進了陸家。

春菊因著長相老實,便被分配到了大少爺房中作女使。

大少爺平日裏便很是溫柔,不少女使皆在暗地裏懷了春心,春菊更是如此。

在翠屏面前,春菊每每說起大少爺時,便是滿面春風,如沐春光一般,完全的少女情態。

翠屏也勸了幾回,讓春桃趁早收了心思,大少爺對於他們來說,乃是比白日夢更不切實際,且更危險的夢。

因為陸家大夫人,也就是陸錦鴻得親阿娘,乃是個極其喜攀附的,她向來想為自家兒子尋個官家女眷,因而是萬萬不允許府中低賤奴仆生了勾引少爺的心思的。

250.陸府院墻

後來,春桃的心思似是被大夫人發現了去,便被送到金管事的這處,被打了個半死不活,成了個府中掃地的。

而翠屏則被指派與了大少爺,聽大夫人說,之所以如此乃是因她生的醜陋了些,且看著是個愚笨的。

因著同鄉之情,翠屏尋過春桃幾回,起初還尋的到,只是春菊避而不見,似是因她伺候大少爺的過。

後來有一天,春菊興高采烈的尋了翠屏,拉著她的手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那時,春菊臉龐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對著陽光,緩緩開口。

她說。

“翠屏,你知道嗎?我要暫時離開陸府了,為了完成一個任務。”

“大夫人說了,只要我完成了這個任務,便將我送到大少爺的房中,做一個小妾。”

“翠屏,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那時的春菊,翠屏到現在都記的真切,眉宇間皆藏著欣喜,她對著陽光,以為尋到了溫暖,卻不知,背後籠罩著她的乃是一地樹影。

春桃說了那番話後,翠屏便有些時日未曾見春菊了,她曾試探性的問了大少爺幾回,少爺皆是一副茫然模樣。

後來,小桃回來了,神情不似從前那般單純,眉宇間皆是淡淡的哀傷,眼神間竟透著一絲絲的殺氣。

她不知春菊發生了什麽,卻也知大概是極其不好的事情。

那日,春桃拉了她的手,說了許多過去的事,其實春桃與翠屏雖出自同村,卻是兩種不同的人。

翠屏的父母是如同農戶,因著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將翠屏賣給了陸府。

而春菊的本名並不是春菊,她有個好聽的名字,只是再未用過,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阿爹捧在手中的寶貝,一身武功也是那時學來的。

後來,家道中落,一家三口便在翠屏的村子裏安置了家,起初尚且能維持生活,後來春菊的阿爹生病去世了。她母親無力承擔,便將她賣給了陸府。

從那以後,她便成了春菊。

訴說完往事之後,春桃的神色陡然間變得哀傷了起來,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

“翠屏,我或許要死了。”

春桃懇求於她,求她為自己尋顧平川,道她想見顧平川最後一面,如此這般,也是死而無憾了!

翠屏起初勸了一番,道她一身武功,若要離開,也是可逃走的,然全然無用,她便為她尋了大少爺。

不成想大少爺到時,大夫人已在那柳樹下了。

大夫人搶了春桃懷中的四方手帕,要將那繡了一個“錦”字的手帕給撕碎了去。

春桃便急急的將那帕子護在了懷中,死死的抓著,說什麽都不放手,直到被扭送到了金管事這處。

聽完了翠屏這番話,喬曼曼長嘆了口氣,心口處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拋掉旁的不談,這春菊倒也是個用情至深的。

知杏又狠狠的道了句“這句府真真不是個人待的地方!”

想來她往日裏對小桃生了許多的厭,然如今只剩下了悲嘆!

知杏將身子往翠屏那湊了幾湊,眸子中閃爍著一抹亮堂的光芒,緩緩開口道。

“翠屏姑娘,不如你跟我們走吧,在我們那,你不用遭這般罪。”

翠屏將頭晃了晃,許是說了許多話的緣故,聲音又沙啞了起來。

她說。

“我乃為陸府中的奴仆,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我能撐到此時,也只是因了心中裝的春菊的事,現在事也說了,我也死而無憾……”

一番言語之後,翠屏便緩緩閉上了眼睛,似是睡著了一般。

知杏好奇的去輕推她時,她的身子便如同秋日裏的落葉一般,倒在了地上。

知杏被嚇的猛地蹦起來,驚呼了一聲,向後退了去。

喬曼曼原最怕如此場面,不知今日怎如此大膽,竟立在原處不動,她長嘆了口氣,兀自嘟囔道,“那大夫人乃是個眼拙的,你才不笨!”

喬曼曼與知杏在前,顧平川在後,手裏面還抓著一個金管事的。

此刻,金管事已被繩子綁了身,用布條塞了嘴巴,只能發出輕微至不可聞的嗚嗚聲。

陸府上下,已是一片混亂,道是有賊人進來,需一一查了下人。

喬曼曼等人此刻正蹲在西邊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看著外面混亂的場景。

倘若繼續蹲在這裏,遲早被陸府中人給搜了去,於是喬曼曼便頗為期待的看了一眼顧平川,將眼睛眨巴了幾番,尋求著意見。

而顧平川則冷冷的看了一眼西邊的院墻,煞是平淡的道了句。

“陸府的院墻挺低的。”

喬曼曼“……”

喬曼曼原以為顧平川不過是說說而已,卻不成想他真真的將金管事的舉了起來,隨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給扔了出去。

喬曼曼與知杏見了這般場景,慌將身子抱緊,對著顧平川拼命的搖著頭,她們可不想被這般處理了去。

顧平川看到喬曼曼這般模樣時,只兀自冷冷的道了句。

“喬曼曼,你這個蠢女人!”

“我們走正門!”

顧平川徑直扯開了腰間系上的一根黑腰帶,一身的黑色粗布短衫敞了開來。

喬曼曼見狀,聯想到昨日的事,又用手將身子抱了一抱,開口道。

“顧平川,你要幹什麽?”

顧平川忽扯出一抹笑來,緩緩向喬曼曼那處走了過去,湊到她面前,將熱氣撲在其臉上,緩緩到。

“蠢女人,你覺得我要幹什麽?嗯?”

喬曼曼將臉紅了紅,身子微微向後。

知杏見了這般場面,慌張的轉身,用手指將眼睛遮擋了一番,嬉笑道。

“曼曼姐,顧將軍,你們繼續哈,我什麽也看不見!”

喬曼曼恨恨的仰頭看天,在心中將知杏好好的吐槽了一番,這小妮子,小小的便不學好,偷聽大人談話,看她不好好教育教育她。

正想著時,顧平川已將身上的黑色短衫一並脫了去,露出內裏襯著的墨色長衫。

喬曼曼只覺面色更加潮紅了些……

251.搜府

陸府此刻亂成了一鍋粥,上上下下的奴仆皆被召集在了一處,由管事的婆子一一盤問。

同時,陸府府兵正分布至陸府各個角落。

此刻,陸府門外聚集了兩排府兵,領頭的乃是陳南,他今日穿著一身鎧甲,倒也顯出了幾分英氣。

伴隨著陳南的一聲令下,其身後兩排士兵立刻破門而入,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進去。

雙方的府兵碰了在一處,便如幹柴碰上烈火,竟打了起來。

戰鬥一起,局面便更亂了些,顧平川便是在此時帶著喬曼曼與知杏,混到自家府兵中的。

顧平川從中抽了一府兵,先護送二女離去,自己則留了下來。

陸家家主此刻正在後方處理奴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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