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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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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興高采烈的看著喬曼曼說道。

“不如喬掌櫃的將這店關了,來我金府吧!別的我不敢說,單說這雇金,必然不會比你開店賺的少。”

金如意喜這美食喜的緊,對這掌櫃的也頗為感興趣,便想了這麽個人與美食兼得的好法子。

身旁的青兒也緩緩開口,聲音煞是柔和,如同軟綿綿的棉花一般,眸光煞是清亮。

“如意定然不會虧待喬掌櫃的”

喬曼曼見那青兒並非是原雇主,這目光卻要比原雇主更要誠懇,再配上那天仙一般的容貌,饒是喬曼曼這個女子都快要拜倒在其美貌之下了。

看來這青兒絕也不是徒有美貌之人,不然也難成那金如意長長久久捧在心間上的人。

喬曼曼長嘆了口氣,微微皺巴著眉頭,語氣重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淒涼意味,直訴自己開店以來的艱辛歷程,說是這喬記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她這個娘著實是離不開孩子。

興許是看慣了現代各種肥皂劇的緣故,喬曼曼演起戲來也是手到擒來,眼中泛著淚花,語氣淒涼,倒讓金如意覺得自己是個混蛋,忙不疊的取消了那個想法。

於是喬曼曼便即刻收起了淚眼朦朧的模樣,飛快的說了句:“那曼曼就不打擾了!”然後便出去了。

整個過程十分幹脆利落,都沒有給金如意反應的時間,等到他楞了幾楞,反應過來之時,才猛然發覺他金如意很有可能是被一個小丫頭騙了!

當真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店,一個出人意料的小丫頭!金如意勾起嘴角,一抹笑容黏在上面。

金如意並青兒從二樓下來,在前臺結賬。

金如意從懷中掏出一大塊金子,放在了喬曼曼的面前,揮揮手,一副暴發戶的模樣,直言不用找了。

而喬曼曼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把手中的算盤打的啪啪作響,聲音落下之時報了一個數,飛快的從抽屜中摸出細碎銀兩,塞在了金如意手中,溫言笑道。

“好吃再來便是,店鋪雖小,卻也是無功不受祿的!”

金如意楞了一楞,哈哈一笑,便攬著青兒的腰肢離開了喬記。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喬曼曼立即召集眾人,將二樓原本雅間混大廳式的都一並改成雅間。

而喬曼曼自己則端坐在桌前,手持毛筆,一筆一劃的寫起來了招聘啟事來,她琢磨著再過些時日,多賺些銀兩,便要將這店鋪擴大一番,到時候人手必然是不夠的。

194.上前線

大廳之中人頭攢動,臭豆腐味混著熱氣一同鉆進人的口腔中,沖撞著味覺,直叫人連聲稱好。

“你們聽說了嗎?那顧家與南邊的王家打起來了!”

一聲中氣十足,分外響亮的聲音從一堆捕頭聚集著的桌子中傳出。

喬曼曼倒水的手猛然停住了,心中猛然一抖,隨即便移了移步子,來到了幾位捕頭的桌前,微笑著添水。

剛才說話是一個高高胖胖的捕頭,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上面還沾著些許湯汁。

剩下的幾人一並盯著這胖子的嘴巴看,似是要尋個答案來,如同求知若渴的孩童一般。

不光是桌上幾人,周邊的幾桌聞聲者也將目光探了過來。

註意力全在那胖子身上,他們並未註意到前來倒茶的喬曼曼。

那胖子得了這些目光,不禁端坐起來,擺出一副說書先生的架勢,清了幾番嗓子才開口道。

“這事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在南邊當差,昨兒個告訴我的。”

“聽說這場面啊很是不好看呢!”

“你說的是哪個顧家?”

喬曼曼實在忍不住了,急忙問道。

她這一問,便將這一眾捕頭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那胖子並未多想,只當這喬記老板娘原也是個愛八卦的,便道。

“這清平縣還能有幾個顧家?當然是校尉顧平川了那家了!”

喬曼曼聞言,只覺原本懸著的一顆天心臟如今被提到了嗓子眼,心中著急的厲害,手也跟著急了起來,拉住那胖子,皺眉問道。

“你可知為何?”

那胖子楞了楞,頗為疑惑的回答道:“聽說一開始好好的,後來不知為何,突然便打起來了……”

那胖子話還未說完,喬曼曼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壺,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喬曼曼走後,那幾人便將腦袋湊到一塊,感慨年少輕狂雲雲。

粉紅色的衣衫在微風的吹拂下翻飛,如同漂移的蝴蝶一般,發絲淩亂的飛舞著。

喬曼曼緊緊咬唇,拿出沖刺兩百米的勁頭跑著,不一會便呼哧呼哧的大喘氣,只怪自己平日懶惰了些,才跑一會,腿便沈重的如同灌了鉛水一般。

奔跑之時,喬曼曼想起昨日她照常來顧府準備顧平川的飲食,卻被管家告知以後不用來了。她當時只當顧平川外出處理事務,並未多想,如今看來,顧平川昨日便出事了。

緊趕慢趕的來到顧府門前之時,喬曼曼已經累的是雙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喬曼曼強撐著身體,邁著步子,擡頭之時,忽瞥見一個著深藍色長衫的人影,手上提著一把長劍,面色嚴肅,竟是陳南。

“陳南!”

喬曼曼動用全身僅剩的力氣,陡然一聲大吼。

陳南瞥見喬曼曼之時,原本便擰巴著的眉頭抽動了一下,握著長劍的手指微微合攏,沈默了片刻,便也走了過去。

“我問你?顧平川呢?他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就跟別人打起來了?有沒有受傷啊?他在哪裏呀?”

喬難道的質問如同炮彈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砸向了陳南,只見陳南的面色越發沈重了。

“我不知道!”

沈默了片刻之後,陳南抿著嘴唇道。

喬曼曼擡頭,雙手環繞在胸前,眉頭緊皺,目光落在其臉龐上,細細的打量著,直看的陳南紅了臉,稱自己要走了。

然喬曼曼一把拉住了陳南的衣袖,審查一般的眸光很是冷冽,如同長劍一般,挑開那包裹著真相的假皮。

“陳南,你可知?你最不會撒謊!”

“我遇見你時,你便慌慌張張,想來是有事,並且極有可能是因了顧平川的事!”

“方才你見我時便皺了皺眉頭,可見你怕被我看見,你是顧平川的護衛,平日幾想的,聽的也唯他一人,沒理由怕我,想來,是怕他吧!必然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

“說不知道時抿了幾回唇,被我看時又紅了臉,說明你心虛!”

喬曼曼說完,一把拉住了陳南那深藍色長衫的衣擺,直言他若是不帶自己去見顧平川,她便不放。

陳南眉頭擰巴的如同一個扭曲的毛毛蟲一般,煞是無奈的長嘆了口氣,對著喬曼曼點了幾回頭,那喬曼曼便立刻歡呼雀躍了起來。

然陳南卻高興不起來,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前些日子,被顧平川派去查看常樂與喬曼曼鬥嘴那一回時,他便作為一個旁觀者,感受了一回喬曼曼這張嘴巴的厲害,這回是自己感受到了,只覺這滋味著實是讓人難以忘懷啊!

喬曼曼跟著陳南來到了前線,這裏不比清平縣內的繁華,乃是遍地荒涼,放眼看去,是一個又一個白色的圓鼓包帳篷。

陳南與喬曼曼二人一並出現在顧平川面前之時,顧平川一開始是楞了楞,隨即一雙眸子猩紅,像是染上了火一般。

“陳南!”

一聲怒吼過後,陳南便立刻跪倒在了顧平川面前,直言都是他的錯。

喬曼曼看到顧平川這種冷冰冰,胡亂發火的模樣,也是氣不打一出來,想要將那陳南從地上拉起來,奈何陳南鐵了心要跪,她怎麽也拉不動。

“顧平川!”

喬曼曼也學著顧平川的樣子,使勁喊了一聲。

這一聲並未起到震撼的作用。

顧平川的目光依舊牢牢的掛在陳南的身上,聲音冷的如同刀子一般。

“陳南,你如今是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嗎?”

喬曼曼原本心中已經團了一團火,現在聽到這話,更是怒火難平,直接上手拉過顧平川的胳膊,高聲喊道。

“顧平川,你這是幹什麽?是我逼著陳南來的,關他何事?你要罵就罵我好了!”

“好啊!”

顧平床猩紅著一雙眼,猛地轉身,手中的長鞭拍打著大地,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印記,握著那長鞭的手也是骨節發白,青筋暴起。

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聲音也是由遠及近。

他說。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你在我這裏也不例外,喬曼曼!”

195.挑三揀四的顧將軍

“你回去吧!回去我便不與你計較!”

顧平川又道。

喬曼曼對上顧平川的目光,眸光清涼,一字一句的說道。

“顧平川,我不會回去的!”

“你……”

顧平川眉頭陡然一皺,目光又冷了幾分,眸子如同深淵一般不了見其底。

他身子微晃,片刻後,微微勾動嘴角,露出噬人般的冷笑,說道。

“你若不肯好好回去,我便用馬鞭把你抽回去!”

喬曼曼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筆直,眸子清涼,開口道。

“我相信阿呆不會打我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阿呆,不管你承不承認,在我心裏你就是阿呆!”

顧平川牢牢握著鞭子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旋即便恢覆了正常,依舊是鋒眉冷目,眸中泛著猩紅光芒。

“好啊!喬曼曼,現在我便抽你回去!”

顧平川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雙手擰著馬鞭,啪啪作響。

陳南見狀,慌張起身,想要勸架,卻比顧平川一句“陳南,你的賬我還沒算呢!”給定在了原地。

只見那顧平川如同發怒的豺狼一般,臉上似是籠上了寒冷的霧氣。一股威嚴的氣勢也朝著喬曼曼的方向狠狠的壓了過去。

喬曼曼睜著一雙水靈的眼睛,眼見那顧平川渾身冷氣,手中高舉長鞭,卻無甚變化,依舊安穩自如。

呼咻——

啪——

鞭子裹著冷風從在半空滑落,落在地上,剎那間便是裂縫疊起,塵霧飛揚。

顧平川扔掉手中的長鞭,背手轉身。

喬曼曼莞爾一笑,眼眸中透著亮光,頗為得意的說道。

“我就知道,阿呆是不會打我的!”

“顧平川,你這是承認了你是阿呆了吧?”

因著顧平川背對著她的緣故,喬曼曼看不見顧平川的表情,不過也大抵能夠想象的出,大概又是冷著一張臭臉吧。

殊不知,在那無人窺探的角度,他露出了一抹無奈而又欣喜的微笑。

顧平川並未回答喬曼曼的說,只是冷著聲音半囑咐半威脅的說了句。

“軍營不像這裏,到了那裏,你若惹事,我便把你丟回來。”

喬曼曼對著那個高大堅毅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便興高采烈的回喬記收拾東西了。

既到喬記,因著自己要出去一段日子,喬曼曼便即刻召集了眾人,事無巨細的囑咐了一遍。

臨行時,喬曼曼當著喬記眾人的面囑咐松柏可以休息一些時日了,又把房間鑰匙放在了阿娘朱氏那裏。

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喬曼曼便隨著顧平川來到了軍營。

放眼,西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一個個軍營大帳支起,矗立在地上,連成了一片連綿的白色小鼓包。

喬曼曼跟在顧平川的身後,穿梭在軍帳之中,一路引來了眾多目光。

在眾將士眼中,顧平川向來是個看起來不近男女之情的人物,如今身後竟跟著一女子,他們自然是好奇的不得了。

饒是心中生了千般疑惑,礙著顧平川的緣故。他們也只能時不時的瞄個三兩眼,小心的窺探著那女子。

只見三人最終停在了一個高約兩米,四四方方的帳篷前。

顧平川站定,微微掃了一眼面前的帳篷,冷聲道。

“今後你便在這裏住,給我記住,這裏是軍營,不要給我惹麻煩……”

“惹了麻煩,你就要把我給丟回去,是吧?”

喬曼曼聽的不耐,忙接過了話,翻了幾個白眼,吐了吐舌頭。

顧平川並未多言,只拋下了一句“你知道就好!”便與陳南一同鉆進了這小帳篷旁邊的一個偌大的帳篷之中。

就這樣,喬曼曼成功的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活,日常除了照顧顧平川的一日三餐,還時不時的與軍營炊夫談論飲食之道。

這天,喬曼曼在夥房中忙活了半天,照例擺了一桌菜。

今日飲食有玉米瘦肉粥,由溫火熬制三小時而成,白糯糯的小米中裹著金黃的玉米粒,瘦而不老的肉粒,還有點點青菜絲點綴。只一眼,便讓人胃口大開。

正中間擺著的是鯽魚湯,聽炊夫說今日這鯽魚乃是從不遠處的河中新抓上來的,自是新鮮。

喬曼曼挑了一個最為肥碩的,洗凈下鍋,先爆香蔥姜蒜,再放入那煎的兩面金黃的魚兒,加水熬煮,直到那湯絲滑如牛奶般方可。

還有其他的幾道菜,比如擺在左邊的小雞燉蘑菇,清炒時蔬,個個皆是喬曼曼精心烹調而成。

倘若今日,那顧平川再嫌東嫌西,她定然要將這些分給別人,一點也不留給他,讓他餓著肚子。

喬曼曼恨恨的想著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處擠了進來。

喬曼曼回頭,正好對上顧平川一張面癱臉,心中的火氣煞時便升起了一點,又被她給強行按壓了下去。

她起身,招呼著顧平川上桌吃飯。

顧平川的身旁跟著陳南,此刻那陳南眼放精光,心思全被那噴香的飯菜給吸引了過去,口中已是口水泛濫。

三人一並坐了下來,喬曼曼與陳南一同朝著顧平川看去,眸中皆是透著期待的光芒。

二人卻是懷著不同的心思。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下,顧平川先是細細的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後才輕緩的拿起了筷子,伸向了那道鯽魚,扯上了一塊絲滑白嫩的魚肉,放入口中,緩緩咀嚼了起來。

陳南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扯出一大塊白嫩的魚肉,放入口中,直呼著香。

喬曼曼的目光依然牢牢的固定在顧平川微動的腮幫子上,心中期盼著,待到顧平川將那魚肉給吞咽了下去,喬曼曼忙不疊的問道。

“如何?”

顧平川用餘光打量了一番喬曼曼,見她一副焦急的模樣,便頓了一頓,開口道。

“不怎麽樣!”

果然!

喬曼曼原本便團在心口的那團氣如今像是尋到了導火索一般,臉色瞬間沈了下去,眸子猩紅,噴火一般。

顧平川的聲音不緊不慢的繼續著。

“這魚肉太緊實,一點也不細膩,還有這魚湯,也只是看起來誘人罷了!”

196.改善軍營夥食

喬曼曼身子微微傾斜,面朝著顧平川的方向,右手依舊留在桌上,左手置於淡藍色長紗上,擰巴著衣服。

她微微勾起嘴角,一抹笑容浮現在嘴角上,聲音卻冷了一分。

“將軍不妨再嘗嘗著肉絲玉米粥。”

顧平川聞言,也就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片刻後便道。

“太粘稠了些。”

喬曼曼:‘好,很好!’

面上依舊保持這微笑,只是原本便擰巴著衣衫的手又重了些。

“再試試其他的吧,顧少。”

顧平川手持長筷,又向著其他的菜探過去,放入口中,輕輕咀嚼,而後重重的放下了筷子道。

“這哪裏是小雞燉蘑菇,分明是老雞,太柴了些。”

“還有這些時蔬,太老了些!”

喬曼曼手指緊緊擰巴著衣服,雙眸透著火光。

自她來了之後,這顧平川便不知是發什麽瘋,整日沒事找事,活生生的一尊美食評論家的模樣。

喬曼曼微微頷首,淺笑著說道。

“既然將軍不喜歡吃,那我也就不勉強了。這些在將軍眼裏如同糟帕,在別人那裏許是珍品呢。”

喬曼曼說著便走出了帳篷,召來了三兩將士,將那食物分給了幾人。

陳南眼巴巴的看著那美食與自己漸行漸遠,只得無奈的扒拉著飯碗裏剩下的湯食。

“想來將軍或是吃得慣夥房的飯食,曼曼這就去討一些過來!”

喬曼曼微微福了福身子,不等顧平川回答,便兀自轉身,路過的地方掀起來一股冷風。

身子從那厚實的簾子後穿出之時,喬曼曼的臉色瞬間便沈了下去,心中已經將那顧平川罵了個百來回。

她只覺顧平川這個人好生不知好歹,每日好吃好喝伺候著,他還要冷著一張臉挑三揀四,真當她喬曼曼是個任人欺負的小丫頭了!

她若不還一回手,那顧平川必然欺負的歡喜,不知收斂。想到這,喬曼曼心生一計,連同腳步也輕快了些。

陳南咬了一口喬曼曼從夥房送來的饅頭,放在口中細細咀嚼,只覺味如嚼蠟一般,忍不住對著那冷著一張臉的顧平川問了一句。

“將軍,你以後就不要再惹喬曼曼生氣了,不然我們都沒得吃了……”

這些日子,他的胃已然被喬曼曼的食物給養的金貴了些,如今再吃這些饅頭,鹹菜,著實是難以下咽。況且這饅頭也太硬,太酸了些,難道平日裏將士們吃的都是這種食物?

顧平川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冷聲道。

“再說的話,你便連饅頭都沒得吃了!”

陳南低聲嘆了一口氣,繼續與手上的饅頭作鬥爭去了。

顧平川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影,這人影越來越清晰,他嘶啞著饅頭咀嚼的聲音也越來越沈重了。

他曾漫無目的走到過喬記美食幾次,每每皆能看見那陸錦鴻的影子。

將夜時分,暮色四合,陰灰色籠罩在四周。

夥夫老劉提著一盞燈籠,亦步亦趨的跟著前方的提燈士兵,步伐湍急,略帶沈重。

今日午時,那曼曼姑娘過來拿了饅頭,說是要給顧將軍改善改善夥食,他當時便覺得不對勁。

一個將軍怎會吃普通士兵都不吃的饅頭……

來到帳篷前,老劉微微彎了彎身子,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拉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帳篷內部正中央處擺著一把太師椅,椅子上端坐著的正是顧平川顧將軍。

老劉慌張向前,跪倒在地,聲音顫抖了幾分,開口道。

“不知將軍找小人來所為何事?”

顧平川目光探向遠方,聲音十分平靜。

“你不用怕,我只是要問你一件事,你照常說便好。”

那老劉聞言,連聲道著好,一顆心砰砰亂撞,煞是緊張。

顧平川起身,邁著步子,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劉,面色沈穩,直問。

“聽說我帶來的那小丫頭為軍中士兵改善了夥食?”

這話他也是今兒個從陳南口中得知的,這小子一副委屈模樣,直說他們中午吃的雖出自夥房,卻連普通士兵的飲食都不及。

今日那饅頭乃是堿放多了,不堪食用,這才剩下的。

“是啊……”

老劉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那丫頭生的乖巧,人又伶俐,他也很是喜歡。

“跟我說說她的事吧!”

顧平川淡淡說道,又將身子移回了那太師椅上,安然的坐了下去,頗有一副長聽的架勢。

初聞這問題之時,老劉懵了幾懵,然這問題是那將軍提出來的,他也只能有什麽說什麽了。

“曼曼姑娘呀很是聰明伶俐,在夥房為將軍準備飲食之時,她也沒少關註將士們的食物,發覺只是一些大餅,鹹菜,稀粥,便改進了一番。”

“可是在大餅中加上肉末,鹹菜換成野菜?”

陳南忍不住插嘴道。

他也是今兒個食了那饅頭,便覺將士之苦,於是便前去詢問了一番,這一問,便問出個不同答案來。

老劉點了點頭,許是談到相熟的人的緣故,他也不似原來那般拘謹。

“沒錯,曼曼姑娘的手十分的巧,不管是什麽食物,經了她的手,便如脫胎換骨一般,就連那平日裏難以下咽的野菜,都十分美味呀!”

“況且這野菜的營養要比那鹹菜好上太多,也頗為將士們所愛戴。”

……

說起來喬曼曼,老劉便如同那打開了閘門的水流一般,說的十分的暢快。

末了,顧平川又問了句。

“可還有別的?”

“別的?”

老劉眉頭微皺,兀自念叨著這兩個字,於腦海中思索著,一個景象浮現在腦海中。

只是這景象……

老劉又慌張的跪在了地上,低著腦袋,顫抖著身體,直言不敢說。

顧平川瞥了一眼那夥夫道“你若說了,我不怪你,你若不說,明日便離開我這軍營吧!”

話音剛落,那老劉便囁嚅著,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曼曼姑娘與小人談論過將軍一番……”

197.兩面

圓盤一般的月光孤寂的掛在天空上,散發著一團團冷光。

深夜,一個高大身影撩開了簾子,走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帳篷之中。

房間中鋪著一張床,棉被下乃是玲瓏少女,均勻的呼吸聲打破了夜的沈寂。

顧平川目光如水,泛著柔和的光芒,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唯有在她不知曉的深夜,他才能這樣毫無顧忌的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緒來。唯有這寂靜的夜晚和同樣寂靜的少女,才能撫平他過往受到的那些創傷。

他最喜歡看她熟睡的模樣,純潔而美好,宛如天使一般。

棉被中的少女翻了翻身子,手也跟著落在了顧平川的手上。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熱,顧平川的心猛一抖動,眸子也跟著顫抖了幾下,隨即用手指輕柔的磨砂著那細嫩的肌膚。

腦海中又浮現出老劉的那一番話。

“曼曼姑娘說將軍十分的不知好歹,竟敢質疑她做的菜,幹脆餓死好了……”

想到這裏,顧平川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眉眼處堆滿了笑意。

就算那老劉不說,他也能夠想到喬曼曼背後會怎麽說他。

只是……

顧平川的目光微微沈了一沈,眼眸中透出一絲絲失意來。

他淡淡的開口,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與棉被中的人兒說話。

他有些悲傷的說道。

“只是你與那與老劉說,你看不慣我這面癱臉。早晚有一天要離開我。”

顧平川頓了頓,眼眸中的失意又增加了一分,關於過往的記憶也霸道的擠了進來。

“想來你是放不下那陸錦鴻了,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你與他在一起。”

顧平川又恢覆了一貫冷淡的表情。

他明日便要走了,離開軍營,這一走又不知是多少天……

也是因此,他才沒忍住深夜前來,探她一探。

天明時分,顧平川輕輕的將那只牢牢的攥著自己手指的手也扒拉了去,放入棉被之中不舍的回頭看了幾眼,便匆匆離去。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潑灑下來之時,喬曼曼方從棉被中鉆出,伸了幾個懶腰,頗為疲懶的起身。

喬曼曼收拾好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尋那顧平川,也好問問他昨日饅頭的滋味如何,與她做的菜比起來又是如何?

然而尋來尋去。尋了半天,不僅沒有尋到顧平川,連那陳南也不見蹤影。

喬曼曼急了,抓住一個士兵便詢問了起來,這一問,才知,那顧平川原是去打仗去了。

喬曼曼一顆心沒由來的沈了一下,十分慌亂,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去看那古裝劇,打起仗來無不是九死一生,好好的人說沒了就沒了的那種。

想到這裏,喬曼曼便坐立難安了起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便是尋到顧平川,哪怕那是刀山火海,只要能與他在一起,她這顆心也能稍稍安穩一些。

然而這東南西北四方,他如今連顧平川去了哪一方都不知曉,又如何去尋?

她也嘗試過問守在自己帳篷門口的士兵,然都是一些只會言不可說不可說的。

身處這種狀況之中的喬曼曼不得不感慨道,這將士們一個個果然接事餵不熟的白眼狼。

雖心中不安穩,喬曼曼也只得守在軍營之中,倒也沒閑著,終日拉著幾個年輕力壯得士兵,去樹林中搜尋一些小動物,能食得果子,野菜什麽的,也算是屯一屯糧食了。

沒了顧平川,喬曼曼的工作重心便全然放在了這夥房之中,日日研究如何化腐朽為神奇,研制出新的味道來。

其間,那夥夫老劉還與喬曼曼說過一回,其實將軍也挺好的,讓她與他好生相處。

喬曼曼看了一眼老劉,隨即語重心長道。

“哪裏是我不願好生相處,是人家顧將軍整天冷著一張臉,似是長在那高處不勝寒的天上一般,食不得我們這些人間的食物,挑三揀四的。”

“且還是個沒心腸的,我照顧他這許久,整軍出發之前也不與我打個招呼,告個別,我才不要跟他好好相處。”

喬曼曼說時,鼓著腮幫子,如同一只小河豚一般。

那老劉看了,哈哈大笑,直道,“我看你與將軍十分般配。”惹得喬曼曼一口水差點沒從鼻子裏面噴出來。

這天,一向平靜安穩的軍營之中突然慌亂了起來,士兵們四處奔走,只聽人群中有人高呼。

“將軍中劍了!”

“將軍中劍了!”

將軍,哪個將軍?

喬曼曼不禁陷入了沈思。

軍營之中,將軍乃是一個軍隊之中的核心人物,這核心一倒,剩下的自然也就跟著慌亂了起來。

她腦海中一浮現出顧平川的影子,她便飛快的晃動了幾次頭,想要將那影子給沖散。

她覺得,這軍營中又不止顧平川一個將軍,他又如此霸道,理應在戰場上也一般霸道才對,怎麽會受傷?只是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心思也很是淩亂。

喬曼曼眉頭擰巴在一處,焦急的拉著慌亂奔跑著的士兵詢問。

“是哪個將軍?”

那士兵雖慌亂,卻也不忘把喬曼曼細細看了一眼,帶著狐疑的神色反問道。

“還能是哪個將軍。自然是我們的顧將軍了!”

那士兵說完便掙脫了喬曼曼的束縛,向著前方跑了過去。

而喬曼曼只覺仿佛受到了當頭重擊,緊張的情緒鋪滿了大腦皮層,一顆心空落落的,餘下的只有緊張。

喬曼曼感覺自己的身子十分沈重,依稀感覺自己是向前跑著的,跌跌撞撞的,腦袋也是昏昏沈沈的,十分沈重,被一塊石頭絆住了腳,腳下一個落空,跌倒在了地上。

大地上依稀有著尖銳的小石塊,如今承接了身著輕紗的少女,那鋒利的尖端便跟著鉆進了去,刺痛著那柔和細嫩的肌膚。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喬曼曼飛快起身,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向著前方跑去,現在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見到顧平川。

198.顧平川受傷

軍中大營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平躺在硬質木板床上,身邊圍著一個老軍醫並著幾個年輕軍醫。

那老軍營一雙眉頭擰的緊巴巴的,手上拿著布條,沾上酒水,擦拭著那層層鮮血。目光落在那把沒入肉體的長劍上,額頭上滲著一層層密實的汗水來。

那幾個年輕人的手來回穿梭於藥箱之中,時不時的遞出個布條,刀具什麽的,慌亂之中,皆是大汗淋漓。

緊張的氣氛鋪了一地,籠罩著整個房間。

那老者起身,微微頷首,對著那躺在木板床上的人輕聲道了一句。

“將軍須忍上一忍這拔劍之痛。”

顧平川眉頭舒展著,眸子冷的可怕,淡淡的道了句“盡管動手便是!”

平靜如水般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讓在場之人皆是楞了幾楞。連那常在軍營中,早已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面的老軍醫原本伸出的手也猛地停止了一下。

若非親眼所見,僅聞此聲,定然不會覺這受傷之人是顧將軍,而是旁的人。

早聽聞顧將軍乃是戰場上的冷血魔鬼,只身一人,便可深入敵營,破敵數百,勇猛無敵,偏又生得智慧,詭計疊出。

這次受傷也令人頗為意外,不過那戰場乃是危險叢生,刀槍無眼,也無人能當那常勝將軍。

如今看來,這顧將軍不僅對敵人冷血,對自己也是一般啊!受了這樣重的傷,依然面色平穩,眉頭都不皺一下。

那軍醫眸子微微眨動了一下,便將雙手放在那長劍上,手也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

據他判斷,這長劍大概已沒入皮肉之中約三公分,且位於左胸,再逼近一點,便是心臟了,這敵人顯然是下了死手。

皮肉之下,經脈眾多,粗粗細細的交雜在一處,沒個章法,若是不小心傷了那經脈,可隨時隨地引發大出血。

也是因此,饒是在這軍營之中行了數十載的醫,手下不知拯救了多少將士的老者也緊張的很。

畢竟下方之人可是顧大將軍,出不得半點差錯。

那老軍醫沈思片刻之後,便視死如歸般的用手握住了那長劍,先加了一點力量在上。

長劍紋絲不動,老者頭上層層汗水又多了一些,正欲再加力之時,忽聽門口一聲尖銳的吶喊聲。

那老者本就處於極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之下,又忽而聞了這聲,手劇烈的抖了一下,這一抖,那長劍便劃了一下周圍的肌膚。

只見顧平川那原本便流淌著淚淚鮮血的胸口,又劃拉開了一個小口子,皮肉外翻。

顧平川眉頭猛地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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