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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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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西,伸手遞給了沈婆子,“老沈氏,這個縣裏很出名的小鹹菜呢,拿給你嘗嘗。我們家曼曼開的那個鋪子生意還不錯呢。”

“喲,那可好,我就知道曼曼是個能幹的,以後還要掙大錢當夫人呢!”沈婆子收了小鹹菜,眉開眼笑地和朱氏商業互吹起來。

“哎,朱氏,我告訴你哦,那個喬玉春和李紹林膽子可大了,幸好你家曼曼沒有嫁過去呢!喬玉春的肚子,現在!已經這樣了!”沈婆子湊到朱氏的旁邊,神神秘秘的樣子,一只手比劃了一個超大的肚子出來。

“啊,都顯懷了!才結婚?”甜杏也是個八卦的女子,聽著聽著這個腳步就挪到了門口朱氏的旁邊。

“可不是嘛!哎呀,在破廟的時候,誰沒看見他倆那個衣服都不見了,回來之後還好意思在家裏面裝黃花大閨女。那個不要臉!”

“就是不要臉!那個毒婦!”甜杏嘴一撇,跟著沈婆子一起罵。

“更不要臉的還在後面呢!你們走了不知道,那個喬玉春,說她胖她還喘上了,每天挺著肚子就往外面走呢!誰要敢說一句,逮著人就罵,還要打人呢!”沈婆子見有聽眾,興奮起來,說得是眉飛色舞。

“呸,誰還不知道她啊,幹了醜事還不讓人說了啊,今天的婚事也是,他們李家和喬家還要大辦呢,全村人都請了,我們都去看好戲呢!你們也去呀!”

“去去去,當然要去了,這可是我堂姐呢!我可就這麽一個堂姐呢!”喬曼曼大步走過來,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沈婆子看得直樂。

“曼曼,非要去啊,那個喬玉春不是東西,我們就不看了。”朱氏猶猶豫豫的,她這輩子溫柔慣了,哪怕對仇人也留有幾分體面。

“哼,娘,全村人都請了,我們今天的事也辦不成了,不如去看看。”喬曼曼自然要去,當初李紹林和喬玉春幹的那叫人事嗎?今天只是去打打嘴仗,很給他們留臉面了。

“好。”朱氏聽女兒的,沈婆子似乎已經看見了婚事現場的一片混亂,捂著嘴偷笑。一群人一起朝著喬家去了。

“朱氏,今天你不虧,我看那個喬遠根也要丟臉呢,他平日裏面在村裏趾高氣揚的,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好人呢,我呸,不知道在縣裏都幹些什麽丟人的事呢,回到村裏當個大頭蒜。”沈婆子的嘴就是碎,一路上叨叨個不停。

沈婆子的隨口謾罵卻讓朱氏想起了喬遠根外室的事情,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老沈氏,你知道喬玉春為什麽非要現在才結婚嗎?”

“難不成你知道?”沈婆子的眼睛裏面閃著精光,興致大起。

“是喬遠根定的,他在顧家的假都用到了他那個外室身上,上個月根本就回不來。”朱氏頭頭是道的講著,其實除了外室剩下的全是喬曼曼編的,反正只要外室這個事傳出去就好,故事當然是越離奇越好。

“喲!喬遠根還有個外室啊!”沈婆子幾乎跳起來了。

“那可不啊,縣裏面都知道,我隨便走走就發現了,兩個人勾勾搭搭地進了一個屋子呢!”朱氏一句句地接著說,幾乎拓展了沈婆子的三觀,“就在路溪路呢!好大一個房子的。”

“哈哈哈,我就事說嘛,那個喬遠根不是個好人,要不怎麽能交出這個麽不知羞恥的閨女來,嘻嘻嘻。”沈婆子興奮至極,看見前面幾個同路的村民,小跑著就沖了上去,手舞足蹈地跟別人說起來。

“曼曼,我就這麽說了,那侯氏不得找到我身上來嗎?”朱氏說完八卦,擔憂地看著喬曼曼。

“哎,沒事,娘,那個外室是真的,侯氏聽到的時候還不沖進縣裏面找事啊,早就沒空想是誰發現的了。再說了,就算找上了,我們說的也是實話呀,沒有造謠呢。”喬曼曼輕輕擺了擺手,甜杏立刻出言附和,她一附和,阿呆立刻跟上。

兩個人如同千年由來的貓狗大戰一樣,當下就開戰了,圍著喬曼曼各出奇招。喬曼曼和朱氏的註意力也被引開了,侯氏和喬遠根早就成了過去式,已經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的生活陰影了。

86.大婚

離著喬遠根家越來越近,路上的村民越多,看哪個架勢,喬玉春和李紹林的婚事把整個村的人都給請過去了。

喬曼曼其實並不太在意喬玉春的婚禮,也沒有一定要看人倒黴的習慣,可是這個架勢實在是讓人好奇,她也就一路跟了過去。

以前村裏面也是有結婚的,大多是窮的,能請上一個吹鼓隊就夠讓整個村裏面叨叨半年了。而這次李紹林和喬玉春的婚事讓全村人都開了眼界了。

喬遠根家四下都披了紅色的綢布,門口紮了四個大紅燈籠,門前請著四個老婆子,穿得紅彤彤地螃蟹似的。

實打實的用錢堆出來的氣派,喬曼曼倒沒什麽感覺,畢竟還只是村裏的婚禮,比之現代的豪車車隊那是差遠了。但村民們都是十足的震撼,交頭接耳地都是喬家李家多有錢,婚事用了多少錢的事。

聽著周邊不絕於耳的小算盤,喬曼曼有點明白喬家李家為什麽這麽幹了,恐怕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這婚禮的氣派讓村民們被震撼,說兩人的婚前醜事也就少那麽一些了。

李紹林已經來了,但因騎著高頭大馬,影著身體了,喬曼曼並沒有看見。一番覆雜的流程嬉鬧過後,喬玉春由兩個婆子從門立面扶了出來,村民們頃刻間大笑起來。

正是因為喬玉春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她的頭蓋很長,身上除了外袍還有個披肩,可是行走間,那個大肚子根本就遮不住。

喬遠根和侯氏是跟在女兒後面出來的,一張臉當即就拉了老長,看上去不是嫁女兒的,可是做什麽喪事。

還有那膽大的閑漢在人群裏面喊,“不要臉!”,惹得人群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侯氏徹底被惹惱了,她提著自己的新裙子,一口氣跑了出來,叉著腰指著人群就開始罵了起來。

“都是些三輩子離不了討飯的命,我們家女兒能出嫁,那是好事,是誰在哪裏滿嘴噴糞的!”

“侯氏說誰呢!好什麽呀,你女兒身子重,不如生了孩子再結婚啊,何必著急呢!”

“就是就是,如今肚子大了,反正就是李紹林的,不如在娘家生了孩子,做了月子!”

全村的人都在,鬧哄哄亂吵吵的,你一言我一語的,侯氏說了一句,那邊就能說上個十來句。單對單的吵架,侯氏是鮮見敵手的,可如今一張嘴抵不過眾人,為了女兒又在哪裏強撐著。村民們的話是越說越難聽,連侯氏都招架不住了。

“都閉嘴!我家今日是請吃喜酒的,若是惡客,那便不要來了!”喬遠根黑著一張臉怒斥一聲,村民們倒也買賬,紛紛都閉上了嘴。

因這喬遠根是在縣裏面顧家幹活,還位居總管的職務,誰家都有心想要交好他,若是給自己的閨女兒子謀個顧家的差事,哪怕是掃地的也比在地裏面刨食好。

侯氏看著自己的丈夫一句話就平息了吵罵,頓時哭哭啼啼起來,想要拉著他的袖子,卻被他用轉身錯開,還低低地罵了一聲。

“你教的好女兒!”

侯氏低著頭自己抹淚,也不敢多說什麽。喬遠根大步流星地走到李紹林的面前,臉上的表情更臭。

“玉春嫁入你家,是你們兩個自己的選擇。今日的風言風語,也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聽伯父教誨。”李紹林看上去跟以往大不同了,一張臉是煞白的,眼下泛著明顯的青色,大約只有十天沒睡覺的人能跟他相比。

他身上的衣服寬大的很,腰帶緊緊地紮著,跟喬玉春粗大的腰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回喬遠根話時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拱手的姿勢緩慢而又遲鈍,說話也是長音長調的,似乎大病未愈。

“哼!李紹林!哼!”

李紹林一副要斷氣的樣子,喬遠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甩袖子,讓出了身後的喬玉春。新娘子身邊的老婆子不是喬、李的人,倒是一臉的喜慶,立刻就跳出來打圓場。

“快快快,不要耽擱了吉時,這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日子呢。”

“在下有禮了,請。”李紹林在身旁人的提醒下,慢手慢腳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就退到了一旁,喬玉春被引導著上了花轎,期間那個不大不小的肚子明晃晃地顯露著,村民們又是一陣的竊竊私語。

侯氏已經是個炸藥桶子了,看到村民們交頭接耳就開始生氣,一張臉好似蓄力一般,漲得通紅。

“誰在說話!你們又在說什麽!嘴巴碎的滾回去,每天叨叨叨叨的,閻王爺怎麽還沒有把你拉走!”

侯氏一開口,送親的隊伍又停了下來,喬玉春蒙著蓋頭也沒有再往前走,停在了花轎的前面,一顆腦袋往這邊看,很是古怪。

這回沒有人回答侯氏,仍舊竊竊私語著,乍眼看過去誰都在說話,侯氏突然伸手拉住了一個前面的人,是周家的老婆子——李氏。

“是不是你再說!你再說什麽!你給我閉嘴!”

“我說什麽了,我說什麽了啊!啊!你說啊!”李氏也不是好相與的,一挺胸脯就朝侯氏聳了過去。

“你個婊子養的賤人,天天在背後說人的嘴,你不得好死!”

兩個女人先是罵戰,後來不知道是誰先的,居然動起手來,耳光聲啪啪的,李氏的家人沖上去幫忙,送親的隊伍喬家人也沖了上去,場面一片混亂。

喬曼曼同家人們躲到了一旁,對著眼前發生的事情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怎麽停下來的,總之沒人受傷,侯氏和李氏也就是衣服淩亂,發鬢亂飛而已。

被人脫開的兩個潑婦仍舊不停地破口大罵,喬曼曼身邊的人也換成了周家的人。這個是周家的新媳婦,叫做王氏,還很年輕,人八卦的不行。也不知道認不認識喬曼曼,湊到她的身邊就開始說話。

“你知道嗎?我告訴你的,這個李紹林他不行了呢!你知道什麽事不行吧!”

87.不行?

“不行?”喬曼曼當然知道什麽叫不行,但她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而這個態度理所當然地讓王氏誤會了。

她興致勃勃地接著說,還順手攔住了有些羞澀的朱氏,“上次李紹林不知道到大晚上幹什麽去了,掉到水裏面去了,喲,那個大冬天的啊,在河裏面泡了一夜,早上被人發現的,當時那個臉都是青的,眼看就不行了呢。”

喬曼曼想起來了,李紹林綁架她結果自食惡果的哪天嘛。後果這麽嚴重到時有些出乎意料,畢竟李紹林是村長的心頭肉,一晚上沒回沒人去找?

“所以啊,泡了那麽一夜,人能活著就不錯了,有那老人說了,這就是要泡壞的。你聽說了嘛,我跟你說,就是因為這個李紹林家才願意娶喬玉春的。不然你想呢,為什麽明知道懷孕了,還非要拖到肚子大了才結婚,就是因為李紹林壞了身子啊,所以才只好娶回來的。所以才這麽大操大辦的呀,不然,這麽兩個不知羞恥的人,那家父母都不願意大辦的,這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們家不要臉嘛。”

邏輯嚴密的很,喬曼曼一扭頭看著母親,覺得這也不無可能,畢竟她也不知道兩家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再看向喬家門口站著的李紹林和喬玉春,由衷的感到幸災樂禍,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至少兩三年裏面,這一對新婚夫妻肯定是要生活在風言風語裏面了。

王氏越說越開心,甚至想要詳細地給喬曼曼解釋解釋什麽叫做不行,這回是讓滿臉通紅的朱氏一把給攔住了,說什麽也不讓王氏接著說了。

甜杏和阿呆好奇地看著,兩個人才是真正不明白的人,對於王氏的行為懵懵懂懂的。喬曼曼看在眼裏,心裏發笑,面上也裝得和他倆一樣,免得母親過來追問。

氣氛正是和諧,侯氏被罵得頭暈眼花,突然看見了喬曼曼,這回總算是抓著了把柄,上前幾步就要扯著喬曼曼的衣服。

阿呆說話不行,功夫利索,上前一步就擋住了侯氏的利爪,“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麽?你個偷人的賤人婊子!你就是個災星!都是你的錯!你今天還有臉到你玉春的婚禮上面來!”侯氏人過不去,一張大嘴卻是不停,劈裏啪啦地一頓說。

村裏面的人這才發現原來喬曼曼也在,頓時又是一陣小小的沸騰,這可是現場的好戲啊,村裏面的娛樂少,就指著這些家長理短的看笑話呢。

而今年的怪事特別多,大多都是由喬家貢獻的,這姐妹失和,兄弟鬩墻的故事總是最好看的。大家都盯著喬曼曼,看她到底如何回答。

“呵呵,小賤人說誰呢!”喬曼曼一笑,說。

“說你呢!你個賤人!”侯氏氣急敗壞的,想也沒想就回答上了。

“哈哈哈哈,侯氏,你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個賤人,就不要再多說話了。”喬曼曼樂不可支,周圍的眾人也都是如此,侯氏的腦子確實不太亮光,這個罵人的方式以及是第二次用在她的身上了他還是沒有吸取教訓。

“你你你你!”侯氏氣得手指頭抽抽,點著喬曼曼,“你就是個災星,我們家原本很好的,都是你的出現,攪風攪雨讓人不清凈。”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喬玉春和李紹林在破廟裏面的事,難道是我強迫他們倆的嘛?”喬曼曼不慌不忙地反擊著,事情本來也跟她沒有關系,她從頭到尾多是給無辜的受害者,做的事情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若是兩人幹幹凈凈的,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侯氏孤軍奮戰,身後的喬遠根眉頭緊皺,已經能夾死幾個蒼蠅了。喬玉春顯然是著急的,有心想要掀蓋頭,被一旁的婆子給按住了,挪了幾步想往侯氏這裏來,喬遠根手一伸就給攔住了。

“閉嘴。”

喬曼曼懟人懟得開心,喬遠根終於還是忍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了侯氏,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

“曼曼,不是大伯說你,今天結婚的好歹也是你姐姐,你們倆的血緣相近,以後幫襯的日子還長呢,何必要逞這口舌之利。”

盯了片刻,喬遠根表情松快下來,做出一個身為長輩而不得不妥協的樣子,苦口婆心地出言相勸。

喬曼曼一怔,意識到這是和侯氏完全兩個段位的人,這句話她是反駁也不行,附和也不好。一個顯得太過強硬,沒有人情味,她雖然搬到縣裏,卻還打算在村裏面找夥計。可若是附和了,又顯得軟弱可欺,她孤兒寡母的開店,是萬萬不能有這樣的名聲的。

喬曼曼心中一動,側過身來,扯著手巾輕輕抹淚,小小的啜泣起來。村民們看熱鬧呢,早就安靜下來了,於是大家倒也聽得見。

喬曼曼這一哭,事情又不一樣了。喬遠根說得再好聽,那也是他女兒喬玉春搶男人,還做出未婚先孕的醜事來,逞口舌之利的到底是誰很清楚。

人們總是偏向弱勢,喬家的婚禮震撼闊氣,同樣也惹來了嫉妒。喬曼曼從縣裏回來,孤兒寡母的,看不出什麽錢財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哭起來,總是能贏得輿論的。

喬遠根臉色不變,“曼曼,你這孩子,跟大伯有什麽好哭的。今天的事我不怪你,只想你不要記恨你嬸嬸才是。”

“大伯說得什麽呀,我今天是來慶賀姐姐結婚的。大伯你看,我還帶了賀禮。”喬遠根完全就是顛倒黑白,但乍聽上去還十分的有道理。喬曼曼覺得不妙,幹脆就不搭腔,另起話頭,手裏面是散給村民們沒有用完的糖。

喬遠根占不到什麽便宜,急著把喬玉春送出門去,嗯嗯幾句就回去了。喬曼曼看著他的背影,跟家人交換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很快喬遠根家裏面就要雞飛狗跳了,區別就是今天還是明天。

那邊的喬玉春上了花轎,李紹林被兩個人扶著,翻了三四次才翻到馬上面去,身體半倚著馬鞍,很是虛弱。

88.太久了,不好

送親的隊伍都走了,村民們為了喜宴,也跟著跑了,喬曼曼不占這個便宜,帶著阿呆他們轉身走了。

陳達父子她在進村沒多久就遇上了,早就通知過了,那父子倆回家收拾板車什麽的了。喬曼曼說好了要把收菜的生意交給他們的,自然要手把手地教仔細了。收菜賣菜這個生意,聽著簡單,實際上也是有些小技巧在裏面的。

“曼曼姐,我們不去婚禮了嗎?”甜杏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喬玉春熱鬧的隊伍,很是有些意動。

“小妮子,到時候讓你的夫君也敲鑼打鼓的,定把這喬玉春比下去。”喬曼曼知道甜杏心中羨慕這個排場,有心去逗她。

“曼曼姐!”婚姻大事果然把甜杏給鬧了個大紅臉,羞答答地躲到了朱氏的身後。喬曼曼噗嗤笑著,已經不把喬玉春放在心上了。

一行人輕輕松松地走到了陳達的家裏,隔著院墻就開始喊人,早已收拾好的陳達父子從裏面走出來,滿臉笑容,還帶著幾分討好。

喬曼曼看在心裏,心中也是安定,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這父子是知恩圖報的人。畢竟說穿了,收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以後都是他們兩人跑,這路子走通了,給喬曼曼的銀子真的就是看人品了。

合同雖然簽了,但如果陳達父子有些賴賬,那想要找補回來也是個麻煩的事情。

永寧村和莊前村的距離不遠,駕著牛車沒有多久就到了,還是那個書院,還是那個村子,喬曼曼向陳達介紹著,熟門熟路地走到了書院裏邊,老村長果然正在教書。

這回是幾個垂髻小兒,之乎者也的念著,老村長穩坐高臺,百無聊賴地盯著,餘光一撇就看到了喬曼曼他們,登時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他們的面前。

“是你!你打算來念書了嗎!好好好,終究讀書才是正道!”老村長視這一大群人如無物,徑直朝著阿呆去,一臉地激動和欣慰。

“不讀,不念,不是。”阿呆還是呆著,看著喬曼曼的臉,平靜地回答了。

“你!豎子豎子!”老村長一口激動噎在喉嚨裏面,不上不下地只好罵著,最終臉上只能是訕訕的。

陳達父子是第一次見到永寧村的村長,看到一個德高望重的讀書人居然那麽重視阿呆,頗為驚訝地也看著阿呆,可是沒有人主動向他們解釋,也只好一臉茫然地看來看去。

喬曼曼尷尬了,為了打破僵局,主動上去,“村長,上次我們談妥的收菜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早就說好了,不值錢的東西,你是第一個來買的,大家都願意,具都畫押在此,等會兒阿方帶你們走一遍,下次你們自己弄就好了。

“村長真是利索人,事情弄得明明白白,還為我們這等人考慮,真是謝謝您了!”喬曼曼上去吹捧著,老村長眉宇間也算是舒緩了一些。

那個阿方從院子角落裏走過來,羅圈地跟人見禮,笑容很是可愛,正要開口說話,老村長上前一步,湊著阿呆說話。

“你呀,你怎麽就不讀書呢?你的才學,三甲沒有問題的,便是只能得個秀才,又如何不好呢?”

“太久了,不好。”阿呆退後了幾步,咧著嘴看向喬曼曼。

喬曼曼頗有些尷尬,她最近也是深入了解過在古代讀書有多好,阿呆雖然有才,可是來路不明,指不定身上有什麽深仇大恨的,別說科舉了,有心人找麻煩都能掰扯兩天。

她又能怎麽辦呢?

喬曼曼遞給阿呆一個眼神,主動開口了,“先生不要聽阿呆所說,他只是有些……”

村長看著喬曼曼指指腦子,很是黯然了一下,“哎,你們啊,這樣,我送給你們一本書,你時時記得催你表哥讀書,他若是能中個名頭回來,你們也沾光啊!”

老村長自說自話,拉著阿呆就往屋子裏走,喬曼曼知道老人是好意,於是推搡著阿呆讓他順從,三人走進老人的書房。這是喬曼曼在古代見得最多的一次書房了。

和現代相比,古代的書是十分金貴的。老村長抽出一本論語來,是一本時常翻閱的舊書,頁面都已經泛黃了。

“這是我當年的啟蒙書,是恩師贈給我的。阿呆,你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人,不論如何,我希望你能收下這本書。”

喬曼曼頗為感動,老村長一片好心啊,結果轉頭看向阿呆,這個傻子居然都沒有看向老村長,而是看著桌上的另外一本書。

“阿呆!”喬曼曼小聲地提醒著,奮力掐了一下他的腰。

“謝謝村長,但書還是不用了,我會留在曼曼身邊的。”阿呆端正地行了個禮,配上眉目如畫真的看不出是個傻子來。

“你一身的好才華,難道就甘心在這俗物裏面打轉嗎?”老村長捋著胡子,悵然若失。

“哪裏就俗了,我有曼曼。”阿呆看著喬曼曼,一雙眼眸泛著星光,神情得讓人恍惚。

“村長,我替阿呆收下了,我會一直催他念書的,您放心,絕對不辜負您的好意。”喬曼曼無視阿呆的深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柔聲細語地對著老村長說。

“但總歸是不好意思,阿呆這個樣子,您想著也是費心,我這有一些薄財,您買些別的書吧。”喬曼曼掏出懷裏的一些銀子放在了老村長的書桌上面,這書是他的心意,人家如此看重阿呆,也不好讓他下不來臺。

老村長長籲短嘆捶胸頓足,但也絕了責怪喬曼曼的意思,書遞了過去,銀子連看都沒有看。阿呆卻又在發癡了,他頂著桌上的另一本書,目不轉睛地所有人都看到了。

“阿呆,你難道喜歡這本?”老村長是病急亂投醫,隨便是書就行,拿起桌上哪本孫子兵法,大感意外。

“是,這本是好書。”阿呆點點頭。奇怪的表現讓老村長和喬曼曼都十分意外,本來以為這人是對讀書就沒有興趣,可卻挑中了孫子兵法。

89.拐孩子

阿呆總是給人意外,就像一個不為人知的地下寶藏一樣,除了他自己吐出來,沒人能發現到底有什麽。老村長把孫子兵法和論語都送給了阿呆和喬曼曼,那份銀子他和喬曼曼推來推去,很是勉強地收下了。

收了錢,收了尊敬,老村長那之後的態度當然更加和藹,他領著手下阿方,竟帶著陳達喬曼曼他們親自上門一家家地去收菜。

有了村長出門,收菜的事情是一百二十個的順利,比預想的黃昏要早很多,喬曼曼等人已經完成了工作,可以回村了。

沿著路上,陳達父子駕著車,喬曼曼坐在那裏說個不停,沒有一句廢話,全部都是收菜生意方方面面的技巧,並且對於陳達父子的問題是知無不盡言無不詳。甜杏拉著朱氏說話,阿呆在左右搖擺,誰的話都能插進去,也不討人嫌。一路上說話聲不停,每個人都是笑著回到村裏面的。

太陽不過西垂一些,喬曼曼有心想要連夜回到縣裏面去,反正她家八間房,陳達父子睡一晚上也無妨。陳達父子自然沒有不允這一說,只是要先回家拿些東西,順便告訴自己的婆娘。喬曼曼也跟著,畢竟順路。停坐在他們家的院子裏,一群人都感覺有些疲憊,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整個村都跑去李家那邊,湊熱鬧看皮影了,不如我們幹脆進去偷幾家吧!”

正在喬曼曼想要跟阿呆說什麽的時候,突然有聲音是從墻外邊傳過來的,是個陌生的男子的聲音。她被這內容嚇了一跳,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比劃著告訴所有人都不要出聲。

“可閉嘴吧,班長最煩偷東西,這小孩不見了可能想不到,家裏翻得亂七八糟的一眼就看見了。就我們一個皮影戲班子過來,不找我們找誰啊!”

陳達父子從裏屋走出來,茫然地按照喬曼曼的要求悄聲挪過去不要動,正好趕上了第三句話。

“班長也是,孩子都偷了,還糾結錢的事情。總共就我們一個皮影戲班子,一天就想明白了,肯定會知道的,裝模作樣。”

“行了,咱們出來躲閑的,本就跑得夠遠了,你還老提戲班子裏的事。”

“不提戲班子提什麽啊!那就說小孩唄,這次到底弄了幾個啊?”

“好多,班長專門又去數了一遍,這十歲以下有十二個,大部分剛過五歲六歲,正是好糊弄的年紀,隨便說說就抱走了,一路上隨便哄哄清凈的很。”

人販子!

喬曼曼他們在院子裏面也不敢動,都是一臉愕然地相互看著,尤其是陳達父子,兩人確實有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是他們家第三代唯一的孩子。

“我看都是男孩,說不好可是要虧的呢。”

“說的也是,還是女孩子貴,那老鴇子可是有錢著呢,遇到品相好的女孩,幾十幾百兩都願意給呢!”

“我可知道,那樣的女孩養大以後,送到京裏面去,流水一般的銀子又回來,老鴇子才不會虧呢!咱們要是能弄到這樣一個孩子就好了。”

“屁,做夢去吧,這什麽地方,哪有那樣的孩子。莊前村裏姓氏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個新村子。班長說了,這個村子沒有族長,擰不成一股繩,讓我們挑一挑,哪怕是過了十歲的,也可以帶走。”

“行,我知道了。嘿,我上次聽到班長說了,現在男孩也沒有那麽賤的價了,長得好看也能賣出好價錢呢。你知道嘛,南邊人會玩呢,連男的都不放過了!”

“男的?小男孩?”

“是啊,有錢人我們都不懂。”

陳達是做父親的,孩子承歡膝下給他帶來多少的喜悅和希望,

彼時聽著不自覺地就把兒子帶入那個悲慘的情形之中,一時間是恨得咬牙切齒,拳頭緊攥,腿一伸就想站起來。阿呆上前就給握住了,單手一身就把他又給按了回去,緩緩地搖了搖頭。

現在天也沒有黑,皮影戲班還沒開始呢,所以孩子們也是安全的,沒必要跟這兩個小嘍啰置氣。墻外的兩個人還在說話,墻裏的所有人都在聽。

“這次弄完我就不幹了,我要回老家。”

“周哥!你怎麽要走啊!雖然這次是男孩多,可是也能賣個好價錢,班長從不虧待我們的,不會少我們錢的!”

“不是錢的問題,班長這麽多年從沒克扣過,這次也一樣。我只是,有些做不下去了……”

“周哥,怎麽了?”

“前些日子我媳婦生了,一男一女龍鳳胎。”

“喲,周哥,沒聽你說啊,恭喜恭喜,這可是兒女雙全啊!”

“你別打岔。我抱著孩子,第一次明白做父母的心情。我現在再看那些孩子,就不是一兩一兩的銀子了。而是人,他們的母親也是尖叫著把他們生下來的,他們的父親也是在地裏刨食供養他們的,他們的祖父祖母,他們的外祖們……我幹不下去了。”

“周哥……那又不是我的孩子。”

“是啊,小米啊,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哼,周哥,班長的兒子跟我們一起幹的,我看班長也沒有收手的意思啊。”

“那是他的私生子!班長原配的兒子在私塾裏讀書呢!已經是個秀才了!我不管你,反正我跟班長說過了,這次之後就不幹了,我回老家去。我岳丈是做小生意的,我出點錢,一起開個鋪子,總歸比這要好。”

“周哥……”

墻外的兩個人站起來了,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陳達家的院墻。而院墻裏面一片安靜,誰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剛才發生的事情好像是假的一樣,再好的話本也寫不出來。陳達家室村裏的窮戶,住的很靠裏邊,而李家是村長家,坐在外面的平坦地方,也不知道那兩個戲班子的人是怎麽直接走過來的,正好就趕上喬曼曼他們都在,並把話說得清清楚楚,讓每一個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是人販子,要拐走村裏面的小孩。”喬曼曼看著所有人,說出了這個公認的事實。

沒有人去反駁,只是沒有人開口而已。

90.救人

“是李紹林要結婚,他爹從外面請來的皮影戲戲班子,上午就來了,進了村就到處散糖,所有的小孩都去了。大家只當是李家在散糖,沒有一個孩子不去的。再說那個皮影戲是個新鮮玩意兒,大人們要是沒有活計早就去了,根本就沒有人攔住孩子。還有不少人家說要把孩子給皮影戲班子當學徒呢!不行,我家的小虎子也去了!我的乖孫!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陳父著急上火地說著,本來還算鎮靜,可是越說越著急,等到話說完,竟是把手裏面的東西往牛車上一扔,拔腿就朝門口跑。

“大爺!”阿呆伸手就把人給拉住了,“李紹林今天結婚,那邊亂的很,光我們幾個人去找他恐怕來不及。”

“那怎麽辦!”陳父被攔住了,覺得喬曼曼說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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