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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蕭老大的嚴肅照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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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自二月在華北進攻受挫後,就與蕭從風的華北軍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他們轉而攻擊晉中的武垣,當地的軍政府有的是經驗,別的都不管,唯獨將發電廠所有重要設備隱藏的隱藏,帶走的帶走,還決襄水倒灌了煤礦,日本人來了也是待不久,只好又撤回東北據地。他們得不到好處,竟然喪心病狂的施放了芥子毒氣。

蕭從風的部隊是吃過毒氣的虧的,警醒的很,及時做了防護,仍是有十餘人吸入致病,然而晉冀地區的百姓卻沒有任何準備,再加之華北地區春季風力大風速急,僅僅一天時間就有上千人中毒。

芥子氣一向被稱為毒氣之王,它直接損傷組織細胞,對皮膚、粘膜都具有糜爛刺激作用,吸入毒氣的的人皮膚紅腫燒傷,出現水皰、潰爛,呼吸道粘膜發炎壞死,就連眼睛、造血器官也不能幸免,這種毒氣最惡毒的地方在於沒有特效藥可以治療,受害者得到的是終身的痛苦。

蕭從風的軍部所在地區多有平民中毒,其慘狀無可描述。蕭從風把華北當成一個機會,進可以收覆東北,退可以據守晉冀魯豫四省,這片疆土將是自己的天地,疆土上的人民也是自己的人民,他所期望的源源不斷的戰鬥力和財富均出自這片疆土,故而他沒有漠不關心的坐視不理,而是積極采取行動救助。進入四月之後戰局漸趨緩和,他便回到東都疏通關系,他不缺兵將,收覆轄區內的重要城市後又大力發展當地的工商業,經濟上也不十分掣肘,卻唯獨缺少醫藥,這些東西向來是從東都及以南的城市進口。西洋人為了確保他們的資產安全,從不肯冒險將輪船開到中國北方的海域,而東都擁有距離蕭從風最近的一個海關,他急需的藥品和防護器具便從這裏登陸。

金誠學過中醫,卻發現西醫有更大的利潤空間,他的大通洋行因此把醫藥項目當成業務重點之一,不但招募了眾多醫生,東都各大醫院的院長也多半與他關系良好,蕭從風之所以對金悅琳若離若即就是為了不與金誠交惡,他接受了現實,並未因此而無奈。比如細菌戰和毒氣戰早在1925年的《日內瓦作戰議定書》中就明確禁止使用,日本人簽了字又如何,照樣明目張膽的在中國施放。你可以認為他們不道德,然而戰爭本身就是不道德的,又如何要求參與方的道德水準?一切的無奈和妥協不過說明己方的虛弱和不堪打擊,蕭從風承認他還不具備藐視一切的能力,不過他終將具備,也必須具備才能補償他所有的退讓。

東都夏日的午後常有雷陣雨,蕭從風坐在辦公桌前簽署命令時聽見轟隆隆一陣沈重的雷聲滾過,然後大雨就密集猛烈地傾瀉下來,它急促的敲擊著地面、窗戶,倒翻了豆子一般連綿不斷的劈裏啪啦響成一片,恰如那天的鞭炮聲,他停下筆,向後一倒靠在椅背上,想起了這些年來過的最有意思的一個新年,也想起了裴洛。

“報告!”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他沈聲回答。

“軍長,最新戰報!”東都的條件不比華北,蕭從風雖然不便把指揮部搬過來,也有一套精簡的軍政班子隨行,每天就在武寧路上這個小小的院落處理華北的事務,華北那邊自是每天一封戰報報個平安。小盧從夾子裏拿出電報放在他桌上,轉身退出房間。他望著她訓練有素的背影想起同樣一身制服,裴洛的身影就懶散隨意的多,不過,也窈窕婀娜的多,他是否可以將那樣一個特別的身影也收羅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不知不覺中他的腦海裏晚晴的影子在漸行漸遠,越來越清晰的是別的女人的影子。

‘倭寇未有舉動,我方一切正常。’電報上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的內容,他閉上眼睛,傾聽著雨滴沖擊竹梢發出整齊而有力的沙沙聲,已經五年了,晚晴真的要告別他了嗎?金悅琳是個好姑娘,溫柔知禮,寬容體貼,從不主動要求他做什麽,卻總是在關鍵時刻默默的幫助他,他幾乎就要被她感動了,假如不是有金誠那樣一個強勢的父親,她大概更容易使人產生愛慕。然而裴洛?他於冥想中仍會動容,為什麽他要遇見她?假如她不出現,他的生活會簡單的多,他可以帶著對晚晴永久的緬懷去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可是她出現了,把一切都變得混亂,她占據了現時還讓他放棄緬懷過去,他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她,卻又時刻想把她放在身邊,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讓他驚奇和著迷,他很願意把她塞在口袋裏隨身帶走,然而同時又很明白這絕無可能。她不會喜歡一個鰥夫,更不會喜歡一個姓蕭的人,她太清醒,早早就把他們當成危險人物,遠遠的做了標記,除了社交的禮貌不肯給一點真心實意。她為何就不能過得糊塗一點?為何就不能像老三那些女朋友一樣更加熱情?老三那些玫瑰她眼睛不眨的就編了謊話送人,可是就算這樣金悅琳還是對她有好感,自然真正的友情不需要禮物來堅固,可是他也想不通這兩個人為什麽能成為朋友?

也許愛情和友情一樣,只有一見鐘情才不需要理由,才不需要斤斤計較。之所以那麽多人不再相信一見鐘情,只不過它太難得,所以大多數人被迫屈服,計較愛的真假,計算愛的代價,就算自私也只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正確的人遠不該是身邊這一個,從此天涯之大再入不了他們的眼,只有蠅營狗茍的無數個瑣碎瞬間。然而生活還在繼續,幸福的人想要繼續幸福,不幸的人還要掙紮著不幸,除了命運,還有什麽能夠給出解釋?

蕭從風扯開風紀扣,慢慢踱到窗前,那幾桿修竹和肥碩的芭蕉在暴雨中越發青翠欲滴,視線開闊的院落裏是一方青灰色的天空,雨還在不斷的飄落,聲勢已經沒那麽大了。他其實頗喜愛這樣的陰雨天,因為少有人來打擾而格外的安靜清冷,這樣的天氣裏應該停下工作,去擁抱一個柔軟溫暖的身體一同呼吸雨水、青草和落葉的氣息,那該是澀澀的、清涼的、卻又充滿了新生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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