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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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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經過是這樣子的, 當天喬香就謹遵公主殿下說的去做, 不敢有違,一下子就讓人給俞妃娘娘和永盛殿下泡了足足三天三夜的人中黃,每人五劑,統共十劑藥。

一開始俞妃和永盛死活不願服藥, 幾乎就把喬香送來的藥掀翻。最後喬香流著淚,聲聲哀求, 在地上伏了好久, 人家卻盡然不領情。

最後還是皇帝瞅著這節骨眼兒, 北胡那兒該是要把人派來, 而永基那邊又不急不忙的這樣, 這次急剎了他,連忙呼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來到昭樂宮, 架著俞妃和永盛二人, 硬是把那兩碗混有人中黃的藥液給灌了下去。

結果服下那兩劑藥的當夜,二人就大瀉特瀉了一整宿,拉得整個昭樂宮都聞到了那股如腐屍般的惡臭味。

瀉洩一空的第二日, 找了太醫過去把脈, 結果, 就奇跡地發現,先前還如行將就木的脈搏突然間就穩健有力了起來。

太醫們樂聞此見, 紛紛喜告貴妃,說是:“死不了!死不了!”

俞妃一咬牙,自然是知道死不了!那小賤人不都說了嘛, 要慢慢吊著她。

後面接二連三地,俞妃與永盛都得被婆子強迫著,咽下那口難以下咽的藥液,每每是藥到了喉嚨了,那股味兒直從鼻端沖進腦殼頂,整個口腔內,舌上,味蕾上滿滿都是人中黃的那種感受,沒有嘗試過的人是不會明白。

可這一連服下數天之後,身體便慢慢恢覆了。之前肚子絞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覺也沒有了。

她倆肚子不痛了,能閉上眼睛睡上一覺之後,醒來精神便更覺好了。

有天俞妃終於能下榻去,便摸到了永盛的房間,對女兒說:“盛兒啊,你說,永基那丫頭是自知地位不保,趁著咱們再次得寵,算計著要拉攏咱們吧?”

永盛支著手坐起來:“母妃,盛兒看她這次誠意很大,要麽,如若皇後肯把後位讓出,咱們就給她母子幾人日後賞口飯吃吧?”

昭樂宮那二人死不了,自然繼續被皇上當魚餌好吃好喝供著,然那二人也自當永基救下她們一命是為著拉攏,便也無意去擾著永基那母女。

自打知道那二人活了過來,永基其實心下也籲了口氣。雖然她平時口中不說,但屆時北胡來求親的時候,如若有人能替嫁,她自然樂得其成了。

“殿下真的...真的不打算完...完婚麽?”

某日,鬼見愁終於按捺不住性子,趁著永基來到偏僻一角落拿起鏟子準備到地裏挖土之際,“嘩啦啦”一聲便從天而降,瞬間將嬌小的人兒攔截在角落裏。

永基聞言,皺了一下眉頭:“鬼護衛何意?”

其實就上回皇上著他倆前去面聖時,對他倆提的那個完婚的要求,他當即聽了是興奮得快要昏死過去。

只是,他們家殿下似乎不願意呀。

也是,朝中有能耐的人如此多,公主殿下又如何看得上一個只有四肢發達,一味只懂得追隨的“跟屁蟲”呢?

“屬下知道,殿下定是不願意嫁到北胡去的,雖然如今永盛殿下是可以替嫁,只但到時候這事兒是誰也說不準的,若殿下在北胡人來求親之前已成婚,自是最好的。”

永基看著他,表情淡漠而平靜,也不言語,讓人無法猜得透其內心。

“殿下若是...若是覺得屬下不配,那...那等使者走了,殿下只需下休書一封即可。”

鬼見愁很認真地看著她,說話的時候卻不免緊張得發抖。

一個堂堂九尺威武的男兒,在獨自面對大群悍獸猛獸跟前都不曾生過絲毫怯意,卻在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跟前萎了。

其實若然只是假意完婚,永基倒是不介意對象是鬼見愁。

只是,她認為身為主子的,這樣利用鬼護衛,太不道義了。

而且,她這輩子真的生不起情愛的心了,愛一個人,需要傾註多大心神?多得她都能足以拯救整個社稷了。

若然如此費神,她為何不選擇輕松一點,專註她的醫術呢?

“鬼護衛,”永基不欲傷害他,說話間小心翼翼地,“本宮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是,婚事可不是玩兒,更不是兒戲,可不能...”

聽到殿下說這番話,鬼見愁的心“咚!”地一聲沈了下來,涼了半截,拽著衣角的手捏緊了一下,苦笑了一聲,打斷道:“那麽,既然殿下不願意,屬下有一事相求。”

“屬下自覺堂堂一熱血男兒,該當是得在外頭打磨幾番,闖出一番事情的。而不是整日裏躲在皇宮,過安逸生活。”

“屬下知道如今邊關正值用人的時候,屬下想過去應征,懇請殿下恩準!”

鬼見愁單膝跪地,雙手合拳,跪倒在永基跟前。

其實這個念頭在他進了皇宮,親眼見識到了朝廷諸多有能耐又有為的人時,就產生了這種念頭。

他是自覺自己連鄭成志都比不上,他當初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個很有能耐,日後進了宮也定能護得他的明月兒周全。

但這陣子他真的想了很多,他的明月兒需要的不是一個武夫。

她是一位公主,站在高高的頂端。稍不留神,就有周邊的豺狼猛虎惦記了去。

就比如北胡,連大晉皇帝都要對其忌憚幾番。如今他無權無勢,光有一身勇武,一個兩個人來時,他能打倒,一群人能打倒,但,如果是十群人,如果是一百群呢?整個北胡呢?

往深入裏想就是,如今他實力遠遠不足,他想要護住他的明月兒,就必須要先離開。

“你…”永基沒有想到他會自請離開,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可是你如今不也是個正四品的品階了嗎?”

永基自然是知道,他想要的遠不止這些,他的能力也遠不止這些。只是這些時間裏,她已經習慣了鬼護衛如影隨形般的陪伴了,突然聽他這麽說,心頭還是猛地一緊。

“殿下,”鬼見愁慢慢把頭擡起來,然後,他就看見公主殿下愈漸擰緊的秀眉。“屬下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與殿下比肩,而不是只能躲進殿下的影子裏。”

“我想要正大光明地站出來,堂堂正正來護著殿下,給殿下真正想要的。”

這句話說完,永基的心猛地一下一下用力地收縮著,瞳孔驟然變大。

這話,是什麽意思?

永基這次真的不敢往深裏想了。鬼護衛這是…何意?

鬼見愁有力結實的手腕支著膝蓋緩緩站起,黑袍在疾風吹來時被拂的獵獵作響。

永基一直看著他鋼制面具下的黑瞳,深不見底的眸底裏,有種看著熟悉的光芒。

他慢慢靠近她,她驀然感到了局促,心跳飛快起來。

“你想清楚,去到邊關那兒的日子可比不得在臨安,你去到那兒混個幾年說不定也混不來如今一個僉事的職位高。”

永基微微仰頭,跟前的男子體格十分偉岸挺拔,卻不是那種戰場上孔武有力的武夫那種大塊頭,倒是勻稱修長,多了那麽一分俊秀的儒雅感覺。

“屬下知道。屬下都想好了。”他薄唇輕啟,唇形倒顯冷峻而性|感。

永基捏了捏手心,心裏升起了一絲著急,想了想,又道:“鬼護衛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做僉事興許也委屈了你,再過段時間吧,過段時間本宮再尋一個由頭,讓你立功進階...”

“殿下!”鬼見愁打斷了她,“殿下,屬下主意已決。”

他擡起了一只手,緩緩地繞過了公主殿下睜得大大的杏仁水眸,來到了她比上等絲綢還要光潤垂墜的秀發上。

他想起了少時,眼前的姑娘就這麽一遍又一遍地順著他的毛發,讓他心甘情願替她做任何事。

臨走前,他真的很想湊前去摸一把,偏偏傲嬌冷情的公主殿下卻絲毫沒有要退避的樣子,只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把美眸睜得大大地看他。

他很想笑,這一點也不像她。

最終,他的手還是沒能落到她的發上,只是輕輕地,替她拿掉了鬢角邊一小撮被風吹得四散開的小花絮。

永基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想要靠近他,卻不料他已經後退開漸漸隱進屬於他的那個影子裏了。

這幾天,永基似乎打定了主意與鬼見愁擡杠上一樣,采摘草藥時故意用手去觸碰那些帶刺的枝幹,嚇得鬼見愁一連在後頭用石子猛擊枝幹,試圖阻止她湊上去。

結果,那些珍稀帶刺的名草藥被石塊砸壞掉了。

公主氣不過,又故意跑到皇後熾鳳宮飼養大鯢、大鱷的頤園,見著大鱷就伸手往前湊去,嚇得鬼見愁從袖內取出短匕把皇後辛苦飼養了好幾年的大鱷一下子刺穿了下巴。

公主憤懣地從後瞪他一眼,氣呼呼地揪著他,一把將他告到了她母後那兒。

結果皇後流著淚只顧著憐惜她的大鱷,卻忘了要懲罰鬼見愁。

公主殿下這一反常現象連蘇紅都留意到了。

有一次,公主殿下跑到院裏,見宮人們起火燒著掃落一堆的枯葉來取暖之際,她猝不及防地就要把手伸進爐子裏。

這會兒沒等鬼見愁出手,站在近旁的蘇紅就一把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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