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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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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洞門外,鮮衣雙髻、青蔥苗條的侍女們擠成一堆,好奇地朝裏面望去。虞老君屋裏,此刻也衣光鬢影,華彩一堂。

“潁川王大駕,老身惶惶不安,若有禮數不周之處 ,請潁川王諒解。”虞老君難得換上了見客的衣服,此刻正坐塌上,親自招待潁川王。她頭發灰白交雜,色澤灰暗斑駁,臉上溝壑縱橫,眼角、嘴邊都刻出深深的八字紋來,可見這個人年輕時便很要強,即便老了也不肯完全撒手,做個萬事不管、每日只負責含孫弄怡的老翁君。

虞老君是這一輩年輕人的曾祖母,即便是虞家的當家家主都得叫她一聲祖母,可見輩分之高。虞老君的年紀放在這個年代已然是所向披靡,在以老為尊的宗族社會裏,不光虞家上下沒人敢頂撞虞老君,就算是京城而來的潁川王、當今三皇子,到了高平郡,也要客客氣氣地來拜訪虞老君。

慕容栩對於虞老君的話當然推辭說不敢,他說道:“老君四世同堂,德高望重,子孫繞膝,乃是大福大德之人。本王素來尊崇有德之士,此番能得親眼見到老福星已是心滿意足。何況這一路走來虞家秩序井然,禮儀周全,處處可見底蘊,何來禮數不周之處?老君此言過謙了。”

虞老君被這番話說的大笑,她一笑臉上的褶子擠得更深,眼睛也被遮住一半。然而笑並沒有讓虞老君顯得平易近人些,反而更流露出一種養尊處優、久居高位的自得,顯然,觀老君神色,虞老君也就是客氣客氣,她對家族十分自傲,並不覺得自己家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

虞老君很滿意潁川王的上道,沒想到當今皇上出了名的不靠譜,而他的三子卻還算謙遜有禮。堂堂皇子在自己面前一樣君子謙謙,虞老君心中舒坦,之後再說話就隨意了許多。

“老身年紀已大,腿腳不便,竟有許多年不曾往鄴城去過了。不知皇後鳳體安否?”

姜皇後是慕容栩的嫡母,而這位姜皇後的行事……也不是太符合一國之母的身份。慕容栩心中嗤笑一聲,可是表面上依然如大孝子般熱切說道:“母親身體康健。老君身居兗州依然記掛著母親的身體,此等熱忱實在讓人動容。”

虞老君也跟著話推辭,在座眾人不可能沒聽說過宮闈裏那些荒唐事,可是此刻,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地關心著皇後的身體,絲毫不見異樣。慕容栩和虞老君對坐在上首寒暄,虞清雅端了個爐火在側,姿態嫻雅地烹茶。虞清雅跪坐在竹墊上,輕柔地加水、點茶、撇沫,她加了三次清水,又三次將爐上茶沫撇去,才慢悠悠地端起茶壺倒茶。

她倒茶的手姿態優美,小指微微翹著,看著如飛鳥般賞心悅目。慕容栩陪虞老君說那些車軲轆話本來就無聊,眼角瞥到虞清雅的動作,忍不住轉過頭看了幾眼。

虞老君察覺到慕容栩的動作,了然一笑:“這是老身的曾孫女,排行四,喚做四娘。老身年紀大了,換季時總是睡不好,多虧了她每天來給陪我說話逗趣。四娘,還不快過來見過潁川王。”

虞清雅看似專心致志,完全沈浸在烹茶的世界裏,可是聽到虞老君的話,她馬上就放下茶壺,娉娉裊裊走過來給慕容栩行禮:“小女拜見潁川王。”

虞清雅下拜的時候,腰身不經意一扭,立刻展現出楊柳般的身段。她僅是請安一個動作,明明再簡單不過,可是卻剛好展現出她身材上的優點,完美的像是計算過一般。慕容栩本來對這一類清幽氣質美人不感興趣,可是虞清雅過來請安時,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慕容栩暗暗稱奇,這個女子明明在搜查虞家那夜也見到過,莫非是因為上次天太黑了沒看清不成,怎麽感覺和如今完全是兩個人?

見潁川王看的目不轉睛,虞老君十分驕傲,驕傲之餘還有一絲輕蔑。果然天下男人都這樣,即便是皇子也沒比普通男郎好多少,還不是一見到她們家四娘就目不轉睛?

虞清雅請安之後,又裊裊將茶水端來,手勢翩飛地放在虞老君和慕容栩身前,然後就退到一邊,安靜地跪坐在虞老君身後了。一進一退一舉一動,無不優雅端美。

等虞清雅坐好後,慕容栩都難掩吃驚,忍不住朝她這個方向瞥。虞清雅坐在虞老君身後,正好和慕容栩相對,慕容栩此時再看她方便了許多,同樣,也便明顯了許多。

虞老君若有所指地笑著,而虞清雅仿佛感覺不到旁人的視線般,一直微垂著頭。自從潁川王到後,虞老君這裏很快熱鬧起來,不時有夫人小姐“湊巧”過來請安。可是人來來往往,慕容栩對其他小姐都只是淡淡一掃,唯獨虞清雅,能坐在一側替老君和貴客烹茶,現在還得了潁川王的親眼。

屋內的婢女們放好瓜果等物後就悄悄退出去靜立門邊,既不打擾主人談話,又能隨時響應主子的傳喚。幾個規矩淺的小丫鬟忍不住低聲咬耳朵:“四小姐真是厲害,什麽都會。以前從沒聽說過四小姐學過烹茶,沒想到今日一動手,那架勢比專門的侍茶娘子還熟練。難怪老君在一眾娘子中最喜歡四小姐,就連潁川王也忍不住偷偷看。”

小丫鬟們交頭接耳,而屋內,虞清雅低著頭坐在榻上,感受到四面八方投註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既驕傲,也覺得別扭。

“系統,烹茶已經結束了,現在可以把身體控制權還給我了嗎?”

“解除托管狀態後,本功能將冷卻兩個時辰,在此期間發生任何意外都由宿主承擔,女配系統不予負責。”

“好,趕緊解除。”

那種有感覺,但是卻控制不了四肢的感覺如退潮般散去,虞清雅忍著僵硬,忍受著這個難受又怪異的交接過程。這種感覺她在不久之前就體驗過一次,那時她聽從了系統的建議,從自己屋裏搬了套茶具過來,主動來給老君奉茶。她其實來之前就知道慕容栩也在,可是她裝作不知道,等進門之後,她又不可能抱著茶具回去,於是順理成章地留下,非但能停留很長時間,還能順勢向潁川王展示自己的才藝和風姿。想比之下,虞家其他小姐尋找到的借口就都很單薄了,娘子們一進來看到虞清雅竟然親自烹茶,恍然大悟竟然還能這樣,她們扼腕之餘,也個個氣的牙癢。

虞清雅對此十分得意,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並不會烹茶。

茶原本並不流行,秦漢以來一直講究的是君子六藝,茶道只是很偏門的一項技藝,並沒有後世人人飲茶蔚然成風這等盛況。還是這幾年佛教傳入中原,南朝、北朝當權者都大肆興佛,茶才漸漸傳播開。士族最是好攀比,茶很快就在士族間流傳開,並且以飲茶烹茶為雅。但是因為茶普及的時間尚短,以及北朝的地理原因,茶道在北朝並不常見,會烹茶的人都藏著技藝,並不外傳。

虞清雅和大多數世家小姐一樣,並不會這門精尖技藝。虞清雅只是剛剛將自己的憂慮說出口,系統就善解人意地提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虞清雅授權給系統,讓系統來操縱虞清雅的身體,完成烹茶一整套動作。此事茶道還在摸索階段,可是在系統那個時代,茶已經發展成專門的藝術,搬回古代絕對會艷驚四座。

要讓出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虞清雅無疑很猶豫,可是想到系統所說的效果,她還是咬咬牙同意了。

當時虞清雅覺得無非就是一小會的時間不能動,就當做了個噩夢得了。可是等真正體驗到身體控制權被人剝奪的感覺,虞清雅那一瞬間驚恐到難以自控,幾乎以為系統不會再還給她了。

好在,只是她虛驚一場。虞清雅松了口氣,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手指。感受到四肢重新回到她的控制下,虞清雅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裏。機器的控制當然極其精微,烹茶的效果比虞清雅想象的還要好,可是虞清雅想到那種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她暗暗下決心,只做這一次,日後再也不會托管給系統了。

另一邊,慕容栩卻對虞清雅生出些許興味。那天晚上虞清雅大半夜跑過來攔住他,雖然名義上說是來保護妹妹,但是慕容栩長在宮闈,見慣了妃嬪間爭風吃醋口蜜腹劍,他怎麽會被這種小把戲蒙騙。慕容栩本來沒把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子放在心上,虞清雅的容貌隨了李氏,五官端正臉盤平坦,清秀端莊有餘,但是離美還有一段距離。更別說慕容栩還是見慣了各色美人的,就算每天只看他們自家人,眼界也慢慢變挑剔了。可是今日一見,虞清雅烹茶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和那日判如兩人,這種反差感讓慕容栩很感興趣。

虞清雅感受到慕容栩投註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心中一喜。她前世自恃身份,又在李氏的影響下,處處都端著長房嫡女的架子,和姐妹們都玩不到一起去,更不必說吸引異性郎君了。然而現在,三皇子卻對她露出了探究的眼神。

虞清雅按捺住激動,溫雅地欠身行了一禮,垂眸道:“那日小女莽撞,沖撞了潁川王。小女情急之下言辭不妥,後面回想十分愧疚,若小女無意得罪了王爺,請潁川王降罪。”

虞老君驚訝地咦了一聲,顯然並不知道這一茬。她還以為這是潁川王第一次見到虞清雅呢,竟然他們早就相識嗎?

慕容栩笑著擺了擺手,說:“無礙。當日本王有公務在身,一路追到虞家,驚擾了老君和虞家郎君娘子們休憩,說起來這還是本王的不是。”

慕容栩當天大肆搜查無疑惹了眾人抱怨,可是誰讓人家是皇子呢,現在潁川王還親自登門賠罪,虞老君十分動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接話說:“潁川王客氣了,既是公務在身,我等自該配合。如果潁川王有什麽要求,盡可提前和老身說一聲,老身也好安排下去,免得下面子孫不知道,反而延誤了時間。”

虞老君這話裏一半示好一半示威,既然是朝廷的命令,那虞家舉族配合,但是下次潁川王還這樣肆意闖入虞家內眷的屋宅,那虞老君可不能允許了。慕容栩聽到淡淡一笑,他聽懂了虞老君話外的意思,虞家到底是兗州數得上名號的家族,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其實那天要不是慕容栩以為這個人是慕容檐,他也不會那般著急,不惜得罪人也要將刺客搜出來。

慕容栩說道:“那日本王急於公務,不得已叨擾了虞家,請老君代本王向眾夫人小姐轉達歉意。”

虞老君終於聽到了這句話,稍微推辭了兩句就應下了。此時慕容栩和虞老君各退了一步,這件事就算過去。慕容栩眼珠子一轉,發現虞老君屋裏屋外有不少娘子,或帶著侍女們站在廊下閑聊,或坐在另一件屋裏下棋,總之十分熱鬧。然而慕容栩從進門留意到現在,並沒有看到那位小美人的身影。

慕容栩心中遺憾,他雖然和老君嘰嘰歪歪扯了這麽半天,但其實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看一看虞美人。沒想到姐姐妹妹們看了一堆,唯獨沒有那位小美人。

慕容栩隱晦地提醒:“那夜本王屬下無狀,沖撞了府上六娘子。不知六娘子可在,本王想當面對她賠個不是。”

虞清雅正在心裏和系統交流,聽到這話臉色一僵。她特意讓人把虞清嘉攔住,就是怕虞清嘉引起了這些皇子們的註意。可是,她都已經做到如此地步,為什麽潁川王還記得虞清嘉?而且還知道虞清嘉是府中六娘?

虞老君心裏也不舒服,潁川王剛才給虞家人賠罪時含含糊糊,十分敷衍,可是現在提起虞清嘉,怎麽突然熱誠起來了?

虞老君神色不由冷淡下來,說:“她素來怠懶,現在恐怕又在哪裏混玩吧。四娘,你知道你那妹妹在哪兒嗎?”

虞清雅眼珠轉了轉,笑道:“老君這話說的,六妹雖然愛玩,但是怎麽會因為玩而疏忽了給老君請安呢。老君稍等,我去外面問問侍女。”

虞清雅站起身往外走,虞清雅心裏有事沒曾註意,而慕容栩又在心底“咦”了一聲。

慕容栩見慣風月,對女子的腰身姿態可謂極其熟悉,經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虞清雅方才身上那種一切都恰到好處,仿佛每個動作都計算過的韻味又沒了。慕容栩有點想不通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青天白日,他總不能是看錯了吧?

虞清雅走到外面,侍女們見四小姐出來,又畏懼又討好,小心地陪著。虞清雅在人群中看到銀瓶的身影,大喜,連忙將她叫過來。

銀瓶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比了比自己,見虞清雅點頭,她受寵若驚地走上前去。婢女們給她讓了條路出來,銀瓶感受到其他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腰桿挺得越發直。

“四娘子。”

虞清雅才沒興趣和銀瓶扯些有的沒的,她開門見山地問:“你們小姐呢?”

“在房裏編絡子。”銀瓶有些心虛,“四娘子,莫非有什麽不對嗎?”

虞清雅嘴邊露出笑,她說道:“沒錯,這很好。你隨我去見老君,在老君面前,你也實話實說,就說六妹羞赧不願意出來見人,只躲在自己房裏做女工。”

銀瓶應下。等到了屋裏,銀瓶照著虞清雅的吩咐說完後,慕容栩臉上不由露出了遺憾之色。

虞老君也不滿,小家子氣,客人來了不出來周全禮數,反而躲在自己屋裏做女紅。當然,不能說做女紅哪裏不對,可是這樣行事,卻全無大家氣象。

虞清雅垂下眸子,掩飾住自己眸子中的笑意。她前世就是被女子四德給耽誤了,當真覺得女子就該每日待在屋裏,操持家務管理後宅,這才是大家女子的作風,才會受到夫婿和婆婆的敬重。至於陪夫君彈琴下棋,更甚者身為女子卻出去騎馬,實在沒體統至極。虞清雅端著架子,看不起庶族,看不起歌姬舞姬,看不起“行為不端”的世家女子,她就這樣一路端著架子嫁人。前世的夫家本來是向虞清嘉提親,後來老君做主,定給了她,虞清雅既輕視夫君有眼不識珠,又覺得能娶到自己這種出身高貴的妻子,合該夫婿來討好自己。可惜婆家再沒有人像娘家一樣偏袒她,虞清雅的婚後都沒和夫婿親近幾次,漫長的空閨生活磨平了她的心氣,但也讓她變得更加偏激尖銳。

虞清雅就這樣既自卑又自負,直到重生,腦海中多了一個號稱來自未來的系統,虞清雅才從這種魔怔一樣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虞清雅低頭掩住眼裏陰冷的光,這一世,她要讓虞清嘉嘗嘗自己前世的味道。

慕容栩聽到虞清嘉在做女紅,心中悵然地嘆了一聲。看到慕容栩的表情,虞清雅嘴邊浮現出一絲笑,又趕緊掩飾住。潁川王現在一定對虞清嘉失望至極,他一定覺得虞清嘉是一個不上臺面的庸俗女子,從此再無興趣。而事實上,慕容栩卻在想,原來小美人氣還沒消啊。

偏見偏見,只有一開始立場就是歪的人,才會因三言兩語而更加討厭另一個人。

虞美人不想來見他,慕容栩待著十分無趣,也不想再繼續坐下去了。他說道:“時候不早,本王便不再叨擾老君了。本王對上次之事十分過意不去,等三日後,本王專程為各位小姐設宴賠罪吧。到時候,請各位娘子務必賞臉,全了本王的心意。”

潁川王邀約?屋內屋外的娘子們都激動起來,潁川王剛來兗州,前兩天因為刺客的事鬧得騰不出手來,現在閑下空,終於有空舉辦宴會,也是向全兗州的世家大族宣布自己的到來。潁川王出場的第一次宴會,想想也知道,到時候世家名流、青年才俊齊聚一堂,會何等熱鬧。

此時民風開放,男女同宴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年輕的姑娘們心思一下子就活動開了。這種擴大自家名聲的事情虞老君根本不會推辭,她笑了笑,就替晚輩們應下了。

慕容栩走後,沒多久,小娘子也紛紛和虞老君告辭。虞清雅已經圓滿展示了自己的才華,此刻潁川王都不在了,她自然也不會繼續在老君這裏留著。

虞清雅出門時,意味深長地朝虞清嘉的院子處望了望。她眼珠一轉,看到那個她連名字都沒記住的二房丫鬟還跟在自己身後,目光熱切。虞清雅想了想,將銀瓶喚了過來。

此時二房庭院內,虞清嘉還趴在慕容檐的桌子上,睡的香甜。

慕容檐對自己手裏這卷書沒有任何興趣,他原來的那本書被虞清嘉壓在袖子下。慕容檐伸手握在卷軸上,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抽出來。慕容檐眼睛不知為何忽的落到虞清嘉側臉上,虞清嘉呼吸均勻,睫毛輕輕翕動,睡的安穩又無害。她一個姑娘家,這得有多信任對方,才能睡得如此安穩?

慕容檐的視線在虞清嘉的睫毛上停駐片刻,最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般收回手。算了,反正養傷期間什麽也不能做,隨便看看這些迂腐之言打發時間好了。

慕容檐靜靜翻書,這是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腳步聲,他皺眉,立刻伸手去護虞清嘉的耳朵。隨後門被推開,銀瓶吵吵嚷嚷,完全不管裏面在做什麽:“小姐,你……”

銀瓶如今走路都在飄,回到二房的院子時得意忘形,連手上的力道都沒有控制。她推開門後,看到那名深居簡出但是莫名讓人忌憚的景姬擡頭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冰冷尖銳毫不掩飾。銀瓶心裏狠狠一跳,剩下的半截話卡在喉嚨裏,再也說出不來了。

然而虞清嘉已經被這樣的聲響吵醒,她眼睫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從桌子上爬起來:“怎麽了?”

慕容檐再一次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掃了銀瓶一眼。虞清嘉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她動了動脖子,忽然發現慕容檐的手放在自己頭側。

虞清嘉警惕地往後退了退,目光在慕容檐和他的手之間移動:“你想做什麽?”

真的不能怪虞清嘉多想,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山洞裏她睡著後,慕容檐就是掐她鼻子將她強行喚醒的。虞清嘉如今依然懷疑地看向慕容檐,慕容檐收回手,黑玉一樣的眼睛在虞清嘉側臉停了停,輕飄飄地轉開,語氣也是那樣又輕又不屑:“你的臉被書壓出褶子了。”

他想做什麽?他只是活動一下手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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