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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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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杉撂下句狠話就氣勢洶洶去找紀寧鈞了。

留下柏溪跟鄭慈宜面面相覷,互相眼神傳遞著問“現在怎麽辦”,最後還是鄭慈宜先反應過來:“去追她啊,傻楞著幹嘛!”

童杉個子矮腿短,走起路來倒是挺利索,一路顛顛跑到紀寧鈞後邊。

紀寧鈞剛剛跟幾個朋友聊了點商業上的事,杯子裏的紅酒已經見底,穿著得體的侍應生過來給他又添了半杯。

彼時他被聘榮氏CEO的事情已經經由報刊媒體昭告天下,業內早已一片嘩然。

來人紛紛祝賀他,但又看著他臉色不敢談得太深,畢竟紀寧鈞從紀氏出走總有幾分敗北的意思,在榮氏這邊也未必能站穩腳跟。

大家只好挑一個不那麽敏感的話題,轉而讚美柏溪:“沒想到紀太太跳舞那麽好。”

方才臉上還有笑意的紀寧鈞頓時陰沈下來,已經貼到唇邊的酒杯也被放了下來,他明顯並不喜歡這個話題,但還是禮貌道:“謝謝。”

“哎哎!紀寧鈞!”後面忽然有個女聲在喊自己。

紀寧鈞稍微擰了下眉,餘光看見一個穿著枚紅色禮服的矮個子在不停跳著吸引他註意力。他只好轉身過來。

旁邊幾個見有女士過來找他,很自覺地端著酒杯離開。

童杉拍著胸脯勻了氣息,說:“餵,紀寧鈞,麻煩你別成天光顧著工作,也稍微管管你老婆好不好,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在幹嘛啊?”

她朝後指了指正風風火火趕來的柏溪:“你老婆搶人家男朋友啊!”

柏溪剛喘著氣跑過來,就聽到童杉來了這麽一句。明明一點都不心虛啊,柏溪想,可一張臉騰得紅起來,整個人也熱得快要燃燒。

紀寧鈞一雙眼睛微瞇,淡淡打量了一下童杉,緊跟著落到柏溪身上停了停,最後又回到童杉身上。

柏溪腦子裏一遍遍過著解釋的話語,試圖又快又好地把這件事說給紀寧鈞聽,鄭慈宜在一邊先幫她解釋開來:“寧鈞,別聽這女的的。”

“我才沒說錯呢,我就說我跟我男朋友本來好好的,怎麽突然他就提分手了。我給他打電話想問清楚,結果就是她接的電話。”

柏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跟童杉對峙:“我已經跟你說了,那天純粹是個誤會,我跟你那什麽男朋友根本不認識。”

柏溪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紀寧鈞:“我都不知道那人名字。”

鄭慈宜幫腔:“就是,柏妞都不知道那人名字。這女的就是喜歡搬弄是非,寧鈞,你千萬別理她,讓她自己鬧。”

童杉又是氣惱又是委屈,眼淚嘩嘩地流。她哭哭啼啼抓上紀寧鈞胳膊:“寧鈞,你真的信我,你老婆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純良!”

她吸溜下鼻子:“她全部都是裝的,其實本質上壞透了。她那天罵我罵得可兇了,還要我吃核桃補腦子。你說她嘴怎麽那麽賤啊!”

“寧鈞,你就是不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為我出頭,也要為自己好好考慮,你總不想腦袋上天天都帶著青青草原吧。”

紀寧鈞早就快速又冷漠地抽出了方才被童杉握住的手,一張臉更加沈郁:“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

後方,柏溪跟鄭慈宜都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童杉一時怔住,起初還覺得紀寧鈞鐵定是裝的。

在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清裏面並非刻意的陌生後,方才確定下來,這個男人是真真切切的不認識她了。

童杉扁了扁嘴,方才就沒斷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了。

童杉跟紀寧鈞是高中同學,比他要小兩屆。那是一所全市最好的私立高中,裏面一堆堆全是各種二代三代。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普遍驕傲,可她一進學校還是被紀寧鈞的名字全方位轟`炸。

國內知名企業家獨子,未來超級集團掌舵人,最關鍵的是,他還長著一張堪稱極品的臉,想做他女朋友的能排滿一整個學校操場。

就連男孩們都給他遞情書,只要身體強壯到能吃他一拳的就行。

紀寧鈞雖然面冷,也並非孤僻,身邊女朋友從來沒有斷過,最喜歡挑那些長相甜美、性格萌軟的小女生。

可惜沒有哪一段戀情能堅持到一學期,往往不到一個月就見他身邊又換生臉。

或許你會覺得一定是紀寧鈞喜新厭舊吧?其實每次分手大多是女方提出,原因都極其相似:紀寧鈞實在是太無趣了!

她們那個年紀的女生都喜歡玩,又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富裕家庭,滿腦子都是今天偶像在哪開演唱會,要不要包機去聽,或是哪裏奢品店又上了新貨,想立刻過去采購。

跟紀寧鈞在一起後!紀寧鈞:吃飯去/看書去/自習去。

前女友們紛紛私下吐槽,紀寧鈞就是一個一心只想學習的機器,找女朋友不過是為了有個幫忙拎包的伴兒。

是的,他居然還能不紳士到讓女孩子幫忙拎包的程度!

童杉當時是那沒撞過南墻的那一批,滿心認為這些前女友的吐槽不過就是出於沒能得到他後的諸多詆毀。

像她這麽聰敏的女孩子才不會相信呢。即便紀寧鈞真的是個很冷的人,她也相信會用自己的熱情來徹底融化他。

人啊,永遠都對自己太過高估。

等她遞過情書,排隊進入紀寧鈞女友行列,見識到他整天毫無表情的一張臉,以及不是喊吃飯就是喊學習的所謂“約會”後——

前女友們誠不欺我!!!

世界上真的沒有比紀寧鈞更無趣的人了,不會說情話,不會寫情書,不會給女孩子小驚喜,偶爾打個電話發條信息也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童杉一開始還逗逗他,自習的時候把臉湊過去想要他親。

紀寧鈞只是怔怔看了她一會兒,猛地將頭向後仰了仰,同時不停拿筆來回比劃著:“你知不知道你眼睛一個大,一個小啊?”

童杉完全無語,咕噥:“誰眼睛都一個大一個小的。”

“不是啊。”紀寧鈞將筆放下,兩手平放在桌上,倚著椅背而坐:“柏溪就不是一個大一個小。”

童杉那時候是頭一次聽見柏溪這個名字,沒有下意識地詢問他這個人是誰,而是悄摸摸地記心裏。

回去調查過一番才知道,柏溪是跟她同屆不同班的一小妞。

喊她小妞其實有點挺不確切的,她那時候個子就快一米七了,往她這種還在等著竄一竄的小矮個面前一杵,像個女巨人似的。

她也算是年級裏比較受人關註的那一個了,身材窈窕,五官標致,人群裏走過來,總是最打眼的那一個。

他們這種圈子的人,就沒有長得難看的,柏溪又是裏面特別好看的那一類。

傳聞說她爸爸是中年發跡去做了官,小狗尾巴草長到茂盛才成了貴千金,身上總有那麽點草根氣質。

學校裏跟她玩的人少,她呢,也不怎麽理別人。

童杉再一打聽才知道她父母跟紀寧鈞他們家還算有一點交情,兩人或許偶爾也會因此而玩到一起,所以紀寧鈞才會對她那麽熟悉。

心高氣傲的女孩子絕不會認為自己的男朋友會更欣賞另一個女孩子,所以這件事,就如一團煙雲般在心頭拂過又消失。

直到有天紀寧鈞要她去給柏溪送藥,她因為要保護同桌跟一個很兇的男孩子打了架,半邊臉腫得老高。

童杉在一樓找到柏溪的時候,她剛剛扶著同桌深一腳淺一腳地從醫務室回來。

柏溪跟她說謝謝,她隨手指了下三樓。那裏,紀寧鈞正在走廊裏靜靜等著,一手抓著本書,一雙眼睛時不時向下瞄著。

童杉很快也出局了,作為紀寧鈞前女友團中十分資深的一位,也開始向著其他女孩子竭力科普有關於他的一切。

當然是不能談戀愛了,首先是因為這個人很悶,其次就算能完全接受,也絕無可能熬到最後結婚的那一步。

豪門的婚姻都是為利益作出的交易,能讓紀寧鈞這樣的家庭看在眼裏的女方,那家世得要是有多顯赫。

這所學校盡管已經是富人聚集,可以達到紀寧鈞要求的也只是鳳毛麟角。

直到某天忽然傳來紀寧鈞和柏溪結婚的消息,童杉在回憶起之前的事,不得不佩服這一家人在這件事上的高瞻遠矚。

紀家已經夠有錢了,金錢對於他們不過就是幾串數字。但樹大招風的紀氏已有頹勢,還好平步青雲的岳父會給他們照拂。

童杉一直覺得這兩人是商業聯姻,是各為利益,未必會有什麽真感情。

誰知道正當紅的柏溪急流勇退,宣布為了家庭放棄事業,兩人的婚姻也平穩度過五年,紀寧鈞還送了太太這麽盛大的生日禮。

童杉自己都有點不確定,剛剛的大發雷霆究竟是被人耍了占的比例多呢,還是純粹就是嫉妒柏溪所擁有的一切?

紀寧鈞問她是誰的時候,她終於敢確定,原來她還是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的。

倒不是對這男人有多迷戀,而是當一個無比自信的人突然被全盤否定後,產生的正常的應激反應。

童杉看著紀寧鈞深呼吸幾次,意識到自己今天是做了一回跳梁小醜了,不僅沒給自己找回半點公道,還被這臭男人給徹底無視了。

她把臉抹幹凈,向著紀寧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聲道:“怪不得連你老婆都受不了你了!”提著裙子就預備氣呼呼走。

無緣無故被臭了一臉的紀寧鈞起初怔了兩秒,隨即出聲攔住:“女士。”

“……”童杉氣得差點一趔趄跌地上,轉身道:“童杉,我叫童杉!”

紀寧鈞微微蹙著眉:“好的,童女士。剛剛你說的那件事,我已經了解了,不過我覺得你對我太太一定有什麽誤會。”

童杉向著一邊柏溪狠狠瞪眼,後者原本要躲開的,想到什麽又回瞪過來。童杉更氣:“我跟她能有什麽誤會!”

“我跟太太感情一直很好,彼此對對方都很忠誠。況且她從小就極有教養,絕對不會做出那種破壞人感情的事。”

童杉敏感:“你什麽意思,夾槍帶棒的,言下之意是說我教養不好,誣陷她了?柏溪演技確實是好,跟自己最親密的人都看不出破綻。”

紀寧鈞忽然唇角一勾笑了笑,說:“我太太演技是很好,但破綻這種東西,誰能保證不是我自己故意賣的?”

包括柏溪在內的三個女人都怔住了。

紀寧鈞表情輕松,語氣卻前所未有的重起來:“我太太如果罵你,那一定是你的錯。我倒是覺得你不僅僅要去吃點核桃,還要經常刷刷牙漱漱口。”

“童女士。”紀寧鈞再次喊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脆而輕,像沾上什麽臟東西想盡快擺脫一樣:“下次再聽見你像剛剛一樣誣陷我太太,我可就不客氣了。”

一場風波最後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場,柏溪原本都覺得她可能會和童杉來一場生死決鬥,在她生日這天徹底露出馬腳什麽的……

誰知道紀寧鈞不過短短幾句話就四兩撥千斤地將之蓋了下去。

他方才為她爭辯的樣子真是太帥也太蘇了吧,要是這會兒有人跳出來指責他不夠紳士,柏溪很可能會跳起來暴打那人腦袋。

一個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為了自己的女人而戰鬥好嗎!

她有點激動,一時有點不知道向紀寧鈞說點什麽才好,幸好有人端著酒杯來跟他說話,柏溪就很自覺地拖著鄭慈宜往一邊走了。

鄭慈宜正對紀寧鈞刮目相看:“剛剛他說的兩句話聽著還不錯。”

豈止不錯,柏溪都差點飛奔著竄到他身上,一遍遍狠狠吻著他臉,向全世界宣告:瞧見沒,這就是我好老公。

柏溪此刻笑容狡黠地向著鄭慈宜吐吐舌頭:“你說我要不要獎勵他一下?”

柏溪根本不是問出來尋求意見的,因為下一秒她就飛奔著跑到紀寧鈞身邊,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嬌聲說著:“老公!”

紀寧鈞剛剛跟對面寒暄結束,發現她後將頭歪過去:“嗯?”

柏溪眼睛裏亮晶晶的,看著紀寧鈞的神色如同春日微醺的暖風:“謝謝啊。”她實在是不知道說點什麽,可有什麽在胸中不停澎湃。

紀寧鈞輕笑,端著酒杯的一只手在她額頭上推了下:“謝什麽謝。”

超級多的,謝謝你幫我辦了這麽盛大的生日宴會,謝謝你剛剛可以幫忙趕小人,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謝謝你能來這裏了。

柏溪原本就只是開始一場頭腦風暴,也不知道怎麽沒控制住嘴就說漏了。

察覺到的時候已經磨磨蹭蹭說到了最後一句,她盯著紀寧鈞漸漸鎖起的眉心,被自己嚇得一連吃了好幾個字。

紀寧鈞輕嗤而笑,還是拿端著酒杯的一只手推了推她額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玩會兒吧,一會兒再說。”

柏溪點點頭,拿手揉了揉頭發,大卷柔軟得如同海上的泡沫:“我是準備去玩了。”

“回來!”紀寧鈞突然又改了主意,將酒杯往旁邊桌上一放,向著柏溪俯身的同時,一只手捏上她下巴。

柏溪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他想幹嘛,瞪大眼睛說著:“這邊好多人——唔!”

紀寧鈞濕漉漉的吻已經落在她嘴唇上,他旁若無人似的先在她唇上碾轉,再輕輕撬開她齒縫,溫柔又強勢地侵入。

柏溪心臟跳得飛快,一股熱流自腳底心直沖腦門,整個人都忍不住戰栗起來。

耳邊眾人的歡呼起初還讓她困擾,最後便如同被他撕碎的理智一樣,漸漸消失在這個夜晚之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柏溪今晚本來就已經玩得夠嗨了,有過紀寧鈞剛才的那一個吻,整個人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短短一頓晚宴她連著換了好幾條高定,幾個國內知名的化妝師跟在後面,隨時為她整理妝容和服飾。

現場專程趕來為她慶生的賓客如雲,商界巨鱷,影帝影後,好幾個出了名難請的大佬也準時前來。

所有人都爭相要跟今晚的壽星合影,就連Hanna都卸下一身女王架子,自拍的時候躲在柏溪後面做小迷妹狀。

蛋糕推上來的時候,全場所有人都一邊拍手一邊幫她唱生日快樂歌,大家其樂融融的,仿佛是一家人。

鄭慈宜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何況老公榮鋒作為榮家獨子,哪怕平時什麽事都不必做,一個月也能從自己的信托基金裏拿幾百萬當零花錢。

可她還真沒享受過和柏溪一樣被這麽巴結。

有錢人的快樂,普通人是真的想象不到。

玩得累了,柏溪跟鄭慈宜一起坐到大廳裏現搭出來的玫瑰花房裏,這裏的每一朵玫瑰都空運自紀寧鈞的海外農場,美得驚人。

鄭慈宜向著柏溪擠眼睛:“我一點都沒說錯吧,其實他真的挺在乎你的,換成一般男的,怎麽可能想到這麽仔細?”

柏溪盡管美滋滋的,還是不敢太驕傲:“肯定還是他助理想的。他最近真的好忙啊,一開始都說不能來呢。”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鄭慈宜一語戳穿:“能想到給我打電話,讓我問你,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柏溪看了看一邊還在和人侃侃而談的紀寧鈞,反問:“你不是前幾天還罵他是個臭石頭嘛,怎麽今天一下這麽捧他的場了?

“只是給你打個電話,為我準備一次驚喜,就算是很了不起了?你的標準未免一下降得太低了吧。”

柏溪忽然緊緊盯著鄭慈宜雙眼,如鷹隼般似乎要一下子潛進她內心深處:“你是不是看上我老公了,不然怎麽突然不對他苛刻了?”

“噗——”鄭慈宜幸好沒喝水,不然絕對噴她一臉:“別沒正行了,說點正經的,剛剛你老公那些話什麽意思?”

鄭慈宜沒確切地指出是那句話,可是柏溪還是聽明白了:“我也不知道,什麽叫我演技好,什麽叫賣破綻。”

鄭慈宜琢磨:“你最近是不是太自我太奔放了,所以讓你老公看出你壓根不是小白兔是大老虎了?”

柏溪額角青筋抽了抽:“也許吧。”

“我倒是覺得是好事,結婚又不是談戀愛,時間久了總是要露出馬腳的。你與其天天裝得累死了,不如以真面目示人。”

“可是……”柏溪支吾:“要是他不喜歡我了怎麽辦?好不容易才看到他對我有點改觀,我真害怕會前功盡棄啊!”

“你不是連離婚都想到了嗎,又提什麽前功盡棄幹嘛。”鄭慈宜往她額頭上戳了下,一點面子都不給地戳穿她:“還是在乎他吧!”

鄭慈宜語重心長:“跟你說個故事吧,窮小子冒充有錢人跟人戀愛,女人發現後立馬要分手:我最討厭男人不誠實。有錢人冒充窮小子被發現後,女人卻選擇繼續交往,因為:我愛的是人不是錢。你覺得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麽?”

柏溪盯著頭頂的玫瑰想了想:“有錢可以為所欲為?”

“滾!”鄭慈宜恨不得踹她:“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尺度。他要是愛你,你什麽樣,他都會喜歡。他要是不愛你,你就是完美到無懈可擊,他也會搖頭說no。”

宴會一直持續到淩晨一兩點才結束,紀寧鈞晚上見了太多朋友,不免喝得有點超了。人前硬撐著裝作沒事,一背著人就露出醉意。

尹慧慧原本打算跟著,大概是想到上次的緋聞以及柏溪心中的芥蒂,往後退了一步讓胡傑跟上老板。

柏溪還是謝絕了,跟紀寧鈞獨自坐上電梯。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柏溪可不想被這些電燈泡給打擾了。

只是紀寧鈞真的是好重啊,他已經醉的控制不了自己,整個人像灘爛泥似的完全趴在柏溪身上。

不過他可比爛泥什麽的重多了,柏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老鷹壓著的可憐小雞仔,整個人都要變形了。

軍人之後怎麽可以服輸!

柏溪一邊喊著“你重死了”,一邊使勁將他壓在轎壁上,自己艱難轉到他身前,猛地蹲下來正好托住他前傾的身體。

柏溪原本以為自己結婚幾年,武功已經荒廢,然而事實證明,那些年被她爸爸抽著練好苦功的底子還在。

這麽高大健壯一男人,她稍一氣沈丹田就背了起來。不僅能背得起來,還背得很舒服,還能背著顛兩下。

紀寧鈞方才還能朝她笑兩下的,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勝酒力地睡了過去。

柏溪扭頭能看到他自然靠在她肩上的一張臉,兩邊面頰聚著酒後獨有的紅暈,纖長的睫毛鴉羽似的。

她完全知道那後面的眼睛有多迷人,那裏面的世界有多想讓人了解。她在那個夏天被他看來的一眼蠱惑,直到今天依然還沒有解毒。

柏溪從那時候起就很關註紀寧鈞的一舉一動,直到從爸爸口中忽然聽到紀家的事,還忍不住為他們說了很多好話。

爸爸說她是幼稚,沒有什麽無緣無故的朋友,他們這樣的人家忽然低聲下氣來巴結他們,還不就是看中他手中的那點權力,完全是來害他的。

柏溪心想能量果然是守恒的,紀家來巴結她爸爸,她就整天想著去巴結紀寧鈞。紀家來害爸爸,紀寧鈞就來害她。

後來心思越來越多,多的根本瞞不住,就連家裏那條大黃也知道柏家小妞喜歡上了那個每次過來都會帶糕點的男孩子。

爸爸給她關小黑屋裏,拿著戒尺監督她有沒有做到鼻子靠著墻,稍微留出一點縫隙,他就狠狠抽她一下屁股。

“嫁豪門的事兒你別想了,紀家那小子根本就不適合你。再說你才多點大,還念著書呢,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行不行!”

將軍能帶兵打仗,可並不代表能馴服家裏的那只小烈犬。柏溪才不聽話呢,白眼比誰都翻得快,當然隨之而來,打在身上的戒尺也越重。

在那之後,爸爸就不怎麽許她見紀寧鈞了。偶爾兩家有來往,他要麽把地點定在外面,要麽就把她趕到街上去。

紀寧鈞的糕點總是還沒等到有人吃,就被爸爸給扔了。柏溪心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終於鼓起勇氣主動去找他。

那時他正跟班上一位女生談戀愛,他來約她出去的時候,柏溪追上去絞了半天手指才開口:“那個,糕點都被我爸爸扔了。”

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呀,女生聽完就笑了,問她是不是喜歡紀寧鈞,怎麽沒事也要找點事來說,真是太滑稽了。

柏溪臉騰的紅了,感覺自己頓時成了透明人,她的心思有那麽淺嗎,為什麽爸爸可以看出來,同學也可以看出來。

“沒有,沒有!”那種年紀,女孩子就算被抓住把柄,也會一遍遍否認:“我才沒有喜歡他,我就是……很喜歡他家廚師做的糕點。”

越說越覺得有底氣,好像連自己都相信了,對嘛,就是很喜歡吃那一份糕點。

這次紀寧鈞都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他那時候就深谙嘲諷這一藝術了,根本什麽話都不用說,只是一個笑就能讓你無地自容。

柏溪最後當然是很沒骨氣的逃跑了,回到自己座位,臉上的熱度還沒燃燒結束。才不要喜歡他呢,她暗自想。

哪有人那麽隨隨便便就可以輕易嘲笑另一個人的,還在她的同班同學的面前,以後她到底還要不要在這個班級混了。

可是這樣的心思到了下午就被推翻了,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吧,不過就是隨意笑一下,那時的她確實是蠢透了呀!

柏溪背著書包訕訕回去的時候,意外在一樓的柳樹下面看到他,他正跟幾個漂亮姑娘說著話,所有人盯著他的目光都是那麽崇拜又欣喜。

她卻只能壓低頭,試圖趕緊離開這現場。紀寧鈞忽的喊住她,自人群中穿來,往她手上塞了個袋子:“吃吧。”

柏溪從那時候就知道,紀寧鈞這個人是她完全無法抗拒的一記毒藥。明明知道接近只是飲鴆止渴,可他稍微給她一點小甜頭,她就腿軟得走不動路了。

答應跟他結婚是這樣,今晚也還是這樣,明明知道這些事對他來說不過只是動動嘴皮子的小case,可就是忍不住感動。

忍不住去想,這個男人還是很在乎我的呀。

不過感動歸感動,腿是真的軟,累是真的累!

柏溪一邊呼哧背著紀寧鈞一邊不斷抱怨:“明明平時看你挺瘦的,怎麽能夠這麽重啊!你是不是身上揣著什麽鐵錠,故意為難我的?”

紀寧鈞方才還均勻著的呼吸陡然急促幾分,熱乎乎的鼻息噴在柏溪耳朵後面,癢癢得她立馬縮了下脖子,扭頭過去看他。

這一看不要緊,柏溪嚇得一個趔趄,原本托著紀寧鈞的兩手立時松開!

“咚”的一聲悶響,男人四仰八叉倒地上,始作俑者已經飛快跳到另一邊,眼前還不停閃現他方才睜著眼睛冷冷看她的樣子。

紀寧鈞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這會兒摸著被撞疼的屁股抱怨:“你怎麽突然就松手了,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才要問你怎麽就醒了呢,我也一點準備都沒有!”

“還沒到房間呢,我醒過來不是挺正常嗎?反倒是你——”紀寧鈞放慢語速,緊緊盯著她:“是不是準備說我壞話,所以做賊心虛。”

“誰心虛了!”柏溪反駁:“我才沒有啊,你不要亂說話。你這樣沒有證據,就是誹謗,小心我、我——”

“你要怎麽樣啊?”紀寧鈞帶上一抹笑。

“我……我告訴我老公!”柏溪抿了抿唇,說:“我老公很厲害的,誰欺負我的話,他就對他不客氣。”

柏溪學著紀寧鈞方才的語調,尾音卻習慣性地帶著自己上揚的尾音。

頭頂上一排排的燈將她的臉照得幾乎發透,眸色卻深,朱唇柔軟,一點笑意如同河面漾開的漣漪,一圈圈向外撞到人心坎上。

紀寧鈞輕輕咬了咬牙,反問:“你老公這麽了不起啊,請問他是哪位?”

兩人明知故問的對話也太羞`恥了吧。柏溪的臉一點點紅起來,咕噥著:“你……你不是知道嗎?”

紀寧鈞忽的向她伸出手,上下揮了揮。

柏溪大腦仍舊宕機,對他突然的舉動十分不解。在看到他袖口染上的灰塵後,自以為懂了地幫忙撣了撣。

紀寧鈞:“……”

男人反手就抓住她手腕,用力往下一扯——他本意是想借力站起來,沒想到柏溪根本沒站穩,搖搖晃晃直接朝他摔了下來。

“哎喲!”兩個人抱著滾地上,柏溪一條膝蓋直接磕到地面上。

盡管地上鋪著很厚的地毯,但豌豆公主還是被疼得嗚嗚喊。不過她很快就喊不出來了,因為紀寧鈞壓著她的後腦,用自己的舌頭完全堵住了她的嘴。

柏溪的長卷發完全鋪展下來,垂在兩側,將兩人視線遮得嚴嚴實實。

除了彼此,他們幾乎什麽都看不見。有很長一會兒,兩人彼此對視著,聽見如捶的心跳聲和粗噶的呼吸。

終於,有人先倦了似的移開註視。

紀寧鈞將柏溪抱起來,像抱孩子似的還掂了一掂。柏溪連忙勾住他脖子,有點意外:“你根本就沒喝醉?”

那他剛剛都是裝的,是想要看她出糗嗎?

紀寧鈞一張臉此時猛地貼得極近,把思緒游離的柏溪完全拉了回來:“有人欺負你,你老公會對他不客氣,那如果你老公欺負你呢?”

紀寧鈞喉結滾了滾,一字一頓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請到幼兒園的童鞋們可以準備下車了。

國際慣例,入V當天留言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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