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越過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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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過後，大家又投入緊張的學習狀態中。
施可棠依然在和數學相殺相愛。
這天，正在為一道函數題抓耳撓腮。
沈悅接水回來，看她愁眉苦臉，安慰她道，“可棠，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施可棠嘆氣，“哎，還不是這個函數題，我算了半天也不對。”
沈悅起身拿過她的草稿紙，“這一步你把x寫成y了。”
施可棠恍然大悟，“啊啊啊，我說呢，真是蠢死了我。”
“沒事，誰都有粗心的時候。”沈悅繼續安慰。
“嗯，她是沒有不粗心的時候。”柳振嶼突然來了一句。
施可棠回頭瞪他，“哼。”
柳振嶼翻著書，“豬才哼。”
沈悅笑，把水遞給男生，“行啦，你幫我把水擰開吧。”
施可棠不解，以前也沒見她找誰幫忙擰瓶蓋啊？
算了，她一女漢子確實跟別的小女生不一樣。
歷史課，張亞楠邁著氣勢磅礴的步伐進來。
嗓門一亮，“先背書，上節課講的羅斯福新政，一會提問。”
底下哇哇一通亂背。
十分鐘後。
張亞楠環視一圈，“劉偉你來背。”
正在看漫畫的劉偉被叫起來，理直氣壯地說:“羅斯福新政，就是一小老頭兒在爐子邊嗑瓜子的時候想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底下笑倒一片。
張亞楠也被氣笑了，“你就站著聽吧，柳振嶼，你接著背。”
柳振嶼從容不迫，“經濟上……”
張亞楠點點頭，又順著男生眼神看過去，“坐下吧，施可棠，你補充。”
施可棠慢慢站起來，“新政的作用是……”
張亞楠笑著說，“劉偉，你跟柳振嶼關系這麽好，人家背書的時候你幹嘛了？”
劉偉撇撇嘴，“那也沒女同學跟我互相提問呀。”
周圍的男生起哄，有的回頭看柳振嶼和施可棠，“就是就是。”
張亞楠兇他們，“就你們借口多，上課！”
施可棠低著頭，還好頭發長了些，能遮住她的紅臉。
這群人，真是閑的無聊，活該沒對象。
柳振嶼也沒在意，繼續看書聽課。
下午打球，柳振嶼格外兇猛，就差把球往人身上扔了。
劉偉氣喘籲籲，邊擦汗邊說:“嶼哥，你今天又怎麽了？”
柳振嶼繼續拍球，整理了下衣角，“沒，今天我不用背歷史，好好陪你們打打。”
“嗬嗬…我們每天都不用背。”另外一男生撓著腦袋，不懂打球跟背書有什麽關系。
劉偉這人腦子靈光，瞬間反應過來了，這是為歷史課打趣他報仇呢。
上前拍拍人肩膀，“走了，哥請你吃飯去，三樓隨你挑。”
看柳振嶼沒什麽反應，咬咬牙，繼續說道:“把施可棠也叫上，還有張微她們，成不？”
柳振嶼挑眉，把手裏的球扔給別人，“最近網吧收入不錯？”
好個屁，現在誰還天天來網吧。
劉偉心裏有苦難言，男人，不就是要大方一點，誰像你，人家喜歡你還不一定呢，這就護上了。
晚飯，施可棠、高珩和張微都去了，沈悅也順便跟著來了。
三樓的飯菜種類多，環境好，還有容納好幾個人的桌子。
桌子周圍還有各種小彩燈裝飾，流行歌曲循環播放。
施可棠到的時候，柳振嶼和劉偉已經點好菜在等他們了。
柳振嶼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劉偉想著把人招呼過來，還沒開口，沈悅就直接坐下了。
“我坐這可以吧？”扭頭問柳振嶼。
男生看了眼坐在張微和高珩中間的施可棠，點了點頭。
沈悅時不時給柳振嶼推薦菜，“這個魚好吃。”
柳振嶼淡淡地回:“謝謝，我不愛吃魚。”
“那…那吃這個菜吧，西蘭花，對身體好。”沈悅夾著一個西蘭花。
“我身體挺好的。”柳振嶼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正好跟也在夾菜的施可棠碰到筷子。
施可棠快速收回筷子，低頭扒飯。
高珩不懂餐桌上暗湧，直接給施可棠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怎麽不夾了？夠不到？”
張微把剛才的情況都看在眼裏，白他一眼，“白癡。”
柳振嶼收回眼神，默不作聲地吃飯。
“馬上文藝匯演了，你們幾個，都給我個面子，多報幾個節目啊。”張微挨個看了眼桌上的人。
施可棠第一個出聲，“微姐，我就算了，你懂得。”
高珩吃完，抹了把嘴，“我，唱歌，飛輪海的《我有我的young》。”
劉偉積極發言，就差從凳子上跳起來了，“我我我！”三個我一落下，張微及時打斷。
“得得得，您在KTV嚎那幾嗓子我可受教了。”
說完看向一旁的柳振嶼，“你呢，低音炮大神，唱首歌兒唄。”
施可棠沒再參與，繼續扒飯，她覺得三樓的飯菜貴確實是有道理的。
看了眼對面的女生，低頭揚了下嘴角，對著張微點了下頭，“嗯。”
沈悅在一旁，眼睛裏的光都要冒出來了。
張微滿意地鼓掌，“好嘞，目前算上我有三個人唱歌了，回頭我再問問有人跳舞啥的不。”
反應過來又揪住施可棠，“哎？可可，你可以朗誦啊！”
吃得正香的施可棠被噎住，“咳咳…”
高珩給她遞水，拍拍她的背，“慢點，沒人跟你搶。”
柳振嶼把對面倆人的動作盡收眼底，眸色暗了下來。
施可棠連連擺手，“可別，朗誦沒人聽的，太沒勁了。”
張微深思熟慮了幾分鐘，“到時候要是沒別的節目，你就上吧。”
施可棠最後逃過一劫。
傅明蕾彈吉他，劉偉又跟班裏男生排練了一個小品。
那時候的北城一中，校區已經挺老了，禮堂什麽的都沒有。
學校自己的文藝匯演是在操場搭臺子舉辦，學生搬著凳子坐在底下聽。
而且今年財政更緊，學校沒撥多少經費，這導致設備什麽的更簡陋了。
施可棠和沈悅坐在舞臺底下，都能聽到話筒裏刺啦刺啦的聲音。
“夜涼如水，傾聽我心，下面請欣賞由高二十班郭子勰帶來的歌曲，《願得一人心》。”女主持人播報完，郭子勰伴著燈光上場。
底下響起一片掌聲。
夾雜著吹口哨的聲音，還有人起哄:“愛你！勰哥！”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郭子勰穿著一身黑西裝，深情地看著臺下某個方向。
施可棠坐在班裏靠後的位置，揮舞著熒光棒。
臺上的人能在這一片不斷閃爍的光中找到他想對視的那個人嗎？
即使臺上的人可以，她也看不見，散光加近視，晚上看什麽光都跟大路燈似的。
“可棠，可棠，什麽時候到我們班呀？”沈悅在她耳邊大聲喊。
施可棠回過神，“你是想說什麽時候到柳振嶼吧？”
沈悅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施可棠把手裏的紙塞給她，“張微給我的節目表。
你好好看吧，它在我手裏也開不出花兒來。
沈悅在認真地看節目表，從側面看，施可棠能看到她眼裏蘊含的細碎的光。
“咱們班的節目好像都在中間哎。”
施可棠點點頭。
他是第十五個節目，獨唱《越過山丘》，還會跟郭子勰合唱《父親》。
現在是第十個。
怎麽會不知道呢，這張紙張微偷偷從藝術部拿來，隨後就到了她手裏。
郭子勰唱完，臺下一片掌聲。
接著是李歆歆的獨唱。
臺上的女生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腰，歌聲甜美，底下無數男生歡呼。
“哎，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什麽才藝都沒有。”沈悅嘆氣。
施可棠望著臺上的女生，“不是誰生來就是多才多藝的，不用羨慕別人，你也很優秀。”
我們都希望成為別人，擁有別人明媚耀眼的閃光點，可誰又知道別人或許也希望成為你呢？你也不差啊，你也是蕓蕓眾生裏最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你幫我看著凳子，我去上個廁所。”第十四個節目正在進行，施可棠囑咐了下沈悅就溜出了班級隊伍。
她沒去上廁所，偷偷跑到了高二年級隊伍側邊靠近演出臺的位置，可以近距離看到整個節目，也可以跟演出者對視。
但她沒在最前邊，側邊也站著好多偷懶沒拿凳子的學生，她在縫隙裏站著。也可以看到舞臺的全貌，包括在候場的演出者。
下一個節目就是柳振嶼的，這會兒他正在側邊臺下站著候場。
這是施可棠第一次看他穿黑西裝，一本正經的正裝更顯得他板正冷峻，側影在來回打過的燈光下忽明忽暗，他的臉有一半隱匿在光下，模模糊糊，施可棠好像看到他有些緊張，不斷地攥拳，再松開。
原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怕的。
施可棠暗自竊喜。
可下一秒，她再也喜悅不起來了。
劉雅雯沒穿校服，也沒節目，甚至在高三課業繁重的情況下還能穿著小裙子站在冷冽的秋夜裏，對著旁邊的男生有說有笑。
這邊，柳振嶼看到來人後，不耐煩地說:“我就一粗人，別來煩我了，把我逼急了你知道後果。”
劉雅雯還沒被男生這麽對待過，幾次三番，這人還不領情，也是氣的不行，憤憤地說:“你厲害，祝你和那個小女生百年好合！”
說完往操場看了眼，踮腳湊近柳振嶼耳邊，“再見。”
施可棠看到倆人湊這麽近，扭頭就想走，可一想起男生前幾天說的話就走不動了。
那天施可棠剛講完英語，柳振嶼冷不丁來了句，“文藝匯演你往前坐點吧。”
“高中的這三年，像是跨欄，又像是爬山，能不能越過這道坎，就看誰能堅持下來了，下面有請高二九班的柳振嶼帶來的《越過山丘》。”
底下有人喊:“嶼哥！嶼哥！”
施可棠旁邊也有人竊竊私語:“他不是九班留級的男生嗎？”
“他女朋友剛剛還去班裏找他了呢。”
“對呀，他女朋友真漂亮呀，又高又瘦。”
“果然，酷酷的男生都是跟漂亮女生在一起的。”
“比如，郭子勰和周伊鸞，睢延年和梁瀟。”
施可棠就在這討論聲與呼喊聲中聽完了整首歌。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沈渾厚，唱到最後有了些沙啞感，更加性感。
“越過山丘，盡頭是你。”對著臺下的某個方向，柳振嶼緊握著話筒說道。
底下又是男生的起哄:“嶼哥，誰呀？”“表白表白！”
施可棠聽完後，心裏想的，只有劉雅雯剛剛和他站在一起的畫面，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美女硬漢，所有能夠形容情侶的詞語，她通通想了一遍。
還真想不起來有什麽是形容普通女與冷酷男的。
於是腦袋又往後縮了縮。
柳振嶼沒理那些起哄的，繼續說道:“目前的盡頭是親情，下面請聽我和郭子勰帶來的《父親》。”
柳振嶼一直在尋找自己腦海裏的那個臉龐，在臺上走了幾圈，臺下也掃了好幾遍，還是沒看見人。
氣的牙癢癢，就沒聽過話。
施可棠正聽地入迷，原本以為他唱這種歌不會太吸引人，可沒想到，柳振嶼一開口，她就忍不住想哭。
雖然沒有筷子兄弟那種滄桑感，但他確實有真情實感，樸實的歌詞由他的低音炮和郭子勰的男中音唱出來，還挺有那種人生過半，一切都值得回味的感覺的。
眼睛濕潤，施可棠想起了她爸。
也幻想，如果他成為了父親會怎樣。
還是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板著個臉？還是偶爾會逗逗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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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可棠依然在和數學相殺相愛。
這天，正在為一道函數題抓耳撓腮。
沈悅接水回來，看她愁眉苦臉，安慰她道，“可棠，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施可棠嘆氣，“哎，還不是這個函數題，我算了半天也不對。”
沈悅起身拿過她的草稿紙，“這一步你把x寫成y了。”
施可棠恍然大悟，“啊啊啊，我說呢，真是蠢死了我。”
“沒事，誰都有粗心的時候。”沈悅繼續安慰。
“嗯，她是沒有不粗心的時候。”柳振嶼突然來了一句。
施可棠回頭瞪他，“哼。”
柳振嶼翻著書，“豬才哼。”
沈悅笑，把水遞給男生，“行啦，你幫我把水擰開吧。”
施可棠不解，以前也沒見她找誰幫忙擰瓶蓋啊？
算了，她一女漢子確實跟別的小女生不一樣。
歷史課，張亞楠邁著氣勢磅礴的步伐進來。
嗓門一亮，“先背書，上節課講的羅斯福新政，一會提問。”
底下哇哇一通亂背。
十分鐘後。
張亞楠環視一圈，“劉偉你來背。”
正在看漫畫的劉偉被叫起來，理直氣壯地說:“羅斯福新政，就是一小老頭兒在爐子邊嗑瓜子的時候想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底下笑倒一片。
張亞楠也被氣笑了，“你就站著聽吧，柳振嶼，你接著背。”
柳振嶼從容不迫，“經濟上……”
張亞楠點點頭，又順著男生眼神看過去，“坐下吧，施可棠，你補充。”
施可棠慢慢站起來，“新政的作用是……”
張亞楠笑著說，“劉偉，你跟柳振嶼關系這麽好，人家背書的時候你幹嘛了？”
劉偉撇撇嘴，“那也沒女同學跟我互相提問呀。”
周圍的男生起哄，有的回頭看柳振嶼和施可棠，“就是就是。”
張亞楠兇他們，“就你們借口多，上課！”
施可棠低著頭，還好頭發長了些，能遮住她的紅臉。
這群人，真是閑的無聊，活該沒對象。
柳振嶼也沒在意，繼續看書聽課。
下午打球，柳振嶼格外兇猛，就差把球往人身上扔了。
劉偉氣喘籲籲，邊擦汗邊說:“嶼哥，你今天又怎麽了？”
柳振嶼繼續拍球，整理了下衣角，“沒，今天我不用背歷史，好好陪你們打打。”
“嗬嗬…我們每天都不用背。”另外一男生撓著腦袋，不懂打球跟背書有什麽關系。
劉偉這人腦子靈光，瞬間反應過來了，這是為歷史課打趣他報仇呢。
上前拍拍人肩膀，“走了，哥請你吃飯去，三樓隨你挑。”
看柳振嶼沒什麽反應，咬咬牙，繼續說道:“把施可棠也叫上，還有張微她們，成不？”
柳振嶼挑眉，把手裏的球扔給別人，“最近網吧收入不錯？”
好個屁，現在誰還天天來網吧。
劉偉心裏有苦難言，男人，不就是要大方一點，誰像你，人家喜歡你還不一定呢，這就護上了。
晚飯，施可棠、高珩和張微都去了，沈悅也順便跟著來了。
三樓的飯菜種類多，環境好，還有容納好幾個人的桌子。
桌子周圍還有各種小彩燈裝飾，流行歌曲循環播放。
施可棠到的時候，柳振嶼和劉偉已經點好菜在等他們了。
柳振嶼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劉偉想著把人招呼過來，還沒開口，沈悅就直接坐下了。
“我坐這可以吧？”扭頭問柳振嶼。
男生看了眼坐在張微和高珩中間的施可棠，點了點頭。
沈悅時不時給柳振嶼推薦菜，“這個魚好吃。”
柳振嶼淡淡地回:“謝謝，我不愛吃魚。”
“那…那吃這個菜吧，西蘭花，對身體好。”沈悅夾著一個西蘭花。
“我身體挺好的。”柳振嶼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正好跟也在夾菜的施可棠碰到筷子。
施可棠快速收回筷子，低頭扒飯。
高珩不懂餐桌上暗湧，直接給施可棠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怎麽不夾了？夠不到？”
張微把剛才的情況都看在眼裏，白他一眼，“白癡。”
柳振嶼收回眼神，默不作聲地吃飯。
“馬上文藝匯演了，你們幾個，都給我個面子，多報幾個節目啊。”張微挨個看了眼桌上的人。
施可棠第一個出聲，“微姐，我就算了，你懂得。”
高珩吃完，抹了把嘴，“我，唱歌，飛輪海的《我有我的young》。”
劉偉積極發言，就差從凳子上跳起來了，“我我我！”三個我一落下，張微及時打斷。
“得得得，您在KTV嚎那幾嗓子我可受教了。”
說完看向一旁的柳振嶼，“你呢，低音炮大神，唱首歌兒唄。”
施可棠沒再參與，繼續扒飯，她覺得三樓的飯菜貴確實是有道理的。
看了眼對面的女生，低頭揚了下嘴角，對著張微點了下頭，“嗯。”
沈悅在一旁，眼睛裏的光都要冒出來了。
張微滿意地鼓掌，“好嘞，目前算上我有三個人唱歌了，回頭我再問問有人跳舞啥的不。”
反應過來又揪住施可棠，“哎？可可，你可以朗誦啊！”
吃得正香的施可棠被噎住，“咳咳…”
高珩給她遞水，拍拍她的背，“慢點，沒人跟你搶。”
柳振嶼把對面倆人的動作盡收眼底，眸色暗了下來。
施可棠連連擺手，“可別，朗誦沒人聽的，太沒勁了。”
張微深思熟慮了幾分鐘，“到時候要是沒別的節目，你就上吧。”
施可棠最後逃過一劫。
傅明蕾彈吉他，劉偉又跟班裏男生排練了一個小品。
那時候的北城一中，校區已經挺老了，禮堂什麽的都沒有。
學校自己的文藝匯演是在操場搭臺子舉辦，學生搬著凳子坐在底下聽。
而且今年財政更緊，學校沒撥多少經費，這導致設備什麽的更簡陋了。
施可棠和沈悅坐在舞臺底下，都能聽到話筒裏刺啦刺啦的聲音。
“夜涼如水，傾聽我心，下面請欣賞由高二十班郭子勰帶來的歌曲，《願得一人心》。”女主持人播報完，郭子勰伴著燈光上場。
底下響起一片掌聲。
夾雜著吹口哨的聲音，還有人起哄:“愛你！勰哥！”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郭子勰穿著一身黑西裝，深情地看著臺下某個方向。
施可棠坐在班裏靠後的位置，揮舞著熒光棒。
臺上的人能在這一片不斷閃爍的光中找到他想對視的那個人嗎？
即使臺上的人可以，她也看不見，散光加近視，晚上看什麽光都跟大路燈似的。
“可棠，可棠，什麽時候到我們班呀？”沈悅在她耳邊大聲喊。
施可棠回過神，“你是想說什麽時候到柳振嶼吧？”
沈悅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施可棠把手裏的紙塞給她，“張微給我的節目表。
你好好看吧，它在我手裏也開不出花兒來。
沈悅在認真地看節目表，從側面看，施可棠能看到她眼裏蘊含的細碎的光。
“咱們班的節目好像都在中間哎。”
施可棠點點頭。
他是第十五個節目，獨唱《越過山丘》，還會跟郭子勰合唱《父親》。
現在是第十個。
怎麽會不知道呢，這張紙張微偷偷從藝術部拿來，隨後就到了她手裏。
郭子勰唱完，臺下一片掌聲。
接著是李歆歆的獨唱。
臺上的女生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腰，歌聲甜美，底下無數男生歡呼。
“哎，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什麽才藝都沒有。”沈悅嘆氣。
施可棠望著臺上的女生，“不是誰生來就是多才多藝的，不用羨慕別人，你也很優秀。”
我們都希望成為別人，擁有別人明媚耀眼的閃光點，可誰又知道別人或許也希望成為你呢？你也不差啊，你也是蕓蕓眾生裏最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你幫我看著凳子，我去上個廁所。”第十四個節目正在進行，施可棠囑咐了下沈悅就溜出了班級隊伍。
她沒去上廁所，偷偷跑到了高二年級隊伍側邊靠近演出臺的位置，可以近距離看到整個節目，也可以跟演出者對視。
但她沒在最前邊，側邊也站著好多偷懶沒拿凳子的學生，她在縫隙裏站著。也可以看到舞臺的全貌，包括在候場的演出者。
下一個節目就是柳振嶼的，這會兒他正在側邊臺下站著候場。
這是施可棠第一次看他穿黑西裝，一本正經的正裝更顯得他板正冷峻，側影在來回打過的燈光下忽明忽暗，他的臉有一半隱匿在光下，模模糊糊，施可棠好像看到他有些緊張，不斷地攥拳，再松開。
原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怕的。
施可棠暗自竊喜。
可下一秒，她再也喜悅不起來了。
劉雅雯沒穿校服，也沒節目，甚至在高三課業繁重的情況下還能穿著小裙子站在冷冽的秋夜裏，對著旁邊的男生有說有笑。
這邊，柳振嶼看到來人後，不耐煩地說:“我就一粗人，別來煩我了，把我逼急了你知道後果。”
劉雅雯還沒被男生這麽對待過，幾次三番，這人還不領情，也是氣的不行，憤憤地說:“你厲害，祝你和那個小女生百年好合！”
說完往操場看了眼，踮腳湊近柳振嶼耳邊，“再見。”
施可棠看到倆人湊這麽近，扭頭就想走，可一想起男生前幾天說的話就走不動了。
那天施可棠剛講完英語，柳振嶼冷不丁來了句，“文藝匯演你往前坐點吧。”
“高中的這三年，像是跨欄，又像是爬山，能不能越過這道坎，就看誰能堅持下來了，下面有請高二九班的柳振嶼帶來的《越過山丘》。”
底下有人喊:“嶼哥！嶼哥！”
施可棠旁邊也有人竊竊私語:“他不是九班留級的男生嗎？”
“他女朋友剛剛還去班裏找他了呢。”
“對呀，他女朋友真漂亮呀，又高又瘦。”
“果然，酷酷的男生都是跟漂亮女生在一起的。”
“比如，郭子勰和周伊鸞，睢延年和梁瀟。”
施可棠就在這討論聲與呼喊聲中聽完了整首歌。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沈渾厚，唱到最後有了些沙啞感，更加性感。
“越過山丘，盡頭是你。”對著臺下的某個方向，柳振嶼緊握著話筒說道。
底下又是男生的起哄:“嶼哥，誰呀？”“表白表白！”
施可棠聽完後，心裏想的，只有劉雅雯剛剛和他站在一起的畫面，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美女硬漢，所有能夠形容情侶的詞語，她通通想了一遍。
還真想不起來有什麽是形容普通女與冷酷男的。
於是腦袋又往後縮了縮。
柳振嶼沒理那些起哄的，繼續說道:“目前的盡頭是親情，下面請聽我和郭子勰帶來的《父親》。”
柳振嶼一直在尋找自己腦海裏的那個臉龐，在臺上走了幾圈，臺下也掃了好幾遍，還是沒看見人。
氣的牙癢癢，就沒聽過話。
施可棠正聽地入迷，原本以為他唱這種歌不會太吸引人，可沒想到，柳振嶼一開口，她就忍不住想哭。
雖然沒有筷子兄弟那種滄桑感，但他確實有真情實感，樸實的歌詞由他的低音炮和郭子勰的男中音唱出來，還挺有那種人生過半，一切都值得回味的感覺的。
眼睛濕潤，施可棠想起了她爸。
也幻想，如果他成為了父親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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