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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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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太、太監?”雲照的心幾乎是伴隨二字同時沈落,如果說是太監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只因他們的身份特殊,效忠的人極有可能是皇帝。

皇帝要殺陸無聲?要對陸家下手?

雲照心頭頓時冷如冰雪,腦袋嗡嗡直叫,有些不知所措。她總覺得這不可能,因為十年後聖上仍恩寵陸家,封賞稱讚皆有,如果真的在十年前就有殺心,那怎麽會等到十年後?

更何況十年後的陸家跟十年前的陸家並無差別,依舊對朝廷忠心耿耿,對聖上沒有二心,所以雲照沒有深疑過聖上,而是另疑他人。而且這人是來殺她的,或許也是被人收買了,比如十七公主?

但前世她與十七公主沒有交集,但這太監“前世”的確是殺了她一回,怎麽想,都不會是十七公主的人。

果然……兇手另有其人。

萬曉生也覺得惹上了□□煩,他哪裏知道雲照要防的人,竟是來自皇宮。只是雲家是生意人,怎麽會有這種殺身之禍。

那人見兩人面色有異,聲音更冷:“還不快將我放了,宮廷的人,不是你們得罪得起的。”

雲照驀然回神,腦子飛快一轉,說道:“我想起一件事來,既然你的主子已經決意要殺我,那我放了你就等同放虎歸山,但不留你活口,對我沒有任何幫助,卻也不會讓我安然無恙,所以還是殺了你好,你說我分析得對不對?”

那人眸光驟冷,神情陰戾:“你敢!”

聲音一激動,就更顯得陰柔尖銳,雲照輕笑一聲:“死太監,不好好在宮裏待著,還到處亂跑,捅了我一刀就算了,現在又對我下手,你家主子到底有多討厭我,我又妨礙了他什麽?”

“我何時捅過你一刀?”那人蹙眉,“你這人,從方才說話就顛三倒四的,你是瘋婆子不成?”

是不是瘋了唯有雲照清楚,她懶懶道:“對,我是個瘋婆子,現在瘋婆子要殺了你滅口了,我心仁慈,所以你現在可以說一句遺言,就一句。”

那人瞪眼,厲聲:“你敢!”

雲照如鳥啄木般點頭:“哦哦,遺言就是‘你敢’,我知道了,那你現在可以去死了。”

“……”

萬曉生瞧著她,真要動手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將刀給她。雲照接過刀,手勢一沈:“真重。”

她挪著刀往太監身上靠了靠,往他脖子上游走,時而晃兩下,實在是太重,有些拿不穩當。可在這太監看來,卻危險至極,盯著刀直瞪眼,心撲通撲通劇烈跳著,生怕她一個手抖,抹了自己的要害。

此時他還篤定她不會殺自己,可刀已貼在他的脖子上,刀鋒冰冷,驚得他大氣不敢喘。

“我力氣不大,可能要砍幾刀,你忍著,反正總會死的,別怕。”

雲照卯足了勁就要砍,太監身體一軟,兩眼翻白,直接暈了過去,倒身在雪上。

“裝暈也沒用,受死吧。”

雲照揚起大刀,刀將落脖子,見他還不起來,甚至哼都沒哼一聲,才肯定他的確是暈過去了。她這才停下:“沒用。”

萬曉生就知道她是在嚇唬人,伸手接回刀,再看腳下踩著的太監,只覺被刺紮了腳,可又沒有辦法抽身,他總不能丟下這爛攤子,讓雲照跟這死太監待一起,那樣喜鵲知道了非得將他罵死不可。

“這太監你要怎麽處理?”

“我還得找陸無聲商量,我先將他關起來,找個廢棄的小屋子。”雲照這才想起來他是個捕快,問道,“我剛才有說什麽麽?”

萬曉生聳了聳肩頭,斜著眼道:“沒有,我什麽都沒瞧見,不曾見你甩他耳光,不曾見你拘禁人。”

雲照甚是滿意:“那就麻煩萬捕快幫我送一送人。”

萬曉生暗暗嘆了一口氣,麻煩越滾越大,卻沒有辦法脫身。等他俯身扛起這太監,他才道:“你做的這些,日後可以辦法收場?”

雲照默了默,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她笑笑:“我還有不少銀子,送給你吧,你不要做捕快了,帶著喜鵲和你的家人一起搬到別的地方去。”

萬曉生見慣了她的生意人模樣,可現今卻全然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他嘴角一彎:“那我成什麽了?如果換做是喜鵲,她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你這個主子。”

雲照笑問:“萬捕快,你喜歡喜鵲什麽?”

說起來,喜鵲不是美人,也不算聰明人,雲照留她,是因為她善良又忠心。

萬曉生說道:“就是喜歡,哪裏有什麽為什麽,那我問你,你喜歡陸公子什麽?”

“英俊瀟灑文武雙全還對我好呀。”

“……你就當我沒問吧。”就沒見過這麽不含蓄的!

雲家產業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要找個常年不用的小黑屋十分容易,雲照怕無人看守時那太監醒來跑了,於是將他捆了個嚴實,綁在床柱旁,讓他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這才和萬曉生出來。

迎面寒風一吹,她才猛然想起還要去陸家,那喜鵲早就該到了,到了那見不到自己,等得久了急了,只怕會直接問陸無聲她來了沒。那指不定陸無聲會多想,她想到這,忙跟萬曉生告辭,自己往陸家跑去。

地上的雪剛被掃凈,這會又鋪了白白一層,地面濕滑,跑起來得壓著力道,著實費力。

寒冬天冷,兩旁的商鋪基本都關了門,只剩寥寥幾盞燈籠懸在途中屋檐下,隱約映著點點星輝,讓她順利前行。

街道寂靜,稍有一點聲響都能聽見,道路另一邊,似有匆匆腳步聲,正往雲照這個方向過來。才歷經過生死的雲照忙頓步,沒有往前,側身躲到旁邊柱子後面,不敢用力喘氣,想等那人過去再出來。

寒風拂過,燈影搖曳,被光火映得頎長的影子映在薄薄雪地上。雲照趴在柱子後頭,屏氣等那人過去。可片刻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前面,停在她方才停下的地方,往四下看去。

許是天氣太冷,風也太冷,男子又沒系披風,唇和手都凍得紫紅,看起來冷得不行。他順著地上淺淺的腳印往柱子那看去,隨後就看見一個姑娘往他跑來。見了她,陸無聲才松了長長一口氣,伸手將她接入懷中。

“喜鵲說你不見了……”陸無聲輕輕嘆氣,“她都急哭了。”

雲照抓了他的手為他暖著,看著他,他就提喜鵲著急,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看起來也很著急?她又探手去捂他的面頰:“我沒事,人多,走散了。後來的確是出了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

陸無聲心頭一緊:“什麽事?”

雲照說道:“有人要刺殺我,那個人,就是我說的那個有蘭花香氣的人。”

“程沖?”

雲照搖頭:“我想他不是程沖,也就是說,他不是七皇子的侍衛。他是個太監,而據你所說,程沖並不是一個太監,所以很明顯,十七公主說謊了,要殺你的人,也絕不會是七皇子。”

“太監?”陸無聲神色微頓,末了他又否定了一瞬出現的想法,“不可能是聖上。”

“你是如何想的?”

“七皇子的母妃雖然不是最受寵的妃子,但是七皇子為人勤奮聰穎,是皇子中最得聖上寵信的,甚至早有傳言聖上要立七皇子為太子。可如今發生的事,每件都是針對七皇子,想將殺我的罪名嫁禍給七皇子。這也不難猜,為什麽那人執意要殺我,而不是對陸家的頂梁柱,我的父親下殺手。”

雲照突然明白過來:“如果是殺了你,又將罪名嫁禍給七皇子,那陸伯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放過七皇子,到時候就算聖上再怎麽寵愛七皇子,也沒有可能將他立為太子,更不可能讓他繼位。”

陸無聲點點頭:“我們大可以換個想法,既然排除了聖上和七皇子,而這些事事情又處處針對七皇子,挑撥我們陸家與他的關系,那那個兇手,很有可能是與七皇子敵對的人。”

雲照嗓子忽然有些幹,因為這個想法有些可怕,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說,那個人會不會也是皇子?而且……是三皇子?”

“為什麽這麽猜?”

“因為你說,那天三皇子要單獨見你,你拒絕了,隨後就發生了十七公主那件事。十七公主說畫像上的人是七皇子的護衛程沖,如今證明她說了謊話,那她應該已經入了那位皇子的陣營。所以她和三皇子結成了聯盟,也不是沒有道理。”

“三皇子雖然不及七皇子得寵,但也是聖上倚重的皇子,加上十七公主……”陸無聲真覺得那已然是銅墻鐵壁,“是否真是三皇子尚有疑點,但裏應疏離十七公主,盡量不與她再起紛爭,免得惹怒她。”

那些藏在暗處可怕的人一一浮出水面,雲照反倒不那樣驚怕了,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死了。

察覺到他的手暖和了些,雲照才緩緩松開,拉著他往方才藏那太監的地方走:“我帶你去看看那個太監,興許你能問出點什麽。”她略有遲疑,才下定決心,“陸無聲,你殺過人麽?”

陸無聲稍稍意外,搖搖頭:“怎麽了?”

雲照將他的手握緊,眼神卻絲毫不退怯慌張:“那個太監留著遲早是個禍害,所以我想如若沒有辦法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就……就偷偷處置了他吧,否則無異於放虎歸山。”

陸無聲心頭微頓,雲照膽大,但不敢殺生,就連雞鴨都不敢殺,更別說殺人。她光明正大提出,定是深思熟慮過,也不知用了多大勇氣,才敢說這種話:“我來動手。”

“你不是沒做過這種事麽?”

“我立志要去邊疆戰場,這種事總歸要做。”

想到兩人的手要開始沾上鮮血,雲照就恨得咬牙:“這筆賬,我一定要算回來。”

離兇手越來越近,雲照就越發地鎮定。陸無聲若有所思,只因有一事他略想不透——既然那人要借他這把刀來打擊七皇子,那殺雲照,有什麽用?

難道真的是十七公主授意?

那藏在背後的人跟十七公主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何他的人十七公主可以隨意調遣?

亦或是說,太監根本不是十七公主所派?

那雲照到底得罪了那人什麽?或者是踩到了那人什麽痛處?

疑雲如繩結,在繩子上一寸一結,阻礙著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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