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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夜黑風高張繡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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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大地。數裏高的華山,遮掩潼關聯軍的營壘上方,形成大片的陰影,越發顯得夜色的黝黑。深夜,萬籟俱寂。側耳細聽,除了遠處的黃河水與掠營而過的風聲,再無半點的聲響。

想起幾個時辰前的爭辯,韓遂微微一笑,想不到,這個賈詡還真有幾分本事,確實也不枉張濟如此倚重於他!只不過,這人,心腸甚是毒辣,日後,當小心一些才是。

不過,若是能為我所用,那該有多好!

“通過今天的交戰,諸位也關上看到了,黃逍大軍與咱們以前遇到的朝廷軍隊大不相同。韓某不得不承認,黃逍果有名將之風,典韋、趙雲等輩,皆驍悍,軍卒敢戰,素以精銳著稱,士氣,相對我軍高出太多太多。並且,他們的營壘紮的很有條理。韓某曾仔細觀望已久。其布置井井有條,甚是有度,端得不容小覷。夜半劫營,雖以有心算無心,但,實險事也。諸公,誰願往之?”

韓遂不是一味的蠻幹,若不然,他也不會享有“小太公”之名了!聽了韓遂的分析,即便是賈詡,也是微微睜開了雙眼,再看韓遂,已少了先前的那般藐視。

三國時,司馬懿案行諸葛亮營壘處所,說:“天下奇才也。”止則為營,行則為陣。營壘,是三軍將士的依賴所。一個優秀的將領,不但要會排兵布陣,要緊需精通安營紮寨。南北朝時,韋睿引豫州軍馳援被北魏包圍的鐘離,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比曉而營立”。北魏的統帥大驚失色,用杖擊地,說:“是何神也?”不是幾百人、上千人的小營地,一夜之間,竟然便能紮好,也難怪北魏統帥失色,實不愧“韋虎”之名。

並且安營紮寨的本身,又就有預防劫營的成分內。

有的營地紮的“營中有營,隊中有隊”。唐初名將李靖,尤善安營布陣。從諸葛亮八陣圖中化出的六花陣法,“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外以之方,內以之圓。“隅落鉤連,曲折相對”。這樣的營壘,別說夜間劫營,大白天地進去,怕也會轉的個昏頭漲腦。

雖然,黃逍不精擅安營布陣,但是,不代表黃逍的軍中並無這樣的人才!徐庶,他是陣法成就,絲毫不下於他的謀略!尤其,陣法大家黃承彥天都居住了些時日,以徐庶好學的品行,又怎會落下這難逢的好機會?幾乎是天天纏黃承彥的身邊,單單看徐庶滿面的笑容,眾人就知道,他徐庶,所獲非淺!

如此,黃逍大軍的營寨布置,又豈稱不得韓遂的一讚?

“如文約所說,這次劫營,當周密布置才是妥當,非是只派大軍前往即可,當引兵以於接應才是,而且,一路不夠,當多派幾路才是!”張魯用兵,與張濟、韓遂不同,多走穩重路線,或許,這也和出身有關吧!張濟、韓遂二人,出身西涼軍、羌軍,多少都有那麽一絲彪悍的味道,而張魯,本身出身五鬥米教,供奉老子,信奉道家思想,自然與二人多有不同。

“公祺所言者不假,是以,韓某才請二位引兵以為接應,如此,即便是劫營不得,我軍也能全身而退,不知諸將,哪個願打頭陣,奪這首功!”韓遂點點頭,轉身向眾將看去。

“末將願往!”武將席間,走出兩員大將,抱拳請命道。

韓遂看去,卻正是自己麾下的將領,左邊一個,姓成名宜,右邊一個,姓楊名秋。韓遂看了看二人,道:“如此,就二位將軍了,此行兇險,二位當謹慎小心才是!見機行事,如有不成,當速退之!”

韓遂知道這二人,久隨自己,可靠、勇敢,久經沙場,膽氣十足,兼且弓馬嫻熟。

“主公放心!末將既然請令,就願往去劫營。並願立下軍令狀。若有不成,情願領受軍法!”成宜郎聲說道。大不了,見機不對,退就是了,能有什麽危險?反正,主公早有言先,還不如爽快一點。

“這軍令狀倒也不必立了,今夜劫營本就是風險頗高,誰也沒把握保證定然成功。”韓遂拍拍二人的肩膀,說道。當下,揀選軍中勇士,挑足三百人。韓遂又把自己的親兵侍衛,選了十幾個驍勇出眾的,一並交與二將,護衛左右。又撥了三萬兵馬,自己帶領,準備隨後跟上。

“叔父,這劫營一事,小侄也願前往!”這時,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張繡突然開口說道。

“胡鬧,今夜劫營,兇險莫測,刀槍無眼,若是……”張濟一聽,眼睛頓時瞪圓了,此行兇險非常,這萬一有個好歹,那他張家豈不是要絕後了麽?

“叔父,‘居家為父子,任事為君臣’,莫說這刀槍無眼!即便是那北地郡之兇險又如何?何況,韓世叔也曾說了,見機不對,退之即可,有叔父等人的接應,小侄又何憂之有?”張繡心系胡車兒的安危,若不是胡車兒為了救他,哪會被獲遭擒?張繡懇切的看著張濟,覆言道:“叔父,豈見覆巢之下,覆有完卵乎?”

“這……”是啊,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韓遂若敗了,我等是獨木難支,潼關被破之日,當不為久矣,那時,恐怕……

“少將軍若去,當依賈某一策。”這時,旁邊的賈詡,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雙眼,微笑著看了看張繡,點頭說道。

對於張繡,賈詡比之對張濟還要好上幾分。張繡也知道賈詡的大學問,對賈詡,可謂是恭敬有加,言聽計從,儼然當其是自己的老師一般。

“莫非賈先生想說韓某所布置的不周麽?”韓遂本無意去針對一個謀士,不會單單去針對賈詡。只是,此人連番與自己唱反調不說,還……這人,腦袋中究竟想的些什麽?

唯有張繡深知賈詡謀略如何,經驗之豐。且其深谙《孫子兵法》中的兵法奸偽之道。必不會無的放失,有此一說,必然有相應的謀略。張繡大喜問道:“先生但講無妨,繡洗耳恭聽!莫非先生此劫營之後,意欲布置後著?”

賈詡笑著轉眼看了看張繡,輕笑道:“劫營只是虛招,設計環環相扣,方才映兵法虛虛實實之道,少將軍當……”

“張繡、成宜、楊秋!”

“末將!”立三百先遣隊列前的張繡、成宜、楊秋三人邁步出列。這些人知道,即便是劫營得以成功,他們這三百人,也無幾人能生還,完全是拋卻了生死一般的存——敢死隊!

“三出營,四接戰!”

“喏!”三人躬身領命。

“馬玩……”

風過營壘,碰觸拒馬、帳幕、旗桿、槍戈諸物,鏦鏦錚錚,如金鐵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夫秋,刑官也。主殺!張繡三將引三百敢死勇士,銜枚摘鈴,殺氣騰騰,夜襲黃逍大營。

黃逍大營營地外,又有軍士身掘的壕溝、拒馬、鐵蒺藜等等防守措施。過之不易。不過,韓遂亦然早有預備。另選有二百人,持木板、擡飛橋,行走張繡等軍馬之前。鋪陳木板,把鐵蒺藜釘走。架設飛橋,供劫營軍卒飛度。

當其時也,天黑地暗,秋風勁急。卷土揚沙,對面難識人形。稍頃,飛橋搭好。張繡等三將伏遠處,待這兩百人悄然退回,聚精會神地往對面看了多時。只見壕溝內側的黃逍軍營地安靜無聲,寂若無人。唯有轅門前高高掛起的氣死風燈,孤零零隨風搖蕩。昏暗的光線,甚至連數十步外的溝塹,都不能映照得清楚。

張繡捏了捏手中的虎頭金槍,感覺,這槍,比之以往,沈重了幾分,手上冷汗浸出。他隨手往地上抹了一把,抓起些許塵土,稍微止住了汗水,重又把槍桿握緊。臨陣決戰,非生即死。且不止關系個人生死,此番劫營的成敗,且又牽涉到整個的日後戰局。膽氣再足的人,也難以做到渾若無事。

風颯颯,夜沈沈。

張繡霍然起身,低音沈喝道:“走!”翻身上馬。催馬疾馳。呼吸間,奔近了壕溝。轅門口,氣死風燈搖蕩。轉回首,三百騎緊緊相隨。縱然馬蹄上皆裹有布,急促地踩踏地面上,那沈悶的蹄聲,依舊傳出甚遠。

黃逍大軍軍營之中,聲息皆無。

“殺!”

張繡頭一個躍馬過溝,虎頭金槍手中一順,猛地刺上轅門外的旗桿。借助戰馬的沖力,粗大的旗桿前後晃動。燈光搖晃。跟隨他後邊的軍卒,有用大刀的,吐氣大喝,緊跟著橫砍其上。“喀喇”一聲響。旗桿緩緩栽倒。

“但願我輩,不辱此行,殺!”

三百零三人,三百零三匹戰馬,如一道鐵流,三百餘人奔馳入營。營中外圍的帳幕環遭相連。帳幕的士卒聞此巨響,卻是安然不動,不見有半個敵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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