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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回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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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林文定收到‘靜觀其變,的書信後,他捉摸不透宸天極是什麽意思,只好通知段士棋、吳為等人靜觀其變。段士棋仍舊回了瀾滄衛城修養生息,而吳為也擔心烏雅的傷勢回了南疆香峒去看情形。

不想這一靜觀,就等來了當朝的攝政王爺東方隨雲。一時間,林文定的心‘突突,的跳,未見東方隨雲的人已然嚇得不輕。再怎麽說,攝政王爺來到自貢,主上宸天極怎麽沒有寫來書信告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慌亂中,他急忙修書段士棋、吳為前來相幫。另寫書信快馬報往京城。

大業皇朝二百二十四年,弘文帝,康德二年,春!

由於伊婁運河河道淤泥已是清除,東方隨雲是乘著藍昊澤的戰船經下塘、中塘一逕來到上塘。

林文定早已攜了一眾大小官員等候在上塘的碼頭,當見到那艘巨型戰船的時候,林文定等人傻了眼,如果他們能夠擁有這樣的一條戰船,那鹽運販私也就不辛苦了啊。

“攝政王爺大駕光臨,下官等人有失遠迎,望請恕罪!”

“不知者不為罪。”

好聽的聲音似幽蘭吐芳,哪有半點人們傳言中的冷若冰霜。再看攝政王爺的那雙盛載著太多神韻的眼,若碧淵幽潭般將人的眼光就那般鎖住,讓人移不開視線。不說段士棋、林文定看傻了眼,就是方方趕來助陣的吳為也看傻了眼。

這就是人們傳言中那個冰清水冷、欺霜傲雪,擡手間滴水成冰的攝政王?

“怎麽?本王的三弟為何不來迎接本王?”

這一句話,讓林文定等人心中一驚,要知道,他們一直是報喜不報憂的。如果放了東方燁等人出來,只怕……想到這裏,林文定作揖回道:“東方大人和冷大人等人尚禁足於驛站。”

“為何?”

這句話徹底的冷了。林文定終於知道人們的傳言無誤,不自覺的額頭就冒著冷汗,“下官無用,招待不周,東方大人、冷大人等人水土不服又感染了鼠疫。”

“他們給本王的奏折上不都說一切尚好?”東方隨雲明知顧問。

段士棋見林文定冷汗直流,急忙回道:“想來是東方大人、冷大人等人不想讓攝政王爺掛心之故,是以說一切安好。”

輕點了點頭,東方隨雲在段小朗的攙扶下步下戰船,緊接著跳下戰船的是藍昊澤。

東方隨雲在段小朗的攙扶下上了軟轎,這才擺了擺手,示意一眾跪著人的起身。

就算他們有反心,但現在眼前一摸黑的情形下,是反還是不反,心中都沒個底。是以對東方隨雲也不敢怠慢,林文定急急的將東方隨雲迎到自家的宅院。“敝舍簡陋,望王爺海涵。只因山地貧瘠,再加上驛站鼠疫盛行,是以……”

“本王隨遇而安慣了,去安排罷。”

好不容易將東方隨雲以及隨行的人員安排下去,天色已晚。林文定又來請示關於晚宴的事情。

“如今天下動蕩不安,南疆蠢蠢欲動,邊陲戰事吃緊,自貢又逢鼠患,本王哪有心思參加什麽晚宴?讓那些人散了罷。若真有心,每人捐銀千兩,你將他們捐獻的銀子買些藥材、布料給邊陲的士兵送去。”

每人一千兩?林文定的眼角直是抽搐,可又不能反駁,急忙作揖,“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眼見著林文定攜著段士棋退了下去,東方隨雲笑看向藍昊澤,“有沒有後悔隨著我深入虎穴?”

藍昊澤笑得灑脫,“既然跟定了,為何要後悔?”

其實早在戰船行至中塘的時候,就接到了擎蒼的飛鴿傳書,原來卓聞人早帶兵前來解圍,不想半路上南疆疆主烏諾哲殺出,硬生生將卓聞人阻在了自貢地區以外。可以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東方隨雲帶的人不多,藍昊澤的水手也僅有千餘之眾。和林文定的三千守兵以及段士棋的兩萬土司親軍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川比大海、小烏見大屋。

不但沒有絲毫的慌張,東方隨雲竟然令其餘的兩艘戰船停在了中塘。他僅帶著藍昊澤、段小朗以及百餘名水手來到了上塘,就這般堂而皇之的住進了林文定的老巢。

“旦不知烏諾哲這斜插一杠子是為何?莫不是他在販鹽中也插了一腳?”

聽著藍昊澤的疑問,東方隨雲笑道:“應該有這檔子事。而且我還聽聞人說,南疆連年幹旱,牧民餓死不少。烏諾哲這是逼得沒辦法了,又欺我主年幼,是以想趁火打劫,撈一點是一點。這次趁著聞人動兵倉促,想打聞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知道卓元帥那邊的戰事如何?”

“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不出一個月,應該可以將烏諾哲打得灰土灰臉的滾回南疆老巢。”

“你就這麽信得過卓元帥?”

東方隨雲舒坦的靠在床榻上,“聞人這個人呢,過於重俠義之名,他喜歡真刀真槍、面對面的幹。如果真按他那個打法,三個月、半年都分不出個勝負。”

“所以?”

“所以我飛鴿傳書給他。我一個人到自貢來了,如果想救我的命,就不要講些什麽規矩了,陰謀陷害、小人之風該拿出來的應該拿出來,反正打的是強盜,打強盜還講什麽客氣?”

藍昊澤好笑的坐到東方隨雲身邊,“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怕卓元帥此番不會聽你的。”

“是做小人打強盜還是不顧我性命的當俠帥,他必須做出選擇。”

沿途聽得最多的是關於卓聞人的事了,對卓聞人頗有好感。藍昊澤笑道:“不知道八公主救出來沒有?”

“時也、命也、運也,依許氏姐妹的那番感情,惠王不會有什麽事。依八公主原來和許昭陽的感情,八公主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此時救出來反倒壞事,不如就讓許昭陽和秦願控制的好。”

也是,京中恐怕很快就有大亂,這自貢地區也會很快的跟著亂起來。南疆和卓聞人又在打仗,如今哪裏都不安全。宸婉君、惠王在許昭陽等人的手中,也許更安全一些也說不定。想到這裏,藍昊澤又問道:“要不要我去驛站看看?”

東方隨雲搖了搖頭。“萬掌櫃派了鴿哨在那裏照應著他們,應該沒事。再說為了對付吳為等人,那裏設置了不少機關,你去中了埋伏倒不好。何況他們對你不熟,也許將你當作林文定的人也說不定。誒,你今天註意那個穿著綠衣服的人沒有?”

綠衣?藍昊澤仔細想了想,“你說的是那個長得極妖艷的綠衣男子?”

“按照萬年青給我的幻影圖像,那人定是伊婁河的漕幫幫主吳為了。”

藍昊澤點了點頭,摸了摸胸口的另外一幅幻影圖像。據萬年青說,這圖像是擷坤殿的尊主顧三郎。最奇的是,萬年青居然莫名的糾結,說這顧三郎和已逝的顧青麥居然長一個模子,所不同的是頭發的顏色、眼中的神情、與身俱來的那種氣勢,還有那額間的胭脂痣……萬年青一再叮囑,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東方隨雲,免得影響了東方隨雲辦事。

一路行來,也知道東方隨雲辦事有些一意孤行,但他這番劍走偏鋒下蘊藏的莫不是想早些功成身退和妻子團圓於忘川河畔。這種至情至性之人正是藍昊澤欣賞的,是以他不離不棄的跟隨在了東方隨雲的身邊,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想闖一闖。再說,他也想認識認識那個以‘俠帥,自居的卓聞人,更想認識認識江湖排名在他前面的顧三郎,旦凡看到顧三郎的畫像,他就會被那顧三郎額間胭脂痣中散發的妖艷光芒所吸引……

見藍昊澤久久的摸著胸口不作聲,東方隨雲再度問道:“藍兄,你說是不是吳為?”

想到萬年青的叮囑,藍昊澤急忙回神,“是,應該沒錯。”

東方隨雲冷哼一聲,“真是明目張膽啦,居然敢混在本王的迎接隊伍當中?對本王尚且如此,那對三弟他們就更不用說了,來的當天就給下馬威讓三弟的人死傷大半,哼,看我如何玩玩他們。”

玩?“那明天……”

“聽聞林文定有一個虎房,明天,本王去那裏看看。好不容易來一趟,總得湊湊熱鬧。”

東方隨雲所謂的虎房,就是用精鋼制一個特大的籠子,籠子中養著老虎。有時為了賭彩頭,會讓兩只老虎打鬥。那場面,極是血腥。

對於東方隨雲對虎房感興趣,林文定當然松了一口氣,只要有興趣,就說明這個人有弱點,有弱點就好控制。是以急忙帶著東方隨雲和藍昊澤前往虎房而去。同行的當然有段士棋,吳為仍舊混在人群中,隨時註意著動向。

虎房設置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因了春天的原因,一片春意盎然。但隨著陣陣老虎的怒吼聲傳來,眼前的美景讓人無心留戀,而是有些毛骨悚然的看向那精鋼築就的虎籠。虎籠內,兩只斑斕老虎正煩燥的左右走動著,看到東方隨雲等人到來,老虎的血盆大口張開,腥風撲面。

跟隨著東方隨雲來的藍昊澤不著痕跡走到東方隨雲的前面。不想東方隨雲拉了他一把,兩眼相當有神的看著那兩只老虎。“似乎有幾天沒吃東西了?”

“可不是?這老虎故意餓它幾天,互相打鬥起來的時候才有狠勁。”本以為東方隨雲會害怕,不想他居然似乎極度的感興趣?林文定急忙指著在一旁早就備好的酒席,“王爺請。”

東方隨雲一邊入座,一邊極是讚同林文定的說法,“林府臺說得是。開始罷。”

林文定擺了擺手,早有士兵將攔在精鋼籠中的攔板撤去,一時間,兩只老虎形同在一個牢籠中,本就餓了幾天,很快就打鬥到了一處。

嘶吼聲、咆哮聲震耳欲聾,因了血腥,那些起先對東方隨雲還有些唯唯諾諾的官員都不再拘束,而是‘好好,的叫了起來。林文定和段士棋今天可沒有心思,只是仔細觀察著東方隨雲的神態。只見東方隨雲看得是眉飛色舞,顯然,攝政王爺是喜歡血腥場面的。

“王爺,既然如此有興趣,莫不博一把?”

博?只是盯著牢籠,東方隨雲頭也不回的說道:“本王博那白額的老虎能贏。下註一千兩。”

白額的?林文定撇了嘴,兩只老虎打鬥至今,那白額的老虎明顯要輸了。他本來是想讓東方隨雲撿個便宜,不想東方隨雲雖然喜歡血腥的場面,但卻看不透其中的妙處。“王爺,依下官看,那白額的只怕要輸了。”

豈有不知林文定此舉是為了送銀子?東方隨雲笑道:“兵法上說,不能將人逼到絕境。否則為了求得生存,那必死之人將發揮超強的戰鬥力。本王看,用於這兩只老虎也不為過。”

這話是什麽意思?林文定看了段士棋一眼,段士棋只是搖了搖頭,附和說道:“王爺高見。那下官也下註一千兩,也博那白額的能贏。”

東方隨雲終於回頭,“段城主,有機會,本王還想去你的瀾滄衛城看看。”

段士棋急忙起身作揖,“福祚天佑、不勝惶恐!”

“好,早聽說瀾滄衛城千戶之智、土司親軍之勇。既然如此。本王去定了。”

在東方隨雲和段士棋有一段、沒一段的聊天中,兩只老虎也分出了勝負,那白額老虎果然輸了,正被那勝了的老虎當作午餐。

東方隨雲呶了呶嘴,“悔不該不聽林府臺之勸,一千兩就這樣沒了。段城主,可不要心疼喲。”

“哪裏哪裏,所謂有失有得,下一局,下官還和王爺站在一邊。”段士棋明顯是諂媚的笑。

只當東方隨雲那番話是痛財,林文定揮了揮手,早有一個士兵捧著一本折子上前,林文定接過,遞到東方隨雲面前,“這是下官昨晚按王爺的吩咐收起的捐銀,共計十萬兩。請王爺笑納。”

東方隨雲擺了擺手,示意藍昊澤收下,接著說道:“本王會將林府臺忠心為國、誓保邊陲安穩,為邊陲出財出力的事上報朝庭。林府臺,你就等著加官進爵吧。”

“哪裏哪裏,為國為民是為人臣子該盡的本分。”笑得極假。林文定指著那虎籠說道:“王爺可還願再看一場?”

“還有?”

想著東方隨雲輸了彩,總得讓他撿回的好,林文定指著樹林那頭說道:“那邊還有兩只老虎。”

東方隨雲摸了摸下頷,“又是老虎?”

看這神態、聽這語氣,林文定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莫不是不喜歡看老虎?”

“喜歡是喜歡,不過不喜歡一而再,看多了無趣。”

這麽快就無趣了?林文定有些傻眼。段士棋討好問道:“那王爺想看什麽?”肯定不是女人,傳聞這個攝政王爺極是癡情,至今為了已逝的妻子未續弦,身邊更無妾室。

“本王喜歡看人和老虎。”

人和老虎?段士棋和林文定相看一眼,很是震驚,林文定探究問道:“王爺的意思是……”

“方才那老虎贏了本王一千兩,本王很是不服,要和它鬥上一鬥。”

眼見著東方隨雲站了起來往那精鋼築就的虎籠走去,林文定冷汗涔涔,急忙跟隨勸阻,“王爺,萬萬不可。”

東方隨雲止住身形,“哦?”

再怎麽說,就算他們要反朝庭,可也沒有得到主子的通知。退一萬步來講,眼前的人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爺。如果真在他這裏出了點什麽事,別說他的腦袋,一家子的腦袋都保不住。林文定急忙解釋,“老虎性殘,傷了王爺可如何是好?”

“林府臺是擔心本王?”

從來沒聽說過攝政王爺會武功啊。怎麽看著真的想進虎籠鬥虎似的?但事關重大,不說攝政王爺沒有武功,若真有武功也不能讓他進去啊。想到這裏,林文定說道:“王爺身體乃大業之福。別說下官了,整個大業皇朝的人又有誰不關心?”

“林府臺字字珠璣,本王差點因了娛人之事而忘了背負的職責。”眼見林文定似乎長籲了一口氣,東方隨雲指了指虎籠,“既然林府臺如此為本王著想,那好吧,你去。”

嗯?林文定還不能消化東方隨雲話中的意思。只聽東方隨雲又道:“林府臺好歹是武舉出生,必有撼山岳之氣,不妨和老虎鬥上一鬥,給今天的賭彩頭再添興致。也好讓本王開開眼界。”

居然要他進虎籠鬥虎?終於明白東方隨雲話中的意思,林文定卻是從起初的精神崩潰到後來心思澄澈。明白東方隨雲是拿他開涮呢,心中冷哼一聲,已有置東方隨雲於死地的想法了。他斜眼看了那控制虎寵機關的士兵一眼。

那士兵本來還在吃驚於林文定和東方隨雲的談話,但一接到林文定的眼光,立馬明白的將腳踩到了機關上。

就在眾人都為東方隨雲的話震驚的時候,‘轟,的一聲,那精鋼築就的虎籠居然四散五裂,一時間,本在籠中吃著白額老虎的那只老虎呼嘯而出,直撲東方隨雲和林文定的方向而來。

藍昊澤雖然密切註視著場上的動靜,但對於那精鋼築就的寵子居然就那般四散五裂有些出奇不意,待要飛身相救,卻眼尖的見一黑影已是飛撲到了東方隨雲面前,很好的將老虎和東方隨雲隔開。

是來救人的!做出判斷後,藍昊澤放下心,定住身形。

正在眾人為老虎出籠的事大聲尖叫、驚慌失措的時候,只見那站在東方隨雲與老虎之間的人揮出一拳,正中老虎的心口,老虎痛得大吼一聲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一時間,大家都震驚於來人矯健的身手,這才發現,來人一頭的頭發直豎、臉頰黑得似碳。

“邊陲守將包文龍護駕來遲,王爺恕罪。”臉頰似黑碳的人跪在了東方隨雲的面前。

包文龍?那個以包家後人自居的智多星?那個人人稱為‘包青天,的邊陲副將?不是在和南疆疆主烏諾哲打仗嗎?怎麽出現在了這裏?難道卓聞人已打了勝仗?就在林文定心中盤算的時候,只見東方隨雲伸手扶起包文龍,“包將軍的救命之恩,本王沒齒難忘。”

“王爺以後斷不可如此任性。”

包文龍的話說得相當的生硬,給人以教訓的感覺。那攝政王爺不但不生氣,反倒笑嘻嘻的說道:“卓元帥呢?”

“和烏諾哲還打著呢。”眼見東方隨雲眼中有戾氣,包文龍又道:“卓元帥說王爺的身份金貴,以後那種獨自游玩、冒險的事少逞強的好。為了保護好王爺的安全,特命末將帶著一千人馬前來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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