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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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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只是坑人的是,為了省錢,曲笙儲物袋裏的繩索居然不是法寶,而是普通的凡間麻繩。

這顫巍巍的麻繩隨著觀墨的直沖瞬間繃緊,曲笙的腰被力道拽起,她已放棄了禦風,完全靠著麻繩的力量吊飛起來。

曲笙收起定軍槍,將雁門盾高高舉起,那上方星辰之光閃爍有力,數道法術擊打在上面,碰撞出了五光十色的光芒。

曲笙一口精血噴了上去,盾牌上暗紅色的脈絡鮮活了起來,她滿口是血,對著周圍蜂擁而來的金丹修士們桀驁一笑。

“來戰啊,孫子們!”

……

“轟!”

法術再次砸在盾牌上。

那些人高聲叫著:

“宰了她!”

“那盾牌撐不住了,我看到下方已經有缺口了!”

“再來一波攻擊!”

法術破空的聲音,擊打在盾牌上的沈悶聲音,石塊碰撞的聲音,某種法寶爆裂的聲音……

觀墨玩命地往上飛,他牢牢攥著麻繩,不敢回頭看。

只有麻繩後面還沈墜著的重量告訴他,那個人還在。

可是生是死,他不敢想。

飛出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當陽光越來越接近,刺目的光芒灼燒眼睛,但是觀墨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

就要到了,就要出去了!

當肉山一般的身影背著棋湖終於沖出巨壑,他撕心裂肺地喊道:“救人,快來救人!救命啊!”

※※※※※※※※※※※※

行嵐這邊打得十分艱難。

這種與劍意相同,卻迥異於劍意軌道的攻擊令人防不勝防,若只對付一個,水龍霸雲劍簡直毫不費力,但這兩人配合默契,一人負責正面,一人負責偷襲,兩方領域夾攻,以至於她沒有空出手來管下面的情況。

她以為關押在礦山的太和弟子應該等著她去救,卻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地底掙紮。

忽聽到下方有人喊救命,行嵐分出神識看去,卻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壯碩青年,背著一個昏迷的元嬰修士,腰間還綁著一根沒有靈力的繩子。

那繩子下方定是有人。

她招出一條水龍向下救人,卻被敵人聯手攔住。

行嵐冷笑:“好得很!”既然沒有軌跡,那麽就來比比近戰吧!

她一揮劍,收起漫天劍域,將籠罩方圓百裏的大衍九龍劍域收起,轉化為身前三尺絕對劍域。

所謂領域,便是由我制定規則,由我主宰,由我決定生殺的空間所在,乃是只有到了化神期才能領悟的天道法則。而太和劍修則有不同,他們的劍域領悟以劍道境界為準,就算元嬰修士也可以修出劍域,連夏時這樣的金丹修士,只要悟性高,也能摸到劍域一角。

領域之戰,才是高階修士的真正戰場。

而論及領域戰,又無人能及太和劍修之絕對劍域,因為近戰乃是劍修的主場,在三尺範圍之內,劍意的功效發揮至最高,那種濃縮出的恐怖劍意,甚至可以直接斬斷任何規則之力。

這才是劍修的真正可怕之處!

一團藍色的光芒罩在行嵐身上,她本就明艷不可方物,即便略遜於母親,也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被內劍域一激,身後驟起一排巨浪,一條水龍隱於身後,若神女一般,手持水龍霸雲劍,直接使出瞬移神通,一步來到一名修士身前。

“真可惜,霸雲劍下,又要多一個無名亡魂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肉身抵擋住兩名修士的攻擊,而手中的水龍霸雲劍已經直接切開那修士的領域,她孤身闖入,長劍斜劈,將那裏面的修士連同周圍的法寶法門一同斬斷在劍下。

那修士渾身像是碎片一樣崩裂開來,在恐怖的劍意下,連元神都沒能逃出,直接魂飛魄散!

行嵐迅速飛出一道劍意去救下方的修士。

與此同時,那負責偷襲的修士也是驚怒交加,太和的威名聽過無數次,然而到了眼前,這不要命的打法還是讓他驚駭。

這修士毫不手軟,他立刻使出法門,拍在分心救人的行嵐背後,將她打落在礦山外的林地上。

行嵐生受一擊,胸口氣血翻湧,身子飛了出去。

但行嵐到底訓練有素,她在半空中卸去力道,穩穩落在地面,而後眉間閃過一道厲色,再次沖了上去。

※※※※※※※※※※※※

修士之間的鬥法,隨著境界的提升,所造成的破壞力也有不同。

煉氣修士能使出一些低階法術,弱一些的恐怕還打不過武力值高的凡間武者。

築基修士因為有了道基,修煉的法術也更強力一些,與凡人有了本質上的差別。

到了金丹期,便可以掌握神通之力,也對法術有了深刻認識,因此在這個時候,修士終於開始人間行走。

元嬰修士則擁有吞雲吐霧,翻江倒海之能,甚至肉身死去也可以活下來。

而到了化神期,一舉一動皆是天地神威,修士參悟規則之力,是真正的人間大能!

在行嵐與那化神修士的打鬥中,只一道劍意還算不得致命的攻擊,但是當行嵐的這一道劍意,放在全是元嬰及金丹修士的熔巖空間裏,便如同末日大劫一般!

在化神修士的劍意下,一切摧枯拉朽,無人能抗衡。

除了觀墨和那脆弱麻繩上綁著的曲笙,下面所有追上來的敵人都沒能逃過這一劍,甚至還有那些修覆溶洞的修士,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上方傳來巨大的浪花聲,然後眼前藍色的光芒一閃——

劍鋒的冰涼,也未能讓他們有任何知覺,因為知覺早已被斬斷了。

這道劍意從天上直直切下,駭得觀墨肝膽俱裂,他魂不守舍地回過頭,發現繩索的末端終於也飛出了巨壑,那上面墜著不知死活的曲笙,她手上還拿著雁門盾,卻已沒有任何動作,像是木偶般隨著麻繩飄蕩。

“曲笙!”觀墨也顧不得麻繩,他飛過去抱住了曲笙的身體。

曲笙的身體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在她搏殺到最後關頭時,雁門盾的範圍越來越小,那些修士就從側面攻擊曲笙。

她右腿裏的骨頭全碎了,脊背上是一條可見白骨的口子,右胳膊上被剜了塊肉,除了人還全乎,身上無一處不帶傷。

觀墨從來沒見過這麽嚴重的傷,這人還能活嗎?他一把摸下頂在頭上的六文錢,看著小耗子也一動不動,真個以為曲笙死了,抱著她跌在地面上大哭。

然而上空卻傳來女子淩厲的喝聲:“人還沒死!餵她服下!”

上空丟下來一個綠色的小瓶子,打開後裏面滾出一粒雲霧繚繞的丹藥,觀墨也來不及道謝,他忙不疊地餵曲笙服下,看到曲笙身上漸漸止住了血,鼻下也有了微弱的氣息。

“我地親娘,姑奶奶你可千萬別有事,不然我下半輩子都吃不香了!” 觀墨往地上一坐,抹淚道。

83、關山夢醒(一)

礦山上方已被巨大的結界籠罩,結界之中又有兩名高階修士以領域之力對戰,觀墨帶著兩個昏迷的人,完全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該往哪裏逃,於是手臂將兩人一劃拉,悉悉索索地爬到一塊石頭旁邊。

他用了點小法術幫曲笙清理了傷口,然後才想起腰間還系著麻繩呢,剛想解下來,突然看到曲笙嘴唇微微蠕動了兩下。

“曲笙,你沒事吧!”觀墨急忙湊過去,以為她有什麽囑托和安排。

曲笙吃力地招了招手,觀墨附耳過來,她艱難地道:“繩子……別扔,靈得很……留著……”

然後曲掌門一歪頭,又暈了過去。

觀墨是佩服得透透的,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還不忘一根麻繩,心忒大了也!

他把麻繩接下來往曲笙懷裏一丟,半跪下來,用壯碩的身子把師父和曲笙兩人都護在身下,然後用後背頂起了雁門盾,像一只縮在殼裏的烏龜,在裏面聽天由命。

是生是死就看誰贏了。

外面是轟隆的法術轟鳴聲,雁門盾外飛沙走石,天空打得看不清身形,這盾牌下的小天地只有觀墨一個人還堅持著清醒,他淚痕早已風幹,唯有對命運的惶恐。

就這樣戰戰兢兢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已經過了一天,在高階修士的規則之力幹擾下,周圍的一切都無比混亂,包括時間和空間。

但觀墨這裏卻一點事都沒有。

因為行嵐一直空中護住了他們所在的方向,她接下了所有攻擊,哪怕用身體去擋,也沒讓任何一道法術打過去。

行嵐心中有顧忌,便容易被對方抓住漏洞,兩人本就僵持不下,對方大概也無心纏鬥,他比她更恐懼,再拖下去,真正的太和救援就會趕到,屆時他更無一絲勝算!

那化神修士最後將手上所有的法寶丟向觀墨的方向,拼死一搏,行嵐明明知道他此舉乃是圍魏救趙,卻還是不能不去管,就在行嵐接下法寶攻擊的同時,那修士撤去結界,化為一道紫色光芒,向著北方逃去。

行嵐怎容他逃跑,太和礦山被襲,這化神修士不說是罪魁禍首,起碼也是個主事者。她一劍將那些法寶斬碎,而後掐訣禦劍,也追了上去。

兩名高階修士一走,結界崩離,滿目瘡痍的礦山才顯露出來,周圍的植被全部翻卷,地掀三尺,怪石林立,那山脊已被一劈為二,露出下方幽深的巨壑。

然而災難並沒有過去,當觀墨察覺到天空上的鬥法已經偃旗息鼓,周圍一片寂靜,準備探出頭觀望一下情形之時,地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地底傳來了沈重的轟鳴聲。

那地下熔巖空間一定出事了!

觀墨一抹臉,用那麻繩把雁門盾捆在背上,然後一手一個,分別撈起師父和曲笙。

他已經沒有力氣禦風了,只能撒丫子向前方狂奔。

正當他全力奔逃之時,後面又穿來一股強大的力道,像是有人疾風追來,他心中駭然:邊跑邊叫:“別追我!我只是路過的,路過的!”

隨後他的領子被人拎了起來,來人聲音疲憊道:“是我。”

“夏道友!”觀墨驚喜道。

但是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的笑容都還沒散去,就發現身後傳來了更大的爆破聲,熱浪一陣陣湧來,他回過頭看,原本山清水秀的礦山已經被炸飛到天上,從地底冒出巨大的火柱,將周圍全部焚燒殆盡,天空上沈積著濃厚的黑色灰霧。

“這是……這到底是什麽了!”

“一言難盡,他們殺了在礦山值守的太和弟子,開辟地下空間,用那些熔巖布陣……我本想生擒他們,但是最後……那些人引爆了陣法,我只能趕在爆炸前逃了出來。”

觀墨喃喃道:“他們毀滅了證據……”

“這些人無論組織還是紀律都相當嚴密,且不懼死亡,你和你師父是唯一逃出去的證人,如今只有大勢力才能護住你們,我把你們送到臨裕的致遠齋躲避一陣。”

觀墨像是抓到主心骨一般:“我聽夏道友的安排。”

“棋湖前輩還有其他弟子嗎?山門在何處?”

“師父是散修,我們的洞府在很隱蔽,而且幾位師兄都出去歷練,只要我傳音給他們,讓他們多註意安全就好。”

“那便如此安排吧。”夏時不再多言,他與那些元嬰修士纏鬥許久,體內靈力也臨近枯竭,眼下是提著一口氣,直到飛到臨裕城門外,他才停了下來緩了緩。

夏時將觀墨放下,然後從他手中接過昏迷的曲笙。

他的神牽在曲笙身上,一直能感受到她的氣息,所以夏時知道她性命無礙,一路上又擔心有追兵襲擊,便沒來得及查看,如今一看到曲笙身上的傷,他目光便是一沈,抱著她的同時將神識探入她體內,一寸寸檢查她所負的傷。

檢查到最後,夏時身上的低氣壓已經讓觀墨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那個在天上打的太和大能給了丹藥,我已經給她服下了。”觀墨急忙解釋道。

夏時知道那是行嵐師姐的丹藥,要是沒這枚丹藥的及時救治,曲笙的身體起碼幾百年都恢覆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對觀墨道:“跟我來。”

夏時打消了去致遠齋的念頭,他已經不想藏拙了,不想了……

他帶著觀墨一路來到齊國都城臨裕的東市北街,直接走進了排頭第一位的異寶閣,那迎賓的修士目瞪口呆看著夏時一行走進去,他對著掌櫃出示了一面令牌,然後那掌櫃急忙打開內堂陣法,將這一行當做貴客一般迎了進去。

內堂裏面另設有空間可供休憩之用,也備有客房,那掌櫃是個伶俐人,將曲笙和棋湖安排到最好的客房,夏時示意觀墨守著二人,然後跟掌櫃一起回了內堂。

掌櫃畢恭畢敬地將令牌還給夏時,行禮道:“臨裕城異寶閣分號掌櫃,李福開,見過五掌櫃。”

夏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異寶閣之所以能與格物宗的明德塔並列在修真界經營這麽多年,背後的勢力不止一家,而夏時所在的夏家,正是其中之一。

夏家的家族史要從銘古紀初期說起,最早夏家一脈的先祖曾機緣巧合地救過幼年時期的阮琉蘅,也是得了運道,從此以後,這個家族開始繁茂起來,逐步成為魏國首屈一指的武將世家,綿延兩千年後,夏家在魏國大能行夜元君的陰謀中一夕覆滅。

在凡間的夏家族人慘遭屠戮,然而在這兩千年間,因為有靈根而被送入修真門派修煉的族人卻沒被波及,於是在丹平城夏家滅門之後,逃出來的夏承玄與涼君一起,重新整合了這股修士力量,成為現在夏家的原身。

在天元紀年後,一界之主夏承玄並沒有拋棄的自己的族人,迄今為止,無論身份如何,無論身在何方,夏承玄仍然是所有夏家人承認的家主。

重新壯大起來的夏家,成為了異寶閣第五位合作夥伴,當夏時進入人間後,他全權接管了夏家的族人,以及異寶閣的掌櫃身份。

這是夏時第一次以五掌櫃的身份出現在異寶閣,他下了第一道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把裏面那兩人醫好。”

“是。”

“他們的身份很關鍵,近期也許會有危險。”

“小號有所準備,請五掌櫃放心。”

夏時起身離開異寶閣,他走在臨裕的街道上,周圍是形態各異的行人,他在他們之間逆流穿行,一步步向城門走去。

因為身份的緣故,夏時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最嚴苛的教育,金丹期入世歷練,更是以低調為主。他知道自己爹娘來頭大,知道自己師父師娘來頭大,甚至那些守護他的前輩,隨便出來一個都能讓修真界抖兩下。

所以他很克制,真的很克制。

但是今天發生的事,觸及他的底線了。

他們不止殺了太和弟子,還意圖殺人滅口,毀滅證據……他們把曲笙傷成那樣,他一路守著的小姑娘,連骨頭都被打碎了。

他的血液都在燃燒!

夏時一步邁出臨裕城的城門,走出了護城大陣,他張開右手手掌,掌心向上,一道雷光乍起,直接沖向九霄。

今天正是一個晴天,臨裕城上空萬裏無雲,但是當這一道紫雷沖上去時,突然傳來來了一陣轟隆的雷聲。人們不知其所以,莫名驚詫,紛紛擡頭望天,但這道雷聲過後什麽都沒有發生,便都不在意了。

月刃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識海:“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既然妖魔鬼怪行於世,那麽夏家的兒郎們也無須再沈寂。”

“這不是個好兆頭。”月刃嘆道。

“這人間的太平夢,該醒了。”夏時冷冷道,他禦劍而起,每隔一段時間,便發出一道掌中雷,但除了臨裕城上空的那一個當即響起,其他都不知去了何處。

重新飛到秩留平原的的礦山遺址時,夏時一共發出七道掌中雷。

每一道雷分別落在七洲某處,隨著雷聲平空響起,眾人紛紛擡起頭……但在人們沒註意的角落,有一部分人卻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他們用各種隱蔽的方法,消失在了人群中。

※※※※※※※※※※※※

礦山遺址上已經有兩名穿著白色太和戰袍的元嬰期劍修在檢查打鬥痕跡,看到夏時後,兩人警覺地看向他。

“我是青弭峰弟子,前來匯報礦山情況。”夏時出示了太和弟子牌,那兩人才卸去了戒備。

其中一人道:“行事堂接到傳音符後,立刻派我等趕到此地,你可知此地發生了什麽?在此地值守的弟子和懿榮宮的修士呢?”

夏時沈聲道:“懿榮宮修士聚眾攻打礦山,囚禁了在此地幫忙開采礦山的棋湖前輩和弟子觀墨,在礦山中值守的同門全部犧牲。我發現此事後立刻放出信號,得行嵐師姐前來助陣,於此地同兩名化神修士交手,地下更是有數十名金丹修士和若幹元嬰修士,他們挖掘將礦山地下,引熔漿鑄陣,見滅口不成,便引爆了陣法,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目前行嵐師姐應當在追緝兇犯之一,地下修士全部陣亡,目前只有棋湖和弟子觀墨活了下來,被我送進了臨裕城的異寶閣。此前我用絕靈鎖將兩名敵方修士鎖在此處,出來後卻不見蹤影,想來他們有接引之人,已將犯人轉走了。”

隨著夏時的敘述,那兩名太和弟子的臉色便越沈重,最後也忍不住咬牙切齒道:“懿榮宮怎麽敢傷我同門!”

夏時冷靜道:“前來攻打礦山的修士都穿有懿榮宮的道服,卻不一定是懿榮宮修士,究竟是何人所為,還需調查。”

“這件事要上報議事廳,交給劍閣處理。我返回宗門回報任務,你留下看守現場。”兩人迅速分配好任務,其中一名修士略一行禮便禦劍飛回太和。

夏時也行禮道:“我還需趕回臨裕城,棋湖和觀墨這兩名人證是突破口,他們不能有事。”

“有勞。”

當夏時再次返回臨裕城的時候,城門處有一名身形高大的修士正盤腿而坐,此人看上去只有金丹期修為,他一看到夏時的身影,便跳了起來,抱拳道:“勤風見過少主。”

“大家都到了嗎?”

“負責七州的兄弟們都已到位,哥兒幾個碰了下頭,我先出來迎少主。”

“臨裕城的據點在哪?”夏時不想跟異寶閣牽扯太多。

“我帶您去!”夏勤風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手道,“這次,咱們是不是能松松筋骨了?”

夏時低聲笑了下。

“是啊,夏家的黑雲騎,也該練練手了。”

84、關山夢醒(二)

夏氏黑雲騎,三千子弟兵。

作為武將世家,黑雲騎曾是一支驍勇善戰的家族私兵,只有夏家族人方能入編。每一人都經過十重考驗,一旦收編後,他們將失去自己原有的名字,只能繼承上一位前輩的編號,服役二十年後才可退出,在此之前,他們再無家庭、親朋,此生只服從夏氏家主一人,

夏家男人天生屬於戰場,世代習武使得他們鐵血悍勇,體格更是一等一的好。黑雲騎有著最好的裝備,黑光鎧、雙刃戟、重弩、佩刀,也有著魏國北門養出的最好馬匹,它們既能奔馳在呼山河的沃土上,也能成為沙場上無畏的鐵蹄座駕。

這三千重騎兵所向披靡,教人膽顫心寒。

這樣一支武力超群的私兵,在夏家被抄家之前,便已經被魏國主君雇傭的散修所滅殺。當年率領黑雲騎的首領,是夏承玄的叔叔夏志寧,他們死後英魂不滅,最後被夏承玄找到,成為一支更可怕的力量,助他手刃仇敵,振興家族。

不過在夏承玄成為界主之後,便想方設法將這三千英魂送入輪回道投胎,如今黑雲騎的編制還在,已從三千人縮減到三百人。

但這三百人卻是由七十名元嬰修士,兩百三十名金丹修士組成,除了正規編制,還有一百備選子弟。黑雲騎在無事時,就如普通修士一般,一旦家主召集,一如當年那支連死後亦忠誠不改的鐵血軍團,為家主效勞,萬死莫辭。

同樣,黑雲騎也將得到最高規格的修煉資源,服役時間從二十年改為一千年。

因為此前一直在太和修煉,除了十五歲那年入人間時召見過七州副將,夏時並未見過現役黑雲騎,直到這一次發出家主令。

目前夏家族人或是進入大門派修行,或者是做個散修,已有近六百人,也初具小型世家的規模了,其中弟子分布也很廣泛,不說其他,目前在太和修行的夏家子弟便有四十人左右。

夏時跟著夏勤風來到臨裕西區的一個小院落,推開門,裏面已經坐著六名身形高挺的化神修士,他們見到夏時,立刻起身行禮。

“北陽州,夏輝。”

“南平州,夏英凱。”

“西涼州,夏亦安。”

“東勝州,夏洹。”

“白渡州,夏星河。”

“黑崎州,夏同方。”

一直在前方帶路的夏勤風亦撤去了修為掩飾,他竟有化神後期修為,也跟著大家一起行禮道:“中陸州,黑雲騎現任首領,夏勤風。”

夏時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入座,沈聲道:“報現役情況。”

夏勤風:“除去在秘境的、閉關的、養傷的……目前元嬰期五十七人,金丹期一百九十二人,皆可以用備選子弟填補。”

“黑雲騎自今日起進入備戰狀態。”

“是!”夏勤風響亮應道。

這幾千年來,黑雲騎空有編制,卻沒有什麽實事可幹,大家早就摩拳擦掌了!夏家子弟血液中的好戰因子從來都沒安分過,夏勤風更是跟隨夏承玄打過銘古紀的大決戰,如今怎能不喜形於色。

夏洹是個看上去比較儒雅的男子,他問道:“不知此次少主召見大家是為何事,可是有什麽勢力作亂?”

夏時將玄鐵礦山的事一說,氣氛立刻高漲。

夏輝冷笑:“如今敢在人間做這麽大動靜,真是嫌命太長。”

夏洹也道:“這件事兄弟們得好好查一查,尤其裏面牽扯到了太和……”

“做這些事,太和束手束腳,不如咱們方便,”夏時敲了敲桌子,“這件事懿榮宮肯定脫不了幹系,但對方一定有所準備,所以懿榮宮不是個好的入手點。”

“這件事很快會爆發,懿榮宮將成為眾矢之的,如果少主那位師姐能拿下活口到是輕松了,可惜看對方寧可將心血炸毀也不留證據的樣子,怕是很難。”別看夏勤風人長得五大三粗,但細心如發,他一邊思索一邊道,“不知少主能否將在地底見過的陣法默出來?”

夏時搖頭:“不能,那陣法有禁制,我就算看過也記不下來。”

“無妨,那我們就從細微處開始查起,”夏洹道,“七國最近動向十分詭異,既然對方動作如此大,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們人數眾多,撒開大網,總能撈到漏網之魚。”

“說起最近七國……”夏時皺著眉,將最近在晉城發生的種種事情一並告知眾人,“這些事雖然沒有相互關聯,但每一件幾乎都成了無頭公案,跟玄鐵礦山這件事何其相似。”

除了最開始青極宗為了氣運脅迫蒼梧,之後的化神修士意圖謀害蒼梧、晉城險遭大妖屠城、義量鎮慘案、天瀾丹派含冤被彭家圍山,到現在的玄鐵礦山疑案,整個七國聯盟都好像偏離了正軌,每一國裏的宗門和世家都有著各種不可調和的矛盾——當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七國一定大亂。掌權者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他們為什麽對這些潛在的危險視而不見?

夏勤風道:“這件事就就交給我們吧,若是有什麽消息,我們定會與少主聯絡。”

“現在是誰在負責異寶閣?”

夏星河起身道:“白渡州事務不多,異寶閣的接洽一向是我來做,少主可有吩咐?”

“無事,也許……以後有些事我會向你請教。”

夏星河笑道:“不敢當,隨時恭候少主。”

“你們知道如何找我,若是一時聯系不上,可以通過鴻雁於飛,也可以去魏國晉城的蒼梧道場,我現在是蒼梧派的客卿長老。”

“謹遵少主之命。”

“解散。”

※※※※※※※※※※※※

見過夏勤風和六位副將,夏時重新回到了異寶閣。

李福開向夏時匯報了曲笙和棋湖的情況。

“元嬰修士的肉身本就強大,那位真君只是氣血游散,略加調養和休息就夠了,只是那位姑娘遭罪了些,她禁不住太烈的藥物,咱們只能有什麽辦法用什麽辦法……骨頭都已經接上了,好在經脈沒什麽損傷,不然整條腿就廢了。”

“這次花費多少?”

“不多,不是我們不想用好藥,實在是……”李福開為難地笑了笑,“好丹藥那姑娘也受不住……”

夏時無語。

修真界的丹藥通常都有著豐沛的靈氣,傷藥更是要用靈氣在人體循環,以達到治愈的目的,但是曲笙那經脈……非要打個比方的話,有點類似虛不受補。

“夏家似乎一直沒有領掌櫃供奉。”

李福開是個伶俐人,立刻道:“正是,夏家的掌櫃供奉在閣裏積攢了這麽多年,可是一筆不小的靈石。”

“藥錢從裏面出,弄些可以通過外力修覆傷口的東西來,不拘價格。”

“屬下定當盡力。”

夏時獨自進了內堂,來到客房區。

觀墨一個人兩邊來回照應,看到夏時回來終於松了一口氣。

“我人都累瘦了,師父醒過來一定會心疼我的。”觀墨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有氣無力地嘟囔道。

夏時從琉璃石裏取了幾枚靈果,一股腦丟給觀墨。

觀墨“啊嗚”張嘴接住,又笑道:“多謝夏道友啦!”

真羨慕沒心沒肺的人。

夏時進了曲笙的房間,來到她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女,心頭一陣陣發緊。

他探出神識檢查她的身體。

曲笙身上被包得像個粽子,身上的傷口都被清洗過了,體內的暗傷也被異寶閣的大能修補過,只有右腿上還敷著灰色的藥物,各種療傷法寶像是擺祭壇一樣在她的身邊圍成一圈,看得出異寶閣真的是想盡一切辦法救治曲笙。

但她傷得還是太重了。

雁門盾是他幫忙煉制的,他對雁門盾的極限心裏有數,所以他很放心曲笙和觀墨一起突圍,卻還是沒想到,這極限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為什麽不用神牽,用紫覃的羽毛也好啊……”他握著她的左手,輕聲道,“傷成這樣,萬一你師父看到,該有多心疼,你忍心嗎?”

寬厚的大手包裹著白而輕柔的小手,他甚至不敢用力,只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手背上的肌膚。

突然感覺到手心中的纖細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曲笙?”他急忙喚道。

她睫毛濃密長翹,輕微顫抖了兩下,然後半睜開來。

兩人相望。

曲笙感覺到夏時的神識,她剛醒來,還有些迷糊,便本能地順著夏時的話,微弱道:“師父看不到了,笙兒長大了,很厲害,不用……人疼……”

然後她就看到了夏時露出一副無比脆弱的表情來。

像是心疼到了極限,又被人重重碾了一把,可還無能為力。因為你總是在某個對你至關重要的人面前不設防,他/她的一個細微表情都能輕易讓你心碎,你的心就這樣坦露著,一道傷痕也是一道情意,視若珍寶。

這真是種無助的感覺。

而在曲笙眼中,夏時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什麽都難不倒他……他怎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盛滿的分明都是心疼,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吃力地擡起手,想要安撫他,甚至還拼命扯開嘴角,咧出一個笑容來補救。

“我……”

夏時突然伸過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曲笙耳邊響起獨屬於他,輕而清的聲音。

“我疼。”

作者有話要說:曲掌門這資質~

應該就好比富二代男友帶著去吃米其林餐廳,結果曲掌門還是痛苦無比地拿出了幾十根辣條,含淚吃飽了……

85、關山夢醒(三)

“什、什麽?”曲笙不敢置信,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當然疼你……”夏時的語氣突然一變,“掌門大人還真是沒良心,在蒼梧的師兄和徒弟不疼你嗎?桐姝不疼你嗎?艷陽樓的姑娘不疼你嗎?說的什麽混賬話!”

剛醒過來就被訓了,剛才的溫柔果然是錯覺吧?如果曲笙有小動物的耳朵,一定是蔫蔫的耷拉下來。

她心虛道:“那些保命的東西,我舍不得用。”

“你是不是還想當把它們傳家寶傳給別人?”

曲笙振振有詞:“這是蒼梧的公產。”

夏時險些被氣笑了,這到底是多摳門,舍不得寶貝就拿命填啊?他撤了手,看著曲笙不說話,但明顯很不滿意。

曲掌門心塞,她解釋道:“而且我算好了距離的,只要觀墨不偷懶,我應該能在靈力用盡時沖出去,最壞就是廢了這雙腿,而且我覺得我運氣沒那麽差。”

曲笙運氣的確夠好,行嵐師姐把最好的丹藥給了她,恐怕也是類似真昧丹一樣的規則類丹藥。

他冷冷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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