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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以人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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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衍此時望著堂中幾人,心中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斬草容易鋤根難,反正天下賭場的事情,今日沒有了張三做,明白還有王五擠著上,就連他本來的五濁世界中,都是朝廷明文禁止,但私下卻有無數,何況這裏一切以武力為尊的地頭。不過,幸運的是這裏的人還沒有愚蠢到武力就是一切的地步,所以,還沒有自相殘殺,一切絲得幹幹凈凈。武力,最大的作用就只有破壞或者毀滅,本身不具有任何可值得稱讚的地方。

“當家的這麽做,好像不符合道上的規矩,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羅衍眼光在廳中各人掃視之間,最後回落在黃祥身中,讓他心中原有的幾絲憂慮煩勞一掃而空,心中恍然悟出,這裏不就是有一個現成解決問題的人嗎?

黃家一族現在有了那幾篇心法,不出數年內,勢力定然會大漲,從而中興崛起,當然而且必然要損害其他勢力的利益,而這個賭場既然能擺在臺面上來,那當然是熾手可熱的生財大路,不如就將這個賭場直接槍下,送這個傻小子一份厚禮算了,總比他冒失前去玉京參加會試破運氣的強,況且,那些心法竅訣沒有幾年的磨練,也是沒有絲毫作用,只能算一張廢紙而已。

羅衍在島上兩日,也知道黃家島島民生活十分艱辛,要不是有島中的多種珍貴藥材,恐怕是難以為繼,繼續長久生存下去。而且黃祥心性為人,都與他相似,讓他來打理這個地方,也算是一種磨煉。

“尊駕意欲何為?”一直沈默不語的那位冷俊女子突然開口問道。

“留下場子和這些年明偷暗搶所得來東西,馬上給我走人,永遠不要踏入昌洲一步!”羅衍輕描淡寫地說道,中年胖子此時面上平日養尊處優的神色風度全部消逝得幹幹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和深深的敬畏,他雖然近年名氣漸漸響,已經擠身人榜之中,算是新近後起之秀了,但若是要和那些名列天榜,具有翻江倒海,改天換地之能的天榜九品真仙相比,簡直不是一個級數和層面的。要是說眼前這對手輕易空手捏碎玄鐵,已經是十分難得一見,但眼前一揚袖,就將整個大廳內暗中埋伏下的歹毒陣法連同一百零八根山巒都可穿透銀羽箭全部收去,就讓他徹底死了報覆的心腸。

“好!那小的告退!”中年胖子也是有幾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馬上起身就走,消失在後門之中。

“尊駕究竟是誰?”那面色冷漠的年輕女子見主人倒也爽快,走得半點都不含糊,心中卻好奇起來,眼前這人究竟是誰?

“姑娘怎麽不隨他們一道上路?”羅衍見中年胖子前腳方走,那同位方才一道賭博的彩衣女子就跟了過去,悠然問道。

“想必前輩定是誤會,我雖然在七寶齋有份閑職,當個名義上的供奉,但本身卻非他一門中人。”那女子臉上首次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改方才冷俊的神色,而且語氣也由“尊駕”改到了“前輩”。

“我姓羅,名字你日久自然知曉,只是奉勸姑娘一句,像七寶齋這樣的藏烏納垢之所,姑娘還是最好不要沾上關系,勤修上乘天道,講究的是隨遇而安,道法自然,又何需每到一初,都要選個好地方才肯住下?瓊樓玉宇與窮山惡水,與姑娘修為究竟又有何幹?”羅衍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雲淡風輕地道。

“你究竟是誰?為何對我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女子此時心中才出現一絲驚惶神色,開口問道。

羅衍這才想起,自己隨口說說的言語,其中多數是以玄功暗中推算而來,所以對她的來歷倒是清楚異常,但如此一來,就導致了兩個合理的可能,一是他的法力神通高出這女子太多,所以能夠靠自家修為一覽無遺,一語中地,另外一個說法就是他的功力尚未達到如此地步,是從旁人那裏打聽而來。

而眼前只要他避而不談這個問題,那憑這女子身後的龐大勢力,最多只要兩三天內,就能斷定他的真實來歷,畢竟,數百年中沒有任何變化的天階九品金榜玉冊中根本不可能多了他這麽一個沒有任何來歷的宗師級別的高人來,當然,要是他來時海上一戰的信息被散發出去的話,那整個世界也要為之大為震動恐慌。雖然現在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這片大陸上最具實力的幾個大門大派中人暗中知道這個消息,但這女子師門恰恰就是其中一個。

羅衍可不想再與更多的人打上一場,他現在唯一所需要的,就是一個與這些人坐下來談談一年後的大事,不過,好像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所以,他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正大光明地見上一見那位天武聖皇,而眼前,好似那玉京中每九年一度的會試,則是他唯一可行的法子。況且,此間先天元氣濃厚,對他修為大有裨益,這幾日間不盡功力盡覆,而且好似更產生了另外一種難以言表的精微變化,讓他法力進展迅捷。

大概只要一兩個月的時間,他完全可以相信,再遇到那七人合力夾攻,他都有法子支撐幾日,而不是一觸就潰,難於持久。

“我是從一位舊友那裏知道姑娘的傳聞,只是一直傳聞姑娘遠在那極東荒蠻之地,並未想到是姑娘到來,所以今日一見,才會意過來。”羅衍隨口找了一個理由道。

“那弟子雲煙告退!”清冷女子上前一禮,飄然而去,大堂中只剩下幾位使女依然驚惶不定地站在角落邊上,拿眼睛緊緊地盯著三人。

這世上仙人雖多,但與這些普通尋常女子來說,也並不是經常能見到的,而眼前一下出了一位法力高強的神仙,只一句話就讓賭場異了主人,這其中的強橫,雖然不是她們所能體會得到,但也是只有敬畏一途,再無他策,畢竟,人與仙的差距太過巨大了。在那玉京中的天帝看來,他們與一群螻蟻並沒有任何區別。

一個身材枯瘦的老者,帶著六七名從人,手中捧著一張帛紙,顫顫栗栗地趕了過來,一見到羅衍幾人,就當頭跪了下去,道:“小人王慶,拜見仙長,這是舊主留下的契約,還請仙長過目!舊主走時吩咐,此間的一切,全由仙長做主。”

羅衍隨後將那張帛紙接在手中,也不多看,順口問道:“你們十日前搬撈的那些貨物,現在何處?”

那位名為王慶的老人道:“除了東主送走的四箱貨物外,院子裏擺設裝飾約用了三成,而剩下的五六成貨物,還在碼頭邊上的三個鋪子裏,還沒有找到買家。”

羅衍想了一想,對身邊心花怒放的伍常道:“你們帶先去看看貨物!”

王慶使了一個臉色,兩為中年人就迎的伍常離去。

羅衍望了身邊滿臉興奮崇拜之色的黃祥,道:“從今以後,這個鋪子就交由你打理,算是愚兄送你的一份婚禮吧,那玉京之行,你現在還不到去的時候,等下次多加歷練後再去吧!”說完還排了排他的肩膀。

黃祥一下間猶如掉入夢裏,要是他打理這麽大的賭場,恐怕不出三天,早就被人給強占了,而且他除了練武修道之外,就什麽都不會,哪裏又能管理得好!

羅衍好似看出他的擔憂,輕笑道:“你難道還忘記了你的那岳父不成?”

趁黃祥猶豫不決間,羅衍朗聲對隨王慶進來的幾個幹練老辣的帳房管家道:“今後你們一切都聽黃小兄弟安排就是了,我今後恐怕是難得到此一行。”

王慶等人,站在旁邊,卻是絲毫不以為意,富貴人家,轉贈圓宅妾妓,乃是常見之事,何況是比他們高上了無數等級的神仙中人,而且攀上這個名列天榜的高人,整個賭場就越發水漲船高,更無外人敢動!

王慶自然知道他那舊主中年胖子潘六爺的心性手段,連這個平日殺人不眨眼的主兒都只有抱頭鼠竄的份,試問整個昌洲,又有誰能與這個賭坊一較長短?這天下的事情,不就是一個誰的拳頭大的事情,恐怕也沒有哪個勢力,敢對天榜九品中人暗中扶持的勢力鋪子做對吧?至於黃家?不就是昌州城外的一個破落戶嗎,就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能攀上這麽大的高枝。

眾人一聽羅衍說完,慌忙答應下來。

當三日後這家賭坊換了老板的消息不小心被下人傳出幾後,倒是在昌洲城內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不過始作俑者早已經清身上路,朝慶國首都玉京飄然而去。

在這片奇異的大陸中,雖然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家,但都統一歸屬一個無比強大的帝國管束,又因為這裏先天元氣濃厚,仙凡一體,掌權最高之人,也是塵世間法力最為深厚之人,所以羅衍在這些日子的試探中來,越發顯得小心翼翼。不僅不能顯示什麽高深法力,而且還要隱蔽行蹤,不讓外人覺察他的異狀。

反正距離玉京九年一度的會試還有兩三個月時間,那時候他剛好可以將日前所學《紫虛元經》上所載的鴻蒙紫氣練成,那時候此道真氣自由運轉全身,能大幅度減少體內真元損耗和,並且將他的功力再上一層樓,那時候,他就是面對多人,也能再次逃走。既然這個世界是用實力說話,那他就不防展示實力,爭取更多的籌碼在手中。

咳,打去打來,最後還是天下百姓萬物遭殃。

天生萬物,而萬物無以待天?他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不如回家種田去。

一水中涵,兩股清泉,從左右緩緩註入池中,波平如鏡,池旁繁花盛開,枝枝秋艷,倒影水中現出幾落宮闕樓閣,湖邊一座朱欄小橋,橫隔兩岸,落在一塊一塊約三丈方圓的礁石上,其白如玉,冒出水上約兩三尺高。

礁石上面種著幾株郁郁蒼蒼的古樹,花開正繁,宛如錦霞,宛如一座剁天羅寶蓋,聳立而長,內中一株較大的花樹下,有一架尺許高的玉榻,上面臥著一個美如天仙的銀衣少女,榻前玉幾上橫著一張古譜和一件形制高雅的古樂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看上去閃閃生光,流毀幻影。湖上輕風飄拂,吹得樹上鮮花落如紅雨,少女身上臉上沾了好些花片,身前更是落花狼藉,仿佛熟睡多時。

一道銀光,從天際淩空直下,光華萬丈,落地時現出一位眉光如黛的白衣女子,朝玉榻緩步走去,而落時所帶起的破空風雲,也不由得朝外一宣,將銀衣少女衣角錦袂微微吹起,露出半截皓腕,越覺翠袖單寒,玉膚如雪,人面花光,掩映流輝。當此輕暖輕寒天氣,不由得使人一見生憐,撩動情思。

本來在塌中的銀衣少女陡然醒轉過來,道:“師妹,見到師父沒有?”剛一起身,身畔彩光大盛,略一流轉,映得這幾棵花樹分外美麗。要是羅衍在旁,自然可認出此女就是前此海中所遇到的那位名為琉光的高手。

“師父依然在死關之中,小妹三次叩關求見,都沒有任何回應,想必師尊已經精進至八風不動的境界層次,方才有此異像!”那白衣少女乃是琉光的最後一個小師妹,數年前才收至恩師門下,名為黛青,所以法力修為甚淺,才有遁光卷起石上殘花飛葉,驚醒了這數十日來一直憂心忡忡的師姐。

“那麽北邊的那位主兒有什麽話說沒有?”琉光眉心輕皺,神色一下變得古怪起來。

“武帝並未就此事說過任何一句話,只是聽說回去之後,就沒有傳來任何信息,倒是月妃娘娘還在外間候得你,等你回話呢!”黛青落身坐了下來,對這位島上法力最高的師姐稟報道。

琉光想了一想,對身邊的師妹道:“既然月妃姐姐想叫我,讓她進來就是了,為什麽外邊又將她攔住?”

黛青伸指點在她的額心上,嬌聲笑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師門的規矩嗎?凡是紫明宮來人,都不得進入後院的禁令嗎?月妃姐姐雖然是我們的大師姐,但她已經嫁出去多年,而且又是紫明宮內兩位女主人之一,當然要攔下她了,畢竟,我們師姐師妹的名分可沒有師門的禁令門規大,你難道忘記了?”

琉光這才想到這個問題,笑道:“無論怎麽說都是你有道理,那我們去外間見見大師姐吧。”

話一說完,身畔光華閃動,連身邊之人一同化為一道光霞,沖天而起,朝西南方向飛落過去,轉眼落在一座瓊樓之中。

“兩位師妹,見到師父她老人家沒有?”一身雪白絲衫、外罩碧結絞裙腳踏五色雲霞履的月妃見兩位師妹連襟而來,從窗前迎了上去,開口問道。

“師父她老人家依然還在定中,尚未醒轉過來。”心直口快的黛青開口回答道。

等師妹說完之後,琉光才開口問道:“大師姐找我有什麽事情?”

月妃緩緩轉過身去,面朝窗前,望著前面的萬裏碧波,幽幽一嘆,突然開口道:“現在陛下已經在凝歸閣召集七大散人回宮,準備用先天大衍神算,演化先天命數,以定吉兇。而此間的眾生環,又因我們三人功力不夠,接連三次不惜連耗元氣,三次查看,不知怎的,所見影跡甚是模糊,與往日所見大不相同,難以確定那混元使者的蹤跡,但近幾日來,也沒有聽說他在天下間現出蹤跡,所以愚姐認為,這位混元使者並非傳說預言中的滅世之魔!”

琉光姐昧二人大吃一驚,用一種異樣萬分的表情望著這位比她們兩個早出師門多年的大師姐,要不是三人彼此熟悉,親密已慣,簡直就要懷疑這位大師姐被那邪魔借體回身,意圖禍害人間了。

“大師姐何出此言?”琉光終於緩過神來,緩緩問道。

“師妹發覺沒有,這混元使者的路數基本都是堂堂正正,氣象宏大,遠非專以兇殺強橫為主,而且表現出來的身份氣度,也與塵世間的大為有異。尤其他那太陰真氣渾厚博大,與愚姐雖然有輕微不同,但我可以完全肯定,光在這一項上,他的心法路數也是猶如皎月升空,朗照萬裏。”月妃斟酌著言語中的字句,慢慢輕聲回答道。

雖然眼前只是尋常師姐師妹間的問答,但她們身份非同一般,一經確定,那基本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萬難悔改反口。

說到這裏,她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道:“日妃娘娘與我也是同一個看法,而且就憑混元使者一舉斬殺那色賊雷雄的法力神通看,當然也能將我們兩個一起斬殺當場!只是想不通為什麽他敗像未露,就突然遁走?”

這句話一拋出,原本想好了說法的琉光突然停下了口,呆呆回響十餘日前的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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